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專家建言遭遇權力自負

“出事官員大多不尊重科學，不知道常識，在山頂開挖大湖，在山地建百米大道，瘋狂又狂妄！”中山大學地理與規劃學院教授袁奇峰在微博上“炮轟”新近落馬的廣州前市委書記萬慶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一番話非但沒贏來多少“挺”“贊”，還被人譏諷是當時不發炮、事后放空炮，心中好不懊惱。

其實，袁教授有點冤。據媒體報道，袁奇峰在討論廣州環島輕軌議案現場，就表達過不同意見。但有關領導“定了調子”，他那些“不合時宜”的意見自然在報章上難覓蹤跡。雖然他不依不饒，將意見發上了微博，但在“異口同聲”之下注定難逃被淹沒的命運。至于他廣州市城市規劃委員會的委員資格，因為“不聽話”而被取消更是順理成章。不同意見被摁下，建言資格因之被取消，發生在袁教授身上的這些事情，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專家論證、建言遭遇的共同尷尬。

時下，一些領導干部習慣于“沒有雜音”，聽到不同聲音就上火來氣；迷戀于“一言九鼎”，甚至對真知灼見不屑一顧。在他們眼中，所謂的專家論證、建言，不過是走過場，原本就很多余；即便需要，不過是“幫腔”“幫閑”，此外皆屬多事。媒體報道，廣州市城市規劃委員會原本有常設委員會會議、由于很多項目通不過專家評審而遭裁撤，取而代之的是由市領導擔任主持人，職能部門參與的新委員會。據稱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否決政府議案的情況幾乎沒有了，領導覺得“更有效率、更可控”了。一切皆大歡喜，可決策的科學性、公信力怎么樣？

或許，我們無須過多地感慨建言專家們的弱勢與無奈，但必須正視權力的自負與驕橫。說實話，一些人被權力烘得頭腦發昏，迷信一把手、一支筆、一句話，覺得權力就是真理，就像一首歌唱的：“說是就是，不是也是”“說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于是，“拍腦袋”成了“大手筆”、勞民傷財也能利國利民。如果不是被權力燒的，諸如重建阿房宮、在“世界生態寶庫”湖北神農架修建機場、在日軍侵華遺址“萬人坑”上建商業樓盤之類的“奇思妙想”，怎能堂而皇之地擺上臺面？參與論證的專家難道都沒有常識？

“科學、民主是城市規劃的‘兩只手，不能誰官大誰說了算。在規劃過程中要充分論證，讓專家的意見真正得到體現。防止規劃決策的‘家長制，避免某些領導干部肆無忌憚地照顧開發商的利益。”袁教授的這番話，道出公共決策應該遵循的規律。但如果有人傾心的不是科學真理而是權力“魅力”，追求的不是從眾說紛紜中凝聚共識而是“一錘定音”，在行政權力絕對主導之下，專家論證、建言必然面臨諸多掣肘，實際效果更會大打折扣。

當專家建言遭遇權力自負與驕橫，結果會怎樣？一則報道說，萬慶良是個鐵桿球迷，有足球元老贊他身體條件十分出色，腳下功夫甚是了得，足球意識好得沒說；但也有人說他踢球時橫沖直撞，且無人敢攔。對此，有人評論，領導進球估計最容易，因為他們往往在不斷“越位”中體會勝利的眩暈，在突破規則中嘆賞權力的魅力。品咂品咂，意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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