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景心系疾病用藥規律研究*

辛小紅 范雪梅 張 凱

（1.新疆醫科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1；2.新疆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1；3.南陽理工學院，河南 南陽 473004）

張仲景所著的《傷寒雜病論》被后世譽為“方書之祖”，其所載之方被尊稱為“經方”。對仲景學說之研究，東漢以后代有發展。在金以前，《傷寒論》與《金匱要略》本為一書，名為《傷寒雜病論》，書中許多方劑是前后互用的。然而，現代由于分科之細，將《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分開研究的文獻資料屢見不鮮，然而將二者互參研究者卻相對較少。因此，研究仲景學說若將二書合參，欲得其全貌則易，反之可能以偏概全。本研究互參二書，參閱相關典籍，探究仲景心系用藥規律，以期對中醫臨床用藥有所裨益。

1 數來源及處理

1.1 數據來源 本項目以《傷寒論校注》［1］、《金匱要略校注》［2］為最主要版本，并參考《傷寒論譯釋》［3］、《金匱要略譯釋》［4］、《仲景內科學》［5］、《傷寒論檢索》［6］、《中醫內科學》［7-9］、《中藥學》［10-11］、《難經白話解》［12］等書目。將其中涉及心系常見病證的經文分別歸類整理，心系所涉及的常見病證及用方（包括原著加減方）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1）驚悸：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千金》三黃湯加牡蠣、小建中湯、炙甘草湯、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小半夏加茯苓湯、五苓散、半夏麻黃丸、桂枝甘草湯、真武湯、小柴胡湯、小柴胡湯去黃芩加茯苓、四逆散、茯苓甘草湯、理中丸加茯苓。（2）不寐：干姜附子湯、五苓散、梔子豉湯、梔子厚樸湯、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大承氣湯、豬苓湯、黃連阿膠湯、甘草瀉心湯、《古今錄驗》續命湯、酸棗仁湯、皂莢丸、葶藶大棗瀉肺湯、栝蔞薤白半夏湯、小青龍湯、枳實芍藥散、腎氣丸。（3）心煩：黃芪芍藥桂枝苦酒湯、白術散加細辛半夏、甘草干姜湯、梔子厚樸湯、小柴胡湯、小柴胡湯去半夏人參加栝樓實、柴胡桂枝干姜湯、甘草瀉心湯、白虎加人參湯、調胃承氣湯、豬膚湯、豬苓湯。（4）心痛：栝蔞薤白半夏湯、烏頭赤石脂丸、九痛丸、《外臺》走馬湯、甘草粉蜜湯。（5）胸痹：栝蔞薤白白酒湯、栝蔞薤白半夏湯、枳實薤白桂枝湯、人參湯、茯苓杏仁甘草湯、橘枳姜湯、薏苡仁附子散。（6）癲狂：五苓散、防己地黃湯、桃核承氣湯、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抵當湯。

1.2 選擇標準 本研究所涉及的病證較多，部分經文所治病證較廣，部分經文所治病證較窄。筆者將適應病證較廣的經文所涉及的方劑，在不同的病證中均納入并錄入數據庫作為研究對象，對適應病證較少的方劑則錄入所涉及的病證，而不按照同病異治的原則隨意錄入；同一首方劑在不同的經文中治療相同病證，無論出現數次，均錄入數據庫一次。個別亡失的方劑，雖有方名，亦不錄入數據庫。

1.3 數據處理 建立數據庫并規范數據，將心系所涉及到的方劑，按照病證依次錄入Excel表格，數據庫錄入所涉及到藥物的最為主要的第一功效、歸經、五味；張仲景原著中部分藥物的藥名和現代名稱有一定的出入，今均統一為現代通用藥名。所有的數據均應用SPSS17.0統計軟件進行分析。

