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出記敘文的“個性”來

于秀梅

好的記敘文更容易出彩，而且，記敘文寫作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只要你寫出記敘文的“個性”則可。下面，筆者以第十五屆“新世紀”杯全國中學生作文大賽部分獲獎作文為例說明如何凸顯記敘文的個性。

一、立意：會當凌絕頂

《紅樓夢》中林黛玉指點香菱學詩時說：“詞句還是末事，第一是立意要緊，若意趣真了，連詞句不用修飾自是好的，這叫做‘不以詞害意”。同理，寫記敘文頭等重要的是“意”。立意獨特，想別人所未想到的，發別人所未發過的，文章自然勝人一籌。首先，立意高遠決定了作文素材的別致。如本次作文大賽題之一的“第一次登臺”。臺是什么，是有觀眾圍觀的表演場所，這是一般人的理解。就有不少學生寫自己第一次登上大大小小的講臺、舞臺來展示自己心理歷程和個人的魅力風采。但楊旭東同學的立意卻不落俗套，跳出框框：“臺”不止是一般意義上的舞臺，每個人活動的每個場所其實都是臺，即每個人的人生舞臺。于是在這樣的高妙立意下，他寫自己在春運期間的火車站售票大廳，和一位插隊的彪形大漢針鋒相對、即使人群躲散、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也決不妥協的經歷。在人生的大舞臺上，他第一次登臺成為響當當的主角。小作者寫作之前的審題立意決定了他的選材必然是“木秀于林”。其次，立意獨特提升了作文題材的檔次。比如，尚婧怡同學的《吃醋的樣子》摹寫家中土狗翠花跟寵物狗妞妞爭寵的種種情態。如果文章僅僅停留于此，那也不失為一篇充滿生活情趣的佳作。可貴的是小作者在篇末有句神來之筆：“吃醋的樣子，就是愛與恨同時出現的樣子，那些最強硬的樣子，其實是最軟弱的樣子。”試問，這樣的作文看完之后，難道僅僅讓人解頤一笑？文章觸及到的不僅是狗狗的心靈，更是對人性的一種高度概括。李子涵同學寫的《第一次登臺》，題材不算獨特，寫自己為了和學習上的對手較勁，報名參加故事大王比賽最后獲獎的故事。可喜的是，作者在文末寫到：“第一次登臺讓我懂得了生活中有一對頭不是壞事。”讀者看到這兒，恍然頓悟，對手不是仇敵，而是自己的促進者，競爭不是壞事，不必演變成你死我活的悲劇。小作者有胸襟、有氣度所以才有這么高的認識。避免了文章走向平庸，甚至庸俗。以上二例均為“意在文先”，卻卒章顯志，同樣令人拍案稱賞。

二、選材：昨夜一枝開

有好題材不一定能寫出好的記敘文，但好的記敘文一定要有好題材。這個好的標準就是“獨此一家”。寫親情，如果再一窩蜂地寫雨天送傘，不僅題材撞車，而且在當下的物質環境下還有失真之嫌。編造這樣的題材來寫記敘文，等于自尋死路。來看看本次作文大賽的作文題之一的“吃醋的樣子”。一般人馬上會想到男女之間為情所困而產生的一種酸溜溜的情感，是羨慕嫉妒，但還不到“仇恨”的地步。但獨具慧眼的學生會篩選出別樣的吃醋題材來寫。比如，展瑞同學的獲獎作文寫奶奶吃醋的樣子。因客人留宿，我的房間要騰出來給客人住，我要么和父母睡，要么和奶奶睡。調皮的我捉弄奶奶，得以見到奶奶因爭孫女之愛而吃醋的樣子。再比如，李妙英同學的同題作文寫政治老師吃英語老師的醋。課后，大家紛紛涌到英語老師身邊求教，而同樣認真敬業留在教室等待解答學生提問的政治老師卻無人問津，這樣的題材既真切地再現了當前學科發展不均衡的現狀，也道出了副科老師們的無奈。以上兩個題材可以說是“人無我有”，在眾多參賽作文中脫穎而出。

