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朦朧詩派與蘇聯響派的平行淺析

摘 要：醞釀于文革期間、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正式形成并崛起于詩壇的朦朧詩派被視為中國當代先鋒詩歌當之無愧的前驅者。跨越時空的分界，在五六十年代的蘇聯，響派詩歌一度引領詩壇新風。在這兩個來自不同國度、時間相差二十年的詩派之間，存在分異，卻也存在著一些情理之中的“貌合”與“神似”。這兩個詩派雖都有自己相對一致的藝術主張，但各自的眾多代表性詩人風格卻不盡相同。這里謹選取北島和葉甫圖申科作為參照對象，從社會歷史、生存狀態、創作傾向等角度觀照兩大詩派，也透過他們折射所屬詩派的部分共性，對兩大詩派進行平行淺析。

關鍵詞：北島；葉甫圖申科；朦朧詩派；響派；對比

中國當代先鋒詩歌發軔于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詩壇崛起的朦朧詩派，打破了文革時期“正統”詩歌緘默眾口的局面。朦朧詩大膽創新、力求恢復詩歌本來面目，突破了當時中國詩壇單一化的審美傾向，以全新的詩歌觀念為文壇帶來了新氣息。五六十年代的蘇聯詩歌被視為繼世紀初“白銀時代”之后20世紀俄羅斯詩歌的一次文藝復興。一大批有才華的青年詩人嶄露頭角，很多老詩人續發余熱，還有一些長期被無聲埋沒的詩人也得以在詩壇占據自己應有的一席之地，蘇聯詩壇出現了多風格、多元化的繁榮景象。盡管從總的看來，現代中國文學受蘇聯文學的影響很大，但中國詩歌七八十年代出現的繁榮，與蘇聯詩歌五六十年代的繁榮并無直接聯系。由于我國國內政治上的原因，我國介紹當代蘇聯詩歌，只是從70年代末、80年代初才開始（個別作品例外），這就使當代中蘇詩歌之間聯系，不能只從影響的角度（當代中國崛起的一代新詩人更多的是受西方的影響）去研究，而必須從平行的社會歷史背景等角度去探討。（顧蘊璞，2004：447）另外，中國當代朦朧詩派與蘇聯響派各自的眾多代表性詩人風格也不盡相同。對這兩大詩派全面深層的比較研究值得以一部專門的詩歌論著來承載，在篇幅有限的情況下妄談對比容易以偏概全。在這里謹從兩大詩派各自內部風格各異的代表性詩人中分別選取北島和葉甫圖申科作為具體比較對象，也透過他們折射所屬詩派的部分共性，從社會歷史、創作傾向、生存狀態等角度觀照兩大詩派并從平行的角度予以淺析。

一、亂世浮沉：相似的社會歷史背景

1979年3月，北島的詩作《回答》被發表在《詩刊》上，朦朧詩人的作品首次公開見諸公眾視野，但這并非朦朧詩人的創作起點。早在十余年前，后來被稱作朦朧詩人的詩人們就已經開始了他們的詩歌創作（郭路生的《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寫于1968年12月20日），只不過他們的詩歌創作處于地下隱蔽狀態，只有他們所屬的小圈子知道，不為一般外人所知。（呂周聚，2001：104）北島在1979年之前的詩作也是因為地下文學群體的傳抄才得以流傳并保存下來。朦朧詩人們的的詩歌之所以在十余年后才得以公開發表，與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有著密切關系。

朦朧詩醞釀于“文革”時期，“個人崇拜”的政治思想和極端“愚忠”的社會文化造成文學上美學原則與創作思想的僵化單一，文學漸漸成為官方意識形態的附庸。在所有人尊崇極左思想自欺欺人的時候，朦朧詩人以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理性認知大膽懷疑并訴諸文字，拒絕畫地為牢的文學范式，主張還原文學審美功能，回歸文學本來面貌。在諱莫如深的年代里，殘酷的文化專制大興文字獄緘默眾口。朦朧詩人如此“異端”的懷疑和反叛必然招致橫禍，故而只能以象征性的朦朧言語隱秘地匯入地下文學之流。1976年文革結束后，朦朧詩人才結束了帶著恐懼心理進行地下寫作的生活，漸漸開始公開發表詩作。

