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華 磊 周 曉 波 吳 義 根
中國改革開放前,為實現工業化,集中全國之力,為工業的發展墊付社會成本。但是工業化完成后,工業和服務業所獲得的收益,僅被工業和服務業聚集的城鎮居民享有,并沒有給農業、農民以及農村為工業化發展所支付的社會成本應獲得的收益。這種犧牲農民、農村及農業,實行嚴格的戶籍管制,限制人口從農村流向城鎮,從一個區域流向另一個區域,從農業部門流向非農業部門,使得城鎮和鄉村的資源分布極其不對稱。由于非工業和非農活動中社會成本的均攤,收益獨享的策略,最終使得從事工業和服務業的人均收入水平與從事農業的人均收入水平極其不對等。改革開放后,為使得經濟發展,實行優先發展沿海的順序國家戰略,并且配套對這些區域采取投資、優惠及減免等優惠政策,沿海發展的原始資本積累(社會成本)有全國人民支付,使得沿海地區經濟聚集膨脹。由于長期的戶籍管制,人口在這些區域的聚集并沒有跟上,收益僅是區域收益,并沒有對其他區域承擔的社會成本支付收益,使得沿海和內陸地區的資源分布極其不對稱。最近對戶籍還存在限制,特別是對大城市和發達省份,想成為當地的戶籍人口,還是極其困難的,源于很多公共資源,特別是和戶籍綁架的權利,通常具有排他性,即過多人的享用會降低原有居民的效用。一般來說,給別人容易,再從別人那拿出來就困難了。但是人們是趨利的,大城市、城鎮和發達省份,相對小城鎮、農村及落后省份,意味著更多的工作機會,更高的顯性工資,更好的教育、醫療、交通、通信及娛樂等。即使享受不到核心戶籍權利,人們還是遷往這些地方,尋找機會轉變為這些地方的戶籍人口;如果沒有機會,通常也可以享受大城市那些非競爭性的公共資源,如娛樂、交通、消費及工作機會,等等,使得其效用水平高于其原居住地區的效用水平。最終由于社會資源分配的地域不均等性,引致在中國大陸上出現人口呈現一定方向性的流動,表征為從農村流向城鎮,從落后區域流向發達區域,以及從農業部門流向非農業部門。
現在一個問題將呈現在我們面前,農村流向城鎮,農業流向非農業,落后區域流向發達區域,不是無止境的流動,不是所有的農村居民、農村人口及落后省份的人口流向城鎮、非農業以及發達省份,而是存在一個合理的比例。即如今農村人口再向城鎮遷移多少人口,農業人口如今再向非農業上轉移多少人口,落后區域再向發達區域轉移多少人口。這就歸結為對農村人口和城鎮人口,農業人口和非農業人口,以及各省人口的分布如何進行規劃的問題。要進行規劃,必須基于一定的原則,選擇一個目標,然后進行規劃。那選擇何種原則,這就需要回到人口為什么會流動的問題上。因為城鎮與鄉村,農業與非農業,以及落后區域與發達區域資源分配的不均等性,更確切地說,是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的不對稱性,因為消費水平取決于收入水平,故是收入水平的不均等性,引致的人口流動。那現在,就可以很自然的假設,如果城鎮和鄉村的人均收入無差距,如果農業和非農業上的人均收入無差距,如果各個省份之間的人均收入無差距,城鎮和鄉村的人口該如何分布,鄉村再向城鎮轉移多少人口,才能達到城鄉人均收入無差距。農業和非農業上的人口該如何分布,農業人口再轉移多少人口到非農業上,才使得從事農業的人口和從事非農業上的人口的人均收入水平無差距。落后省份和發達省份的戶籍人口該如何分布,落后省份再轉移出去多少人口,才能達到落后省份與發達省份的人均收入無差距。當然為什么人口遷移可以降低區域人均收入差距,可以降低城鄉人均收入差距,可以降低各產業上的人均收入差距。在市場經濟和中國發展的初期階段下,特別是勞動力市場日趨無摩擦下,人口遷移的首先作用和更多作用是降低區域差距,而非增收,當然增收更多是技術和資本。其中的機理是簡單,落后地區中收入水平較差的人口,農業人口中生產力較差的人口,以及鄉村中閑置的勞動力,有更強的動機遷移到發達省份,轉移到非農業以及城鎮。由于落后或者閑置勞動力的遷出,使得落后省份、農業部門及鄉村人均生產力水平上升,進而這些地區和部門人均收入水平提升。但是,發達省份、非農業部門以及城鎮短期由于落后勞動力要素的遷入,會降低當地和本部門的勞動生產率,進而使得發達省份、非農業部門及城鎮的人均收入提升的速度慢于落后地區、農業部門以及城鎮。
