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中國唐宋時期有一類有關財務方面的文書——歷,之后逐漸消失在書面記載中。所幸在敦煌莫高窟藏經洞出土的為數眾多的社會經濟類文獻中保留著近五百件此類文書,主要是寺院、官府和民間有關財務方面的文書,我們稱之為“歷文”。這類文書主要是吐蕃統治時期以及歸義軍統治時期的產物,在各方面都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在語言學方面,敦煌歷文口語色彩強烈,其間夾雜方俗語詞,是近代漢語研究的重要語料,應該引起語言研究者的高度重視。
關鍵詞:敦煌 歷文 語言學
敦煌歷文是出土于莫高窟藏經洞有關會計的文書,多屬吐蕃統治時期以及歸義軍統治時期,可分為寺院、官衙、社邑三類,其中尤以寺院歷書數量最多,包括諸色入破歷、常住什物點檢歷等方面[1]。敦煌歷文在政治、經濟、文化、民俗、宗教、中外交往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特別是經濟方面,更是研究唐五代時期我國經濟制度以及寺院經濟寶貴的第一手數據,歷來受到中外經濟史家的重視,成果也最為豐富。實際上,從語言角度看,敦煌歷文口語性強,方俗語詞夾雜其中,是研究近代漢語的重要語料,在漢語詞匯史研究方面價值極高。
一
“歷”是古代的一種主要記錄財務方面的文書,傳世文獻偶有記載,如《宋本大唐六典》卷十二:“內給使掌諸門進物、出物之歷。”宋蘇軾《東坡志林·修身歷》:“予宜置一卷歷,晝日之所為,莫夜必記之。”姜伯勤釋為“帳目”[2],義近。王永興認為:“歷是一種重要的文書形式,歷不僅存在于財物文書之中,如唐代勾官印署、行朱訖,必書于歷,這種歷與財物無關,但從出土文書看,財物歷更為普遍。”[3]關于敦煌歷文的特點,明成滿概括為兩點:“第一,以時日區分;第二,內容有時間、事由、某物若干等事項,有的還有經手人姓名。”[4]如S.6981《辛未——壬申年(971——972?)某寺某某領得歷》:
(前缺)
五月官齋儭粟壹石柒斗。又領得修倉買椓賈及酒本粟壹拾捌石。愿。九月廿九日領得修倉車牛賈粟兩石。愿。十一月十七日于廚田司福行領得諸處廚田粟壹拾伍石,豆伍石伍斗。又領得智榮張老宿三周齋儭粟柒斗。愿。
(后略)
該件歷文是按時間順序記載的,有事由,如“官齋儭”“椓賈及酒本”“修倉車牛賈”等,有物品的名稱和數量,如“粟壹石柒斗”“粟壹拾捌石”等,還有經手人為“愿”的僧人。簡單地說,從內容來看,歷文就是唐五代敦煌歸義軍官衙、寺院、民間社團組織財務管理的文書檔案,如各種領得歷、常住什物入破歷、交割點檢歷、納贈歷等;從形式上看,文書名稱常用“歷”字收尾,當然,不以“歷”字收尾但內容與之相似的文書,我們認為同樣也是歷文。
人們為了研究的需要,從內容出發將敦煌五萬多件文書進行了劃分,如社邑文書、地理文書、法制文書、契約文書、天文歷法文書等,《敦煌文獻分類錄校叢刊》就是這一思想的產物。將分散的內容相同的資料匯集在一起,大大方便了學人的研究。那么,“歷文”屬于哪一類呢?讓我們先看看比較有代表性的幾種分類:
唐耕耦、陸宏基在其《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5]中將社會經濟文獻分為三十四類,其中敦煌會計歷、便物歷、什物歷、諸色入歷、諸色破用歷、諸色入破歷計會,確定無疑屬于“歷文”;
社邑文書中納贈歷、收支帳、納物歷、便物歷、罰物歷(郝春文通稱為“社歷”)也屬于“歷文”之列。但《釋錄》收錄不全,特別是本書出版在《俄藏》之前,對于俄藏敦煌文獻更是沒有涉及[6]。
季羨林主編的《敦煌學大辭典》[7]將敦煌文獻分為“宗教典籍、官私文書、寺院文書、中國四部書、非漢文文書等類”,歷文主要包括在官私文書及寺院文書中,如私文書中的社歷、什物抄、私家帳歷、寺院文書中的轉經歷、諸色入破歷、器物名簿等。
另外還有學者將這類文書稱為“會計文書”,比如唐耕耦《敦煌寺院會計文書研究》[8]。其實,不論是“社會經濟文獻”,還是“會計文獻”,都失之于泛,不能準確說明概括此類文獻的性質、特點。因此,有必要予以“正名”。
