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及其啟示

田蕓

摘 要：新加坡的廉政文化建設舉世聞名，新加坡人民行動黨在廉政文化建設中取得了卓越的成效。新加坡“以德倡廉、依法保廉、以規固廉、以風促廉”的社會廉政文化體系建設不僅對全世界起到了示范作用，也為中國廉政文化的發展提供了有益的啟示。

關鍵詞：新加坡；廉政文化；啟示

中圖分類號：D630.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4）32-0261-03

新加坡的廉政文化建設舉世聞名，新加坡人民行動黨在廉政文化建設中取得了卓越的成效。在透明國際每一年公布的“貪污觀感指數”國家排行中，新加坡的廉潔度排名均遙遙領先。作為華人占多數、推崇儒家思想的移民國家，新加坡的廉政文化建設經驗值得我們研究和學習。

一、以德倡廉

1.倡導儒家傳統文化價值觀。一個國家的地理環境、人口因素對文化都會產生重要影響，新加坡也不例外。新加坡位于馬六甲海峽的出入口，馬來半島的南面，是太平洋和印度洋交匯的咽喉，便利的交通不僅為其帶來了商業的繁榮也融合了東西方的文化。新加坡不僅吸收了西方廉政文化的法治主導思想更以倡導儒家傳統價值觀著稱世界。第一任新加坡總理李光耀對儒家思想有著深刻的理解和研究。他把儒家思想的“忠孝仁愛禮義廉恥”歸結為“八德”，根據新加坡多元文化和多種族的特點，賦予“八德”新的含義并對其進行了詳細的闡釋。“八德”受到大力推廣和倡導，作為新加坡人的行為準則。1994年10月5日，李光耀在北京國際儒學聯合會成立儀式上說：“從治理新加坡的經驗，特別是1959年到1969年那段艱辛的日子，使我深深相信，要不是新加坡大部分的人民都受過儒家價值觀的熏陶，我們是無法克服那些困難和挫折的。”可以說，儒家的傳統文化價值觀是維持新加坡廉潔政府建設的思想武器，在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中發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

2.培養青少年的優秀品質。在新加坡，從小學入學日起，學校每天都要舉行升旗儀式，培養孩子的榮譽感和自豪感。在中學普遍設立了廉政和反貪污課程，灌輸學生們“貪污賄賂如同黑社會和販毒問題一樣，都是嚴重的社會罪惡”。年滿18周歲的男青年要履行國民服役制度，培養他們的忠誠和堅毅品質。李光耀認為“最安全的辦法是在文化上加以預防，只要我們的青年及早受到自己傳統價值的熏陶，我們對西方的歪風和偏差，自可以旁觀而不受其害。”加強青少年的德育教育，培養他們的優秀品質，對廉政文化建設具有長遠意義。

3.“共同價值觀”的確立。新加坡雖然是一個多元種族和宗教的國家，但新加坡的領導人強烈意識到建立共同的社會價值體系是社會建設的基礎，國家的建設需要各民族的人們在各個領域達成共識。因此在國內號召，“不分種族，都要在國旗下效忠。”即國家和社會利益高于一切。1991年1月，新加坡政府發表了《共同價值觀白皮書》，把儒家文化確定為本國的國家意識和文化中心，并提出了五大價值觀，即“國家至上、社會為先；家庭為根、社會為本；關懷扶持、同舟共濟；求同存異，協商共識；各族和諧，家教寬容。”五大價值觀為新加坡的廉政文化建設提供了思想基礎并達成了社會共識。

二、依法保廉

立法全、執法嚴、處罰重是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取得成功的關鍵因素。

1.新加坡立法健全。新加坡從自治至今，一共制定執行了400多部法律。涉及廉政方面的有多部法律，例如，《憲法》中規定了公務人員不得從事商業活動。《新加坡刑法典》中對經濟犯罪和賄賂犯罪做出明確規定；《公務員法》對貪污賄賂犯罪的構成、懲處、偵察、起訴、審判等訴訟程序作了說明和規定；《防止貪污法》對受賄的內容、范圍、形式和主體，尤其對整治賄賂的機構、職權和調查程序等都做了詳細規定；《財產申報法》規定，每位公務人員聘用前必須申報本人和配偶的財產情況，如發現收入與財產不相符，而又不能得到令人信服的解釋，多余財產即當成貪污的證據被指控。除了對公務員廉潔從政行為、貪腐懲戒措施作了詳細、明確的規定外，《公務員指導手冊》中對公務人員穿著、言行、獎懲、津貼等細小問題都做了周到細致的要求。健全的法律約束了公務人員工作和生活等各方面的行為，有效降低了腐敗幾率。

