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國書(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 北京 100872)
世界正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在這種深刻變化的背后,其根源卻始終處于混沌和無序的探索中。整個人類對于這種變化所指向的未來仍處于“廬山真面目”之外。除了借助諸如“后工業時代”、“信息社會”、“知識經濟”和“互聯網思維”等詞語來把握之外,我們還沒有更好的整體性認知。由于缺乏系統性的理論解讀,世界格局和世界體系的走向以及各國現有制度的創新重構,正處于誤判混亂和摸著石頭過河進而可能遭遇無奈解體的前夜。傳統市場體制(“傳統市場體制”或“自由市場體制”在本文中均系指新古典經濟學及現代經濟學分析范式下建立在“完全自由競爭型市場”模型基礎之上的“一般均衡論市場”體制)亦面臨可能徹底卷入到這場無所不在之新秩序崛起的再創過程之中。有鑒于此,本文力求從新范式經濟學(“新范式經濟學”系指本文在第三部分中才開始明確化指稱的“廣義經濟學分析范式”)的視角給出一種可以囊括既有觀點的通盤嘗試。
毋庸置疑,世界發生深刻變化的中心,集中反映在系由互聯網科技所帶來的浪潮和沖擊的現象中。雖然這已家喻戶曉、全球皆知,但隨著互聯網金融在中美等國的進一步興起,之前的互聯網浪潮正在被新的浪潮所超越和顛覆。我們時刻都可以感受到基于互聯網科技所帶來的新資訊或新體驗。繼雅虎開創了門戶網站(在中國是新浪、網易、搜狐等)、谷歌開創了搜索引擎(在中國是百度、360等)、亞馬遜和阿里巴巴開創電商平臺、QQ開創互交通訊和微信平臺,以及臉譜開創社交網站等從而完成了第一輪互聯網浪潮以來,由余額寶、支付寶和數目繁多的P2P眾籌等互聯網金融類網站,及凡客誠品、天貓網、京東、1號店、快樂購等在線購物和O2O線上線下體驗購物網站之新電商的崛起,加之斯諾登事件和主權國網軍的誕生等所構成的互聯網新浪潮的井噴式涌現,它們都無一不在告誡著我們,第二波互聯網浪潮正以遠超時代想象的速度和能量在不斷刷新著我們習以為常的傳統生活方式。換言之,互聯網正從初始的互聯網經濟走向了互聯網金融和互聯網軍事、乃至互聯網社會;其快速演變背后的大趨勢就在于,互聯網浪潮正在上升為大數據浪潮以及緊隨其后的數字資產浪潮。如果說第一波互聯網浪潮是“交易成本導向型”的話,那么,新興的互聯網浪潮就再也不局限如此了。倘若我們再不能夠有效厘清這兩波浪潮背后的重大差別的話,我們為之將要付出的代價和機會成本很可能就是不可逆轉的。
對互聯網經濟、互聯網金融和互聯網軍事以及互聯網社會解讀的最大誤區就在于,它們被共識為僅只是一種“交易成本改進型的科技”,一種能有效促進廠商和消費者之間跨越中間商進行直接交易效率的成本改進型科技。不無遺憾的是,這是包括互聯網精英人士在內的絕大多數人所抱有的普遍認同和觀點。更糟糕的是,在這種誤區的背后實際上還潛藏著更為可怕的茫然推定:認為互聯網是一種無法撼動傳統市場體制、因而也無法破壞其基礎的科技;反而因交易成本的效率改進,互聯網科技成為了一種是對傳統市場體制具有改善性的科技;那么,我們真的就可以滿足于傳統市場體制所保證的資源配置效率最優及帕累托最優型社會而無需進行主動創新了嗎?以電商對實體店的沖擊而論,絕大多數人把這種沖擊簡單地解讀為系主要因減少了中間商和減少了搜尋成本進而大幅度降低了科斯所謂的使用“自由市場體制”時的交易成本所帶來的沖擊。換言之,實體店向電商發生大規模交易轉移的主要根源,被認為系新制度經濟學所發現的“交易成本”在前者是遠大于后者作為原因所導致的。無奈這種看待互聯網浪潮的方法是極其片面的。因為,它實際上在不自覺之中假定了互聯網時代條件下“自由市場體制”的效率將會得到更大的提升,進而導致可以替代市場機制進行資源配置的企業組織之效率將被大幅度弱化的效果;雖然我們不否認互聯網浪潮確實起到了減少中間商和減少搜尋成本的作用——也確實起到了大規模弱化傳統企業組織之效率的功效,但把互聯網科技僅只歸結為系一種“交易成本改進型的科技”,進而對傳統市場體制起到了鞏固性的改善作用,則是大錯特錯的。因為,在廣義經濟學看來,電商對實體店沖擊背后的核心驅動力主要是服務于傳統工業生產方式的自由市場體制,亦即由新古典經濟學所構造的“自由市場體制”本身正在快速解體所導致的。換言之,互聯網浪潮背后的大趨勢其實更多地是因占據主導傳統工業生產方式的傳統市場體制正在被新的市場體制替代所導致的。亦即,曾經輝煌的自由市場體制的主導地位行將退出人類歷史舞臺的中央,取而代之的是兼容自由市場體制的新市場體制正在快速崛起。我們不是進入到了“后工業文明”,而是進入到了“傳統或自由市場體制正在全面解體并被新市場體制廣義化統合的大變局時代”。
至此,本文的立論便正式浮出水面:傳統的市場體制(自由市場體制)是因互聯網科技能夠有效降低其交易成本而被大幅度提高其效率性進而獲得了強有力的鞏固?還是因為互聯網科技的誕生使其處于被替代的快速瓦解之中?無疑,這是兩種針鋒相對的理論對決;當然,亦是本文欲求展開的主旨論題。
為此,本文主張:服務于傳統工業生產方式的傳統市場體制,或自由市場體制是不會因其交易成本的大幅度改善而可以獲得其效率的鞏固或維系的;相反,與傳統工業生產方式相關的傳統市場體制或自由市場體制正處于快速的瓦解之中。那么,為什么必然如此呢?
