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達國家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的政策趨勢

摘 ? 要：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是加快發展職業教育的基礎與關鍵。近年來，發達國家在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方面實施了諸多有益的探索，具體表現為：構建開放、靈活、多元化的職教體系;促進學生個人及其職業生涯的可持續發展;營造良好的職業教育發展環境。發達國家有關職業教育的政策措施對于我國提升職業教育的吸引力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發達國家;職業教育;吸引力;政策趨勢

“職業教育吸引力”表現為包括學生、家長、企業雇主等在內的利益相關者是否認可并愿意接受職業教育。提升職業教育的吸引力是加快職業教育發展的核心問題。近年來，發達國家在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方面，制定并采取了諸多有效措施。審視與梳理發達國家的政策措施，對解決當前我國職業教育吸引力不足的問題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構建開放、靈活、多元化的職教體系

積極構建開放、靈活與多元化的職業教育體系，并以有效的模式培養適應社會經濟發展所需要的人才，是發達國家提升職業教育內在吸引力的關鍵措施。

（一）提供高質量的職業教育

為民眾提供高質量的職業教育是使職業教育具有吸引力的內在動力。為提升職業教育質量，發達國家采取了以下措施。

1.制定質量標準

首先是對職業教育質量標準的評估。以西班牙、芬蘭和荷蘭為例，這三個國家采取的措施是實施共同的質量保障框架。在質量保障框架的指導下，職業教育培訓機構可以評估和監控自身的職業培訓質量[1]。其次是對職業教育質量評估的認可。澳大利亞制定的職業教育培訓質量框架體系為全國職業教育與培訓系統設置了一套統一的高質量的標準，保證注冊的培訓機構及其頒發的資格證書得到國家層面的認可。[2]

2.創新課程和培養方式

職業教育課程及培養方式的創新是發達國家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的重要途徑之一。

首先，創新課程。澳大利亞為保障職業教育質量采取了以下措施。在教材開發方面，澳大利亞開發了別具特色的“培訓包”，并將其作為教學材料，這是由專業機構開發并且獲得國家認可的一系列職業教育教學材料。“培訓包”中包含“認可內容”和“支持材料”兩個方面。“認可內容”主要涉及能力標準、評估指南和職業資格;“支持材料”則是學習策略、評估材料和職業發展材料。“培訓包”中的培訓內容具有連貫性與可信度強等特點。職業教育與培訓機構根據“培訓包”內容每年提供數以千計的職業培訓課程，滿足學習者的不同學習需求。“培訓包”作為實施職業教育服務的重要載體，把行業從業能力要求與教育培訓目標緊密聯系起來，為課程的開發和教學的規范性提供了保障。在課程實施方面，澳大利亞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課程質量保障體系，使職業教育課程具有課程內容標準化、課程實施靈活化、課程政策長效化、課程管理分權化等特點。其次，創新培養方式。以德國為例，雙元制是保證其職業教育質量的重要手段，并且雙元制的實施在近年來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德國政府、工會及經濟聯合會等組織機構共同要求企業增加職業教育學生在企業培訓的名額和時間，這提高了職業教育的質量。[3]

（二）增強職業教育系統內外部靈活性

為解決職業教育系統中存在的職業教育不被認可、畢業生找工作難、工作轉換困難及畢業生不能進入大學繼續深造等問題，發達國家采取了提升職業教育內部認同度、搭建職業教育通向普通中等教育及高等教育的橋梁等措施。這些措施的落實有效地解決了職業教育存在的問題，提升了職業教育的吸引力。