故在勞動市場充分開放的環境下,落后區域、非農業部門及農村勞動轉移到發達地方、非農業部門以及城鎮,首先對于遷入地區和部門產生的是分利效應,而不是增收效應。中國勞動力市場還存在很多阻滯因素,如大城市和發達地區的戶籍管制。但是勞動力市場中的摩擦因子是趨于減少的。這也充分說明,隨著勞動力市場放開,不考慮資本投資及技術差異對部門和地區收入差距的影響,僅從勞動力要素流動意向,人口的跨區域和跨部門流動,將引致區域和部門的差距縮小,當然在人口流動存在限制的情況下,人口遷移的收入差距縮小效用將大大降低,相反會加大區域和部門間的收入差距。本文主要從三個部分論述,其一,考察如果各個省份之間人均收入水平無差距,那各個省份的戶籍人口該如何分布。其二,如果城鎮和鄉村的人均收入無差距,全國與各省城鎮和鄉村的人口該如何分布。其三,考察全國各個省份,如果這些省份的城鎮和鄉村,農業與非農業無差距,城鎮化率或非農業人口占比是多少,并且如今城鎮化率和非農業人口占比還距離理論值多遠。
國內學者沈坤榮和馬俊(2002)、范劍勇(2002)、魏后凱(2008)、潘文卿(2012)、楊華磊和周曉波(2012)等對中國區域差距研究,發現中國的經濟增長呈現收斂,并對引起這些現象的原因進行分析,如中國政策從優先發展到均衡發展的演變;理論上尹恒(2005)認為:“隨著經濟發展,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或收入分配先呈現不均衡和不公平的特征,后趨于公平和均衡”。值得一提的是,周曉波、楊華磊及倪鵬飛(2012,2014)從省會城市GDP占全省GDP的比例(經濟比)及省會城市人口占全省人口的比(人口比),發現全國省會整體上經濟比在輕微降低,而人口比卻在上升,這間接的說明省會與其他市的收入差距在縮短。但上述工作,還呈現些不足。如在市場化程度提升的過程中,存在中國的市場是否有效的問題。在中國的市場化程度提升,很少關注如何根據如今各省的GDP量,正確引導各省戶籍人口的遷入和遷出,使得省際人均產值差距縮小,也即在省際無人均產值差距或者省際人均產值差距很小的情況下,規劃各省理論上的戶籍人口量。當然在中國市場化過程中,很少人關注如何安排城鄉人口流動,農業人口如何轉移或轉移到非農業部門多少,才能使得從事農業和非農業人口的人均產值縮小及消失,即多大的城鎮化率才能使得城鄉差距很小或消失。總之,還存在人口遷移究竟在縮短省際與城鄉差距中扮演何種角色,合理的城鎮化率是多少,城鎮化還能支撐中國經濟多少年等問題,是本文研究的出發點。
如果一個國家市場化很高且市場是完全有效的,則這個國家任何省際或城鄉的收入差距都將會消失,最終產生一個均衡的且無差異的市場。在一個無差距或省際收入差距較小的國家里,一個省份的戶籍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比例,應與這個省份國內生產總值占全國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相等或者近似相等,戶籍人口比與國內生產總值比的比應等于1或近似等于1。換句話說,理論上,任一省份的生產總值除以戶籍人口所得人均生產總值應近似相等,且近似等于全國平均的人均生產總值。