傳統工業生產方式首先是一種短缺經濟形態下社會化組織生產和供給的生產方式;其次是一種社會化組織經濟活動的生產方式。想了解這種生產方式的本質,我們就必須得首先了解一個社會的經濟是如何被組織的。二十世紀理解經濟組織和認知市場最具廣泛影響力的保羅·薩謬爾森在其經典的《經濟學》(經濟學三大教科書之首第12版上冊第二章—經濟組織的基本問題)中是這樣概括組織工業生產方式的“自由市場體制”的:經濟學的基礎問題不外乎如下三個相互關聯的核心議題:第一,為誰生產?第二,如何生產?第三,生產什么?在薩謬爾森看來,能同時且有效率解決上述三位一體問題的最佳制度安排便是以價格機制為核心的“自由市場體制”—這是一個比任何其他試圖解決上述三位一體基礎問題之制度安排都更優的制度原理。換句話說,在薩繆爾森對組織經濟需要制度的理解中,“價格機制”是頭等重要的。任何社會化的經濟組織一旦缺失或偏離了“價格機制”作為其核心基礎,其效率性要么是無效、要么是低效的。相比之下,只要擁有了“價格機制”,各種經濟要素的自組織行為就會發揮作用,進而會自動形成有序的自由市場秩序。
不僅如此,在薩氏看來,即便是生產活動也不例外。在“價格機制”被信奉為先決給定的前提下,生產者是無需、也無法知道上述經濟學三大基礎問題之答案的,因為,連政府都無力知曉它(這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哈耶克與蘭格論戰時就已獲得了普遍的公認);取而代之的是,生產者所需知道和面對的僅只是無人化的、由物幣構成的“價格機制”。故,以“薩氏市場體制”為代表的傳統市場體制便被說教成,是無需關注任何與上述三大基礎問題有關的交換對象——消費者或購買者本身的,而只需關注“價格機制”體現出來的訊息即可。無疑,傳統工業生產方式便是這樣被“薩氏市場體制”所定義的。正因如此,傳統工業生產方式反過來成為了無需知道“為誰生產”(生產后進入流通領域和零售體系之后到底賣給誰與工業生產者無關)、“如何生產”(生產后是否會導致過度競爭與工業生產者無關)以及“生產什么”(產品的品質和功能系由工業生產者單邊做主來決定而無需消費者或購買者的介入)的生產方式;同理,正恰是這種工業生產方式反過來又決定了“薩氏市場體制”的基本特征。兩者相得益彰、相互定義、互為因果,渾然一體地鑄成了傳統的工業文明。
有鑒于此,任何市場體制只要建立在薩氏三位一體作為基礎問題之上,其狹義性就是一目了然的;尤其把“薩氏市場體制”拿到互聯網浪潮活力四放的中國再來看待時,其狹義性就會顯得更加清晰。例如,除互聯網通道商,如阿里巴巴等之外,電商的本質都是以批發商或訂單商的身份來給其生產廠商下訂單組織生產的。這種生產廠商因此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工業生產廠商”了。因為,訂單型生產在生產之前就已經解決了為誰生產和生產什么以及如何生產的問題。訂單生產告別了“薩氏三問題”而進入到了無需借助所謂先決性價格機制也可以解決薩氏三問題的新市場體制中。亦即,訂單的本質即是破解“薩氏三問題”的一劑靈丹妙藥。那么,為什么如此呢?因為,從傳統工業的銷售型生產到互聯網時代下訂單或定制型生產,“生產廠商”對資源的組織機制已發生了根本的轉變。訂單型生產之所以改變了“薩氏市場體制”的基礎,首先因為電商的“訂單”(包括定制)是“批量”的而不再是“邊際”的了。換言之,所有以盈利為目的訂單或定制都不再依據“邊際原理”來組織生產了;無疑,從“邊際需求”到“批量需求”的轉變,使得傳統經濟學項下的市場競爭理論變得徹底失靈和失效。伴隨而來的是傳統經濟學的“廠消供需理論”或“廠消供需價格機制”亦同時陷入了絕對的困境之中。顯然,任何訂單或定制型的生產(包括所有OEM和代工生產)都不再受“薩氏三問題”的制約了。一旦如此,互聯網經濟所依賴的市場體制就再也無法經由“薩氏市場理論”來進行解說和解讀了。
