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作為一種未呈現的畫面出現,那它是感性的表達,如果這種“想象”與當前時間的情景并置在一起,那就是一種很抽象的心理和視覺的關聯,因為觀看往往是帶著主觀的特殊性,它隨時會把事物的偶然和想象的偶然并置在一起。我相信這種主觀是偶然和知覺的“實時生發”,藝術家程然就是把這種“發生”用一種鑒于想象和現實關聯的媒介方式呈現出來。
在程然的個展“最后一代”中就是以文字的媒介方式直接深入到一種對于“情景聯想和觸動”的想象,并且和物產生的想象的“時空一致感”,甚至感知的關聯在此變得更加重要。似乎在他這個作品當中能看到“偶然”發生的突然和他對“未知”的敏感,“未知”是程然始終覺得最有可能的東西,因為它在他的經驗之前。所以能感覺程然的很多影像都是在生活經驗之外的未知中找到了感知的方式,并且是一種相當具體的“視覺感受”和“視覺狀態”。就像他所說,“我強調感受,因為我懷疑經驗;我強調偶然,因為我懷疑必然”。他的影像始終沒有敘事,但是有感性的敘述背景,似乎敘事在他的作品里始終處于“不成立”的狀態,因為都是對某種事物的情感放大和抽離。
I ART:對于你的個展“最后一代”中,你提到“以一本小說的方式去呈現文學和視覺的關系”,并且通過小說《晝夜之漸》去呈現書和閱讀時的空間時間的關系,同時這種“關系”是看的過程中所有因素所構成的氣氛和感受,我認為你的這個出發點很有意思。我相信很多環境下都有這樣一種感受上的“構成“,或許也是你長期觀察和思考的一個線索,能結合你的這次展覽,談談你是如何思考這一線索的,并通過這樣一個文學與視覺的關系來呈現的?
程然:在文學作品里,通過語言的組織和描述,可以在腦海中感受到一個人的面孔是什么樣的,皮膚的質感,風景,光線和時間的變化,甚至情緒和記憶。在沒有視覺的前提下通過想象去感知世界的面貌,寫一段話,是記憶,或者從未發生,卻歷歷在目,這是件很神奇的事情。也許這就是我這個展覽的出發點吧,希望去呈現文字和想像,視覺之間的關聯和區別。希望寫一本小說,或者說更像一個劇本,去包含一些現實中我記得的或者是虛構的不存在的東西,并把這些腦海中的影像以文字的形式展示出來。有些畫面和情緒是用攝像機、繪畫都無法呈現的。
I ART:在之前的對話中,看到你說過保持對“未知”創作的態度,那你能談談對“未知”的理解嗎?(是不是與未知的感知和觀看視角有關?)
程然:“未知”對我而言更像是迷路之后的狀態;或者是猜硬幣正反面的選擇,僅此而已。這本應是一種本能,無用的本能,最無價值的。
I ART:在你的影像中能看到很多“感性的狀態”,但其中又安排了很多“主觀關系”的信息你是如何看待你作品中這種“感性”的主觀關系和偶然?
程然:很多拍東西時的想法來源是很直接的,不需要先想想是不是應該這么做或者怎么去做,而是像疼痛一樣,是很直接的。我強調感受,因為我懷疑經驗;我強調偶然,因為我懷疑必然。
I ART:通過看你的影像作品,我感覺“影像”給你的是一種除了視覺、聽覺之外的另一種感觀通道——似乎能讓人靜下來獲得曾經擁有的“感知經驗”。你認為影像是否帶給你這些類似的魅力?
程然:對我而言沒覺得影像是視覺藝術,它應該就是一段時間,過去的,未來的,真的假的,無論別人怎么看,它都已經包含了一些東西,熟悉的或者陌生的,說不出來的。也無所謂,算成藝術不如歸類到污染,精神污染。這是我認為影像的魅力。
I ART:同時感覺你“影像”作品的這一通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從生活中的現象出發,歸置了“感知經驗”在未知情境中的情感投放,能帶出很多與生活的普遍發生“聯系”的問題,甚至是你安排的一個“感知”的現場,你是如何來看待這些的?例如“Before Falling Asleep”的一系列影像和這個展覽的現場。
程然:“Before Falling Asleep”的想法來自給小朋友睡覺前讀的寓言故事,童話,因為有了這樣一種針對性的讀者,故事中往往把自然中的事物以擬人的方式來講故事,比如火與樹的對話,池塘與河流的交談等等。這種結構如果換一個角度去看就變的非常有意思,不僅僅是借物喻人或者以物言志,加上哲學故事和兒童讀者睡前恍惚的狀態,實際上是變成了問題:整體上對世界到底是什么,自我到底是什么。
I ART:你的大部分作品從色調上和效果氣氛上有類似的“時間感和空間感”,對此你一直有怎樣的思考傾向?包括它對延伸出你情感表達的呈現承擔了什么?
程然:對我而言是必須的,沒有刻意說關于情感,空間的。我在美術系統中思考作品,這是最基本的問題。換句話說每時每刻每個人都在選擇和體現著所謂的品味和檔次,這個問題就好像一個人吐痰有幾種選擇,馬路上,垃圾桶還是其他什么地方,這必須是一種選擇。
I ART:以前你的展覽現場可能以單獨的影像放映為主,現在的展覽現場和影像或影像裝置,甚至是你的文本,都處在同一個情境當中,同時其中包括一種可以隨時發生的互動“關系”,對于這樣的發展區別你是出于怎樣的思考變化和態度?
程然:基本上根據不同的作品想法去確定最終呈現的方式,沒有提前設定,比如新拍的錄像有二十五個屏幕,也是在最后一刻才決定的。有些時候臨時決定或者改變是冒險的,但換個角度想想,為什么不呢。(采訪/撰文:李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