現實中每年各省有一真實戶籍人口,真實戶籍人口與理論戶籍人口存在一定出入。如果一省份的戶籍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小于一省份的生產總值占全國生產總值的比例,在一個無差異或完全有效的市場下,在國內生產總值不變下及全國總人口不變下,理論上這個省份的戶籍人口應趨于增加,其戶籍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比例應不斷增大,直到與這個省份國內生產總值占全國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近似相等為止。相反,則反之。2011年省際無差距下每省的理論戶籍人口、實際戶籍人口及實際戶籍人口與理論戶籍人口的差距為表1所示。

表1 2011年省際無差距下每省理論戶籍人口、實際戶籍人口及缺口 (萬人)
從表1看出,理論戶籍人口從大到小依次為廣東、江蘇、山東及浙江等省,都大于或近似等于10000萬。這也是為什么廣東、江蘇和浙江等省是我國主要的人口遷入地的原因之一。上海和北京雖小,但戶籍人口缺口依然很大,缺口近似是現在戶籍人口的3倍左右。河南、四川以及貴州實際戶籍人口遠大于對應的理論戶籍人口,如今其實際戶籍人口分別需要近似遷出3000萬,3000萬以及2000萬人口,才達到所謂的省際無差距或差距很小的狀態。
當一個地區的人均收入差距高于其他地區時,如果市場是有效的,將存在兩股力量引致地區差距縮小,這兩種力量在時間上存在先后順序。首先,人均收入低的戶籍人口向人均收入水平高的地方遷移;其次,部分產業逐漸撤離人均收入水平高的地區,人均收入高的地區的資源集中度下降。當一省份的缺口是正,說明此省份人均GDP高于全國平均人均GDP,短期由于每省GDP穩定或輕微增加,所以距離現在不遠的過去和距離現在不遠的將來,其他省份的戶籍人口將持續流向戶籍人口缺口為正的省份。由于戶籍的管制,短期內流動人口無法轉化為戶籍人口,故流動人口將轉化為常住人口。以理論上的流入地廣東、浙江、北京以及上海為例,如果市場是有效的,省際差距是縮小的,那這些省份的常住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應傾向于上升。

圖1 北京、上海、廣東及浙江常住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
從圖1可看出,理論上戶籍人口高于實際戶籍人口的省份,將有大量外省人口流向此省份,即這些省份的常住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是一直上升。相反,則反之。以2011年為例,河南戶籍人口約10900萬人,常住人口約9300萬人,將近1600萬的人口離出河南;安徽戶籍人口約6800萬人,常住人口約5900萬人,有將近900萬的人口離開安徽。對于廣東,常住人口約10500萬人,戶籍人口僅8500萬人左右,將近2000萬的外籍人口來到廣東。根據上述推導,廣東戶籍人口應到15000萬人左右,則還需將近6000萬-7000萬人的外籍人口轉為廣東戶籍。2003年河南常住人口將近9700萬人,2011年河南常住人口僅9300萬人左右,考慮到河南的自然增長,河南籍人口遷出量比估計的要大;以常住人口算,廣東2003年僅8800萬人,2011年已達到10500萬人,說明廣東省的遷入量巨大,這也說明中國省際收入差距正在縮短,而這種縮短,更多不是省際投資量和產出量等差距的縮短,更多是由于人口遷移引致的省際人均產值重新分配,引致的差距縮小。