那么,由電商引發的這種轉變為什么是傳統市場體制正被新市場體制替代所造成或導致的呢?眾所周知,由薩謬爾森代表新古典經濟學所倡導的傳統市場體制或自由市場體制,系建立在“邊際價格機制”或“邊際供需定律”基礎之上的。它假定:服務于消費者的生產廠商是受傳統經濟學在建構廠商理論和消費者理論時的邊際供求定律所約束的;亦即,根據廠商-消費者供求定律,消費需求量越大,其單價越貴,而不是越低。但是,這種廠消供需定律僅只對邊際分析是有效的,而對批發、訂購或團購(或OEM、代工等)則已經全然無效了。因為,廠批供求定律意味著,批發需求量越大、單價越便宜,而不是越高!換言之,服務于批發商和/或訂單商或定制商的生產廠商已經不再受“邊際型的廠消供求定律”制約了,相反只受“批量型的廠批供求定律”的非邊際化制約。無疑,“廠批供求定律”是傳統經濟學分析范式無法涵蓋和拼命規避的一個價格定律,亦是它的絕對短板所在。換言之,以“薩氏市場體制”為代表的傳統市場體制所遵循和信奉的價格機制(廠消價格機制)或供求定律(廠消供求定律)正隨著互聯網經濟的不斷向前演進在悄然地發生著基礎性的退化和失靈。正因如此,我們才會下結論道:互聯網浪潮背后的驅動力并不是在原有薩氏市場體制或傳統市場體制不變的前提下僅只改善“交易成本”而展現的,相反是市場的運行已經從“邊際型體制”演進到了“批量型體制”,或從“狹義體制”演進到了“廣義體制”所導致的。一言以蔽之,是傳統市場體制本身正在發生狹義性的解體才導致了互聯網浪潮一浪高過一浪,且來勢逐漸席卷全球所有傳統工業的邊際型生產體制。
毋庸置疑,一旦指出傳統市場體制正在發生的原理性解體和變遷以及新的市場體制亦在發揮著傳統經濟學所沒能揭示出的市場新功能和新機制,就會發現二十一世紀的人類其實已經進入到一個舊市場秩序(邊際秩序)解體和嶄新的新市場體制(邊際體制+批量體制)行將誕生的更大體制和秩序的整合期。因為,“批量型廠批供求定律”并不是源起于互聯網科技的誕生才出現的一種市場價格機制或現象;其實,早在“代工工業”、“OEM工業”和“訂單工業”興起之前的“批發工業”中,就已經實際存在了。只不過,當時在主流經濟學的狹義構造——將真實交換的市場經濟僅只解讀和構造成服務于“邊際生產”和“邊際消費”的“邊際型交換市場”里,它被掩蓋或掩藏在不被重視的角落里而已。畢竟,真實的市場從來都是既存在“單量價格機制”,又存在“批量價格機制”;或既存在“單量供求定律”,又存在“批量供求定律”的。只是能夠將上述兩種不同價格機制或供求定律同時體現在一個市場體制中的經濟學分析范式始終未能在西方對經濟學的探索中被尋找或發現或構造出來而已。故,傳統或自由市場體制的解體是其經濟學內生缺陷,而非新科技推動的結果。此外,除“代工”、“OEM”、“訂單”和“批發”工業之外,包括“科技工業”在內的生產方式或體制事實上也已經不能再由“自由市場體制”進行解說或解讀了。畢竟,任何“科技工業”都不可能再與“完全自由競爭”之定義所要求的標準相匹配了。相反,“科技工業”一定包含有“壟斷”或“寡頭”等其他的市場結構在其中。由此可見,整個自由市場體制的理論構造正在進入到全面被超越和替代的歷史轉折期。
世界正在發生著遠比現有知識體系所能認知到的變化還要深刻得多的變化。經濟學的知識體系已大面積、學科化地處于其效力正在過時的歷史進程中。理解新的市場體制因此已不能固步自封地再依據過時的經濟學分析范式來進行判定和妄下結論了。不過,即使不如此來判定或推斷新理論的合理性及其學術性,我們也仍然可以依據建構原有經濟學理論所必須的方法論或原則來進行交流和探討。唯如此,我們才能自信和有資格對科學和未來負有自身的責任及使命。
無論承認與否,由互聯網浪潮帶給傳統經濟、金融、軍事和社會各個方面的沖擊都是巨大且富有熊彼特式破壞性的。混亂和興奮、反對和支持、恐懼和希望等都在無形之中形成了兩種不同勢力的對壘。傳統體制的效率和無制度規范的效率之間正在形成爭奪。在傳統社會組織效率被矮化的同時,如果不能快速形成新秩序的效率,任何社會都將難以承載這種變化或變革。畢竟,任何的新生事物都只能以增進社會整體效率更大化的方式才能獲得其制度和歷史的合法性。所以,建構新經濟學理論及其市場體制在當今時代已經刻不容緩了。
第一,新市場體制的最顯著特征就在于,它已經有效克服了主流經濟學之“價格機制”或“供求定律”僅只能體現“邊際型廠商-消費者價格機制”或“邊際型廠商-消費者供求定律”,而無法包容“批量化廠商-批發商價格機制”或“批量化廠商-批發商供求定律”的狹義性或內生性缺陷。換言之,新的市場體制將是一個能夠兼容“二元價格機制”或“二元供求定律”的廣義化市場體制,一個可以兼容“邊際工業”或“邊際消費工業”,和“科技工業”及“批發工業”加之“OEM工業”、“代工工業”等所有不同類型工業均在內的市場理論和體制。因此,新市場體制可以兼容且超越舊市場體制的第一個顯著特征就是:前者的價格機制是既能保留“廠商—消費者供求定律”,同時又能夠兼容“廠商—批發商供求定律”于一體的廣義價格機制。這意味著,新舊兩種不同市場體制的重大差別首先在于,新經濟學和新市場體制所對應的價格機制是能夠兼容舊市場體制之所有不同類型市場(壟斷型市場、寡頭型市場、張伯倫之壟斷競爭型市場、瓊斯之不完全競爭型市場及完全自由競爭型市場等)的廣義價格機制了,因此是可以對互聯網時代提供有效服務的新價格理論。