1.提升職業教育內部的認同度

為了提高學生學習的有效性、加強職業教育與培訓機構之間的競爭，以及實現學習者和勞動者在各地區之間的流動，英國、澳大利亞、德國等國家實行了對先前學習的認證和學分轉換制度。澳大利亞采用兩種方式認證學生以往接受過的職業教育：一是本人提出申請，之后通過職業院校考試或相關材料來證明自己擁有相應的知識和技能;二是根據澳大利亞質量培訓框架（Australian Quality Training Framework，AQTF）的共同認證原則①，即注冊的培訓機構必須認可其他注冊培訓機構授予學生的資格[4]。德國為了增強雙元制的吸引力，對學生在國外完成的職業培訓課程進行認證，以促進學生在國內外的流動。職業教育內部的學分互認消除了職業轉換障礙，避免了重復學習所產生的資金投入、時間浪費等問題。

2.搭建職業教育與普通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橋梁

實現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雙向溝通、讓職業教育學生能夠進入高等教育體系是發達國家為增加職業教育靈活性，解決職業教育學生出路的重要路徑。首先是實現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相互融入。以德國和比利時為例，德國通過發展職業模塊②，實現中等教育體系內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間的相互融通和滲透;比利時則是通過課程的更新，消除職業教育與普通中等教育之間的轉學障礙。其次是擴大進入高等教育繼續學習的路徑。以澳大利亞和加拿大為例，在澳大利亞，高中生畢業后除了通過參加文憑會考的方式進入大學本科以外，還可以先在職業教育院校學習兩年，取得高級專科文憑后通過申請的方式進入大學讀本科，這樣還可以免修一年大學本科的課程;在加拿大，則是通過部分社區學院與本科學校學分互認的方式，實現職業教育與一般大學之間的相互銜接。[5]

（三）提升高等職業教育的層次

1.提高生源質量

韓國政府為了提高高等職業教育的生源質量，優先進行職業高中的升學考試，然后再進行普通高中的升學考試，并規定已被職業高中錄取的學生不得再參加普通高中升學考試。在韓國，職業高中錄取標準高于普通高中，且職業高中學生在升學方面有優惠政策——成績相同的情況下，大學優先錄取職業高中學生。

2.提高職業教育教師的能力與專業素養

教師自身的能力是職業教育能否吸引民眾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目前，國內職業教育教師在自身能力和專業素養方面還存在缺陷，且教師待遇較低，普遍不受民眾認可。有關報告也指出提高職業教育教師的受教育層次及增加教師接受培訓的機會是目前提高職業教育吸引力的主要任務之一。歐洲各國普遍實行拓寬教師來源渠道、提升教師受教育層次、創新教育教學方式、制訂更高標準等措施以提高職業教師隊伍的能力與專業素養，以此提升職業教育與培訓的吸引力[6]。例如，德國對職業教育理論教師和實踐教師的學歷、受教育年限、資格證書等都有明確的規定;美國為職業教師的在職培訓提供課程、經費和設備上的支持。

二、促進學生個人及其職業生涯的可持續發展

為了更好地吸引學生，發達國家在職業教育方面重視促進學生個人與職業生涯的可持續發展，通過發掘學生職業潛能、提供職業指導和咨詢服務等措施，加強職業教育與勞動力市場的聯系，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

（一）發掘學生的職業潛能

為學生提供向中等較高層次教育（包括普通高中教育和中等職業教育）過渡的指導是發掘學生職業潛力、奠定學生未來職業發展的基礎。挪威教育部為學生提供專業發展和實踐方面的信息，增加他們在中等較高層次教育階段的選擇機會，除普通高中教育之外，也能夠通過中等職業教育順利過渡到中等后教育階段。同時通過建立地區職業指導合作網絡，增加中等較高層次教育階段的學生選擇職業教育與培訓課程的比例。在為學生提供實踐信息和專業指導的過程中，讓學生逐漸明確自身的職業興趣和未來的職業發展指向。

