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喚》中的自然主義

康寧

內容摘要：杰克﹒倫敦是美國自然主義作家的杰出代表。他的作品《野性的呼喚》中的主人公——巴克的傳奇經歷充分體現了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本文試著分析這篇作品所蘊含的自然主義思想。

關鍵詞：《野性的呼喚》 自然主義 適者生存

《野性的呼喚》，又名《荒野的呼喚》（The Call of the Wild）是作家杰克·倫敦于1903年發表的著名小說。整個故事以阿拉斯加淘金熱為背景，講述了一只叫巴克的狗歷經磨難，最終回到了自然的野生環境中去的故事。巴克原本是米勒法官家中的一只寵物狗，它被惡人拐賣，開始踏上淘金的道路，成為一條拉雪橇的苦役犬。在從南方到北方的艱苦歲月里，巴克忍受了各種虐待，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下，養成了獨立生存的習慣，它比其他的狗更機敏、更勇猛，最后和史皮茲相爭，成為了生存斗爭中的勝者。在巴克的內心，野性的力量一直在呼喚著它，巴克狼性復萌，重歸荒野，這并不說明它的退化，而說明它要在更加直接地進行生存競爭的地方，證明自己是強者。在小說中，杰克·倫敦運用擬人的手法，向我們揭示，在生存的道路上，在險惡的自然與社會環境下，只有精英與超人（如小說中的巴克那樣的物種）才有生存的可能，反映了當時處于爾虞我詐的資本主義發展時期的美國社會所盛行的自然主義思潮。

一.美國自然主義的起源及主張

美國自然主義文學思潮是隨著美國工業化進程而發生并傳承的一種文學創作傾向，在美國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19世紀自然科學的迅猛發展，使得當時的人們極端推崇自然科學的種種思想。其中以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對人們的影響最大，它對科學界、哲學界帶來了一場革命，它徹底動搖了縈繞在西方人腦際的“上帝創造人類”的思想，進而強調了人類產生過程的機械性，以及人類進化過程的因果循環。達爾文的進化論揭示了物種起源和生物進化的普遍規律，同時也揭示了人類在自然社會環境中生存，同樣也受到物質世界普遍規律的制約，必然要為生存而相互競爭。

隨著美國工業化進程的不斷深入，原先平靜和諧的農業文明被打破，田園化和理想化的“農村鍍金主義”價值觀念逐漸被冷漠與恐懼的“自然邪惡論”所代替，并逐漸引發了后來自然主義文學的決定論和悲觀主義情緒。特別是19世紀中葉以后，美國社會的精神危機凸現出來。為了消除這些危機，人們不斷地在社會生產、種族歧視、性別差異、個人生活習慣以及貧困化和城市化等層面上進行嘗試和改革。在這些轟轟烈烈的改革運動中，涌現出各種各樣的“社會改革文學”，記錄了人們面對工業化種種困惑所進行的艱難求索，而大多數改革的失敗導致那些通過改革完善社會的認識論和價值觀徹底破滅，并最終導致了19世紀末自然主義生存與暴力論的文學轉型。

二.《野性的呼喚》中自然主義的色彩

在《野性的呼喚》中，巴克，作為美國工業化競爭時代的強者化身，是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思想的閃耀體現。杰克﹒倫敦通過對巴克的命運的描寫，顯示了生存的艱難和生活的嚴酷。人們被迫掙扎在“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社會環境中，只有強者才能成為生命的主宰者。

1.對“人”的解讀

自然主義文學作品把人當成是生物的一種形式，而不是凌駕于萬物之上的特殊群體。人和動物一樣，都要受到自然法則的制約。

在《野性的呼喚》中，對“人”的解讀主要是通過巴克的五任主人來體現的。

巴克的第一任主人是米勒大法官。巴克是米勒大法官家的一只寵物狗，過著好吃好喝，養尊處優的日子，處處受到周圍狗的尊重。巴克的這種文明舒適的貴族生活反映了杰克﹒倫敦一直向往并追求的生活方式，表達了他 “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自以為有能力主宰自然，向自然無窮盡地自由索取。但是對于巴克而言，這一切美好與和諧都并非是建立在其自身的實力之上的，因而也就是短暫的。

巴克很快就被背信棄義的老園丁賣給了狗販子。這是一群唯利是圖又殘暴的“文明人”。他們教會了巴克“棍棒與尖牙”的殘酷的生存法則。“巴克…痛得齜牙咧嘴。以前它從未被棍棒擊打過，因此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巴克在空中旋轉了一圈半，又被擲落在地，頭部和胸部受到重重的撞擊”。作者對巴克被拐賣后的悲慘遭遇進行了詳盡描述，我們可以毫無疑問地感受到杰克·倫敦對于所謂“文明人”人性的失望，以及他對于人類劣根性的抨擊。