第二,一旦將電商對實體店的沖擊不再解釋成是在“舊市場體制下”完成,而是在全面快速廣義化崛起的“新市場體制”下完成的,那么,“薩氏三問題”作為經濟學基礎問題的體制將意味著已經全面失靈;相反,“批發什么或OEM什么或訂購什么”、“批發多少或OEM什么或委托生產多少或訂購多少”以及“為誰批發或為誰OEM或為誰訂購”隨之成為了新市場體制的基礎問題。原來由生產方或廠商主導的“舊三基問題”即使存在,已經不再重要了。相比之下,由批發商或定制商或電商所主導的“新三基問題”成為了新經濟學的三基問題。在實現中與這種轉變相關的典型現象就是“批發生產”、“OEM生產”、“代工生產”和“團購生產”等,其中“團購生產”尤為特殊。因為,與“定制電商”異曲同工的是,中國式的市場體制為“團購電商”的興起提供了最佳的土壤條件——讓他們快速把握到了“批量化廠批供求定律”在真實市場中實際存在的奧秘和商機。換言之,真實條件下的市場不僅由“廠消供求定律”在發揮著作用,“廠批供求定律”等亦同時在發揮著不可或缺的廣義市場功能和廣義市場作用。由此可見,廣義市場條件下,“薩氏三基問題”已經徹底失靈并被一組新的三基問題所超越和替代。亦即,一旦在廠商和消費者這種二元主體的傳統市場體制里將“批發商”也明確內置成為新主體,“薩氏三基問題”由此便會徹底走向邊緣化。這便是新市場體制的第二大顯著特征。
第三,一旦如此,傳統市場體制的均衡論就被暴露出其內生的狹義性。畢竟,均衡論市場僅只對單量供求的邊際分析是有效的,亦即僅只對“廠消供求定律”是有效的;對包括但不限于“廠批供求定律”而言的供求定律(OEM供求定律、代工供求定律等)和科技供求定律則是無能為力的。所以,新市場體制的第三大顯著特點就在于,它已經徹底兼容性超越了“邊際型均衡論市場”,而進入到“二元價格機制”(楊小凱所謂的“內點解”和“角點解”之二元價格機制)均可生效的廣義市場體制。在新的市場體制下,“均衡與否”已經變成是多階問題,而不再是由MR=MC之單階問題就可以解答的核心議題了。相比之下,多階同時均衡的“共贏市場”和“共贏是否最大化”隨之成為了更核心的市場議題。亦即,一旦引入“共贏論市場”的新體制,解說市場均衡的議題就不再是“單一市場(完全自由競爭型市場)的均衡議題”,而轉化為“所有不同類型市場之同時均衡的議題”了。這便是在“邊際分析”之外引入“批量分析”之后新市場體制不同于傳統或自由市場體制的第三大顯著特征。
第四,雖然也面臨“生產”的議題和問題,但與舊市場體制不同的是,新市場體制下,“生產”不再僅只唯一地是“邊際消費型的生產方式”了,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不同形式的生產方式都是被允許的了。其中,即使是德國4.0版工業委員會對德國工業之未來展望所積極設想的“機器人智能化生產方式”也同樣是可能的。因為,機器人智能生產不僅可以定義和塑造“批量供求定律”的市場新基礎,而且可以重新定義和塑造“邊際供求定律”之傳統市場的新基礎。換言之,“薩氏三基問題”將有可能被徹底瓦解成“為誰消費?”、“消費什么?”和“怎樣或如何消費?”的全新三基問題。為此,市場新體制的第四大顯著特征就是,構成其基礎之所以能夠發揮主動效力的原理不再是“廠商-消費者導向型”,而轉變成“消費者-廠商導向型”的了。亦即,新市場體制將不僅完成“三基問題”從單一化到多樣化之價格機制的轉變,同時還需完成“市場自為性之動力源泉”的轉化。
這便是市場體制從“生產性自為”走向“消費性自為”進而賦予廣義市場具有多樣性自為源泉的根源之所在。于是乎,這也是新市場體制不同于傳統或自由市場體制的第四大顯著特征。