如果中國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且市場是有效的,則中國的省際差距應是不斷縮小的。同樣根據理論,如果省際差距很小或趨于縮小,每個省份的GDP占全國GDP的比例,即經濟比,與每個省份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即人口比,應近似等于1或趨向于1。為驗證上述命題。首先,計算出全國每年各省的經濟比與人口比的比例;然后,計算出每年經濟比與人口比的比例的平均值;接著,計算每年經濟比與人口比的標準差;最后,進行標準化處理,每年標準差除以每年經濟比與人口比的平均值,得到每年的變異系數。變異系數越小,說明省際差距越大,變異趨向于變小,說明省際差距趨向縮小。從圖2可看出,中國省際收入差距在縮小,間接證明了市場化程度不斷加深,市場也是近似有效的。

表2 2011各省的常住人口、戶籍人口及凈遷出 (萬人)
如果各省從事各產業的人口或城鄉人均收入無差距,那任一省的農業人口占對應省的總戶籍人口的比例,應近似等于任一省份第一產業產值占對應省份的總產值的比例。只有這樣,城鄉才無差距或差距很小,從事農業的人口獲得的人均產值才和從事非農業的人均產值相等。如果一省份的從事農業的人口獲得的人均產值低于從事非農產業的人均產值,則農業人口將不斷向著非農業轉移,鄉村人口不斷向著城鎮轉移,第一產業人口不斷向著二三產業轉移。如果無差距或者差距很小,則每一省份從事第一產業或農業的理論人口應等于或者近似等于一省份的總人口乘以第一產業產值與總產值的比例。
有時人們更多關注無差距時理論上的城鎮人口,因城鎮人口更多從事二、三產業。所以把每一省份的總戶籍人口減去理論上的農業人口,得到理論上的非農業人口,即理論上從事二、三產業的人口。現實中,如果非農產業的人均產值大于農業的人均產值,則農業人口將向非農業部門流動。因為如今從事非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大于從事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城鎮人均收入大于鄉村人均收入,所以如今理論上的非農業人口應大于實際上的非農業人口。最終理論上和實際上的非農業人口及實際每省非農業人口與理論上的非農業人口的差距為表3所示。

圖2 歷年中國經濟比與人口比的比的變異系數

表3 2011年城鄉無差距下各省戶籍理論非農業人口、實際非農業人口及缺口 (萬人)
從表3可看出,要想達到城鎮和鄉村在人均收入上,農業部門和非農業部門在人均產值上無差距,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如今全國戶籍農業人口88000萬人,戶籍非農業人口47000萬人,非農業人口近似等于農業人口的一半,同時農業產值遠低于工業和服務業產值,第一產業產值低于二、三產業產值。即農業人口多且農業總產值小,非農業人口少且非農業總產值大,故使得中國從事農業的人均產值遠低于從事工業和服務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再由于中國從事工業和服務業的戶籍城鎮居民享受的社會公共服務,如教育、養老和醫療保險及失業保障等,又遠高于從事第一產業或農業的鄉村居民。同時對于工資水平高,資源集中度高及社會保障高的省份或城鎮,戶籍控制又極其嚴格,如獲得北京戶口,是極其困難和成本巨大的;再如廣東省采取極其嚴格的戶籍保護主義;上海等地極其排外。即使放開省際或者城鄉戶籍管制,中國城鄉差距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如2011年河南城鎮和鄉村人均收入無差距下的非農業人口是7000萬人,實際上河南非農業人口2000萬人左右。整體上,中國理論上的城鎮人口都高于實際城鎮人口。現在產生一個命題:中國城鄉差距,以及從事第一產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和從事二、三產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正在縮短嗎?