三、謀篇：峰回路轉不見君

作家莫言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說過“我就是個講故事的人”。寫記敘文要像講故事，故事怎樣講出來讀者才愛聽，作者就要講究謀篇布局。文似看山不喜平，所以故事要講得跌宕生姿才有趣。來看一個例子，“帽子”也是本次作文大賽的參賽題。吳泳鑌同學寫了個關于語文老師的帽子的故事。開篇就設了個懸念：寫我們的語文老師真有趣，大熱天卻帶著一頂帽子，我們猜測他是個禿子，并私下里給他取綽號叫燈泡。語文老師為什么會一直帶著帽子，他是不是個禿子，這個大大的懸念，吊起了讀者的胃口。接著寫同學們用漫畫嘲諷老師，猜想他會大發雷霆、拂袖而去，結果語文老師竟笑了，取下帽子，露出疤痕累累的頭，還讓大家仔細觀察用文字描摹。寫到這兒，解開了是不是禿子這個懸念，可是卻又讓讀者產生新的疑問：老師的頭上的疤痕是怎么形成的？他為什么不自卑、不惱火？然后作者借班主任之口解開了心中的謎團，語文老師因沖進大火里救鄰居的孩子而失去了烏黑濃密自然卷的頭發，從此長年累月帶著帽子。我們聽了都慚愧地低下了頭。故事寫到這兒本來就可以收尾了，可是小作者又宕開一筆，寫第二天畫漫畫的小東又畫了一幅畫放在講臺上，語文老師看了連連說謝謝，畫上畫的什么，連我們也不知道。故事到最后又拋出了個小小的懸念，讓讀者去想象填補。整個故事圍繞著“帽子”這個話題，變了一個又一個“帽子戲法”，牽引著讀者的眼睛和心，讓他們在跌宕起伏中獲得了很大的心理滿足感。這樣的結構是一種波浪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契訶夫的小說《變色龍》就是這樣。當然，記敘文的結構方式沒有定法。有的記敘文將最扣人心弦的部分放在開頭寫，以吸引讀者眼球，是為倒敘法，如李昌峻同學的《罰站》。還有的作品平平靜靜地敘事，可到了結尾處卻情節斗轉，出人意料，比如張光源同學的《走錯門》。這就是歐亨利式的結尾。有的記敘文沒有寫完整的一個事件，而是選用了生活中的三五個典型的小片段、小細節，用一條線索或一個個小標題串聯起來，像珍珠項鏈一樣珠圓玉潤。如何可佳同學的《帽子》一文，分別寫了外婆的帽子、媽媽的帽子和我的帽子。這三個人的帽子不僅各有鮮明的時代烙印，而且又有共同的內在特征——包含著彼此之間濃濃的愛，深深的情。前者使文章主體自成三段，結構明晰；后者卻使三段文字巧妙銜接，渾然一體。但要注意的是，無論文章如何謀篇布局，都要考慮與寫作內容是否契合。

四、語言：萬紫千紅總是春

語言是作文的外在形式，正如人的衣裝，也很重要。在長期的閱讀、寫作的積累中，形成自己語言的獨特風格，相當于給自己的作文穿上了一件別致的衣裳。魯迅先生文字的犀利深刻、沈從文和汪曾祺文字的質樸、淡雅，不同作家的文字呈現個性化特征。我們寫記敘文也一樣要錘煉自己的語言。請看展瑞同學《吃醋的樣子》里的文字：“一捧月光，斑駁了樹影。”“月光清亮，徐徐漫開。”不僅景物描寫富有詩意，對人物的描寫同樣詩情彌漫：“話音雖然是淡淡的，但我分明感覺到隱隱的希望，如她的眸子間閃爍著月色的芳華。”“話雖這么說，可她卻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她站在白熾燈下，仿佛是個被拋棄的孩子。”甚至議論也飽含詩歌氣質：“在孩子眼里，愛是占據，是只我一人可以賴在你懷里鬧。”從上面這些文字，可以看出，展瑞同學已經形成自己的語言風格——平而不淡，詩情盎然。這樣的語言功底，為她的記敘文增色不少，自然會獲得評委老師的青睞。再看陳倩倩同學的《喜歡臭美的人》，里面描寫了隔壁班一位喜歡臭美的男生。作者的語言幽默、詼諧，透著調皮：寫其情態帶著調侃“他翹起小指，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過帕子輕輕拂過額頭”“白皙粉嫩的臉正擺著個無比非主流的表情，下巴下還有一只比著剪刀的手”；寫他的語言帶著詼諧“哀家再好的皮膚也經不住似水流年”；寫我的感受帶著夸張“聲音慵懶、帶著些許撒嬌。讓偶這被稱為女漢子的二八少女在這三十六度的高溫中硬是出了一身冷汗。”“他望著小圓鏡子的一幕，我總不禁把它與白雪公主的后媽問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那場景重疊起來。”全文這樣的語言俯拾皆是，忽而讓人莞爾，忽而讓人噴飯，吸引讀者興味濃濃地讀下去。

當然，形成自己的語言風格非一日之功。高考優秀記敘文《赤兔馬》的作者通篇用文言寫就，語言簡練、典雅，沒有長期的閱讀積累是不可能達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