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一陣的悲傷（外二首）

林典刨

一陣一陣的悲傷（外二首）

林典刨

那人擺棋局

三個挑戰者，連續敗下陣

之后，再無人應戰

終于忍不住，我說：“我來。”

事實是我在等一個伙伴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在這座小城

只有她和我一樣，熱愛過時的打鐵鋪

固執地做虧本生意

我們還經常把事情做得莫名其妙：

手中無寸鐵，心中有一堆刀斧

當然僅限于，我們之間對砍

鮮血淋漓，結怨，又相互包傷口

我在苦苦等她

雖然我很清楚，她不會再來赴約了

就像我知道這個棋局無解

但依然倔強地接招

她不來。沒有人與我為敵，與我為友

不如囚徒在這棋盤當中

免得一陣一陣的悲傷

把我馴服得像一只被遺棄的哈巴狗

越活，身體里的浮云越多

好不容易，獲得一把掃帚

打掃一個場院，安放滿出來的浮名浮利

在福鼎，方圓百里

我接受了，清醒的早出

邁著醉步晚歸

打掃干凈另一個場院

沐浴，焚香，十二分虔誠

誦讀一樹我命犯的桃花

在這繁雜的世道，我只認下

它是我的經卷

如此，每天重復，我身體里的浮云

越來越多。同時，我顯得越來越虔誠

走在大街上，剛剛，我去看望

一個患了絕癥的醫生朋友

和他談起我的分裂，他嘆了口氣

“不管認與不認，誰都是這個浮云的命。”

小城打鐵鋪

這么多年，磨，磨，磨

各自的脾氣，各自的要領

我喜歡隱匿在破巷子里的

打鐵鋪，“叮當、叮當、叮當”

生鐵燒熟，反復錘打，淬火

修煉的過程，用力但不著急，一整個下午

我迷離那“叮當、叮當”的聲音

我懂得，自己的不合時宜

就像擺在前臺的柴刀

自戀刀鋒恰好，手感絕佳

事實上，世上已經沒有砍柴夫

在福鼎，慢節奏的小城

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場景，一天一天

增多

我孤僻地混跡在人群中

所幸還有你老和我爭執

關于火候，關于力度

在外人看來，我們為輸贏面紅耳赤

去年年底，最后發現又是平局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