第五,傳統或自由市場體制被假定是一種對自然稀缺性資源進行最優配置的制度安排,但在新市場體制下,隨著大數據和智能化在全球的普及和擴張,瓦爾拉斯從其父親經濟學那里所直接繼承下來的“自然資源稀缺性概念”隨之變得疑點重重。因為,對地球資源稀缺性進行智能化或大數據可識別化的技術投入也已成為具有效果的理性選擇,而再也不像哈耶克與蘭格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論戰時所能想像的那樣了。事實上,英國學者保羅·科克肖特(W.Paul Cockshott)和美國學者阿林·科特爾(Allin Cottrell)早在1993合著的論文里就再次回顧了那場大論戰,并指出米塞斯在《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計劃》(Economic Planning in the Socialist Commonwealth)一文中否定社會主義經濟計算可能性的立論,系僅只建立在人類關于計算科學認知受當時條件局限才勉強成立的;而一旦將其放置到他們發表論文的1993年時,其不可能的結論就會變得完全相反了!無疑,放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就更是可能的了。不難看出,一旦假定自然稀缺性資源在給定社會中的配置是可計算的話,由傳統經濟學“價格機制配置自然稀缺資源”的效率問題就會立刻呈現出可被質疑的新空間。到底是“價格機制來配置稀缺資源”的效率更高呢?還是由“大數據之計算機制來配置稀缺資源”的效率更高呢?無疑,這很可能是傳統經濟學在當代所遭遇的最大挑戰之一。換言之,供需,加之投資在內的廣義供需,在市場體制下,從原來僅借助價格機制來配置,到同時能借助智能化計算機制進行配置的轉變,是新市場體制的第五大顯著特征。
第六,我們認為,傳統經濟學理論在稀缺性議題上是存在誤區的——他們沒能有效區分出自然資源的稀缺性和人類個體思想創新的稀缺性之間是存在重大分別的。亦即,在以“自然資源稀缺性”為主導的自然經濟環境下,和在以“思想創新稀缺性”為主導的知識經濟環境下,價格機制發揮作用的原理和效果是不盡相同的,因此,所對應的市場體制也是不盡相同的。事實上,在互聯網科技越來越發達的社會環境下,“資源”的概念已經遠不再特指系所謂的“自然資源”了,包括點擊率和在線客戶率在內的“資源”事實上都已經成為具有巨大商業價值的“資源”。特別指出“資源”不再局限于“自然資源”的必要性就在于,“自然資源”是具有排他性的資源,而除此之外的其他類型的資源—包括思想創新資源或點擊率資源等都不再是具有排他性的了。這使得整個建立在邊際遞減律基礎之上的西方經濟學的分析范式和其知識體系陷入到了巨大的困境之中。因為,只有使用“排他性的資源”才會導致邊際遞減律的出現;而使用任何非排他性的資源都不會如此。所以,人類在二十一世紀需要的新市場體制就再也不能夠僅只是建立在邊際遞減律基礎之上的制度安排了。同時它還必須得是建立在邊際遞增律基礎之上的制度安排。唯如此,新的市場體制才能將兩種不同的稀缺性資源有效地都涵蓋在自己的配置原理和機制之中,從而實現對傳統經濟學及其市場體制的包容性超越。故,新市場體制的第六大顯著特征就是,新經濟學的分析范式不再是局限于邊際遞減律作為唯一分析方法的學說,而應是可以兼顧邊際遞減律和邊際遞增律以及邊際平衡律均在內的大統一學說。
第七,新的市場體制既包含邊際遞減律,同時也包含邊際遞增律在其中,這是新市場體制的第七大顯著特征。當然,新的市場體制遠不局限于上述六大顯著特征。事實上,“市場”一旦擺脫了只對稀缺性自然資源發揮配置作用的狹義體制,而進入到同時還可以對包括但不限于制度資源、思想和知識資源以及客戶資源和信息資源等都發揮配置作用的廣義化體制,一切可以擁有市場價值的事物和物件就都因此可以獲得市場的配置,進而讓市場對其來發揮配置的功效。故,對“資源”的認定一旦擴展到可以將“政策”和“客戶”等都涵蓋在其中時,由科斯領銜的新制度經濟學在探討關于“信息不對稱”分析時所使用的方法就會呈現可被質疑的重要可能性。因為,“信息不對稱”的表述更多地是一種由第三方對被觀察對象給予認知而做出的表達。為此,假如借助第一人稱的命題方式再來看待這一議題時我們就會發現,它還可以進一步表達為系因交易雙方所擁有信息的稀缺性程度的不同而導致的。換言之,信息的稀缺性程度對每個人或每個市場主體或每個市場行為者而言是不盡相同的。亦即,一旦第三人稱的分析范式由第一人稱的分析范式來加以替代,所有的“稀缺性”概念就都可以被“可得性”概念所完全替代,而再無存在的必要性了。換言之,對任何個體而言,“信息”都是具有不同程度稀缺性的或不同程度可得性的。正因信息之稀缺性或可得性對于不同的個體而言是具有多樣性和差異性的,所以,才會導致兩個具有相近自然稟賦和知識儲備條件的個體在當代社會中的經濟地位存在不同差異。