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引導偵查機關補充偵查

退回補充偵查是指人民檢察院公訴部門對偵查機關（部門）移送起訴的案件進行審查起訴時，依法將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案件退回原移送的偵查機關（部門）補充偵查的訴訟活動。它是在原有的偵查工作的基礎上退回原偵查機關（部門）進行補充收集證據的一種偵查活動。[1]由此可見退回補充偵查有助于查明案件事實，對偵查活動依法監督。

《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一條第二款規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對于需要補充偵查的，可以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也可以自行偵查。刑事訴訟法對什么條件下需要退回補充偵查（以下簡稱“退查”）沒有做統一、明確的標準，但僅限兩次退查機會，且規定偵查機關須在一個月內補充偵查完畢，可以看出立法機關對退回補充偵查持一種審慎的態度，因它會延長羈押期限。故，檢察機關公訴部門在退查前應進行嚴格把握，如果明知退查不可能達到預期目的的，退回補充偵查已失去實際意義的，應當就現有的事實和證據對案件作出處理，不必要作出退回補充偵查的決定。

一、退回補充偵查存在問題

（一）偏離退查的本質

司法實踐中，因為案件較多，檢察官在一個月辦案期限內無法辦結，遂通過延長審查起訴期限或退回偵查機關補充偵查的方式為自己爭取辦案時間。延長審查起訴期限，法律規定的期間為十五日，與退回補充偵查相比，延長審查起訴期限不足以滿足辦案人的需要，因此承辦人更傾向于通過退回補充偵查的方式為自己留足兩個月的辦案時間。

對于部分事實清楚，嫌疑人認罪的案件，承辦人也會退回補充偵查，甚至有的辦案人來不及翻閱卷宗，隨便找幾個理由就將案卷退回偵查機關。公安機關、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和反瀆職偵查局都屬于偵查部門，后兩個偵查部門屬檢察機關的內設部門，在適用退回補充偵查措施時隨意性更大，有時會出現案件還沒完全偵破，反貪局的同志就要求起訴部門為其開具退查決定書，即占用審查起訴時間用來偵查案件。

在辦案責任制和錯案責任追究的大背景下，很多檢察官辦案非常小心謹慎，發現證據稍有疑點遂要求公安補充偵查。因距離案發有一段時間，補充的證據材料有時會與案卷中的其他材料相矛盾，不能相互印證，甚至同一個證人前后證言不一致，在不能排除合理懷疑的情況下遂建議存疑不訴或法定不訴，無形中自縛手腳。當然筆者并不是不贊同將案件查細、查實，關鍵是退查提綱應有針對性，以免越查越亂。

（二）退查提綱書寫不規范

退查提綱書寫簡單、不規范，除了審查起訴階段偏離退查本質外，還與承辦人不重視退查有關，單方面認為偵查人員應該會明白其退查目的。書寫不規范主要體現在退查提綱簡單、模糊。退回補充偵查提綱是附在退補決定書之后的， 對開展哪些補偵工作、如何開展工作以及需要達到何種程度的文字性說明。筆者在查閱退補卷宗時， 最突出的一個感受是退補提綱的撰寫過于簡單， 只寫要求， 不寫理由或只寫工作目的， 不寫開展工作的方法。[2]

承辦檢察官在審查案件過程中，認為某個事實或證據不充分需要補充偵查，除退查決定書外，還需附退查提綱指明補查內容和補查方向。但很多檢察官忽略了退查提綱的指引作用，簡單列出退查內容就將案件退回了偵查機關。該情況會出現兩種不好的結果：一，引起偵查人員抵觸情緒，或認為檢察機關要求補查的內容已經在附在卷宗里，甚至認為沒有補查必要，敷衍了事在所難免。補查期限將到，偵查人員遂在一張紙上簡要的寫個情況說明，或找不到證人或證據滅失。故，補查不到有價值的證據，白白浪費一次退查機會。二，偵查人員面對退查提綱不明就里，打電話反復詢問，或偵查方向跑偏，浪費警力物力。

第一次退查結束后，若證據仍不充分，承辦檢察官會第二次退回補充偵查。若第二次退查時再出現同樣的情況，則案件將面臨證據不足，事實不清的情況，或存疑不訴，或電話溝通要求公安機關補充證據，這時審查起訴期限已用得差不多，承辦檢察官將會陷入被動境地。況且沒有正式的退查文書，偵查人員的積極性也就相應不高。

該情況出現在審判階段，法院則會以發函的形式要求檢察機關補充證據，無形中會使得審判期限的延長。這時偵查的最佳時期已經過去，如果不能補充到有價值的證據，則會面臨撤回起訴或宣告無罪的風險。

