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藝術創作的理念上,張永旭始終保有一種對國家與社會的使命感與責任感,這種由早年經歷所塑造的意識已經悄然轉化為一種情結,體現在其現今的藝術創作中。將自己置身于社會層面的張永旭,以一個參與者的身份介入到對相關問題的發現與探討之中,并試圖在這個過程中以藝術的方式積極地尋找化解矛盾的可能性。
在即將舉辦的第二屆新疆當代藝術雙年展上,張永旭將作為特邀藝術家在此次展覽上展出自己的最新作品《奔騰年代》。“展覽即將開始,作品已經創作完畢。”張永旭說道,“這組三聯畫并非是為這個展覽特別創作的,作品的構思從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在張永旭看來,藝術家在創作藝術作品的同時,亦充當著一個媒體的角色,作品所蘊含的 信息與思想在展示的過程中得到傳播。當作品傳達的是一種正面信息的時候,其對公眾產生的便是一種積極的影響。反之亦然。作品《奔騰年代》以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新疆生產 建設兵團為背景題材,藝術家以極具個性化的手法呈現了當年他們在對新疆開發建設過程 中真實的生活場景及精神面貌。整幅畫面洋溢著一種極強的表現力及感染力。
“中國是我們共同的祖國。這話聽上去似乎是站在漢族人的立場上去說的,但不是。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民族主義者。我們有不同的方式,但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把史詩性的東西通過藝術的方式完整地呈現出來。”談到這件作品時,張永旭說道,“兵團有 一種奉獻的精神,這是以愛為前提的,這種精神是很難得、很稀缺的,所以我覺得應該去表現它。”
張永旭認為,藝術家是可以而且有必要通過藝術創作的方式介入到有關政治與社會話題之中的。“如果某一個制度是以關心人民利益為重的話,藝術家必須去歌頌。如果偏離了的話,藝術家也可以參與其中,因為這樣可以啟發、引導制度去關注人民的生活。所以,藝術家的參與是需要的,也是必須的。藝術家可以在這個參與的過程中提出問題、化解矛盾。他是個和平的使者,否則,其所充當的角色就沒有價值了。”但張永旭同時強調,藝術家不應將政治話題作為提升自身利益的途徑,對相關問題的表述應當是發自內心的。“這是藝術家最根本、最重要的東西。參與,但不是把它當成目的,而是藝術創作的一種需要。”
不難發現,張永旭的作品體現出一種鮮明的國家意識。事實上,這種意識與藝術家的個人 經歷密切相關。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于新疆建設兵團農六師101團的張永旭成長在一個準軍事化的環境中。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從小學三年級便開始接受軍訓。這樣的經歷也在 無形中塑造了張永旭的集體觀念。“現在看來它已經轉換為一種情結了。如果沒有國家,一 切將暗無天日。”
事實上,張永旭很早便開始了以新疆為題材的創作。但這一選擇并非刻意,而是源于其以 身邊生活為藝術表現內容的創作習慣,這種習慣正是受到德國藝術家門采爾的影響。從張 永旭的早期作品來看,包括生活場景、民族服飾等在內的新疆元素在作品的視覺呈現上具 有鮮明的可辨識性,但創作視角卻并非像很多同類題材的藝術作品那樣以一種獵奇的方式 介入,而是帶有主觀的及共性的情感表達。“很多人說雖然我畫的是新疆,但是新疆以外的 人也能看得懂。這就是我的習慣,我畫的東西不是給某一類人看的,首先是來自內心的。”
隨著對此類題材創作的深入,張永旭漸漸找到了一種與根植于自己內心深處強烈的愛國情 結相結合的視角。于是,便有了《奔騰年代》這一在其該題材藝術創作中具有開創性意義 的作品。“完成這幅畫差不多只用了一個月時間,但是準備工作大概有一年多。”張永旭說 道,“我從地貌、環境、人物形象、年代表現等方面進行了全面的考察。我希望通過一個長 期的創作,以一個系列的方式慢慢地將這個視角清晰地傳達出來,把我所認為的一種比較 樸素的、公益的、本真的東西加進去。現在只是一個開始。”
從政治、社會的視角切入,張永旭并不將自己的創作題材僅僅限定在新疆這個范圍。從南 到北、從西到東,只要是感到自己有話要說,無論是哪里都可以成為張永旭作品表現的對 象。“只要覺得某個地方可以畫,我就去畫,世界各地我都可以去表現。我的視角是完全開放的。只要社會還有不平、問題、紛爭,我都可以參與進去,直到天下太平。”在這個過程 中,張永旭仿佛兼具了記者的身份,將自己眼中的社會現象及與之相關的態度以藝術創作 的方式進行書寫。
張永旭相信,自己的這一創作視角在獲得公眾認可的同時會形成一種積極的影響。“我愿意像一盞燈那樣去影響我身邊的人,給他們帶來溫暖、驅散恐懼。這是我未來的一個希 望。”從張永旭的話語中可以感受到一種理想主義精神,在他看來,藝術創作不能完全等同 于其它類型的生產制造。“工業制造的是一種物質產品,而藝術制造的是一種精神食糧。物 質性的東西只能讓人外表變得臃腫,但那只是軀殼,只有精神食糧才可以讓人從內心變得 強大,使人成長。”
當年在新疆師范大學畢業后,張永旭又考入了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并進入了以研究現代 藝術為主要方向的第四畫室學習。“我們要了解西方現代繪畫的一些方式,但是沒有具體教案,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應當說,當時那個狀態我反而是比較舒服的,因為我在離開 新疆之前就已經完成了所謂的現實主義繪畫階段,進入中央美術學院之后,我就不想再以 之前的那種方式創作了。”顯然,進入以鼓勵自由創作為原則的第四畫室對張永旭而言可謂 如魚得水。“如果我被分在其它畫室,也許我的個性就會被徹底抹殺。”在張永旭看來,對畫面語言形式的選擇取決于作品所反映的內容。由于作品所傳達的是一 種相對明確的信息,故而張永旭對畫面形象的塑造傾向于具象。但他同時強調,“形象不能過于死板,否則的話,作品就會顯得僵硬。我認為,那種過分追求逼真的創作方式是需要 商榷的。藝術創作是我們對自然萬物的一個認識過程,它必須是一個經過編排的設計、一 個高度概括的過程。比如畫一個人物,我們不可能把每一根頭發都畫出來,這樣是無聊 的、沒有意義的,也是沒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