筆者認為,從形式上看,這類文書往往以“歷”收尾,如各種領得歷、入破歷、納贈歷等;特別是從歷史上看,“歷”是古代一種財務方面的文書,只是后來由于各種原因不再使用這一名稱。幸運的是,敦煌遺書中發現的大量此類文書,使人們有機會重新目睹其真面目。因此,以“歷文”或“歷文書”命名,可謂順其自然,正如敦煌變文、愿文、社邑文書、書儀文書等命名一樣,“歷文”或“歷文書”也應占有一席之地。可能有人覺得“歷文”或“歷文書”之“歷”會和天文歷法之“歷”混淆,其實大可不必,關于歷法的文書敦煌文書也有專門稱呼——具注歷日,可以區別開來。
二
敦煌歷文在時間上屬于晚唐五代時期,語言上具有不同于以往的特點,在詞匯構成上既承襲秦漢、魏晉南北朝以來的舊詞舊義,又產生了大量新詞新義,具有極高的語料價值,對促進漢語史、特別是漢語詞匯史研究意義重大。正如王云路所說:“近20年來,各類出土典籍接連不斷,是傳世中土文獻的重要補充,都是我們研究的極好資料,如《吐魯番出土文書》,其中的民間契約和書信等用詞都極端口語化,俚俗質樸,完全是當時底層語言的再現,其中一些特殊的量詞等也值得好好研究。”[9]敦煌歷文在詞匯上的顯著特點就是口語詞和名物詞豐富。
(一)口語詞
口語詞是相對于書面語詞而言的,主要指用于日常口語而不用于書面語(文言文)的詞。相對于正統文言文而言,口語詞是為正統士大夫所不齒而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如晉代的束皙,曾經寫了比較口語化的《勸農》《餅》等賦,因“文頗鄙俗”而致“時人薄之”(《晉書·束皙傳》)。美國漢學家羅杰瑞(1995)說:“唐朝以前,很少看到完全是白話的文獻,人們所能看到的都是以文言文為基礎、夾雜某些口語成分的文獻,這種白話的成分,因人而異、因著作而異,沒有人能指出哪個著作是確鑿無疑的純粹白話文體。”這種情況在唐五代(特別是晚唐五代)發生了很大變化。這一時期是漢語發展的一個轉折時期,口語詞有了很大發展,出現了一些口語性比較強的俗文學作品,如傳奇、話本及語錄等,是古白話發展的一個重要時期。呂叔湘(1986)認為到晚唐五代時期漢語才出現口語成分占上風的局面;蔣紹愚(1990)也說:“在談唐詩口語詞匯的研究時,先要說明兩點:一是詞匯發展是有繼承性的。唐詩中的口語詞匯,一部分是唐代新產生的,還有一部分是魏晉南北朝甚至東漢時就已產生,而在唐詩中繼續使用的。唐詩中的口語詞匯也還有一部分繼續活在五代甚至宋元的口語中。二是口語詞匯的詩是有普遍性的。既然是口語詞匯,就不僅在唐詩中使用,而且在唐代其它反映口語的數據使用。”這種“口語詞匯”和“其它反映口語的數據”就包括敦煌歷文。口語詞豐富是敦煌歷文的一個顯著特點,這是由其語料性質決定的。敦煌歷文作為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的一部分,是當時寺院、官衙及民間經濟生活的真實寫照,是當時日常生活的直接記錄,語料具有平民化特點,因此具有極強的口語色彩,是口語詞的集中體現。這種語料的產生,和敦煌當時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文化氛圍密切相關。大致說來,有以下幾點:一是受西北方音影響而存在方言詞;二是漢語與西北諸民族語言接觸而產生較多外來詞;三是受佛教文化影響而產生大量佛教文化詞。這在敦煌歷文中都有具體反映。這種口語詞豐富的出土文獻是近代漢語詞匯研究的一塊肥沃的土壤。項楚(1987)在談到敦煌俗文學作品時,認為存在著三個主要障礙,其中第二個就是“使用了大量唐五代的口語詞匯”,這些口語詞在當時也許人人皆知,然而千年之后的今天,卻成為我們正確理解文義的障礙,需要語言研究者進行認真整理和研究。這種口語詞豐富的文獻也最具有研究價值,因為“只有接近或反映口語的書面語言才能比較真實地記錄漢語的歷史面貌”(蔣禮鴻,1981)。敦煌歷文正是這種最具有研究價值的出土文獻。下面引歷文一則以說明之。endprint
(P3364)《某寺棉油破歷》:“貳斗付主,拾伍日造佛盆用。三斗造食,看新建家用。壹斗伍勝,七月拾陸日造食女人吃用。伍升壹斗,女人午料用。肆斗,造食拔麻日眾僧吃用。伍升,唐僧爭來造食看用。陸升班付寺主造佛食用。半升付寺主賽天王食用。貳升付留德新婦將產用。壹斗伍升壹合官啟窟齋大眾看夫人用。柒斗三升兩合兩日中間大讓眾僧平地食用。壹斗壹抄造食李法律洞窟上將起用。壹升付彥討拾伍日節料用。壹升付李迎德拾伍日節料用。三斗肆升兩杪三日中間法門寺上沙麻人夫吃用。壹斗荊麻日沙彌寺主吃用。壹碩柒斗伍升秋轉經局席用。”
