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犯罪對象

葉立高

摘 要 刑法理論通說認為，犯罪對象與犯罪客體是現象與本質的關系，或者認為犯罪對象是犯罪客體的載體。通說觀點受到廣泛質疑。本文認為犯罪對象從屬于犯罪客觀方面，它是與具體犯罪過程直接相關的人或物。這一界定擴大了犯罪對象的范圍。

關鍵詞 犯罪 對象 客體

中圖分類號：D914 文獻標識碼：A

On the Subject of Crime

YE Ligao

（Wuch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uhan， Hubei 430223）

Abstract The theory of criminal law said that crime and criminal object i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bject and the nature of the phenomenon， or that crime is a crime target object carrier. Tong said the view has been widely questioned.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objective aspect of the crime object subordinate to the crime， which is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criminal process and the specific person or thing. This definition expands the scope of the criminal object.

Key words crime; subject; object

犯罪對象一詞按刑法理論通說的觀點是指：由犯罪直接侵害的與犯罪客體相關聯的人或物。①無論如何，通說觀點是存在瑕疵的。其顯而易見的問題是：某些犯罪有犯罪對象，某些犯罪沒有犯罪對象，進而在對具體犯罪的犯罪對象認識上產生十分混亂的局面。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許多學者提出了富有啟發性的修正意見，推動了這一領域學術研究的發展。本文不揣淺陋，試簡論之。

1 對犯罪對象的重新認識

1.1 對犯罪對象應當重新認識

我國犯罪對象概念的通說以犯罪構成四要件理論為基礎，其特點也是其弊端是將犯罪對象與犯罪客體緊緊聯系在一起，認為犯罪對象是現象，犯罪客體是本質，作為現象的犯罪對象體現作為本質的犯罪客體。可是，如果兩者真有本質與現象間的聯系，在毫無疑問每個犯罪都有犯罪客體的情況下，理應每個具體的犯罪都有犯罪對象，可通說又認為刑法規定的某些犯罪沒有犯罪對象，顯存矛盾。有學者為了達到理論的融貫，甚至將行為規則也當成了犯罪對象，未免有失牽強。因此，應該超越通說，對犯罪對象進行重新認識，事實上，在這方面的努力，二十多年來就一直沒有間斷過。

1.2 在重新認識犯罪對象時需考慮以下問題

1.2.1 犯罪對象與犯罪客體的關系

犯罪客體是指由刑法保護的社會關系。而犯罪對象——雖有爭議，其核心是指犯罪所侵害的人或物，這兩者無論如何也不存在本質與現象的關系，因為，一為人與物類，一為社會關系類。完全不同性質的兩類事物間不可能存在本質與現象間的關系。既然兩者不存在本質與現象的關系，兩者就不必存在緊密的聯系，不必一一對應，不必由犯罪對象解釋犯罪客體，也不必由犯罪客體的必然受犯罪侵害導出犯罪對象的必然受犯罪侵害。

至于將犯罪對象作為犯罪客體的載體，它雖不是絕對不能成立，卻也容易造成混亂。認為犯罪對象是犯罪客體的載體，不啻認為犯罪對象必然會受到侵害，這將縮小犯罪對象的范圍，將犯罪過程中客觀出現的某些人與物排除在犯罪對象之外，從而因之不能歸類于其他客觀要件要素而被排除在犯罪的客觀方面之外。再者，如果認為犯罪對象是犯罪客體的載體，對某些具體犯罪的犯罪對象的認識上將會非常模糊。例如，偽造貨幣罪的犯罪對象一般認為不是假幣而是真幣，其理由是該犯罪只會侵犯真幣不可能侵犯假幣，即只有真幣是本罪客體的載體。可是，出現在該犯罪之中的是假幣而不是真幣，如此這般主觀地把握犯罪對象難以避免混亂。將真幣作為偽造貨幣罪的犯罪對象也沒有意義，它不能說明對犯罪客體的侵犯程度。若將假幣作為犯罪對象，是可根據偽造數量的多少來說明對犯罪客體的侵犯程度的。

