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紓和嚴復的讀者觀看譯者的主體性

【摘 要】本文通過對比林紓和嚴復的讀者觀，尋找和挖掘了兩人在翻譯實踐和理論建樹方面的異同和形成原因。分析結果表明，譯者的主體性作用在翻譯實踐和理論建樹方面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林紓 嚴復 翻譯 讀者觀 對比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5）03-0082-01

隨著翻譯理論的豐富，當代翻譯批評對翻譯實踐的研究角度呈現多樣化。使用當代的翻譯理論去分析和研究早期的翻譯實踐和理論，是對早期實踐和理論的再認識。林紓和嚴復在多年的翻譯實踐過程中，有意識或無意識都考慮到了譯文的讀者，并使用了相對的技巧和策略，值得我們研究。

一 讀者觀的對比

林紓在翻譯西方小說時，對原作大肆刪節、隨意增添，或是對原作形式上地大幅度改造，這在中國的翻譯界是眾所周知的。其實林紓還是提倡在翻譯中要忠實于原著的。在《黑奴吁天錄》的例言中，他提出“存其旨而易其辭，本意并不亡失”的翻譯原則。那么他為什么還要粗暴對待原作呢？這里面應該有兩個原因。首先，林紓不認同西方文學中的一些表現方式，比如大段的景物和心理描寫。其次，同樣包含著他對讀者觀照的動機，也是他翻譯西方小說不得不采取的策略。顯然，后人是從完美翻譯的角度去批評林紓的，而沒有考慮讀者的因素。當時翻譯小說的讀者群，除了一部分略知外國情況的知識分子外，大多是趨向變法維新的一般市民。為滿足和迎合讀者的閱讀期待，林紓在翻譯中有意識地對原文進行了藝術性再創造。他在《黑奴吁天錄》例言里說：“是書言教門事孔多，悉經魏君節去其原文稍煩瑣者。本以取便觀者，幸勿以割裂為責。”可見，林紓對原文的刪改，在很大程度上是考慮了讀者的接受程度。事實上，正是林紓刪改原著，才使他的譯作在當時中國普通民眾中廣為流傳，深受喜愛。民眾通過這扇有點變形的窗口對西方文學的魅力有了初步的了解。像魯迅、周作人、朱自清、郭沫若等大文學家都曾從林紓翻譯的小說里獲取到積極的力量。

嚴復在翻譯過程中所持的讀者觀比林紓的要困難和復雜得多。王佐良的《嚴復的用心》對此進行了全面而深刻的分析。林紓所譯的文藝小說比較容易引起讀者興趣，而嚴復翻譯的都是大部頭的理論書，不是消遣讀物。嚴復沒有從中國讀者的角度下功夫，盡管中國讀者有渴望從西方獲得強國之道的鉆研之心，但這種鉆研之心也是不容易被吸引進他的譯作之中的。在對比了嚴復翻譯的譯文和赫胥黎的原文后，王佐良認為嚴復為了吸引中國讀者，故意將原文客觀而謹慎的語氣翻譯成戲劇化的語氣，比如把“I”翻譯成“赫胥黎”，讓譯文透露出一種史書的味道，增強讀者的歷史感。王佐良進一步分析認為，嚴復著名的翻譯三原則中“雅”是為嚴復心目中所期待的讀者服務的。他期待那些能左右中國時局的當政者去讀他的譯書，而這些士大夫們都曾飽讀中國古文，但同時思想僵化保守，所以對“漢以前字法﹑句法”更加喜歡閱讀，容易接受。盡管嚴復提出了“信”的原則，但和林紓類似的是在翻譯時也有盡其所能、大肆改造原文的現象，比如《天演論》中簡潔的“unceasing struggle for existence”，在嚴復的筆下就成了：“戰事熾熱，強者后亡，弱者先絕，年年歲歲，偏有留遺。”這句譯語哪里是在翻譯啊！簡直就是在描寫當時中國在世界上陷入“弱者”地位，有被淘汰的可能。嚴復以此改譯應是出于提醒讀者中國有亡國滅種的危險。嚴復精心考慮的讀者策略最終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硬是把一部又一部講解西方資本主義政治﹑經濟的理論大書介紹到了中國知識分子、官員們的案頭，無論保守派還是改良派，都開始認真閱讀和思考起來。

二 譯者的讀者觀對作品的影響

從兩人所持讀者觀對比來看，兩人都繼承了中國從佛經翻譯時期就開始的譯者考慮讀者的傳統。嚴復翻譯時所采用“達旨”的方法，林紓對原作大肆刪節、隨意增添，或是對原作形式上的大幅度改造，長期以來遭到不少人的指責，但這都包含了他們對自己讀者照顧的觀點。林紓照顧了普通讀者的消遣娛樂心態，嚴復考慮了上層社會人士的好惡。而且，他們采取的讀者觀策略與當時中國社會的現狀是密不可分的。自從佛經翻譯和明朝傳教士翻譯之后，中國和外域文化就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交流，尤其是清政府的閉關鎖國政策，不僅讓中國民眾對西方的文化知之甚少，而且當時中國仍以天朝大國自居。正是林紓和嚴復掀開了中國清末民初的翻譯高潮，作為當時的兩位急先鋒，遇到的讀者阻力也應該是最大的。所以，無論從譯者的主觀性還是從讀者具備的客觀條件來看，兩人采取的讀者觀是有深刻的合理性的，后人評價時一定要全面考慮，否則會有失偏頗。

從對這兩位中國翻譯史占據重要地位的人物對比分析來看，譯者的讀者觀會對譯者的翻譯生涯產生重大的影響。也反映出譯者的主體作用對翻譯實踐和理論建樹方面會產生深遠的影響。作為譯者本身，必然要以心中期待的讀者為出發點，以本民族的文學和文化規范為主旨。一旦原作與之發生矛盾，譯者就會自覺地背離原作，通過各種策略，使譯作更易于在譯入語境中被接受。而這時的譯作也無疑變得富有目的語國家時代和文化的內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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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