2.新加坡執法嚴格。李光耀說：“有法律而不嚴肅，絕不如沒有法律。”無論職務高低、功勞大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新加坡原發展部部長鄭章遠因在任期間出現貪腐行為而羞愧自殺身亡，其妻女也遠走他鄉。原商業事務局局長格林奈因貪腐而淪落到無房無業、貧窮潦倒的境地。詹德楠原是工商保安機構護衛組工作人員，負責護送運載貨物的重型貨車，曾5次與同事共謀接受運輸公司人員放款檢查的賄賂共計110元，法官判其坐牢6個月并退還110元賄金。在有法可依的前提下，新加坡政府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不僅顯示了法律的威嚴，也為廉政文化建設奠定了堅實基礎，為世界反腐倡廉事業做出了表率。

3.新加坡處罰嚴厲。新加坡以嚴刑峻法、鐵腕護廉著稱世界。其實，在新加坡行賄受賄罪行最高懲罰只是罰款10萬元或坐牢5年或兩者兼施，甚至不及在公共場所涂鴉懲處嚴厲。之所以說新加坡對于貪腐的懲處嚴厲，并不是因為重罪重罰，而是表現在輕罪重罰。新加坡《防止貪污法》對賄金沒有做最低金額的說明，也就是說，在一定條件下，給予或接受1元錢，都可以作為行賄或受賄，并接受坐牢等處罰。新加坡公職人員偶爾喝別人一杯咖啡，就可能導致坐牢；一旦坐牢一天，就會失去辛苦一輩子獲得的全部養老金。

三、以規固廉

一種文化生成一種制度，制度受特定文化背景的影響；文化建設也是以制度建設為基礎，并通過制度來鞏固的。研究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就必須關注其公務員制度。

1.選拔錄用制度。新加坡公務員實行公開招聘、公平競爭、擇優錄用的制度。主要有以下幾種方式。一是面向社會公開招聘。應征者除了需要有大學畢業生學歷和較強的工作能力外，還要具備較高的道德水準和個人素質，道德有失或有不良嗜好者在嚴格的審查中淘汰。二是挑選優秀高中畢業生進行培養資助。政府會為品學兼優的高中畢業生提供到國內外大學學習的機會，并為其發放助學金和獎學金。畢業后進入政府部門工作一段時間，協議限期滿后可以雙向選擇。三是新加坡人民行動黨還可以在全國范圍的基層支部挑選優秀人員吸收入黨成為一名公務員。四是國內成功人士在高層領導的推薦下入黨并進入政界。另外，政府每年都會派專人到哈佛、牛津等世界著名學府招聘人才。通過各種措施吸收品學兼優人才進入政府工作，為廉潔高效政府建設注入生機活力。endprint

2.考核制度。新加坡公務員的考核和升遷靠政績和品行而不是靠資歷。考核主要由公務員委員會或部門考核評議。對于第一級公務員，由根據新加坡法律而成立的有純粹的私人代表組成的公務員委員會來實施，不受政府和其他部門的干涉。考核遵循三項原則。一是對公務員的考核要做出集體評價；二是考核依據公務員履行職責和個人貢獻情況；三是排名后3位人員要進行培訓、調職或降職處理。二級以上公務員則直接由用人單位自行考核。除工作業績外，注重對在職公務員的品行考核是新加坡廉政建設的一項重要舉措。主管官員檢查下屬日常行為中發現問題要及時上報貪污調查局審查核實，否則一旦出現違法行為主管官員將承擔連帶責任。

3.培訓制度。一是政府高度重視。從 1995 年開始，新加坡政府以每兩年遞增 1%的學習時間加大對公務員培訓的力度。每一位公務員必須在每年工作時間內完成相應的培訓任務。各部門主管為每一個人制定明確的培訓時間和培訓內容是其基本責任，是否能夠按培訓計劃進行并取得實效是考核主管工作能力和職位晉升的硬性指標。二是培訓內容豐富。根據新加坡政府規定，培訓課程涉及員工引導培訓、基礎知識和技能提高培訓、高級知識和技能培訓、延續培訓與持續培訓等多項內容，共150多門課程，聘請知名大學的優秀教師授課，供不同崗位的人員進行選擇。三是培訓成效顯著。受訓公務員要在培訓后一月內向公務委員會和常務秘書提交受訓報告，總結培訓情況及得到的收獲，還要對工作提出自己的建議，以便政府對有價值的政策建議進行采納。加強學習對提升公務員從政道德和文化素質起到重要作用。