巴克的第三任主人是郵差佩羅。佩羅他什么都不怕，并且敢冒各種各樣的危險，所以被政府選為信使。他和同伴負責把消息從世界各地傳遞給在北極淘金的人們。他們屬于自食其力，努力為自己的生活而奮斗的“普通文明人”。他們對育空河的地形極為熟悉，他們更熟悉如何對待每一只狗并使其發揮最大的作用。在此，杰克·倫敦表達了這樣的觀點：人類通過自己的本領，認識并利用自然，為自己的生存進行奮斗，是應該受到鼓勵和贊許的。

第四任主人是到阿拉斯加來淘金的哈爾、查理斯和梅賽德斯。面對北方荒原，他們顯得幼稚、無知，卻剛愎自用。他們不聽勸告，帶著堆積如山的，卻毫無用處的行李;他們殘酷暴躁，自己不會駕駛雪橇卻遷怒于雪橇犬;他們一意孤行，堅持在春天冰層要解凍之時過河，最終掉入了冰河深淵。杰克﹒倫敦筆下的這群“高貴的文明人”狂妄自大，企圖凌駕于自然之上，無節制地開發利用自然，這使得他們最終走上了自取滅亡的道路。

巴克最后一任主人是約翰﹒桑頓。在杰克·倫敦的筆下，桑頓是一個閱歷豐富的人，他熟悉自然生存法則，“對人和大自然的要求都不多”。這些生動的描寫充分展示了作者心中完美的人類本性，以及和諧的“人與自然的關系”。只有認識自然并尊重自然規律，坦然接受逆境考驗，并在生存斗爭中體現巨大勇氣的生物才能成為強者。

杰克·倫敦通過對巴克五任主人的精彩描寫一再地向人們敲響警鐘：人類源于自然，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人類應該熱愛自然，尊重自然規律，否則遲早將受到大自然的懲罰，同時作者也召喚人們重返自然淳樸的生活，擺脫文明的枷鎖，找回真實的自我，回歸人類的自然本性。

2.適者生存

巴克本是一條養尊處優的寵物狗，被法官家的園丁拐賣后，又三番五次的被轉賣，從此開始了殘酷的生存之戰。巴克為了生存不得不放棄自己的自尊和原則，學會了不擇手段，去爭斗，去殘殺。

遇到穿紅絨線衫的人，是巴克接受的第一次生存考驗。這是巴克生活中的巨大轉折點。穿紅絨線衫的人用大棒教會了巴克第一條生存之道：“在拿著大棒的人面前他是沒有希望的”。在此之后，巴克迅速地學會了生存技能，它學著適應北方艱苦的環境，學會了拉雪橇，學會了在雪地里睡覺，甚至學會了為自己的生存而戰。事實證明，只有適應競爭進化的物種才可以生存下來。此處可以清楚地看到自然主義的影子。在無休止的競爭過程中，你想要生存下來，你就必須學會適應你周圍的環境，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當最后一任主人桑頓被殺死后，巴克對這個人類社會所謂的“文明”徹底失望了，它回到了荒野，回歸了狼的本性。巴克從文明到野蠻的退化，深刻地揭露了“適者生存”的殘酷現實，這也是美國自然主義所強調的。

三.結語

杰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探索了工業化文化的內涵。它雖然不是描述工業社會發生的具體事件，但卻以動物寓言的形式描述了美國淘金者為了金錢夢想而進行的商業探險。這種商業探險實際上是資本主義工業化進程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此《野性的呼喚》與其說是對巴克作為狗的生存環境的描寫，倒不如說這是倫敦對工業化進程中人類生存環境的隱喻性反映。自然主義所敘述的就是社會主體在生存中抗爭、在注定的失敗中墮落以及在悲劇性的結局中滅亡的故事。但是，這種悲劇化的敘述并不是自然主義作家故意追求藝術效果的產物，而是對當時美國現實的一種心理反映，暗含了作家意識形態和對社會的價值觀念判斷的轉變。

參考文獻：

[1]杰克·倫敦《野性的呼喚》.徐新譯，廣州：廣州出版社，2007.

[2]羅付靈 《野性的呼喚》之生態批評觀解讀[J].閩江學院學報. 2011（3）

（作者單位：長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