中國勞動力市場逐漸放開,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在一個市場有效或趨于有效的情況下,中國從事農業的人口,從事第一產業的人口或鄉村人口將不斷向著非農業,向著二、三產業及城鎮涌進,引致城鄉人均產值,農業與非農業的人均產值,第一產業與二、三產業的人均產值縮小。短期涌進城鎮的農業人口的生產效率低于原城鎮的非農業居民,故涌進的非農業人口,由于城鎮勞動力增加帶來的非農業的產值增加量小于城鎮新增勞動力的增加量,故城鎮的人均產值量下降;由于鄉村剩余勞動力的遷出引致居住在鄉村或從事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上升,故城鄉差距是縮小的。如果中國市場是有效的,從宏觀層面上看,城鄉差距應是縮小的,即中國如今鄉村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應大幅下降,城鎮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應大幅上升。換句話說,城鎮二、三產業產值占全國總產值的比例除以城鎮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比例,應傾向于下降,城鎮人均收入向著城鄉人均收入收斂。農業人口人均收入向著全國人均收入收斂。

圖3 城鎮產值占全國產值的比與城鎮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的比的趨勢
從圖3可看出,其一,在市場化不斷提升的過程中,雖城鄉差距還很大,但最近10年趨于縮小。其二,引致城鄉差距縮小的,更多不是對農業和工業服務業投資的差別,更多是市場化過程中,如戶籍弱化下勞動力市場放開,城鄉二元制被打破,鄉村人口、農業人口或第一產業人口轉移到城鎮、非農業及二、三產業上,引致人均產值的重新分配。這源于農業生產總值提升的速度低于二、三產業,所以短期僅靠對農業和鄉村投資,縮小城鄉收入差距,農業和非農業收入差距等是不太現實的。只有靠農業人口轉移到非農業,鄉村人口轉移到城鎮,第一產業的人口轉移到二、三產業上,參與非農業產值的平均,參與城鎮產值的平均,參與二、三產業產值的平均,才會引致城鄉人均收入,從事農業與非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及從事第一產業與二、三產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差距縮小。
根據上述推理,可計算出每省及全國城鎮和鄉村人均收入無差距,從事農業與非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無差距,從事第一產業和二、三產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無差距下的合理的城鄉人口,農業人口和非農業人口,第一產業人口和二、三產業人口。因農業人口大多數居住鄉村,非農業人口大多居住城鎮,現在問,如果城鄉人均收入無差距,鄉村人口再向城鎮轉移多少人口,鄉村人口才不會因為城鄉人均收入差距而向著城鎮遷移,城鄉人口遷移才會趨于變緩或者出現回流。這就引出合理的城鎮化率是多少的問題。城鎮化率的計算有很多種,較為流行的是城鎮人口比總人口,或非農業人口比總人口,在此采取后者。
計算出各省城鎮化率后,發現城鄉無差距下的理論城鎮化率與現實中的城鎮化率存在出入。這源于中國很長一段時間,人為的干涉城鎮化和工業化進程,人為的干涉省際和城鄉人口遷移,使得城鎮化過程和省際人口遷移偏離了自然的軌跡,實際城鎮化率滯后城鄉無差距時的城鎮化率。這種犧牲農村、農業及農民,成就城鎮、非農業及城鎮居民,使得鄉村人口長期高于城鎮,城鎮產值長期高于鄉村,進而城鎮人均產值長期高于鄉村,最終如今理論上計算出的城鄉無差距時的城鎮化率高于如今現實城鎮化率。則如今城鄉無差距下,中國各省理論上的城鎮化率,實際城鎮化率,以及實際城鎮化率與理論城鎮化率的差距為如表4所示。

表4 中國與各省理論上的城鎮化率、實際城鎮化率及缺口