（二）為學生提供職業指導

為學生提供職業指導是提高就業率、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的重要措施。歐洲發達國家非常強調職業指導和咨詢體系在提高職業教育吸引力中的重要作用。英國于20世紀 90年代后期開通了國家學習咨詢熱線，建立了本國的信息咨詢和指導體系，為民眾提供關于學習和職業發展機會、兒童保育等方面的信息、建議以及支持性服務。該熱線為民眾的職業發展提供了有益的指導，最近的一項調查研究表明，80%的咨詢者接受了熱線所提供的建議和信息，已參加或準備參加培訓。法國自2006年開始集合教育、培訓、就業服務等團體和機構，建立了國家生涯指導委員會，為公民升學、接受培訓和進入勞動力市場提供咨詢服務。

（三）建立利益群體合作伙伴關系

將職業教育與勞動力市場的需求緊密聯系，是培養高技能勞動力的必然要求，也是促進職業教育畢業生個人和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措施。首先，準確把握勞動力市場對職業教育的需求。為了準確把握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和發展動向，意大利特別設置了專項經費，由勞動部對勞動力市場上的職業和培訓需求進行預測，并改進了高級技術教育與培訓體系，在國家的統一指導下實行地區大學與職業機構合作規劃，以滿足地方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其次，在相關利益群體間建立合作伙伴關系。以德國、瑞典等國家為例，他們通過區域性平臺或行業委員會，將利益相關群體，包括政府、學校、企業、機構的代表聚集起來，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加強對職業教育和地區培訓市場的把握，從而促進職業教育與培訓的發展。由此可見，歐洲各國不僅重視學生完成中等教育，還通過加強工作、生活與職業教育的聯系確保擁有職業技術資格者能夠持續接受繼續教育。

三、營造良好的職業教育發展環境

發達國家通過出臺職業教育專項政策、改進社會用人機制、提高技術工人的經濟待遇和社會地位、弘揚職業教育文化等舉措，營造良好的職業教育氛圍，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

（一）出臺職業教育專項政策

近年來，世界各國尤其是歐洲國家圍繞職業教育吸引力問題，出臺了專項政策，明確了職業教育與培訓的發展重點。2002年，歐盟簽署了《哥本哈根宣言》（Copenhagen Declaration），制定了提高職業教育吸引力的策略，啟動了歐洲職業教育與培訓一體化進程;2004年，歐盟理事會發布了《共同中期報告》（Interim Report），把提升職業教育與培訓的社會形象和吸引力作為重要的工作內容;隨后的《馬斯特里赫特公報》（Maastricht ? Communiqué）提出：“增強職業教育與培訓路徑，提升雇主和個體的社會形象與吸引力;實現職業教育與培訓的高質量和創新;把職業教育與培訓同知識經濟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結合起來;滿足低技能和弱勢群體的培訓需求;在各種教育路徑間建立更靈活的聯系”;2006年，《赫爾辛基公報》（Helsinki Communiqué）更加關注職業教育與培訓的社會形象和吸引力，并提出四個重點工作領域：“一是形成重點關注增強職業教育與培訓吸引力的政策;二是促進歐洲職業教育與培訓區和歐洲勞動力市場的形成;三是加強各成員國彼此間的學習;四是將所有相關利益群體都納入到職業教育與培訓中”。[7]

2005年，英國政府頒布了《14～19歲教育與技能白皮書》（14-19 Education and Skills White Paper），突出強調對14～19歲青少年進行職業教育與培訓的重要性。英國16歲以下的年輕人通過學習該白皮書提供的職業課程而獲得相關資格證書已成為一種普遍現象，到2008年，政府在該項目上已經投入了5.9億英鎊[8]。2003年，德國政府協同聯邦工會和經濟聯合會共同發起了“2003培訓攻勢”（Training Offensive 2003）。該行動在職業教育宣傳、職業教育教學方案改進、社會舉辦職業教育的權限等方面采取了多項措施。以上專項政策的出臺與頒布，表明了各國政府對于職業教育的重視以及職業教育未來的發展方向。

