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橘子

在橘子快要成熟的時節，我來到了麗水松陽這山清水秀的地方，教授我喜愛的語文。一天下午，我凝神批改作文的時候，突然跑進來幾個小女生，其中一個背著雙手，對我靦腆地笑著，旁邊的一個便說：“老師，她想送您一個橘子！”那聲音甜甜的，充滿了稚氣。小女孩從背后拿出一個青皮橘子，托在手心上遞給我：“老師，給！自己家里摘的！”“是嗎？那老師吃起來一定很甜！”我感激地接過橘子端詳著。“那——老師，我要親眼看著您吃！”我笑了，為學生的赤誠。

我剝開那個還泛著亮光的青皮橘子，剝了一瓣放到嘴里，禁不住贊嘆：“好滋味！”那一刻，學生們的眼眸里放射出別樣的光芒。當我把橘子分成幾份準備和她們共享時，這群“小鳥兒”便一哄而散了。我慢慢咀嚼著這酸中帶甜的橘子，心里漸漸升起一股暖意。

我又想起了那半個橘子。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在鄉中學讀初一。由于小學時數學基礎打得比較扎實，所以上初中后學數學毫不費勁，并且每次考試成績都高居榜首，我很快得到了數學老師的賞識。數學老師姓王，他待我如同“父親”一般。尤其是當他知道我很小就沒了父親時，更是對我關懷備至。

一天下午，上完數學課后，王老師把我叫到他的宿舍（那時鄉村中學老師的辦公室與宿舍通常合二為一），我以為他又要找一些難題讓我做，卻不料他打開抽屜，拿出半個鮮紅的橘子說：“給，這是留給你的！”我將那半個橘子接了過來，細細地端詳著，黃色的橘瓣被鮮紅的橘子皮懷抱著，如同孩兒坐在父親寬大的懷抱中，橘子的甜香頓時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我的感情也隨之彌散開來。面對慈父一樣的老師，想起他對我的點點滴滴，我的淚無聲地滑出了眼眶。看見我哭了，王老師倒慌了：“你怎么啦？吃呀！只剩下這半個了。”說完用雙手為我揩眼淚。

后來，我考取了縣一中，王老師親自來我家看我，他的聲聲叮嚀，句句慰勉，猶在耳畔。畢業后當我再次回到母校時，王老師已經被調走了。后來我去他家看過他幾回，但見面次數較少。

看著眼前的橘子，我又想起了王老師，此刻的您還好嗎？您的兩鬢全白了吧？您的背更駝了吧？您那批改了幾十年作業的雙眼還能認得出我嗎？

這個星期，我要去看望您——我親如慈父的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