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制造“催眠型”電視劇？

我的作息極不規律，夜里經常借電視劇催眠。電視劇有好壞之分，這些年都沒少遇見過。好的壞的，從來一概不說，評議這種是非有風險，人家如果反擊起來，一句話就會把我噎住：誰逼你看啦？！

情況的確如此，當電視臺在某個時段不以公眾意志為轉移，獨斷專行地播放那些堪與電視購物媲丑的電視劇，應該并不構成“強買強賣”，只要想拒絕，易如反掌。

最新數據表明，中國目前年產電視劇近2萬集。如果我頭一次敞開心扉，表揚這些年來的幾部好電視劇作品，一定是：《亮劍》《闖關東》《武林外傳》《潛伏》。事實上，這幾部電視劇根本不是供我催眠用，而是奴役般地榨取我的睡眠時間。這些風格各異、“鬼斧神工”般的連臺好戲，究竟是哪些人編導出來的呢？

話分兩頭。其實我更加納悶，那些劇情糟糕到近乎“裸奔”地步，卻自以為很體面的劣質電視劇作品，又是哪些人搗鼓出來的呢？這些人究竟是在生產電視劇，還是生產適合像我這個群體的新型催眠藥？

對這類“催眠型”電視劇，說是“不說”，其實我曾經沒熬得住也說過一個——幾年前寫了一篇連標點符號在內只有136字的博文《七字點評“我的兄弟叫順溜”》，七個字分別是“水”“矯”“劣”“拙”“爛”“丑”“臭”。

在我喜歡的電視劇中，《武林外傳》是部非現實主義作品，它的藝術手法是荒誕的，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只管放開手腳玩穿越、玩搞笑。但我現在從一部現實題材生活劇《花開的美麗季節》中，取一個具體情節給大家看看，是不是已經神奇到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

男村官馬小凡在勸阻村民打架的過程中，臉部挨了重重一拳，眨眼功夫，從地上抬起頭來的馬小凡，左頰像是貼了塊燒餅似的，出現大塊令人驚悚的醒目烏紫！那一拳究竟重到何等地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這一拳有多重，區區幾秒鐘時間里，被擊打部位都不可能是那種“烏紫”，其“立竿見影”的正確顏色應該是因局部充血而“彤紅”，只有相當一段時間之后，當“充血”變成“淤血”，“彤紅”才會演進為“烏紫”。有關這一點，生活中跌打損傷的小事，我們應該沒少經歷過，也沒少見識過。

類似情況，在影視作品中，還有一個更加面廣量大的“常識性差錯”，只不過蓋因維護主體劇情的節奏與感染力之需，這一差錯被約定俗成地人為忽略不計了，并作為某種美學寫意，獲得觀眾的廣泛寬容，這就是“一槍斃命”乃至“一刀斃命”。隨便這一槍是打的哪兒，當事人應聲倒地，然后就紋絲不動。

如果不是演戲，真實情形下，“一槍斃命”十有八九是辦不到的，除非這一槍命中頭部，否則，哪怕對準心臟部位穿膛而過，都不僅不會立刻死人，而且中彈人還會出于本能，產生動作很大的掙扎甚至反擊。有關這一點，去問問狙擊手就會一清二楚，他們在執行解救人質任務時永遠只會找嫌疑人的腦袋，就算對方九成以上的身體暴露出來，不見其頭也不敢輕舉妄動，不然就會誤大事。

子彈擊中非頭部或刺刀插入人體，其致命原理都是一樣的：流血過多造成失血性休克。這是一個漸進式過程，在此期間，傷者完全有條件料理后事。我們在過去的一些革命電影中，經常看到一個經典橋段：英雄人物臨犧牲前大都會留下片言只語，“鄉親們都轉移了沒有”或“這是我的最后一筆黨費”。千萬不要笑話這樣的安排，雖然有點矯情，事卻經得起推敲。

言歸正傳。當年那部《我的兄弟叫順溜》，因沒有足夠耐心，我并未把它看完。據說很多雷劇，一邊遭人罵，一邊卻人氣并不低，甚至還高居收視率榜首。我個人看法是這樣的：當我試圖用這樣的電視劇進行催眠時，如果無意之中為某部作品的收視率做出微薄貢獻，只能算是種巧合。我還得再說一句，好的電視劇收視率一定高，但收視率高的不一定是好電視劇。如同我們在大街上圍觀一個姿態優雅的美女，與圍觀一個拉鏈沒拉好的粗心男人，“收視率”或許一般高，內涵卻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