（二）實行嚴格的就業制度

完善的職業教育和勞動力市場就業制度是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的關鍵因素之一。德國積極制定并出臺幫助學生順利就業的法律法規和促進職業教育學生就業的制度，如實習制度、職業資格認證制度等。實行嚴格的實習制度能夠為企業提供合格的勞動力，更有利于學生勞動技能的形成。德國社會各方面廣泛參與實習制度的實施，例如，企業和員工代表都可以管理實習項目，共同協商管理和培訓的內容及方式。如此，可以充分調動社會各方面的力量為學生提供實習就業機會，實現社會各方利益的互利互惠。細致、嚴格的職業資格認證制度和就業準入制度，規范了用人機制，為職業教育畢業生提供了就業的資格和機會。

（三）提高技術工人的經濟待遇和社會地位

職業是個體經濟地位的重要體現之一，也是影響個體社會地位的重要因素。各發達國家都非常重視提高技術工人的經濟待遇和社會地位。首先，確保技術工人的經濟待遇。在德國，技術工人歷來被當作人才予以重視并加以培養。由于高級技術工人在德國的需求很大，因此技術工人的地位在德國備受重視，受過職業技術培訓的工人的年收入相當于或高于擁有碩士學歷的人員。又如在美國，大學教授的平均年薪約為10萬美元，而三大汽車公司（通用、福特、克萊斯勒）裝配工人的年薪可以達到15萬[9]。其次，保障技術工人的社會地位。韓國政府在1973年出臺的《國家技術資格法》（National Technical Qualification Act）中明確規定：對接受職業教育與培訓并獲得技術資格者給予豐厚的福利待遇，除在工作學習和社會生活方面擁有優先權之外，還特別強調他們與高學歷人士擁有同等的價值，享受同等待遇[10]。技術工人經濟待遇和社會地位的提高充分體現了國家對技術工人和職業教育的重視，從根本上解決了職業教育吸引力低下的問題。

（四）樹立正確的職業教育價值觀念

終身學習已經成為全世界共同的教育理念，打破了傳統的正規教育與非正規教育之間的隔閡。職業教育作為未來國家和個人可持續發展所必需的教育，需要改變以往重普通教育輕職業教育的觀念，樹立終身學習的職業教育觀。歐洲各國在對職業教育的定位上具有清晰的認識，職業教育能夠使學習者從中受益，增強自身的勞動技能，提高他們對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程度，促進社會和諧，并使歐洲職業教育在全球具有競爭力。英國政府在《14～19歲教育與技能白皮書》中明確提出，職業教育與培訓對于國家的經濟發展、青年人的知識技能的培養和終身學習能力的鍛煉以及社會公平的實現都具有重要的意義[11]。芬蘭政府為了宣傳職業教育、提升職業教育吸引力，積極舉辦各類全國性甚至是世界性的技能大賽，在測試參賽者的各項職業技能、激發他們的學習動機和信心之余，增強了企業的品牌知名度，極大地促進了芬蘭職業教育的聲譽和影響力，增強了民眾對于職業教育與培訓的信心，使個人、企業、教育培訓機構和社會都獲得了益處。

注釋：

①澳大利亞質量培訓框架對職業院校的辦學質量監控標準進行量化，該框架保障了澳大利亞職業教育辦學機會的平等。例如，培訓機構一經注冊，其辦學資質就能得到全國認可，可以頒發全國統一的職業資格證書。

②職業模塊是指把職業課程的學習內容根據主題、時間等分為不同的教學單位，使各個教學單位自成一體、帶學分、可檢測。職業教育模塊化改革適應了德國職業教育發展的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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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王冰蔚.發達國家增加職業教育吸引力的招生與就業制度研究[J].繼續教育研究， 2012（5）：169.

[11]Department for Education and Skills. 14-19 Education and Skills White Paper[Z]. 2005： 3.

編輯 許方舟 王威

作者單位：陶媛，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系（通訊地址：上海市中山北路3663號;郵政編碼：200062;電子郵件：76305981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