五十年代的蘇聯，同樣處于個人崇拜的思想禁錮之中。在個人迷信盛行的年代，文學失去了獨立的價值和意義，只有傳聲筒式的政治抒情詩。作為一個詩人，葉甫圖申科最初也只是在抒情詩的領域里默默開拓，并未引起人們特別注意。及至五十年代后半期，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大上作出了《關于個人崇拜及其后果》的反斯大林秘密報告，一時間解凍思潮從社會政治擴展到文化領域，出現了一系列“解凍文學”。蘇聯詩歌領域也呈現復興局面，其中貢獻最大的是“響派”代表葉甫圖申科。這時的葉甫圖申科已從“抒情詩的避難所”里走了出來，高舉反個人崇拜的大旗，為普通人的命運和尊嚴而呼吁，立即引起轟動。由于他經常通過街頭朗誦與廣大讀者、聽眾溝通思想，故“響派”亦稱“大聲疾呼派”，他大刀闊斧地直抒胸臆，率先引領“大聲疾呼”派一代詩風。

二、潛流交匯：蘇聯解凍文學于朦朧詩派的間接影響

前面提到過，七八十年代的中國詩歌受西方現代主義文學影響更多，也更深，而接受蘇聯文學的影響有限，且主要體現在思想層面，當時由于中蘇政治關系的惡化，文化交流已被迫中斷。無論西方現代文學還是蘇聯“解凍文學”，當時的朦朧詩人最早都是通過地下流通的方式得以接觸。出于反修正主義和反資產階級思潮的政治需要，這些文學作品只被譯印極少部分作為批判對象，以“黃皮書“或”灰皮書”的形式僅在高干階層流通，對一般百姓而言，這些書都是“禁書”。后來一些高干子弟得到這些“禁書”，在他們的沙龍圈子里輾轉流傳，最后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官方流傳。值得注意的是，早期先鋒詩人里不僅有北島這一類平民出身的詩人，而且有大量出身于基干或知識分子家庭的人，他們在北京組成文化沙龍創作的一些“另類”詩歌正是朦朧詩的前身。個別平民出身的先鋒詩人也與他們有聯系，這為地下傳播“禁書”提供了一定方便。文革時期翻譯的少數蘇聯“解凍文學”作品，如梅熱拉依梯斯的組詩《人》、阿克肖諾夫的《帶星星的火車票》等，雖算不上嚴格的現代主義文學作品，但他們同樣對文革時期的朦朧詩人們帶來了思想影響。

北島早期比較喜歡葉甫圖申科的作品，對當時以“黃皮書”形式地下傳播的《娘子谷》曾熟讀成誦。《娘子谷》作為史詩題材的敘事抒情詩，是詩人葉甫圖申科疾呼人道主義的一次振聾發聵的吶喊。娘子谷是位于烏克蘭基輔郊外的一個峽谷，二戰中希特勒分子在這里屠殺了數萬蘇維埃人，其中有猶太人、烏克蘭人、俄羅斯人以及基輔的其他居民。因為這首詩的發表，葉甫圖申科本人陷入麻煩，發表這首詩的蘇聯《文學報》編輯也因此受到牽連。葉甫圖申科解釋說他陷入麻煩中的一個原因就是他的詩僅僅是附帶提及了發生在娘子谷的大屠殺，而在更廣泛的層面上猛烈抨擊了反猶主義，“我的血液里沒有猶太血液，/但我深深憎恨/一切反猶分子，/象猶太人一樣”。[1]（葉甫圖申科，《娘子谷》，1961）這正反映了葉甫圖申科對現實社會問題的深刻反思和對人類世界的傾心融入。此外，葉甫圖申科大量的政治詩，都是詩人面臨現實的社會政治問題而激發出熱情的情況下創作出來的，例如短詩《溫情》就對那些對活人冷漠無情而對死人卻虛偽地表示溫情的官僚主義者給予了無情的鞭撻，諷刺“他們/把溫情只獎給死人”。