從表4看出,其一,理論城鎮化率在90%以上的省份,都是人均GDP較高的省份;理論上城鎮化率較低的省份,都是人均GDP較低的省份;人均GDP較低的省份,基本上與理論城鎮化率差距都較大,如貴州(盆地)、西藏、甘肅(盆地)、云南、安徽(盆地)、河南、江西、山西及廣西,這意味著農業人口轉移到非農業部門,鄉村人口轉移到城鎮,第一產業人口轉移到二三產業上的城鎮化,是提高各省鄉村人均收入的重要途徑,也是提高各省人均收入的重要途徑,進而是提升整體經濟水平的重要途徑。其二,在不考慮人口自然增長和機械變動的情況下及中國城鄉投資比相對穩定下,按照當前的語境,達到城鄉無差距的城鎮化率應是90%,如今根據戶籍農業人口計算的城鎮化率才35%,這給我們的啟示是,中國經濟的發展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如果按照原先的經濟增長軌跡,僅靠城鎮化就還可持續30-60年。現在問,按照當前各產業產值所占的比例,且不考慮人口的自然增長和機械變動,按照理論上平均每年1%、2%及3%的城鎮化速度,則全國及各省份還需要多少年才能達到城鄉無差距或差距極小的狀態。

表5 不同的平均城鎮化速度下達到城鄉無差距時所需要的年數
從表5看出,其一,如果農業人口轉移到非農業部門的速度是每年1%,按照如今態勢,則全國整體上還需要55年達到城鄉差距很小的程度;如果農業人口轉移到非農業部分的速度是2%,時間縮短為28年左右。其二,如果按照2%的速度,則上海僅需要3年就可以實現城鄉無差距,較窮的貴州需要36年。其三,表征為人口遷移的城鎮化,不僅是縮小省際和城鄉收入差距的關鍵變量,而且在縮小城鄉和省際差距中,也在不斷提升中國整體的經濟水平。如果按照1%的漸進穩妥的城鎮化速度,如歐美,按照目前態勢,至少還可推動中國近50年的經濟增長;若采取較為激進的城鎮化路徑,如4%的城鎮化速度使農業人口向著非農業部門轉移,如拉美,則靠城鎮化僅能夠推動近15年的中國經濟增長。
針對如果各省的人均GDP無差距或差距很小,那各省理論上的戶籍人口數該是多少的研究問題。本文采用規劃的方法進行測算,測算的結果顯示:中國越富有的省份,人口越相對較少;越貧困的省份,人口越相對較多,這意味著中國省際人均GDP差距較大,源于中國過去采取的改革開放、優先發展戰略及限制省際人口流動的政策,使得中國經濟地理空間上呈現不均衡性。省際人均GDP差距正在縮小,這源于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的過程中,勞動市場中的管制不斷放開,貧困地區的人口持續遷入發達地區,發達地區的產業不斷向著落后區域轉移和落后省份自身的發展,在現階段,特別是表征為人口手段的落后地區向發達區域的人口遷移,使得省際收入差距縮短。一旦發達省份的產業結構升級成功,特殊的產業結構無法吸納更多的人口,那時經濟手段更容易實現區域差距縮小。這給我們的啟示是,是否我們應該反思如今越發達的省份,戶籍管理越嚴的制度。
針對如果全國及各省的城鎮和鄉村人均收入無差距或差距很小,或從事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與從事非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無差距或差距很小,那城鄉人口或農業與非農業人口該如何分布的研究問題,同樣本文采用規劃的方法進行測算,測算的結果顯示:理論上的非農業人口普遍大于實際上的非農業人口,理論上的城鎮人口大于實際的城鎮人口,源于過去人為的干涉城鎮化和工業化進程,人為的干涉城鄉人口遷移,使得城鎮化偏離了自然軌跡,使得鄉村人口長期高于城鎮,城鎮產值長期高于鄉村,進而城鎮人均產值長期高于鄉村。中國城鄉人均收入差距在最近10年呈現縮小趨勢,這源于2003年左右戶籍制度逐漸放松,逐步取消農業與非農業戶口,同時鄉村和農業部門由于轉移出剩余勞動力,使得人均產值提高,非農業部門由于新轉移來的勞動力,使得整體人均產值下降。最終城鄉差距縮小。這給我們的啟示是,面對如今部分省份還存在的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的管制,我們是否應該選擇繼續放松這種管制。
針對如果各省城鄉人均收入無差距或者差距很小,如果各省的城鄉人口遷移僅停留在自然遷移的水平上,那各省理想的城鎮化率是多少的研究問題,同樣采用規劃的方法進行測算,測算的結果顯示:如果從事非農業的和從事農業的人口的人均產值無差距,根據戶籍農業人口和非農業人口衡量的城鎮化率,需要達到90%左右,但實際上如今戶籍非農業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是35%,缺口高達55%。城鎮化,也即農業人口轉移到非農業部門,不僅是縮小省際和城鄉差距的重要變量,也是提升中國經濟的關鍵因子。根據經驗,如果中國采取較為穩健的城鎮化路徑,使得部門間和城鄉間的收入差距縮小,則依靠城鎮化還能推動中國經濟發展50年,如果依靠較為激進的城鎮化道路,依靠城鎮化,中國經濟還能發展近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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