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窺“崇龍”現象下的文化心理

摘 要：龍崇拜對中國文化的滲透可謂是“無孔不入”，上到封建帝王利用它來維護統治，顯耀王權，下到平民百姓向它求雨祈福，驅邪避災，再有文人騷客好用它吟誦唱和，抒表心意?，F在的我們也總習慣自稱“龍的傳人”。因此，從這種崇龍情懷中，無疑可以體現中國人不一般的文化習俗和文化心理。

關鍵詞：龍圖騰；崇龍；文化心理

一、“龍”圖騰形象

既然出現所謂的“崇龍”習俗，那么龍崇拜的對象“龍”則起源何處？以及其形象的歷史表現，筆者將做以簡單概說。

據史料記載，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出現了龍，當時的原始先民已不再單純依靠采摘果子來維持生計，他們開始學會鉆木取火，制作工具以從事生產活動。于是人們與大自然的接觸便越來越緊密，外在的自然力量對人們的生產活動也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因此，人們認為該有一個“神物”主宰管理著自然界，可以有這樣一個東西與自然相抗衡，從而征服自然、改造自然。并在他們的意念中將這種靈物當作族群的信仰對象。

可是，先民的這種“模糊思維”相對現實世界，難以捉摸確定，因此在學界中對于龍的形成也就出現：星象說、動物崇拜說、雷電說、生殖崇拜說、綜合圖騰說等不同觀點。現在多數專家認為：龍是以蛇為主體的圖騰綜合物。其較有代表性的觀點則是聞一多先生在《伏羲考》中說到“龍是只存在于圖騰中，而不存在于生物界中的一種虛擬的生物。因為它是由許多不同的圖騰揉合成的一種綜合體?！饼垐D騰“不拘它局部的像馬也好，像狗也好，或像魚、像鳥、像鹿也好，它的主干部分和基本形象卻是蛇?！?/p>

而就“龍”圖騰形象的歷史表現來看，在距今8000年～4500年的原始社會時期，由于人們對動物和自然物存在崇拜心理，因此，“龍”的形象往往是某一種或兩種實際存在的動物如蛇、鱷、蜥蜴寫意出來的圖騰。例如伏羲“人首龍身”、女媧“人首蛇身”的形象。在夏、商、周奴隸制社會時期，龍的“部件”已經基本齊全，包括鱗片、眼睛、犄角等。夏族以“龍旗”作為本族的徽號，《詩經》中有“龍旗十乘，大是承”、“龍旗陰陽，和鈴中央”等詩句。在秦漢封建統治到明前這一階段，歷代統治者對“龍”形象的塑造注重細節的完善、姿態的變化和精氣神的體現，對此進行不斷的創新、加工、美化、塑造，使龍的形象逐漸完美。因此，龍袍及皇室器皿上都有龍的圖案，以此彰顯權勢和地位。在此后的明清時期，龍的“部件”、龍的“姿勢”、龍的“行為規范”都有了一套豐富范式，這也就是我們如今所看到的最多的龍的樣子。直到現在，我們也認同華夏子女乃“龍的傳人”，雖然，龍圖騰作為華夏民族的標識、旗幟也許過時，但“龍”的精神卻始終在中華大地發揚流傳。

可見，龍的形象形成貫穿了整個中華文化史，其文化內涵也經過歷史的演進不斷豐富起來。它是人們不斷運用想象力創造出來的靈物，是歷代人們的智慧結晶。

二、“崇龍”的文化心理

從數千年前的原始崇拜至今，龍的文化內涵隨著時代變遷而不斷被改造和豐富。因此通過對龍文化意蘊的了解與探索，可以更深入地探討中國人潛在的文化心理。

早期的龍其實質基本上有兩種含義，一種是原始社會人們崇拜的圖騰；另一種是原始宗教中神的助手和神與人之間聯系的媒介。而龍作為圖騰，主要表現在伏羲傳說上，其中認為伏羲是人龍合體的“人首龍身”，這表現出伏羲氏與龍族有一定的血緣關系。龍作為自己氏族的祖先，從而團結群體、密切血緣關系，并受到龍圖騰的認同與保護。此外，在早期的神話中，龍被賦予無窮的威力和無邊的神力。進入農業社會之后，由于農業生產與自然的關系密切，尤其是氣象的變化對農業生產有直接的影響。風調雨順，可以使農業獲得好收成，旱澇災害，會造成農業的歉收。對這種自然現象的發生，人們誤認為是神的作用，因此產生了對自然神的崇拜。這樣，龍又被作為主司雨水之神。在古代傳說和近代許多民族中，有不少關于蛇主旱澇的信仰。如《山海經》所述：“陽山，其中多化蛇，其狀如人面而豺身，鳥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見則其邑大水。在歷代典籍中，有不少關于龍主水的記載。從考古發現中，也發現了不少以祭祀龍神來祈求風調雨順的遺跡。由此看出，先民們在敬畏龍的同時，也希望龍能為人們的生產活動帶來福祉。