北島的詩具有深刻的思想，表現出較強的意識形態，這與葉甫圖申科的影響是密切相關的，但這種影響似乎只限于早期。北島接受一次訪談中說，“我年輕時讀到一本黃皮書《娘子谷及其他》，曾一度喜歡過葉甫圖申科。他80年代初來北京朗誦，我只聽了三首詩就退席了。他讓我惡心。那時由于當年閱讀的局限造成的偏差。”相反，北島后來對曼德爾施塔姆、帕斯捷爾納克、艾基三位的詩作翻譯獨具一格，得到業內一致認可，在他的散文集《時間的玫瑰》中關于自己與三位詩人的理解、翻譯或交往均有專篇介紹，他在為艾基《孩子與玫瑰》英譯本所做的序中寫道，“在一篇文章中，我談到20世紀世界詩歌的幾條金鏈。其中關于俄國詩歌的金鏈，我提到了三個名字：曼德爾施塔姆，帕斯捷爾納克和艾基”。（轉引自北島，2005：254）而北島前期和后期對葉甫圖申科的態度何以有這樣大的反差？葉甫圖申科創作品質是江河日下還是一直毀譽參半？原因何在？我們繼續就他們兩人的創作進行淺析。

三、詩心難馭：思想立場決定創作深度

一首詩的價值取決于詩人思想的深度和廣度，同樣，評價一位詩人及其在詩壇的地位，長遠來說需要看他在創作道路上能否堅守內心，步履堅定。然而，一位詩人能堅持自己的精神操守、執著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需要太強大的毅力和勇氣。

自20世紀70年代末起，北島的名字就成為“朦朧詩”運動的象征，他的一系列詩歌為公眾塑造了一個執著表達個人信念的抒情主人公形象。這是因為北島一直將自己的詩歌與那個時代的整體政治文化氛圍緊密相連，并以敢為人先的勇氣大膽反叛。他以懷疑的目光審視一切現實，認為“一切都是可疑的”（《可疑之處》）[2]，并以敢為人先的勇氣大聲宣告，“我不相信”（《回答》）。對祖國、人民的前途命運的深切關懷和憂思、對正義的呼喚、對社會現實中的不公正現象等的批判，對歷史、自由、存在、生命與死亡等的深沉拷問、對理想主義的堅守和對平凡平淡生活的向往都成為北島早期詩歌的重要題材。北島是在消滅個體存在的大公共道德語境中長大的，“從小偏執在‘偉大志向’當中，失去了‘人’本應有的快樂”。（北島，2004：126）對很多詩人用詩來抒寫理想，而北島這一代詩人卻是企圖用詩歌來矯正生活。自我生命的發掘與確認是朦朧詩人創作的出發點，而自我與大我、個人與社會的融合統一是朦朧詩人詩歌思想的一個共同特征。就對自我生命發覺的深度、對生活思考的廣度而言，北島所取得的成就無疑是最大的。（呂周聚，2001：160、161、163）

北島雖有一些蘊涵明顯政治性的詩，但他時刻清醒地保持著和現實的對峙關系，堅守自己的內心世界并游離于現實的迷局之外，甚至對自己的“北島”這個名字也持旁觀態度。北島在一次接受訪談時說，“我想起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的詩句：‘我受雇于一個偉大的記憶。’在我看來，‘偉大的記憶’比‘歷史的真相’可靠得多。我對‘北島’倒是有時候有旁觀者的感覺。”（唐曉渡，2003）這樣的立場使北島得以處于民間或者社會邊緣的地位。朦朧詩人因受文革期間的政治迫曾長期在地下文學群體交流傳播詩作，對政治持一定的回避態度，他們的作品中因表現懷疑、失望、痛苦而出現的民間話語也與當時的官方話語形成鮮明對比，他們在創作中盡量輕政治而重藝術。這雖然使朦朧詩人居于社會文化的邊緣地位，卻也使他們不會輕易隨波逐流，保持清醒的對社會和對自我的認知。

在2010年由江蘇省作家協會主辦的中國文學刊物《鐘山》展開的中國當代十大詩人評選中，北島是唯一獲評委團全票通過的候選人，也是排名首位的入選者，另有朦朧詩人多多、歐陽江河、楊煉等一些先鋒派詩人同樣入選。可見，朦朧詩派在今天仍擁有大家的普遍認同，在詩壇占有毋庸置疑的重要地位。

