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新法螺先生譚》“時空觀”中的“現代性”

摘 要：《新法螺先生》作為晚清科學小說的扛鼎之作，其自身的“時空觀”體現了當時傳統小說中所沒有的“現代性”。而起其所包含的“現代性”更是中國文學現代性基礎的重要一環。

關鍵詞：《新法螺先生譚》；“時空觀”；“現代性”

我們現在理解的“現代性”是指啟蒙時代以來的“新的”世界體系生成的時代。一種持續進步的、合目的性的、不可逆轉的發展的時間觀念。作為晚清扛鼎科學小說的《新法螺先生譚》更是從自身的“時空觀”體現了當時中國傳統小說所沒有的“現代性”。

循環不得：時間觀的改變

中國古人的時間觀念是天、地、人相互呼應的宇宙觀中的一部分，天上星辰的運轉對應著地上四季的輪回，人就在周而復始的時間中生活和勞作。這種循環的時間觀念對后世產生了巨大影響，中國古代小說總體上也展現出循環式的時間觀念，比如描寫家庭生活的《紅樓夢》中的情節緊依四季的變換展開，《三國演義》，小說開篇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新法螺先生譚》則不同，其中的時間觀念與上面所提及的中國傳統循環時間觀念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例如，在《新法螺先生譚》中采用的西式計時法。在文中，法螺先生身心分離，他以為軀體已死就大哭了二十四小時，想到自己既有肉身又有靈魂之身就開心地大笑了二十四個小時，“僅此一哭一笑，已費四十八點鐘也”。他靈魂的四分之一墮入地心，遇見一個白發老翁，是黃種祖先，法螺先生發現老翁有一個奇怪的計時器，秒針幾乎不動，老翁解釋說“一日當分為二十四時，每一時六十分，每一分六十秒……每一秒一千二百九十六萬微，余之計時器，故以一千二百九十六萬微為一秒?！狈菹壬@才恍然，老翁使用了與人間完全不同的時間計量法，他的一天相當于人間的六百年，而老翁己經九千歲了。

文中，法螺先生上天入地，飛向太空，他的行動總是在精確的時間中展開。時間在地底和人間的流逝速度不同，這種情節看上去跟中國傳統小說中“天上才一日，地下己十年”的說法頗為相似，但是這篇小說中的時間擺脫了模糊、含混的意味，代之以精確的換算關系，通過兩種時間的對比引出人生苦短的喟嘆，并借用九千歲的黃種祖先的視角批判了四萬萬子孫的昏聰野蠻和不思進取。在這部國人自創的科學小說中，時間不僅僅作為故事的背景和行動的節點存在，而是成了科學幻想的對象，時間符碼是重要的結構要素，制造出特別的敘事效果，法螺先生在與祖先的邂遁中體驗到了時間相對性的奇妙，使小說對時間的表現上升到哲理思辨的層面。

縱觀全文，《新法螺先生譚》中的時間觀念是以當時的西方的時間觀念為模板的，這與中國傳統文學中的“一治一亂”的循環時間觀大不同，小說是以進化論為基礎的線性時間（即如今我們所使用的時間）作為建構小說的依據，其中更包含了西方的計時體系與精密時間觀。這體現出了“現代性”的時間意識——與循環的、輪回或者神話式的時間認識框架完全相反的時間觀。

從“天下”到世界：空間觀的拓展

“天圓地方”是中國古人直觀的空間感，就是說天像個透明的斗笠，覆蓋在大地之上，日月星辰布列其中；在地上，中國位于中心，周圍四夷環繞，如眾星拱月一般。天與地秩序井然，中國就位于這個宇宙圖景的中心，這既是一種空間位置，也是文化的等級。

新的空間觀念激發了人們探索世界的熱情和勇氣，晚清的科學小說也在這個背景下開始繁榮起來，而《新法螺先生》中描寫的空間更是超乎當時中國人的想象，幻想的羽翼到達了近代天文學和地理學為人類認識提供的可能的極限。

《新法螺先生潭》中法螺先生他的靈魂與肉體分離之后，來到了喜馬拉雅山哀撥來斯峰的最高處，用一個月的時間使自己的靈魂獲得了一種發光的本領，光照亞美利加洲和歐羅巴洲，引發歐美學者的極大關注，后來不慎將自己的靈魂之身拋擲出去撞上了月球，在與月球碰撞之后又飛到了更遙遠的星際，在水星見識了“造人術”，還看見了金星的物種進化。

身心合一后，又不幸碰上火山噴發，先是飛向半空，后又因重力墜入地心。

無論是上天還是入地，《新法螺先生譚》描述的空間都是符合西方現代天文學和地理學一般常識的真實的空間，是真實空間而不是神話空間。科學幻想可以盡情揮灑，但是這種想象展開的背景卻始終具有科學性和確定性。《新法螺先生》中的空間也是多層次的立體空間，既有飛訪月球、金星、木星的星際旅行和外星移民，也有周游列國、潛行海底和地底探秘的冒險，中國傳統的“天下”觀念在新的空間觀念的影響下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中國只是亞洲的一個國家，地球只是宇宙中的一個星球，外層空間還有很多未知領域，其他星球上也能居住著人類。這里面的種種空間觀念明顯和中國傳統小說不同，可以說體現出了某種“現代性”，符合“現代性”概念中的新“世界”含義。

小結：《新法螺先生譚》“時空觀”所體現出來的“現代性”雖然在如今的我們看來是非常平常的，但是在當時（近代），《新法螺先生》中的“時空觀“卻向讀者展現了一個奇妙的宇宙圖景，拓展了人們的眼界，促進了新知識和新“時空觀”的傳播，更在新觀念和中國傳統文化進行交鋒融合之時，參與了中國文學現代性基礎的建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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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蔡穎莉，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