這則歷文通俗易懂,基本和現代白話文一致,原因就在于其突出的口語色彩。敦煌歷文大多是當時官衙、寺院及民間財務方面的檔案記錄,本身沒有多少修飾性的文學語言,是最真實的口頭語言的記錄,比同時期其它口語色彩濃厚的文獻,如傳奇、話本、語錄等,在口語性上要強很多。
董志翹在《<入唐求法巡禮行記>詞匯研究》一書中將《入唐求法巡禮行記》的口語詞分為出自佛教典籍的口語詞,來自公文、書儀的口語詞,源于實際生活的口語詞三部分,給我們研究敦煌歷文口語詞以很大啟發。對于敦煌歷文來說,來自佛教典籍(漢譯佛典)和當時日常生活的口語詞占了絕大部分,就上引敦煌歷文來看,“佛盆”“天王”“法律”“和尚”“沙彌”“寺主”“轉經”等都是來自佛教典籍的口語詞,“看”“女人”“吃”“中間”“洞窟”“節料”“局席”等都是源自日常生活的口語詞。這些頗具地方特色的“活生生”的口語詞,是漢語史研究的珍貴語料,需要我們進行認真整理和研究。
(二)名物詞
“名物是古代人們從顏色、形狀(對于人為之器來說是指形制)、功用、質料(含有等差的因素)等角度對特定具體之物加以辨別認識的結果,是關于具體特定之物的名稱。”[10]名物詞具有深刻的文化內涵,黃金貴根據詞匯與文化關系的強弱有無,將其分為“文化詞語”和“通義詞語”兩類,并且指出“文化詞語”的特征之一就是名物性[11]。敦煌歷文具有豐富的名物詞,這些名物詞記載著晚唐五代敦煌地區獨特的歷史文化,比如飲食、服飾、建筑、宗教等等。比如反映飲食文化的名物詞就包括“羅麥”“燋麥”“青麥”“畢豆”“畢羅”“馎饦”“羹飥”“餬餅”“饸餅”“爐餅”“餪并”“乳餅”“餼餅”“冷濤”“釀皮條”“梧桐餅”“灌腸面”等。這些名物詞反映出當時敦煌地區飲食品種多樣,既有名目繁多的面食,又有受游牧民族影響而出現的飲食品種,如“餬餅”“乳餅”。這和唐五代時期敦煌的地理環境是相一致的。敦煌歷文多文化詞語,故名物詞異常豐富。名物詞是民族文化最集中的體現者,由于歷史久遠,有些名物詞所體現的文化色彩已淹沒在浩瀚的書籍之中而不為后人所知。但一旦揭開歷史的迷霧,名物詞所體現的文化色彩又會重現天日,因此可以通過名物詞來研究中國傳統文化。敦煌歷文具有濃郁的時代特色和地域文化特色,名物詞眾多,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需要語言工作者認真整理研究。
三
語言是社會的產物,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特別是其中的詞匯,幾乎處于不斷的變化當中,舊事物不斷消亡,新事物、新概念不斷出現,以及人們認識的深化,都可以造成詞匯的變化,即舊詞舊義的消亡和新詞新義的產生。新詞新義研究是斷代詞匯史研究的重要內容,是考察某一歷史時期詞匯面貌的重要方面。唐五代時期是漢語史上一個承前啟后的重要時期,它上承中古,下啟近代,是古代白話文發展的一個重要時期。這一時期的世俗文獻,具有極強的時代色彩,口語化程度較高,產生了大批新詞新義,正如向熹所說:“我國從魏晉到唐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都有很大的變化,與此相應,漢語詞匯也有很大的發展。特別是六朝以后,一種比較接近口語的文學語言(白話文)逐漸興起,這對于漢語詞匯的發展無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12]。“詞匯的發展包括兩大方面:一是作為信息的載體,隨著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發展,詞匯負荷量增大,勢必產生許多新詞;二是作為詞的核心—詞義的發展,即‘一個形式向一種新意義的伸展。”[13]新詞給一個時代的詞匯注入生機與活力,新義則給一個時代的詞匯增加內涵與表現力。蔣冀騁在說明近代漢語的上限為晚唐五代時,在詞匯方面列舉了五條,其中第四條就是出現大量新詞新義[14]。