那么，犯罪對象與犯罪客體究竟應是一種什么關系呢？筆者認為兩者既相對獨立，又有一定的聯系，相對獨立是指兩者絕不存在現象與本質之間的關系，也不能普遍認為犯罪對象都是犯罪客體的載體;兩者間的一定聯系是指犯罪對象都能以自己的存在從不同角度或多或少地說明犯罪行為對客體的侵害程度。易言之，犯罪對象或多或少地對定罪量刑有意義，否則，不是犯罪對象。

1.2.2 究竟應賦予犯罪對象什么意義

概念的意義是人賦予的。在客體下獲得犯罪對象的位置行不通，將犯罪對象的體系位置置于犯罪客觀方面之下，當更合理。第一，它與犯罪客觀方面的其他要素如犯罪行為、結果、時間、地點、手段等同樣遠近地與犯罪客體發生聯系，用于說明犯罪對犯罪客體的損害程度，而不是讓犯罪對象與犯罪客體離得最近;第二，可以將在犯罪中出現的具有定罪量刑意義的人與物全部歸類到犯罪對象之中，不然，它（下轉第45頁）（上接第24頁）們中的一些將不可能被歸屬到犯罪客觀方面的任何一類中去，犯罪行為、犯罪時間、犯罪地點、犯罪手段、犯罪結果都不可能包含犯罪中直接涉及到的具體的人與物，唯一的可能是到犯罪對象中去尋找他們的歸屬。

2 本文對“犯罪對象”的界定

犯罪對象是指屬于犯罪客觀方面，并與具體犯罪過程直接相關的人或物。對這一界定做如下解釋：

第一，犯罪對象屬于犯罪客觀方面。這表示犯罪對象的體系位置在犯罪客觀方面之下，而不在犯罪客體之下。

第二，犯罪對象是與具體犯罪過程直接相關的人與物。其有三層含義。一是犯罪對象出現在具體的犯罪過程之中。二是犯罪對象是人與物，不包括行為規則，也不包括行為本身。當然作為人的犯罪對象，被犯罪客觀方面所限制，不會是作為犯罪主體的人;三是強調直接相關。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的犯罪對象是偽劣產品而不是被假冒的產品，偽造貨幣罪的犯罪對象是偽造的貨幣而不是真幣。因為偽劣產品、偽造的貨幣直接出現在犯罪之中，與犯罪過程直接相關，而被假冒的產品、真幣都沒有直接出現在犯罪中，與犯罪過程不直接相關。

第三，作為犯罪對象的人和物應對定罪或量刑有一定影響。如在危險駕駛罪中，醉駕所使用的交通工具雖與犯罪過程直接相關，但它對該罪的定罪量刑不發生影響，因此不宜將其作為犯罪對象。

3 犯罪對象的范圍

（1）被犯罪直接侵害的人或物。人指自然人或單位;物也必為自然人或單位的物。侵害了物，實指以物為媒介侵犯了“人”的利益，盜竊罪中犯罪人雖不一定會損害被盜的物，但因盜走財物，損害了物主的利益，仍宜認為盜竊犯罪直接侵害了物。（2）由犯罪所產生的物。犯罪分子制造的毒品、制作的假幣、生產的偽劣產品等都是伴隨犯罪所產生的物。（3）由犯罪所獲取的物。如受賄罪所獲取的賄賂。這與被犯罪侵害的物不同，因為犯罪人獲得賄賂不會侵害行賄人的利益。（4）在犯罪過程中利用的人或物。在犯罪過程中利用的人如引誘他人吸毒罪中的他人;在犯罪過程中利用的物是指被作為犯罪工具使用的物，如殺人兇器、盜竊用的工具、賭具等。（5）犯罪欲使其獲益的人。如包庇罪中的被包庇對象，偽證罪中的偽證者欲開脫的人。相應地，犯罪欲使其受害的人也是犯罪對象，如誣告陷害罪中的被誣陷者，偽證罪中偽證者欲陷害的人，它可歸于上述第一類之中。

以上是對幾類典型犯罪對象的列舉。列舉不能窮盡。關于物，如果它的外延不能涵蓋“信息”，則信息也可能成為某些罪的犯罪對象，如偽證罪中虛假的視聽資料，編造并傳播證券交易虛假信息罪中的虛假證劵交易信息等。

注釋

① 高銘暄，馬克昌.刑法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7：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