4.監督管理制度。公務員的財產申報制度是新加坡一項重要的監督管理制度。公務員被聘任后必須申報本人及家庭成員的房產、股票、土地、汽車及其他財產。尤其是家庭成員在私人公司的投資收益與公務員職務相影響時必須申報以便接受監督。公務員不申報或虛假申報均屬犯罪。不能對與之收入不相稱的財產或財力做出滿意說明時，無需證明任何具體貪污受賄行為，即可以貪污受賄接受刑罰。

5.社會保障制度。除了健全的法制、得力的措施外“高薪養賢，厚祿養廉”的薪酬制度也是降低貪腐的重要因素。李光耀曾經說：“為黨付出辛勞的黨員必須付給他們可觀的薪水，以俸養廉。”因此新加坡的公務員的薪酬和其他待遇在全世界都是比較高的，剛畢業的大學生，進入政府工作得到的薪酬相當于進入私人部門薪資的90%，并伴隨著私人部門薪酬的增長而增長。新加坡公務員工資在1973、1979、1982、1989年連續4次上調，1989年上調后的公務員工資達到世界各國最高數。除了高薪外，公務員還享有比一般人高得多的醫療、保險、住房等方面的待遇。公務員到政府醫院就診不收費，配偶看病只付一半的費用。尤其是公積金制度，據統計，新加坡高級公務員到 55 歲退休時，公積金總額大約有 80萬—90 萬新元，相當于人民幣 400萬—500 萬元。這筆公積金在退休后保障富裕的生活沒有問題。可如果因微不足道的“非法所得”被全部沒收以巨額的公積金作為代價，則損失慘重。這種具有新加坡特色的高薪養廉和中央公積金制度，不僅保障了公務員能過上富足的生活，又對公務員的貪腐行為進行了有效的制約。

四、以風促廉

1.最高領導人清正廉潔的作風，起到了率先垂范、以身作則作用。在研究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的成就時，少有人把它與其領導人的作用分開。2000年9月16日，吉隆坡透明與廉潔學會把國際透明度機構馬來西亞分部所設立的首個“環球廉潔獎”頒發給新加坡總理李光耀。國際透明度機構主席彼德·艾根評價李光耀：“李光耀先生在新加坡打擊貪污活動方面所扮演的角色，是廣為人知的，而且也是被世人視為是打擊貪污的重要典范。”李光耀始終以廉政作為人民行動黨的執政理念，他認為，“反貪是一場永久的戰斗，但是只要核心領導層能保持清廉，任何墮落現象還是可以受到控制，門戶也會清理干凈。”李光耀具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恪盡職守、克己奉公，在廉潔自律的政治作風方面也以身作則，成為全社會的榜樣和楷模。對待自己，李光耀除了工資外沒有任何形式的其他收入。對待家人，李光耀曾在家庭會議上告訴親戚朋友不要有靠他的權勢而發財致富的幻想。對待朋友，鄭章遠的案件結束后李光耀說：“要采取行動對付一個認識多年的密友和部長是很困難的事。但是，如果不采取行動，任他逍遙法外，那整個制度受到損害。新加坡過去30年建立起來的廉潔制度就會很快削弱而且毀于一旦。”李光耀清正廉明、忠誠正直的作風也深深影響了身邊的官員，他們中絕大多數在廉潔問題上都能以身作則、嚴于律己。也正是以李光耀為代表的高層領導人的身體力行才能贏得民眾支持和信任，新加坡的廉政文化建設才能取得如此舉世矚目的成績。