在歷史長廊中，龍與帝王的淵源久遠。他們利用龍通天的神性，認為天是天帝和諸神居住的地方，這樣龍就成了溝通天地的信使，《山海經》中記載了“黃帝戰蚩尤”的典故：“蚩尤作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天下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此時龍只是作為黃帝的助手出現，并沒與黃帝本人聯系起來。尤其在秦漢以后，“龍”就被統治者利用，成為帝王和皇權的符號，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威性。秦始皇自喻為“祖龍”，劉邦稱自己是其母與龍交合而生，把秦帝說成白帝子，說自己是赤帝子。利用人們的崇龍心理，騙取信任與支持，奪取帝位。此后兩千多年間，但凡是覬覦帝位者，往往將自己的誕生神秘化，皆用“真龍天子”之說愚弄大眾，以達到樹立政治權威、奪取政權的目的。

然而，在龍文化的形成過程中，不僅形成了以龍為代表的皇權文化，龍同時也有其平民性。諸葛亮出山自稱“臥龍”，諺語有“望子成龍”、“猛虎不在當道臥，困龍也有上天時”等，形容考試高中稱登上“龍虎榜”等等，這些無一不體現著人們以龍來寄寓美好愿望的心理。同時在日常生活與風俗習慣中，我們也不難看到龍的形象，十二生肖中有龍，民間活動有“賽龍舟”、“舞龍燈”等，南方水上居民成為“龍戶”，農民遮雨用的蓑衣又稱“龍具”，打雜、勤務類的職業被稱為“跑龍套”，凡此種種，龍已成為全民共賞的文化標志。

另外，龍文化的影響也觸及到文學層面。例如，在我國獨領“風騷”的詩歌集《詩經》與《楚辭》中，龍往往被灌注宗教神秘色彩，“龍旗十乘”、“龍旗陰陽”的祭祀場面；屈原自駕飛龍，適彼遠方的奇幻神秘。在此后漢賦盛行時，龍作為瑞符之最，又被當作歌功頌德的對象等等，就連之后出現的小說戲劇中，龍也是個重要的角色?？梢姡娜蓑}客也借龍抒表心意，表達志向。

“崇龍”現象的產生與不同時代人們的文化心理密不可分，如今的“龍”不再僅僅是圖騰崇拜的象征，祈雨求福的慰藉對象，維護封建王權統治的標志，更多的作為中華民族維系民族情感、彰顯民族精神的寄托。上海學者葉尚志曾撰文，言其“到美國訪問，凡是炎黃子孫都稱自己是‘龍的傳人’，他們的根稱為‘龍根’，在中國大陸”。法國華裔會會長卓旭光先生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龍是中國數千年文化的載體，是一種海外華人普遍認同的民族傳統”。因此，龍是華人團結凝聚的象征，是民族認同感的寄托。

三、結語

綜合來看，中國人的崇龍文化心理從早期的聯系氏族血緣、保證農業生產；到封建時代的奪取帝位、維護皇權統治，再到后來的增強民族認同、凝聚民族情感。這種過渡是隨著生產力的不斷發展，人們思想認識不斷提高的結果。中國龍以其復雜多變的藝術造型，蘊含了中國人最為重視的四大觀念：天人合一的宇宙觀、仁者愛人的主體觀、陰陽交合的發展觀和兼容并包的文化觀。這是先民的智慧結晶在歷史文化中的體現，也終是中國龍文化中寶貴的精神財富。

參考文獻：

[1]吉成名.中國崇龍習俗[M].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2012.

[2]徐貞同.中國龍文化[J].泰州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2，（12）.

[3]曾凡.我國早期龍神崇拜的文化心理探析[J].重慶科技學院學報，2011，（20）.

[4]李思語.淺議中國人崇龍的文化心理[J].青春歲月，2014，（01）.

[5]吉成名.論崇龍習俗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J].株洲工學院學報，2002，（09）.

作者簡介：呂文璐（1994–），女，就讀于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