新詞不是憑空產生的。王力說:“一切新詞都有它的歷史繼承性,所謂新詞,實際上無非是舊詞的轉化、組合,或者是向其它語言的借詞。”[15]張永言也指出:“新詞一般是利用語言里已有的構詞材料按照既定的構詞規則產生出來的。這類新詞適合于現有的構詞手段和構詞方法體系,不違背語言里已經固定下來的模式,所以出現之后就可能通行開來。”[16]新詞新義產生之初,往往出現于口頭,后來在口語性較為突出的文獻中得以保留,而敦煌歷文具有突出的口語色彩,保留了大量的新詞新義,這些新詞新義或擴大使用范圍而進入書面語并一直流傳下來,或僅僅是曇花一現而成為歷史的遺跡。敦煌歷文中新詞的構成,包括利用舊有語素復合成詞、修辭造詞、由語言接觸而產生的外來新詞等等。比如:案紙、按幾、便寄、便折、差科、錯鋸、團鋸、貸便、算會、點檢、頓遞、交割、螺貝、矜免、看待、納贈、裲襠、破除、破用、違漏、壤送、制奪、鍬鑺、剝征、容免、色目、疋段、舍施、餧飼、祭向、寄上、舍化、游隊、送納、藥食、音聲、油梁、洗麻、硙車、硙戶、阿舅、阿娘、阿嫂、阿嬸、阿姨、阿朵、倉家、巷家、車家、儭家、僧家、寺家、團家、硙家、床子、單子、地子、楪子、肚子、鍛子、額子、幡子、放子、釜子、蓋子、隔子、革子、勾子、灌子、柜子、鍋子、函子、蕃僧、蕃馱、佛盆、佛印、佛帳、突地、突課、突稅、突田、客僧、行僧、僧儭、僧官、僧席、僧料、僧錄、僧奴、僧統、僧政、僧祗、釘塔、魔睺羅、羅悉雞、羅寔雞、落悉無、鹿胎、柳葉(一種兵器)、鞍瓦、獨織、隔織、地衣、橋腳、者舌、恰盛、龍須席、鷃尾檐、碓頰耳、挾耳木、朝霞錦。從構詞角度看,詞頭、詞尾加詞根語素構成的附加式合成詞數量大增。敦煌歷文中詞頭、詞尾共有“阿”“家”“頭”“子”“將”“取”“得”“卻”等[17],附加式合成詞共187個[18],占新詞總數的27%;其中詞尾“子”構詞能力最強,可以附著在名詞、動詞、量詞等后面構成新詞,共有140個,占附加式新詞總數的75%。另外,新詞中雙音詞為主體,三音詞數量大增。敦煌歷文新詞絕大多數是復音詞,可以說復音化此時已經成為漢語最主要的構詞方式。其中雙音詞占大多數,共有530個,占上表歷文新詞總數的75%;雙音詞主要以合成和附加兩種方式構成。此外,三音詞有很大發展,敦煌歷文中三音新詞共175個[19],占上表新詞總數的25%。特別是由詞尾“子”構成的三音詞占了很大比例,共有40個,占上表三音詞總數的23%。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由詞尾“子”構成的三音詞,在敦煌歷文中還有不少雙音節形式,如牙盤子和牙盤、羅輪子和羅輪、鋢丁子和鋢丁、佛堂子和佛堂、佛印子和佛印、經巾子和經巾、經藏子和經藏、阿婆子和阿婆、阿嫂子和阿嫂、小食子和小食、小豆子和小豆、屏風子和屏風、繩床子和繩床、踏床子和踏床等。這也從一個方面說明了詞尾“子”構詞能力的強大。endprint
當然,我們必須認識到,保留在書面語中的新詞,應該說,已經有了一定的社會基礎,可能要稍早于文獻所反映的時代,正如魏德勝所說:“詞語從口語進入書面語往往需要一個時期的醞釀,進入書面語的新詞來說已經是算比較成熟的了,得到了社會的普遍承認。因此,我們通過書面語來討論當時語言中的新詞,首先要明確這個詞在當時已經不是很‘新了,它產生的時間往往要稍早些。”[20]因此,在這個意義上,朱慶之說:“所謂新詞新義沒有絕對的標準,只是一個相對的說法。”[21]
關于新詞的判斷標準,筆者認為,利用各種語料庫,比如《中國基本古籍庫》《漢籍》《文淵閣四庫全書》等,結合《漢語大詞典》,進行謹慎細致地判斷,基本可以做到準確無誤。
總之,敦煌歷文是敦煌社會經濟文獻中有關財務收支方面的文書,以前學者們往往以“社會經濟文獻”“會計文書”等名稱稱之,雖然大體不差,但最好獨立出來,以“歷文”或“歷文書”稱之,從而使歷史上的“歷”這種文書的面貌重現于世人面前。敦煌歷文口語色彩突出,名物詞豐富,產生了大量新詞新義,語料價值極高,是語言研究的寶庫,對漢語史、特別是漢語詞匯史的研究,具有重要價值,需要我們認真總結、研究。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項目《敦煌歷文詞匯研究》[項目批準號:13YJC740129],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科基金重點項目[課題編號:2013-ZD-108]的階段性成果。)
注釋:
