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雨》看井伏鱒二的庶民性

摘 要：井伏鱒二的創作關注普通人的生活，幽默的筆調透出淡淡哀愁，描繪出了一幅幅勞動人民“努力生活”的畫面，因此被譽為日本的“庶民作家”。本論文擬從以廣島遭受原子彈襲擊為題材背景撰寫成的長篇小說《黑雨》入手來分析井伏鱒二的庶民性。

關鍵詞：黑雨；井伏鱒二；戰爭觀

引言：井伏鱒二被譽為日本的“庶民作家”。在小說《黑雨》中也體現了他一貫的庶民性。“庶民性”是一個很難的概念。在《黑雨》這篇小說中，井伏站在一位“庶民”的立場審視被戰爭所殘害的男女老少。“庶民”指的不是那些發起戰爭的組織者，而是被戰爭組織者殘害的民眾。

一、《黑雨》梗概

《黑雨》是以廣島遭受原子彈襲擊為題材背景撰寫成的長篇小說。最初以《侄女的婚事》為題，從1965年1月起在日本《新潮》雜志上連載，8月以后改題為《黑雨》，成書出版后，頗受文學界的好評和讀者的喜愛，獲同年野間文學獎。小說以“日記文學具有記錄性和小說性”的特點，把重松一家三口的日記和多種旁證材料，用夾注和補記的形式，如實展現了廣島被炸的情景，反映出戰后日本民眾的苦悶心理以及對戰爭的抗議，揭露和鞭策了日本軍國主義禍國殃民的罪行，發出了對戰爭的詛咒和控訴，表達了人們對戰爭的憎恨，對和平的渴望。

小說講述的是主人公閑間重松，原在廣島一家軍需公司工作，原子彈落在廣島，強烈的光輻射灼傷了他的臉部，大火燒毀了他家的房屋，他所在公司的工廠也停了工。但他一直拖著患有原子病的身體，在廣島的廢墟上來回奔波，處理各種善后工作，包括臨時充當和尚，學著念經，為死難者超度亡魂。直到8月15日天皇發布了投降詔書之后，他才被遣散回家，在鄉下借養魚來排遣病中的苦悶。然而，幾年來，他擔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體，而主要是侄女的婚事。因為謠傳侄女——矢須子在廣島被炸時遭到了原子彈的傷害，懷疑她患有原子病。盡管幾次有人前來說親，但一聽到這風聲，都縮回去了。閑間重松為了解除大家的疑慮，想要證明侄女在爆炸當天不在場，便把原子彈爆炸期間矢須子的日記和自己的日記一并整理出來。小說便以這十天的日記為縱線展開情節。最終發現侄女并非直接被原子彈炸傷，而是在淋了一場奇怪的“黑雨”后才發病結束。

二、原子彈爆炸的人間地獄世界

關于原子彈爆炸，日本小說家原民喜如是說“バット剝ギトッテシマッタァトノセカイ（赤裸裸奪走我們一切的世界）”。原子彈奪走了一切，帶來的是一個地獄世界。

關于廣島的慘狀，小說中這樣描述道：“橫川車站東側是橫川神社，院內正殿除了聳立的柱子之外一切蕩然無存，拜殿也不見蹤影，成了光禿禿的土臺。從神社附近過往的人們，頭上都落了一層似灰塵的東西。大家都在流著血。從頭部、臉上、手上，赤身裸體的人從胸脯、背、大腿等淌著鮮血。有的人臉頰腫得象搖垂的錢囊；有的人一絲不掛；彎曲著身子，好像要走進浴池的水槽內；有的人只穿著一件貼身襯衫呻吟著；精疲力盡地向前挪動……嘶喊的，呼天喚地的……爬在地上望地哭泣著，一點一點地挪……走在堤防上，遠遠地看見一個女人的尸體躺著。……走過去發現，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居然趴著尸體上面吃奶。”