以“葉甫圖申科”為首的“大聲疾呼”派詩人，不僅毫不回避政治，而且以政治抒情詩見長。葉甫圖申科的詩歌執著于對人的探索，“隨著第一次為自己憂慮，/ 性格/開始形成”（葉甫圖申科《“不知為什么我常常發現……”》，1953）；他結合公民性與政治性對歷史和人進行全面反思、揭露和諷刺，要求“把人人的姓名都寫出來！/把人人的名字都說出來”（葉甫圖申科《以及其他人等等》，1956）；更有抒發對全人類命運關懷的詩作，“你們問一問母親，/你們問一問我的妻子，/那時你們就會明白，/俄國人要不要戰爭”（葉甫圖申科《俄國人要不要戰爭》，1961）；“媽媽在那里出售/后天的報紙，/報紙上印著——/從今以后將永遠/消滅戰爭。”（葉甫圖申科《媽媽與中子彈》，1982）。以葉甫圖申科為首的“大聲疾呼”派詩人，雖然以其重大主題的詩歌使讀者感到了時代的震蕩，但不少作品對主題的表現顯得浮泛、粗淺、缺乏感染力，似乎只追求手勢和聲響。就連葉甫圖申科本人也追求過廉價的聲譽。那時，他寫詩、朗誦詩，據他自己在詩中說，正由于年輕，也曾受到“掌聲”和“鮮花”的誘惑（葉甫圖申科《游藝舞臺》，1966）；另一方面，解凍冰河后一時間春潮泛起，難免泥沙俱下，“政論性”未經心靈融化帶來的拉雜，一定程度上沖淡了詩的純粹，而且后來勃列日涅夫取代赫魯曉夫上臺后，社會整體環境又發生了大轉變，一些詩人缺乏清醒自我認知和堅定政治立場，又想迎合大潮，難免浮躁。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聲疾呼”派的不少政治詩都言之無物，失之空洞，只有高昂的語調，卻缺少真誠、深沉的詩情，詩歌仿佛“疲于宣言式的喧囂”，轉而追求“田園牧歌”似的寂靜，又由于審美觀念的變化，“大聲疾呼”派詩歌后來漸漸讓位于更注重內心情感世界的“悄聲細語”派了。（王守仁，1988）

面對政治局勢的變幻和創作潮流的更迭，曾作為“響派”代表的葉甫圖申科也陷入了創作與為人的雙重迷惘。 《中華讀書報 》2013年19月30日08版刊載的一篇報道中記載了當年俄語文學網站Colta.ru發表的已故俄裔美國大詩人、198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瑟夫·布羅茨基一份從未發表過的采訪，其中布羅茨基評價葉甫圖申科時說，“葉甫圖申科？怎么說呢……沒那么簡單，就是，他是個非常糟糕的詩人，作為人他甚至更糟。”在俄國文學界，葉甫圖申科確實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人，但不能以此簡單否定葉甫圖申科的創作與為人，盡管早年的葉甫圖申科對時局與創作在思想立場上稍缺清醒堅定的認識，但至少他不失為一位真誠的詩人，真誠不論對一個詩人，還是對一個大寫的人來說都是重要而珍貴的。正如葉·西多羅夫所言，“葉夫圖申科[1]的詩歌仿佛是時代的心電圖，有時因詩歌的工具的不準確而被歪曲，然而總有衷心的、真摯的。他的詩，有時候在和諧性、完整性和審美的充實性方面有所失，而在現實性和迫切性方面卻有所得。”（轉引自蘇杭，1987：3）

四、從詩歌到自由文體：創作方向的流變

作為朦朧詩的重要領頭人之一，北島在80年代末移居國外之前，對朦朧詩歌的創作除了葆有堅定的思想立場，在藝術形式上也引入了很多新的表現手法，借鑒西方現代作品采用的通感、變形、蒙太奇等形式，融合中國古典意象詩歌的神韻，創作出具有中國特色的意象派詩歌。移居海外后，北島的大量詩作較少使用早期那些響亮宏大的意象，融合了諸如“冬眠“、”老去“這樣一些相對溫和的意象以及“大海”、“迷途”一類與“瓢泊”有關的意象，而且詩歌語言上也出現了散文化傾向，后來直接也寫起了散文。北島旅居歐美近二十年，2007年8月1日終于回歸，定居香港，執教于中文大學。空間和身份的流散性、八十年代的文學熱潮變成九十年代的邊緣化、以及中年心態都是導致北島后期創作發生變化的原因。[3]北島曾坦言，“寫散文對我是一種放松，寫詩久了，和語言的關系緊張，像琴弦越擰越緊。另外，詩歌所能表達的畢竟有限，比如對日常生活以及對人與事的記錄是無能為力的。”北島的散文作品，如《失敗之書》、《時間的玫瑰》廣受讀者喜愛，得到公眾的高度評價，同時，他的散文集也幫助我們從另一個側面更好地走近他，了解他。詩人曾說，“詩歌是一種苦難的藝術”。對于北島，也許我們需要以寬容的心態不斷認識。

