淺論明清之際來華傳教士對中國女性婚姻生活的影響

[摘 要]明清時期，西方傳教士來華帶來先進科技知識的同時也將西方的一夫一妻制觀念傳入中國，對身受封建制度壓迫的中國婦女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

[關鍵詞]傳教士；一夫一妻制；婦女；婚姻

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中，女性，尤其是勞動婦女一直處于社會的底層，婦女不僅要承受來自自然的壓迫，還要承受來自父權和夫權的壓迫。明清時期，隨著西方傳教士的來華，中西方的文化交流在各個領域展開，西方的科技知識和價值觀念傳入中國，與此同時，中西方婦女觀念也不斷碰撞，天主教義對中國婦女的生活方式、思想觀念在一定程度上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使之與原來的儒家倫理規(guī)范相違背，一定意義上開啟了中國古代婦女的解放之路。

中國的蓄妾制度“幾乎與有文字記載的中華文明一并產(chǎn)生，至少也有兩千年以上的歷史”[1]。隨著西方傳教士的來華傳教，天主教的一夫一妻制觀念也被傳入，對中國傳統(tǒng)婚姻思想造成不小沖擊，客觀上對提高女性地位有一定影響。天主教主張一夫一妻制，主張男女平等，認為婚姻關系是與上帝關系的一部分，《圣經(jīng)》第七章明確主張：“男子當各有自己的妻子，女子也當各有自己的丈夫。”《新約全書》是基督教的經(jīng)典，在婚俗方面，《新約》亦是明確反對多妻制，提倡一夫一妻，并且通過獨身者耶穌、保羅的思想表現(xiàn)出來。明清時期，程朱理學在宋代的極盛發(fā)展之下成為官方的正統(tǒng)學說，封建禮教對于婦女的束縛和控制更為嚴苛。曾德昭《大中華志》中是這樣描述當時婦女的狀況的：“街上看不到一個婦女，哪怕上了年紀的也不外出，公開露面的婦女終身受譴責。男人也不許到女人家去訪問她們。”[3]傳教士科魯茲對當時婦女所受的壓迫和限制有著更為詳細的描述：“中國婦女一般都得幽居室內(nèi)，以至于整個廣州城看不到一個婦女——除了一些主婦和下等婦女外。他們外出也不讓人看到，所以他們要坐在密封的轎子里。到她們的家中也看不到女人，除非外國人為了好奇而從門簾里窺視一下。婦女們一般都是奴隸，從她們兒童時代起，就有人給他們確定了這種命運。”[4]以上資料都說明當時男女之間戒備森嚴，婦女不被允許公開露面，更不用說接受傳教士們的洗禮了。正如傅圣澤神父1702年致德·拉福爾斯公爵的信中所說的那樣：“中國的女人們天生羞怯拘謹，她們幾乎不敢在一個男人面前露面，更不用說對一個外國男人說話，聽他的教導了。”[5]傳教士來到中國宣傳天主教義，吸收中國信徒入教，并且積極在婦女之中展開傳教工作。1663年，天主教家竦堂修女會在澳門建立了最早的修女院，參加禮拜的人中既有居于澳門的西洋婦女也有一些中國婦女。雖說澳門比內(nèi)地要相對開放一些，但至少反映了一種趨勢，那就是幽居深宅大院的婦女們開始邁出家門參加一些公共活動了。

利瑪竇等傳教士在中國傳教采取的是適應性傳教策略，但其調(diào)適只限制在不侵犯基督教教義、教規(guī)的前提范圍內(nèi)。傳教士在信教者須謹守一夫一妻這一問題上沒有任何妥協(xié)。禮部尚書王忠銘是利瑪竇的好友，他本身對天主教頗有好感，但“始終由于某些很大的障礙（即小老婆問題）而不能入教。”一向圓通的利瑪竇也并未因他們之間的交情而有絲毫退讓。晚明時代最早與耶穌會士交往的士大夫之一瞿汝夔，也是利瑪竇的好友，利瑪竇剛開始傳教的時候，需要與士大夫建立各種關系，瞿汝夔也曾給予了很大幫助。但即使這樣，瞿氏一開始也沒能受洗。因為“他妻子死后，沒有留下子女，他就和一個他離不開的妾生活在一起，而又因為兩人社會地位不同，他不能收她為正房。盡管事實上他已接受了真理的光明并且愿意接受信仰，但談不到領洗問題。終于，過了幾年以后，他對子女比對社會等級的興趣更大，當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時，他才把這個女人娶為他的合法妻子并成為一名基督徒。”[6]瞿氏由于婚姻問題，一向開明靈活的利瑪竇并沒有吸收瞿氏為其信徒，一直到瞿氏的正妻死后，將小妾扶正，真正遵循了基督教“一夫一妻制”要求，才得以成為真正的天主教徒。除此之外，晚明時期著名人士李志藻、楊廷筠等人也是這種情況。可見傳教士們對于基督教“一夫一妻制”原則的毫不妥協(xié)。

傳教士對一夫一妻制婚姻模式的宣傳，雖只停留在少部分中國人中，但對當時傳統(tǒng)的一夫多妻制多多少少造成了震撼和沖擊。他們以其傳播天主福音的虔誠信仰和傳教熱情，采取各種迂回策略積極傳教，并取得了一些成果。不少女性逐漸突破封建禮教的束縛，走上了皈依天主教的道路。最有名的天主教女信徒有楊廷筠的女兒阿格奈斯、佟國器的夫人阿加斯和徐光啟的孫女甘第大，她們?yōu)樘熘鹘淘谥袊膫鞑プ龀隽藰O大的貢獻。有些婦女為信教而拒絕出嫁。女教徒們開始走出封閉的閨門，和男人們一同禮拜、祈禱、聽道，有的甚至還出任會長，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中國封建社會婦女的形象。他們傳播的西方先進思想觀念如人人平等，一夫一妻制等，對于女性思想觀念的轉變，社會地位的逐步提高，婚姻生活的變化產(chǎn)生了許多影響。中國的婦女開始有了男女平等的意識，她們走出深宅大院，更多的參與社會活動。一夫一妻制觀念的傳入對于傳統(tǒng)的一夫多妻制造成一定沖擊，對于古代婦女們重新審視傳統(tǒng)的婚姻制度，樹立新的婚姻觀念，爭取家庭中地位的提高具有啟蒙作用。

參考文獻：

[1]程郁.清至民國蓄妾習俗之變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2]布雷多克著，王秋海譯.婚床[M].上海：三聯(lián)出版社，1986.

[3]曾德昭著，何高濟譯.大中國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4]吳夢雪.明清時期歐洲人眼中的中國[M].北京：中華書局，2000.

[5][法]杜赫德著，鄭德弟譯.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第一卷）[M].河南：大象出版社，2001.

[6][意]利瑪竇，[比]金妮閣著，何高濟，王遵仲譯.利瑪竇中國札記[M].北京：中華書局，2010.

作者簡介：徐國英（1987，03-），女，漢族，山東日照人，山東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發(fā)展學院2012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