有鑒于此,給定當代社會,信息,包括知識,作為資源在不同個體中的所得配置或分配是同樣可以導致其經濟收入和經濟地位之不同的,而不單單因所謂“生產資料”之可得性或稀缺性的配置不同才會唯一導致如此的。一旦如此,改進社會進步和繁榮的路徑也就無需再僅只局限于按邊際遞減律支配所實施的自然資源之分配體制了;因為借助于邊際遞增律來支配實施的非排他性資源的分配體制也是同樣可以實現相同效果的。總之,在互聯網時代對“資源”進行廣義的解讀和認知已是經濟學的核心使命之一了。一旦從理論上能夠破解“資源”的狹義性,市場新體制的廣闊空間就會旋即解放出來。因為,正恰是潛藏在“資源”這個概念背后的狹義性才從根本上阻礙了西方經濟學無法擺脫“單階均衡方法論”來看待真實市場的可能性。如果將一切有價值的可得性對象都統一定義為“資源”的話,市場將隨之不再系由“單一均衡”所構造了。所以,新的市場體制一定要擺脫“狹義性單階均衡”的束縛而走向可以兼容邊際遞增律在內的所有類型的交換與均衡。這種把“交換”限定為僅只受邊際遞減律制約的“完全自由競爭型市場”的理論方法,是新市場體制必須徹底超越的。亦即,新的市場體制既包含邊際遞減律,同時也包含邊際遞增律在其中。由此,就可以有效解說互聯網經濟之所以引發超級倍增效應的現象了。

圖1
第八,僅局限于邊際遞減律的老舊市場體制已經破碎不堪,無法應對大量邊際遞增律所普遍存在的經濟現實。不難想見,互聯網上由為數不多的互聯網電商所構成的“互聯網供給商”和由數量龐大的消費者構成的“互聯網需求方”是無法形成教科書式的“完全自由競爭型市場”的。不僅其數量的不對稱不符合主流的定義,反過來按照傳統的定義它乃是一種典型的“寡頭型市場”而非“完全自由競爭型市場”。因而“均衡”的概念和分析范式對于互聯網經濟而言已經全面失靈和失效。不僅如此,由于線上和線下之交易成本之間是存在巨大差異的,所以,對其進行整體市場的加總也已毫無意義。換言之,由“線上互聯網市場”和“線下實體店市場”所構成的當代整體零售市場,已經根本無法再經由加總原理而可以進行瓦爾拉斯之聯立方程,或一般均衡(阿羅-德布魯均衡)求解。所謂的“總供需均衡”已經被線上和線下的市場所徹底分化和解構。即使將“實體店”轉變為O2O意義項下服務于線上交易的“體驗店”,并將其成本間接化地轉換為線上交易成本的組成部分,從而完成線下市場向線上市場的全面轉化,由“線上互聯網市場”構成的市場也已經遠不能符合新古典經濟學所構造的“廠商理論”和“消費者理論”了。因為,傳統范式的廠商函數和消費者函數都已經發生了基礎性的變異,進而已經無法確保MC=MR的實現了。伴隨而來的是,市場的總供給和總需求即便引進凱恩斯的“有效需求”概念之后,也已經無法實現可定義意義上的有效統計和相等計算了。因為,互聯網電商與生產廠商之間進行批發性定制的交易已經無法被界定出到底是“需求行為”呢?還是“供給行為”呢?換言之,傳統上由“廠商”和“消費者”構成的“二元主體市場”在互聯網時代已被“廠商、電商和消費者”三位一體化的新市場所徹底替代。而且電商已是既具“需求者屬性”,同時亦具“供給者屬性”的新型市場主體;事實上,其可變的屬性正是新市場體制或廣義市場體制的第八大顯著特征。
第九,既具“需求者特征”,同時亦具“供給者特征”的現象不僅體現在互聯網電商身上,事實上它與當下發展較熱的眾籌亦同出一轍。在北京金融街的金融客咖啡店里所實施的眾籌就是典型的集投資和消費于一體的眾籌交易。在這種眾籌交易中,行為者的特征已無法再根據傳統經濟學的劃分體系來進行界定。不僅如此,這種現象越來越層出不窮,正在“傳銷”和“直銷”這類混合身份從業以外的廣闊領域里快速興起和擴散。本來任何人都既是生產者或供給者,同時又是需求者;但被馬歇爾一分為二之后,“市場”不再是關于“人與人之間交換”的市場了,而轉變為僅只是關于有效體現相對價格表達式的“相對價格論市場”了。這種基于相對價格論和其表達式所構造的“市場型態”和“市場體制”因此是較狹義的,是無法真正體現真實交換的。正因如此,新的市場體制將徹底回歸到把人作為完整的個體重新放置在市場中心位置的分析道路上來。換言之,人之個體作為具有理性行為者的重要標志就在于,他(她)是可以自主選擇在什么情況下充當消費者、什么條件下充當生產者或供給者,而無需外在理性來扮演替代或說教角色的。為此,新市場體制的第九大顯著特征就是,新市場體制下的所有參與者都不再是被外在理性分割成“廠商函數”和“消費者函數”意義下的非人化參與者;取而代之的都將是可實施自主理性的完整的人,以“自主人函數”的名義參與市場。