[1][7]季羨林主編:《敦煌學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年版,第402頁。
[2]姜伯勤:《敦煌社會文書導論》,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2年版,第3頁。
[3]王永興:《敦煌社會經濟文書導論》,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4年版,第5頁。
[4]明成滿:《唐后期五代宋初敦煌寺院財產管理研究》,南京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年,第56頁。
[5]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濟文書真跡釋錄》第1輯,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6年版;第2-5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1990年版。
[6]俄藏社歷,以乜小紅收錄最全,她在其《俄藏敦煌契約文書研究》一書中明確標示歷文者共十五件,和唐耕耦、陸宏基《釋錄》一樣,上舉圖版,下列釋文及注釋。
[8]唐耕耦:《敦煌寺院會計文書研究》,新文豐出版公司,1997年版。
[9]王云路:《中古漢語詞匯史》,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第82頁。
[10]劉興均:《〈周禮〉名物詞研究》,巴蜀書社,2001年版,第68頁。
[11]關于敦煌社會經濟文獻中的詞頭、詞尾,黑維強(2010)統計有“阿”“子”“家”“頭”“來”“打”“取”“卻”“將”“自”“當”。另外程湘清《變文復音詞研究》一文統計變文詞頭包括“阿”“相”“可”“老”“欲”“第”等;詞尾包括“得”“著(著)”“取”“卻”“當”“地”“其”“將”“了”“自”“生”“子”“頭”“者”“兒”“然”等。
[12]程湘清(1992)統計了變文中的附加式合成詞共316個,占全部復音詞總數的7.27%;筆者這里統計的僅僅是歷文中附加式新詞,27%這個數字說明附加式新詞在歷文新詞中占有較大比重,說明詞頭、詞尾以及附加式構詞在此時有了較大發展。
[13]黃英(2010)統計敦煌社會經濟文獻三音詞為121個,歷文中很多三音詞漏收,如“沖天木”“老搗木”“飛橋木”“佛艷胎”“佛艷鐵”“龍須席”“雜喜衣”“梧桐轂”等。
[14]魏德勝:《〈韓非子〉語言研究》,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95年版,第11頁。
[15]朱慶之:《佛典與中古漢語詞匯研究》,臺北文津出版社,1992年版,第146頁。
[16]黃金貴:《古代文化詞義集類辨考》,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
[17]向熹:《簡明漢語史》(上)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476頁。
[18]董志翹:《〈入唐求法巡禮行記〉詞匯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90頁。
[19]蔣冀騁:《近代漢語詞匯研究》,湖南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104頁。
[20]王力:《漢語史稿》(下冊),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588頁。
[21]張永言:《詞匯學簡論》,華中工學院出版社,1982年版,第78頁。
參考文獻:
[1][美]羅杰瑞著,張惠英譯.漢語概說[M].語文出版社,1995.
[2]張涌泉.俗語詞研究與敦煌文獻的校理[M].(文史第四十五輯)中華書局,1998.
(于正安 河南許昌 許昌學院文學院 461000)endprint
現代語文(學術綜合) 2014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