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眼中的百合花

摘 要：雖然伊迪絲·華頓的作品在國內外都享有盛譽，《歡樂之家》作為迪絲·華頓的成名之作也被學者們從各個角度加以分析，但可惜的是目前還未有人從“凝視”這一角度來分析書中女主角莉莉·芭特在小說中的遭遇。本人認為從這一角度去探究莉莉在小說中的境遇，會讓人更加明白導致莉莉人生悲劇的深層次原因，以及其不可避免性。莉莉悲慘的人生結局并非是簡單地受到幾個人的影響，或是他人迫害所致，而是來自于當時整個社會從上而下的種種凝視機制，來自于權力透過各種凝視對莉莉進行的內化和物化。從這個角度來看伊迪絲·華頓這位女作家的這本名著，會讓人能更深刻的體會小說的時代感和厚重感。

關鍵詞：伊迪絲·華頓；莉莉；凝視

一、凝視理論

在本論文中，凝視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看”的過程，它成為了一個復雜的機制，在這個機制中，個人的行為意識受到影響，權力的歸屬分配也借此顯現。在薩特看來，凝視是一個我們定義和重新定義自我的地方。雖然凝視與它的主人并不在一處，但依然可以通過各種聲音或是動作而感受到來自別人的目光。所以為了對抗這一機制，我們必須也注視他人，借此搶奪回這種評判的權力。福柯進一步指出，凝視即是權力統治的工具。在伊迪絲·華頓的《歡樂之家》中所描述的那個社會，作為一名男性、一個有地位有話語權的人和一個有錢的人都可以享受到相應的權力，并透過凝視來運用自己的權力。但作為一名女性的莉莉，既無話語權又無錢財，當然就會受到各種凝視了，比如本文所要探討的男性凝視和道德凝視。

二、物化女性的男性凝視

自從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便陷入了他人的經濟、道德、法律的凝視之中。而若是身為女性則要比男性在這凝視中感受到更多的束縛。因為除了以上的這些凝視之外，她們還要遭受來自男性的性別凝視，因為生理的差異性導致女性只能作為男人的附庸而存在。

在《歡樂之家》中，伊迪絲·華頓筆下的女主角莉莉其附屬性更是展露無遺。在男性凝視下，她完完全全被物化了。小說中的男性人物依據自己的喜好來對她進行分類。在勞倫斯·塞爾登的眼里，莉莉小姐是一枚不可多得的精致的藝術品。而在佩西·葛萊斯那里，莉莉又可以和他那珍貴的美國文獻集歸為一類。對于格斯·特雷諾來說，莉莉不過是一件可供自己泄欲的玩物。可在西姆·羅斯戴爾的算盤里莉莉卻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商品，正好來顯示他的財力。所以就像黛博拉·G·蘭伯特總結的那樣：“莉莉其實不是一個完整立體的人物，她的存在感只有和小說中權力的歸屬者發生關系時才能感受得到。”[1]莉莉自己也逐漸認識到：“她已厭倦了在與己無關的娛樂和事務中隨波逐流，厭倦了眼睜睜看著別人花天酒地，揮金如土，自己卻只像是頑童手中一件昂貴的玩具。”

莉莉身上所被附屬的商品屬性，和她外貌的裝飾性在“人體靜態畫”這一幕達到了效果最大化。就如同艾米·卡普蘭所觀察到的那樣：“在那個時刻莉莉完全變成了一件藝術品，一件完全暴露在外的藝術品。”[2]

三、 陳舊虛偽的道德凝視

作者伊迪絲·華頓自己就出生在老紐約的一個貴族家庭中，所以對上層圈子的那一套道德觀十分熟悉。顯而易見，這種道德凝視的主體就是這上層社會那一套固有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準則，任何個體都暴露在它的凝視之下，在它的規訓下慢慢被物化，個性慢慢被打磨掉，若有人膽敢顯露自己的獨立意志和個體特質，就會被無情的邊緣化直至被驅逐出去。而且這種凝視還有明顯的虛偽性和選擇性。大家平時都說一套，做一套，只要不被揭穿就皆大歡喜。如果暴露的話，有權勢者會逃脫懲罰，只留下如莉莉這樣的弱者受人唾棄。就是在這樣的道德凝視下，莉莉去趟男子單身公寓都要心驚膽戰，生怕被人看到；就是在這樣的道德凝視下，莉莉一方面要靠抽煙賭博來接觸上流人群，一方面又要竭盡所能不讓那些未婚男子知道這些；就在這種道德凝視下，只要有人造謠莉莉和已婚男人有染（游船事件），無論沒有沒事實，莉莉都會立即被邊緣化。

四、 結語

莉莉打從一出生，就活在上層社會的凝視之中，這種凝視是如此強烈，以至于它背后所代表的那個價值觀理念已經成為了莉莉本性的一部分。只要莉莉在這套體系下有所求，她就必然會遭到凝視。想要重返上流圈子，就要像母親囑咐的那樣，用自己漂亮的臉蛋為資本，這就注定了莉莉會遭到男性凝視；想要找個金龜婿，就要有個名媛的樣子，這又不可避免的會遭受那虛偽的道德凝視。若是莉莉屈服在這種種的凝視下，讓自己徹底被物化，本也可以再回到“歡樂之家”，但她對內心世界的那點留戀和堅守給了她拒絕和反抗的勇氣，而凝視背后的權力對這種抗爭行為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懲罰。

注釋：

[1] Lambert， Deborah G. “The House of Mirth： Readers Respond.”Tulsa Studies in Women’s Literature. 4.1 （1985），pp.77.

[2] Kaplan， Amy. “Edith Wharton’s profession of Authorship.” English Literary History. 53.2 （1986），pp.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