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愛情打了個照面

文◎豬小淺

與愛情打了個照面

文◎豬小淺

那一刻時光仿佛靜止，只剩下我和周之都。可那樣的幾秒鐘，卻耗盡了我們一生的運氣，有不能愛的遺憾也有不敢愛的無奈。就算我們不顧一切地以愛情的名義在一起，也不會幸福吧。洛美是個多好的姑娘，我們怎能傷害她？

相見恨晚

洛美在電話里問我：“姐，什么時候回來？帶你見個人哦。”

她的幸福，滿得快要溢出來。洛美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這些年我和她早已情同姐妹。如今，洛美和幸福相遇，我當然得親自把關。當晚，我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小城。

這些年，我對愛情早就有了免疫力。大都市里，那些前來示好的男子，無不帶著赤裸裸的目的性。

可就在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與愛情相遇的時候，我遇到了周之都，洛美的周之都。

小城一家環境優雅的茶餐廳，周之都等候多時。我和洛美推門而入的時候，他站起來和我們打招呼，我的心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沒有任何防備地漏掉一拍。

后來無數次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我才想起來，周之都第一次對我的稱呼是“姐”。對，我想我差點兒就忘了，我是洛美的姐姐。

周之都生得眉目清朗，是我鐘情的那種男子，眼神清涼，笑容干凈。想到這里，我突然就有些難過起來。我如何也不會想到，茫茫人海中，我苦苦尋覓的那個良人，是以這樣的方式和我相遇。

我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裝作若無其事地對周之都說：“要記得對我們家洛美好啊，不然小心我從上海殺回來找你算賬。”

洛美在旁邊咯咯地笑，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她對任何人都這般真心實意，沒有任何防備。也只有這樣的她，才配得上周之都。洛美和他坐在一起像是一對璧人。沒人能看出那一刻我的心猿意馬，除了周之都。

我確定周之都知曉我內心的波瀾，因為我在他的眼睛里，也同樣看到了“相見恨晚”。

堂而皇之

父親找我談話，再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我回小城發展。這個話題我們曾無數次商討過，不同的是，這一次我答應了他。

我突然對父親心存愧疚，因為他不知道，讓我改變主意的人不是他，而是周之都。父親這么多年的努力都沒能讓我妥協，周之都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我想要還鄉。

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愛上了他。原來，并非所有的愛情都需要過程。有時候一個眼神一種來路不明的心動，就會讓我們陷入愛情里，無法自拔。

只可惜，在遇到周之都的時候，我已經被剝奪了愛他的資格。

我騙自己說，我只是厭倦了大城市的燈紅酒綠，想要歸隱田園而已，和周之都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如此，方能心安一些。

洛美知道我要回來，特意將她和我共用的房間挪出來，搬去周之都的公寓，他們不久之后就要結婚了。

再次見到周之都，是他來家里吃飯。飯桌上，洛美嚷著要他夾菜，他抬頭的時候，撞上我憂傷的眼神，手一抖，菜散落在了桌子上，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幸好這時，向來不茍言笑的父親樂呵呵地說起年輕時第一次去丈母娘家的趣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才算是緩和了氣氛。

沒人注意到我和周之都的眼神交流，因為在我們相遇的時候，上帝就已經給我們安排好了身份，神經病才會懷疑我們之間會有愛情。我們可以是親人是朋友，卻不能是戀人。

父親說：“倩倩，你也抓緊找一個，爭取我兩個女兒一起出嫁。”

我笑著答她：“那你幫我物色物色，從明天開始我就去相親。遇到對眼的，立刻閃婚。”

父親一聽我要閃婚，又急了：“那可不成。這樣吧，你以之都為參考標準來找就行了，我和你媽都喜歡他。”

周之都被父親說得不好意思起來。洛美摟著他的脖子說：“那是必須的，我家周之都最好了。”

我想我真是自作自受。一個不能愛的人，我何苦要讓自己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和別人幸福，而這個別人卻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妹妹。