綜上，在審查起訴階段，盡量利用好兩次退回補充偵查的機會，將證據弄扎實了再起訴，普遍感覺審查起訴階段偵查人員較為配合，一旦起訴，偵查人員就不如以前配合取證了。

二、如何引導偵查機關補充偵查

在目前退回補充偵查存在諸多問題時，部分學者提議應規范退查行為，如嚴格補充偵查的實體、程序， 制定司法解釋。筆者認為，刑事訴訟法沒有對退查的具體條件做統一的規定，司法實踐中由于辦案人員對案件的把握準確度不同、個案特殊性等原因，不宜對補充偵查做詳細的標準，因該措施會阻礙檢察人員查明案件事實，不利于退查制度優越性的發揮。只要檢察人員和偵查人員嚴格遵守刑事訴訟法關于退查的規定即可。關鍵在于如何利用好該制度，筆者認為具體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努力。

（一）嚴格書寫退查提綱

眾所周知，偵查機關將案件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時，案卷已經過領導的審核，至少在偵查機關看來案卷證據和事實沒問題，符合起訴條件。對檢察機關審查起訴部門要求其補充證據，偵查人員心中難免打個問號，若退查提綱寫的很籠統，很難引起偵查人員的重視。因此，作為審查起訴階段的案件承辦人在退查時要認真詳細書寫退查提綱。

退查提綱為承辦人認真審查案卷之后要求偵查機關補充證據的行為，與偵查機關偵查案件時的普遍撒網相比，退查內容具有較強的針對性，因此承辦人應指明案卷現有證據存在的問題，同時指明偵查方向，并說明補查目的。這樣才能讓偵查人員看明白退查意圖，理解補查目的，心服口服積極性才會提高。下面我們來看陳某強奸案來具體說明：

基本案情：2010年10月8日晚22時許，犯罪嫌疑人陳某伙同他人對下班途中的張氏姐妹實施強奸，后逃逸。2013年3月陳某被公安機關從江蘇省某監獄解回。

經過審查案卷證據，檢察官發現，確認嫌疑人陳某實施犯罪的時間應當是在公安機關的兩份《生物物證鑒定書》的鑒定結論出來的當天，即2013年5月10日。在此之前，雖然受害人報案，公安機關也立案偵查，但并沒有將陳某作為嫌疑人鎖定，也未把陳某作為該起強奸罪的嫌疑人上網追捕。2013年3月22日，公安機關對嫌疑人第一次正式訊問，嫌疑人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而訊問當天，鑒定結論沒有做出。即沒有證據證明陳某供述犯罪事實之前，偵查機關已經掌握陳某強奸犯罪的事實，該問題涉及到陳某是否構成自首。

在退查提綱中，承辦檢察官將以上嫌疑人的供述時間、現場精斑DNA比對時間、抓獲時間一一列明，明確指出其中的矛盾之處。經過與偵查機關溝通，檢察官才明白陳某被抓獲時因其他犯罪正在某監獄服刑。根據相關規定，服刑人員的DNA會輸入全國DNA數據庫，公安機關根據該線索將陳某鎖定。為了方便法庭審理，檢察官要求偵查人員出具一份詳細的書面發破案經過。后法庭審理認為，被告人陳某被解回時公安機關根據其DNA比對已掌握其主要犯罪事實，故陳某的到案供述不構成自首。

（二）退查期間注意溝通

退查提綱可以詳細的反映檢察官的退查目的和退查內容，但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電話溝通退查要求也是十分必要的，這樣更好的將退查目的再次明確表述，彌補書面退查提綱的不足。基層檢察院公安機關和起訴科工作人員業務往來較多，人員都較為熟悉，溝通也較為方便，應充分利用該溝通方式。特別是第二次退回補充偵查，其是最后一次退查機會，承辦人要加強與偵查機關承辦人的電話溝通。要加強偵訴部門承辦人的溝通和交流， 要能了解對方、換位思考。很多成功的補充偵查案例都表現出偵、訴部門配合密切， 承辦人之間能夠充分交流意見實現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特點。對這一特點的關注或許有利于退補中部分問題的解決。[3]

參考文獻：

[1]檢察機關執法規范培訓學程.中國檢察出版社.2013年版.433頁.

[2]徐航.退回補充偵查制度的實證分析——以審查起訴環節為視角的觀察.中國刑事法雜志.2 0 0 7 年第3 期.

[3]徐航.退回補充偵查制度的實證分析— 以審查起訴環節為視角的觀察.中國刑事法雜志2 0 0 7 年第3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