葉甫圖申科善于發現和總結前人的美學原則，并結合自己的主張付諸實踐，他在詩歌理論和創作實踐方面同樣有突出的建樹。除了以自己的創作實踐消除當時“無沖突論”的影響，葉甫圖申科還十分重視詩的形式，常采用清新、精妙的標題或起句，一開始就能僅僅扣住讀者的心弦。如“歷史不僅僅是戰爭”、“世界上不存在沒有意思的人”。但他的詩吸引讀者的并不只是標題或起句，更重要的是詩本身的內涵。就內容與形式、思想與藝術性來說，葉甫圖申科可以說是將二者結合得比較好的。除了抒情詩，葉甫圖申科在長篇敘事詩的創作同樣追求藝術上的創新。長達兩千余字的《媽媽與中子彈》（1982）就是他突破運用別具風格的自由體而創作的一部長詩，葉甫圖申科在闡明他在詩律上的革新時說道：“《長詩<媽媽與中子彈>實際上是俄羅斯詩歌中以韻律完全自由的詩體且無韻腳而創作的第一部大型詩歌作品。”（葉甫圖申科，1985，轉引自蘇杭，1987：2）這首詩創新的形式幫助深化了葉甫圖申科對于個人、民族、國家與全人類命運聯系的思索。

面對90年代俄羅斯政治體制的劇變以及俄羅斯文學多元化、復雜化的潮汐，后期的葉甫圖申科反思自己對社會時局以及創作思想的立場，創作了長篇隨筆《朝露人生》以及寫實小說《不要在死期到來之前死去》，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經歷的歷史變遷及其背后隱晦的真實。在俄羅斯文學研究專家任光宣的博客中得知，如今晚年的葉甫圖申科身在美國，主要從事俄羅斯文學的教學工作，并在去年接受了右腿截肢手術。任光宣回憶對葉甫圖申科的從前印象，對這位蘇聯時代的大詩人如今遠離俄羅斯、忍受病痛折磨表示痛惜，并對他是否能繼續從事文學創作表示擔心。2008年，時任俄羅斯總統的梅德韋杰夫和總理普京在他75歲大壽時向他致電祝賀。2013年，詩人自編的5卷本詩集《在俄羅斯詩人比詩人多》獲得了圖書大獎。時間會給詩人公正的評價，相信俄羅斯人民不會忘記這位游子。

本文對兩位詩人的分析僅從有限的幾個方面且不夠全面詳盡，在他們的影射下對中國朦朧詩派和蘇聯“響派”的平行分析更顯不足。此類分析對觀照兩國文學發展軌跡及各自特點有重要對比意義，有待更加全面深入的研究。

注釋：

[1]注：本文引用的詩歌譯文如無特殊說明，均出自蘇杭譯《葉夫圖申科詩選》，漓江出版社，1987年版。

[2]注：本文所引用北島詩作如無特殊說明，均出自《北島詩歌集》，南海出版公司2003年版。

[3]參見羅云峰：《北島詩論》，載于《華文文學》2006年5月刊。

參考文獻：

[1]呂周聚：《中國當代先鋒詩歌研究》[M]，中國廣播電視出版，2001年。

[2]顧蘊璞：《詩國尋美——俄羅斯詩歌藝術研究》[C]，北京大學出版，2004年。

[3]北島：《時間的玫瑰》[M]，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年。

[4]北島：《失敗之書》[M]，汕頭大學出版，2004年。

[5]蘇杭譯：《葉夫圖申科詩選》[T]，漓江出版社，1987年。

[6]北島：《北島詩歌集》[M]，南海出版公司，2003年。

[7]唐曉渡：《我一直在寫作中尋找方向——北島訪談錄》[J]，載于《詩探索》2003年第3～4輯。

[8]羅云峰：《北島詩論》[J]，載于《華文文學》2006年第5期。

[9]王守仁：《葉夫8圖申科及其詩歌創作》[J]，載于《國外社會科學》1988年01期。

作者簡介：張芳麗，山東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俄語系2013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羅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