周之都的眼神里漫過一層又一層的憂傷。他不說，我也懂。

愿時光靜止

我當真就相起親來。

洛美熱心地幫我張羅，從她的同學到同事，從同學的同學到同事的親戚，乃至周之都身邊所有的適齡青年，都被她精挑細選，最終目標鎖定在周之都的發小曹陽身上。

曹陽性格開朗，是個充滿正能量的男人。如果沒有周之都，我想我會喜歡他。可誰讓我的心里先入為主有了周之都，自此，看誰都是布景板。

我并沒有拒絕曹陽的追求，現在想來，我真是自私。因為有了曹陽作掩護，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參加他們的聚會，大大方方任自己的目光落在周之都身上。而在旁人的眼里，這樣的兩對璧人，走到哪兒都是風景。

情人節到來之前，洛美很早就把活動安排得滿滿的。高檔餐廳的四人晚餐，午夜場的電影。我笑她，“你見過四人的燭光晚餐嗎？”她瞪大眼睛反駁我，“讓餐廳幫下忙不就有了嘛。”隨后又煽情地抱著我說：“姐，我們四個人要相親相愛，永遠這么幸福。”

一句話差點兒讓我落淚，沒有周之都，我要拿什么來幸福？我言不由衷地回應她，“好，我們永遠幸福。”

情人節那天，我們四個人走在一起，引得旁人頻頻側目。曹陽幫我夾菜的時候，洛美朝我壞笑：“姐，要不你們也結婚唄，看曹陽對你多好呀。”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旁邊的周之都就一本正經地說：“你瞎扯什么呀，哪有這樣閃婚的？”那樣的語氣，一下子嚇到了我們三個人。

我趕緊說：“洛美開玩笑的啦，我連曹陽的喜好都還不知道，怎能這么輕易地嫁掉？”

空氣里那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才算緩和下來，心底暗暗捏了一把汗。

看電影的時候，我的左邊是周之都，右邊是曹陽。這般近距離地和周之都坐在一起，我的心底又甜蜜又憂愁，更多的是被一種莫名的喜悅填滿。

小城的電影院真糟糕，電影放到一半，卻突然斷了電。周圍陷入一片黑暗，夾雜著各種喧嘩聲。這時，我的左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然后猝不及防地松開。

那一刻時光仿佛靜止，只剩下我和周之都。可那樣的幾秒鐘，卻耗盡了我們一生的運氣，有不能愛的遺憾也有不敢愛的無奈。就算我們不顧一切地以愛情的名義在一起，也不會幸福吧。洛美是個多好的姑娘，我們怎能傷害她？

除了全身而退，上帝并沒有給我安排第二種選擇。

不合格的伴娘

春天來的時候，我做了洛美的伴娘。父親說：“哪有姐姐來給妹妹當伴娘的，別胡鬧。”我理直氣壯地回他：“我要親自陪著洛美走上紅地毯，別人我不放心。”他最終還是拿我沒辦法。

你看我真是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我是為了我自己。不能成為周之都的新娘，那么至少要做他的伴娘，這樣也算是和他走了一次紅地毯。

好在，婚禮現場，我表現得比自己想象中要好。我以為我會在新人宣誓的時候難過到不能自控，不承想真正到了那一刻，我卻比誰都淡定。

只是，作為伴娘，我還是失職了，因為我拒絕替洛美擋酒。最后她不勝酒力，喝得酩酊大醉。我把她送回酒店的新房，替她收拾干凈。喝醉了的洛美睡得很沉，嘴角含著笑意，沉浸在初為人妻的喜悅里。

返回宴會大廳的時候，我在電梯口看到周之都。他輕輕地對我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我一下子就不可遏制地任淚水奔涌而出。仿佛是過了很久很久之后，我也緩緩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周之都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說：“我都懂……”

他懂就好。沒有人知道，我不愿擋酒的原因，只是害怕自己會在酒精的作用下失態說些不該說的話，破壞了他們的婚禮。

我決定回上海發展的時候，曹陽當即買了和我同一班次的車票，他對待這段愛情的堅定和義無反顧讓我很感動，他不知道我曾游離在他給的愛里，心猿意馬。我想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愛上他，在那個叫上海的地方給予他對等的愛情。

出發那天，洛美和周之都來車站送我們。看著一臉幸福的洛美，我開始慶幸我和周之都的隱忍，而我在周之都的眼神里也看到了同樣的如釋重負。

沒人知道，我和周之都曾與愛情打了個照面。這將是一個秘密，掩埋在時光的長河里。

編輯/王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