其在互聯網時代的深刻含義就在于,人與人之間的交換不再必然需要與物與物之間的關系發生聯系了。換言之,一切涉及“代價與所得”的選擇都將是人進行交換而做出的抉擇,都將是人之個體具有行為理性的根本標志。亦即,人之個體理性并非必須依賴“交換”作為前提方能生效。如此一來,“市場”遠不止是人僅做出生產與消費以及消費多少的制度安排,相反,它必須是可以包容所有人之所有選擇都發生在其中的一項社會制度安排,包括人與人之間不再借助物與物的關系也可以發生的交換——所謂網絡世界的虛擬交換在內的制度安排。一旦拋棄外在理性及其借助函數原理來給“廠商”和“消費者”進行定義的方法論,進而將原本就是自然人的個體回歸到市場參與者的中心位置,廣義經濟學及其新的市場體制將會煥發出令傳統經濟學家瞠目結舌的精巧結構來。
第十,一旦讓市場回歸到“真實交換市場”而非“相對價格市場”,馬歇爾的二分方法論市場就會走向末路。因為,真實的交換首先是一種行為。它有兩類不同的結果:一是交換有相對價格之果(其中包含“邊際量交換”的相對價格和“批量交換”的相對價格之兩大類);二是交換無相對價格之果。所以,由真實交換構成的市場并不必然意味著“馬歇爾二分的相對價格市場”,而應完整地將“無果在內的市場存在”也同時一體化地包含在其中(見圖1)。
如此一來,新的市場體制就被證明,從根本上講,它已經遠遠超越了傳統市場體系的構造原理;后者已經無法再與前者相提并論。因為,前者已是將“初始緣起和市場過程”都一同包含在其中的“市場”了;相比之下,主流經濟學依據相對價格表達式所構造的“自由市場體系”則只是一種“有果型交換市場”,一種只能反映相對價格結果的市場;更確切地說,只是一種不能真實反映包括“初始緣起”和“市場過程”都在其中的“純模型市場”罷了。然而,假定如此,支撐主流經濟學的一般均衡論就將直接遭遇巨大的理論挑戰。不僅瓦爾拉斯當年借助聯立方程構造的“等式交換型市場”會遭遇如此,而且新古典經濟學借助“加總原理”所構造的“相對價格型市場”亦將如此。事實上,整個建構在西方經濟學基礎之上的“市場學原理”都將面臨真實市場是否存在“無果交換結果”之新經濟學議題的重大挑戰。無疑,倘若新的經濟學理論真的能夠將“無果交換結果”也包容在自己的分析范式之中,并依據它建構出“廣義市場體系”,那么,新的經濟學理論及其廣義化市場體制就將必然優勝于老舊的市場體制。
世界正在發生著傳統經濟學家應該被推定負有歷史過失責任的深刻變化。不僅金本位制解體,且替代它的布雷頓森林體系也已解體。它強而有力地證明了,建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設計原理和理論假定同樣是過時和可靠性存疑的。在上述兩大體系解體后由所謂的牙買加體系繼續承擔“國際收支平衡制度”基礎的愿望,無奈地交給了弗里德曼的自由浮動匯率制理論。不幸的是,歷史再次證明,自由浮動匯率制也是一個不僅沒能確保“國際收支平衡體系”本應發揮穩定國際主權體系核心作用的體系,反而借助其手將原有國際收支失衡的狀態帶入到了一個更加危機四伏的解體邊緣。導致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的國際收支失衡狀態不僅在G20的努力下沒能走向失衡治理的方向,反而其規模和復雜性都朝相反的進程在快速地獲得加強。為此,傳統的經濟學家們是無法推卸這種過失責任的。雖然他們都很努力,包括在IMF體系之外建構了巴塞爾協議來盡量緩解爆發危機的多種可能性,但大規模影子銀行在全球的泛濫存在再次宣告了這種努力的失敗。毋庸置疑,只要保留QE資產在美聯儲資產負債表中的存在,原有中央銀行體系的制度原理在理論上就被再次證明是失敗的。簡言之,環顧全球,我們在當今世界上看不到任何建構在傳統經濟學基礎之上的制度安排是沒有缺陷而在發揮正常效力的。所有的制度基礎都存在著問題,都需要進行全面的重組和創新重構。這便是當今時代賦予經濟學新理論的重大新使命。