2 結 果

2.1 心系用藥功效頻數 將所涉及的心系藥物按照功效分別歸類，統計各類藥的用藥頻數、頻率、累積頻率，見表1。

2.2 心系用藥四氣頻數 將所涉及的心系藥物按照四氣（寒、熱、溫、涼、平）分別歸類，統計用藥四氣頻數、頻率、累積頻率，見表2。

2.3 心系用藥五味頻數 將所涉及的心系藥物按照五味（酸、苦、甘、辛、咸）分別歸類，統計用藥五味頻數、頻率、累積頻率，見表3。

2.4 心系用藥歸經頻數 將所涉及的心系藥物按照藥物的歸經分別歸類，統計用藥歸經頻數、頻率、累積頻率，見表4。

表1 心系用藥功效分布

表2 心系用藥四氣分布

表3 心系用藥五味分布

表4 心系用藥歸經分布

2.5 心系用藥前15味藥物 將所涉及到的心系藥物按照每一味藥物的頻數由多到少依次排序，心系共用66味藥物，其中前15味藥物見表5。

表5 心系用藥前15味藥物

3 討 論

3.1 損其心者，調其榮衛 由表1可知，仲景心系用藥補虛藥占的比例最多，其次為解表藥，即補榮衛之虛而祛衛之風也。《難經·十四難》云“損其心者，調其榮衛”，其義是心脈受損者可通過調理營衛治之。《難經正義》注云“心主血脈，心損者，宜調其營衛，使血脈有所資也”。《靈樞·邪客篇》云“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內注五臟六腑”，《靈樞·營衛生會》說“營在脈中，衛在脈外，營周不休，五十而復大會，陰陽相貫，如環無端”，可見營衛與心密切相關。由表5可知，心系用藥前15味藥中就包含有桂枝湯，絕不是偶然，是仲景調其營衛思想之集中體現。仲景之桂枝甘草湯、桂枝加附子湯均為扶衛氣助心陽而設，桂枝加桂湯、桂甘龍牡湯亦以和陽護心為法，小建中湯、桂枝新加湯、桂枝去芍藥湯、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急湯無不以調和營衛的桂枝湯為基礎。《傷寒論》云“太陽病，下之后，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一般來說仲景宗“損其心者，調其榮衛”之旨，而見胸滿者，一般去芍藥，因芍藥陰柔礙邪之故。經文中不言補心氣，滋心陰，而言調其榮衛，自有深意。

3.2 病及五臟，建中通陽 由表3可知，心系用藥涉及到甘、辛、苦、咸、酸五味，由表4可知，心系用藥歸經涉及五臟，乃至六腑。心系之患，與心、肺、脾胃、腎、肝關系甚切，心為陽中之陽，位于胸中，主血脈而司血運，若心陽虛微，鼓動無力，脈道難充，則濡養無權；肺主治節，助心行血，肺氣不足，帥血無能，故脈動應息失常；脾胃乃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將水谷之精氣灌注于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腎為先天之本，寓真陰真陽，心氣心陽源于腎，賴腎氣腎陽以溫煦，心主火，腎主水，陰陽互根，水火既濟，二臟生理病理互相影響。《傷寒論》中描述“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素問·舉痛論》云“心痛者，脈不通”。根據《傷寒論》中四逆湯的用法，用附子1枚或大者1枚，血脈運行全賴陽氣鼓動，肺脾腎陽氣受損，健運宣化失司，三焦氣化不利，不能蒸化水液，津液停蓄而成痰飲。飲邪上犯心陽，則離照為陰霾所蒙；痰濁阻遏氣化，則脈絡之宣化受阻。《靈樞·刺節真邪》云“宗氣不行，脈中之血凝而留止”。故而仲景在心系疾患中，由表1可知，用了部分活血化瘀之藥，《素問·藏氣法時論》云“心欲耎，急食咸以耎之，用咸補之，甘瀉之”，順其性為補，逆其性為瀉，仲景用咸味回復心之通運之性，而以甘味防止通用太過。

3.3 陽微陰弦，燮理陰陽 由表2可知，仲景心系用藥溫性最多，由表3可知，心系五味用藥甘味最多。《金匱要略·胸痹心痛短氣病脈證治第九》云“師曰：夫脈當取太過不及，陽微陰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責其極虛也。今陽微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以其陰弦故也”。“陽微陰弦”表面上看是指脈象而言，其實質在于以脈象言病機，即上焦陽虛、下焦陰盛；看似論述胸痹心痛，實則心系諸多疾患皆可用此揭示病機所在。可見仲景在燮理陰陽之際，以通陽為首，如《素問·生氣通天論》云“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由于陽氣主動，陰氣主靜，故心臟能不息地搏動，莫不以陽氣為先決條件，故心主血脈與神志，也無不與陽氣的主導作用有關，如果離開了陽氣，則心就停止了搏動，而血脈不流，神志消滅。心主血脈而藏神志，心陰心陽相互協調，心臟功能方能維持常度。

4 結 論

《素問·靈蘭秘典論》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可見心之重要。仲景本于《內經》、《難經》的認識，而對心系疾患的治療，頗具心法，堪稱融王道霸道于一體，標本同治，可為萬世法。其用藥規律概為“調其榮衛，以扶其元，治從五臟，尤重心脾，燮理陰陽，慎用陰柔，注重扶陽，不懼強毒，補中兼通，溫化痰濕”40個字，可師可法。

［1］劉渡舟.傷寒論校注［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91：1-347.

［2］何任.金匱要略校注［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90：1-302.

［3］南京中醫藥大學.傷寒論譯釋［M］.4版.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10：3-1149.

［4］李克光，張家禮.金匱要略譯釋［M］.2版.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10：3-655.

［5］張谷才.仲景內科學［M］.2版.上海：上海中醫藥大學出版社，2008：1-291.

［6］吳林鵬.傷寒論檢索［M］.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0：1-20.

［7］王永炎.中醫內科學［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54-267.

［8］周仲瑛.中醫內科學［M］.2版.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7：63-371.

［9］陳湘君，張伯禮.中醫內科學［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7：1-128.

［10］雷載權.中藥學［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95：28-339.

［11］黃兆勝.中藥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2：35-515.

［12］王洪圖.難經白話解［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4：1-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