同時，還有一個少年的故事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重松在去可部的電車上，聽到車內的乘客聊那天原子彈爆炸的情形。一個少年講了自己的遭遇。爆炸那會，他正在家里，看見一道閃光，緊接著聽到“咚”的一聲，就迅速往外跑。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家的房子已經倒了，自己被從屋頂落下的粗椽夾到。爸爸使勁幫忙挪椽子，可是椽子夾住腳踝，怎么都動不了。眼看火已經要燒到房子，父親喊道：“不行了，原諒我，我要跑了。”然后扔下少年一個人跑了。少年喊著“爸爸，爸爸”，父親回頭看了一眼依舊逃走了。后來少年不知怎么逃出來了。當面對父親的時候，兩人面面相覷，尷尬至極。少年傷心至極，一個人回到去世母親的家鄉。

在這里我們不是去討論這位父親的行為是否正確，我們想說的是少年的悲慘遭遇讓我們感到原子彈的恐怖。《黑雨》之所以把原子彈巨大的、不可估量的毀滅性寫得那樣可怕和殘酷，把罹災者寫得那樣悲慘和哀絕，無非是想用悲劇意識來傳遞人們對和平的渴望，對戰爭的詛咒，對人間悲劇制造者的控訴和譴責。

三、百姓的立場

井伏鱒二站在“庶民”的立場上，批判戰爭，批判發起戰爭的組織者。在軍部法西斯統治下，人民不敢非議戰爭，手里拿著裝樣的竹槍，還在喊著“不停進擊”的口號。井伏對人民群眾是深表同情的，他在小說里申訴了人民的疾苦。當時人民缺衣少食，婦女洗澡時得先洗好衣服，待曬干后才能出水；市民一人一天只能領到三合粗米，十一戶人家的三十二口人編為一組，一天總共只配給豆腐一塊，小魚一條，白菜兩棵，蘿卜5、6個，茄子4、5個，南瓜半個，勞苦大眾在困苦中奔波掙扎。

小說中民眾對于戰爭的看法有很多，如下所示：

● 清楚地意識到：戰爭就是殘酷的殺戮！（P71）

● 這樣簡易的葬禮，是以前生活在苦難中的老百姓為了表達自己重視生活的一種心情象征。重松抄寫日記的同時，想起了那個辦喪事的街道，他覺得，葬禮辦得越是窮酸，才越應該珍惜當下的生活。（P103）

● 這個小子生前也許沒能如愿去潛水艇學校上學吧。戰爭麻痹人的判斷力。（P146）

原子彈在廣島爆炸后，大地為之顫抖，社會為之慌亂。曾經聽人說：發生過大戰爭的地方，需要上百年才能撫平人們身體和心靈的創傷。這應該是真的吧。（P152）

● 大家厭惡戰爭，勝敗無關緊要，早點結束比較好，祈望和平。也就是說比起所謂正義的戰爭，大家更喜歡“不正義”的和平。（P165）

● 我回來后如是告訴了老公。他說了句：“原來是戰爭造成的啊”。老公說，戰爭必然造就這樣的人，戰爭不會帶來任何好處。（P268）

● 人的意志被深深地束縛了，別說不敢發泄心中的不滿，即便稍有不安也不敢說出口。組織讓人變成這樣。（P 295）

● 話雖如此，原子彈爆炸之前未投降嗎？對，應該是原子彈爆炸后才投降的。但敵我雙方不是都明白我方戰敗了嗎？還有必要再投放原子彈嗎？不管怎樣，挑起此次戰爭的組織才是可惡的...（P300）

這本小說中有大量這樣的語句，揭露了民眾對于戰爭的痛恨，也反映了井伏鱒二的戰爭態度。他作為一名作家，更作為一名普通的民眾，深深痛恨這場殘酷的戰爭。

結語：井伏鱒二作為“征用作家”的一員，作為隨軍記者，目睹了戰爭帶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和法西斯軍人的殘暴專橫。戰爭結束之后，井伏鱒二能在一定程度、以不同方式反省戰爭。戰爭的經歷和體驗，拓展了他的社會視野，給他的作品帶來了新生面。此外，再加上廣島是自己的出生地，故鄉遭受震驚世界的歷史事件，目睹其慘狀，心里充滿悲憤。井伏抱著對人民的無限同情，拿起筆來，揭露戰爭的罪惡，申訴人民的悲苦，創作了《黑雨》，他的創作開始出現了新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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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雷娟紅，安康學院外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