當然,失敗不僅發生在國際貿易和金融以及貨幣體系、中央銀行體系之中,失敗還同時發生在各國的市場體系及其相應的制度安排和政策體系之中。如果把科斯領銜的新制度經濟學之前的經濟學通稱為古典和新古典經濟學,而把包括新制度經濟學在內的經濟學分析體系通稱為現代經濟學的話,那么,現代經濟學之分析范式的狹義性仍然是一目了然的。因為迄今為止的現代經濟學體系也只不過是這樣一種分析體系,它假定市場導向型的經濟體系是由如下兩大部分構成的:其一是由市場的“交換體系”構成的;其二是由“市場交換體系”的外部負效應所構成的(科斯提供了將這種外部負效應轉換為借助市場交換體系可實現交換的制度創新和安排)。這便是當今現代經濟學分析體系的整體邊界之所在。但由這種整體邊界所標識的現代經濟學分析體系已經脆弱不堪,已經無法為越來越占有主導力量的互聯網時代提供制度效率和保證了。因為,一個龐大的始終伴隨在其左右的經濟學新世界,自始至終都沒能被古典和新古典以及現代的經濟學理論家們所發現:亦即,市場導向型的經濟體系不僅是由上述兩大部分:—市場的“交換體系”和“市場交換體系”之外部負效應所構成的,而且同時還是由“市場交換體系”之外部正效應三位一體所構成的。顯然,第三部分是傳統經濟學分析范式(包括古典、新古典和現代的)所從來沒有觸及過的經濟學新領域。由此可見,傳統經濟學的失敗或過失是系統性的,尤其是其方法論的失敗或過失。有鑒于此,廣義經濟學所要實現的是一次對傳統經濟學之整體的包容性超越和重構。
導致傳統經濟學(包含古典、新古典和現代經濟學)無法應對互聯網時代新現實的核心根源就在于,它們對“經濟現象”的理解和解讀是建立在“雙邊交換現象”基礎之上的,而不是建構在“個體選擇現象”基礎之上的。這使得“交換現象”成為了經濟學的初始邊界。換言之,傳統經濟學的核心基礎是建構在“交換現象”之上的。一切關于經濟的分析都會最終歸結到是關于“交換原理”的理論構建。于是,考察兩個人之間的偶和現象或交換現象,并揭示出其背后的交換原理就成為了傳統經濟學無法回避的方法論挑戰。因為,給定這種初始前提,傳統經濟學的方法論只能別無選擇地借助“外生性的方法論”來解構和揭示交換現象背后的交換原理。相比之下,當“經濟”的考察對象在廣義經濟學的分析范式中被轉移到系對“個體選擇現象”做出揭示和分析時,其方法論所面對的挑戰頓時可以化解在無形之中。因為,對個體的考察已經完全可以是內生性的,而無需任何外生性方法介入。不難想見,這樣傳統經濟學所遭遇的方法論困境僅在轉眼之間就被徹底克服。所以,廣義經濟學已經遠不是在傳統疆域里和傳統經濟學進行對壘;它很可能已經大幅度拓展了傳統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和領域。事實上,整個經濟學的分析以及市場體制的構造都將不再局限于以“雙邊交換”為出發點和基石的邊界了。相比之下,“個體選擇”和“個體交換”正在成為廣義經濟學對經濟和市場分析的新基石。雖然如此,廣義經濟學的分析范式將力求最完整地將傳統經濟學所已經取得的輝煌成果最大化地包容在自己更大的分析框架之中,從而實現與人類經濟學文明成果的最大交集對接。
給定廣義經濟學的上述素描,我們想簡單勾畫的整體線條就是,廣義經濟學已經是一個可謂龐大的系統性分析體系——已經涵蓋了“廣義交換原理”、“廣義價格理論”、“廣義需求理論”、“廣義供給理論”、“廣義剩余理論”、“廣義貨幣理論”、“廣義均衡理論”、“廣義市場理論”等傳統經濟學所涉及到的近乎所有的主題或范疇 。其分析范式主要體現為:共贏經濟學(ABCD封閉部分);廣義經濟學(DHDLSHSL封閉之五部分);廣義政治經濟學(DHDLSHSL封閉加外部之9部分)。圖1清晰展示了三者之間的關系。
圖1是廣義經濟學的核心分析工具。它很可能已集中了包括馬歇爾之供需曲線、埃德沃斯之無差異曲線和馮·紐曼之Matrix在內的三大傳統經濟學的核心分析工具。這很可能是一個集三大傳統分析工具于一體的一個全新的經濟學分析工具。當然,更多的解說需要更多時間和篇幅才能逐一系統化地展開。即使在廣義經濟學缺失的前提下,我們也仍能就人類已經步入其中的新市場體制展開關于案例和現象的對話及解析,進而力求勾畫出新市場體制的點滴輪廓。
1.保羅·薩謬爾森.經濟學(第12版上冊).中國發展出版社,1992
2.楊小凱.新興古典經濟學與超邊際分析.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
3.Review of Political Economic.Allin Cottrell and W.Paul Cockshott,“Calculation,Complexity and Planning:The Socialist Calculation Debate Once Again”,199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