2.廉政清潔的社會風氣。風氣是一種文化，是一種習慣，是一種態度，也是一個國家有關廉政道德、法規、政策的綜合反映。廉潔的社會風氣必然是廉政文化建設的重要環節。新加坡不僅注重反貪法律和制度的建設，更看重清正廉潔的社會風氣的形成。新加坡前貪污調查局局長蔡子益說：“有個好的制度非常重要，但許多時候要靠制度是不夠的，要取得成功，需要有個利于運作的整體風氣。”當廉潔成為一種社會風氣，反貪污的施行就必然能夠獲得公眾的支持。在新加坡無論什么人都敢于檢舉、投訴，因此，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工作取得了社會各界的支持、合作。反貪效能也依靠公眾的覺悟和整個社會的廉潔風氣而得到更好的發揮。正如《總理的聲明》所說，“最大的阻嚇力量是在于聲討和譴責貪污人士的公眾輿論，也就是說，使貪污完全不能令人接受，大家都認為即使坐牢也不能洗掉貪污的罪名。”

五、對中國廉政文化建設的啟示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必然要吸收、借鑒世界的先進經驗和文明成果。新加坡構建的“以德倡廉、依法保廉、以規固廉、以風促廉”的社會廉政文化體系建設不僅對全世界起到了示范作用，也對中國廉政文化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啟示。

啟示一：加強思想道德建設為廉政文化建設打牢根基。endprint

新加坡的道德建設不僅培育了廉潔奉公、誠實守信的國民品格也為其廉政文化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首先，加強傳統文化教育。中華傳統文化中孕育著優秀的教育資源和濃厚的文化底蘊。加強文化道德教育，必須積極推行傳統文化的學習，吸取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精華，形成中華民族的道德信仰。利用文化增強全社會的凝聚力、培育文明良好的社會風尚、創造優良的學習生活環境。充分發揮文化的傳承和熏陶的作用為廉政文化建設提供強大的精神支撐。其次，加大對領導干部的道德境界和品德修養。黨員干部道德是否過硬，直接關系到黨的事業興衰成敗。注重干部思想道德的培養和考察，加強領導干部金錢觀、權利觀、政績觀、地位觀的教育。黨和政府要施行“以德為先”的用人導向，堅持“德才兼備”的選人標準，為全社會做出表率。三是，提高長遠意識和憂患意識，加強青少年思想品德教育。從長遠來看，孩子是祖國的未來。只有讓不斷成長起來的青少年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使其養成廉潔奉公、誠實守法的美德，中國的未來才有希望，才能真正提高全社會的道德水平。

啟示二：完善制度反腐為廉政文化建設保駕護航。

新加坡曾經是一個腐敗橫行的國家，但它憑借健全的法律制度、嚴格的監督制度、小罪重罰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制度措施躍居世界清廉國家前列，值得我們思考和借鑒。首先，深化政治體制改革。權力的過分集中必然導致腐敗，削弱個人手中的權力就要深化政治體制改革。必須減少經濟運行過程中政治的過度干預，減少權力在經濟領域的尋租行為。尤其對于過分集中的“一把手”權力，更要以權力制約權力，以權力制衡權力，加強黨內民主，實行黨政分開，減少“人治”，強化法治。其次，完善法律制度。不可否認我國的廉政法律制度在近幾十年有了很大發展，但這些與新加坡完備的法律制度相比，還有很大差距。尤其近些年來，腐敗犯罪行為呈現多樣化、復雜化的趨勢。立法不嚴、無法可依的現象還時有發生，這樣就導致犯罪分子有縫可尋。加快法律的建設步伐，建立完善的反腐制度體系，使其不僅嚴密且有預見性與前瞻性，對我國廉政文化建設具有重要作用。三是，強化監督制度。雖然就目前而言，我國監督主體十分廣泛，但作用卻沒有完全顯現。要充分調動各方面力量，賦予各個機構、集體、個人充分的監督權力，并完善相應的保護制度、獎勵制度等。設立獨立的專門的反貪污機構，使其具有相對的權威性和獨立性。實現黨內、黨外共同監督，強化監督力量。

啟示三：營造良好的社會風氣為廉政文化建設助推動力。

新加坡的良好社會風氣構成了新加坡廉政文化建設成功的關鍵要素之一。首先，營造人民積極參與的氛圍。廉政文化建設僅僅依靠黨和政府的力量是無法取得成功的，爭取人民支持、擴大民眾基礎、走群眾路線才是明智之舉。“一個強大的、活躍的和警覺的公民社會，是制約國家權力、防范政治腐敗的有力屏障。”廉政建設向來就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黨和政府要充分表明創建廉潔政府的決心和不畏懼困難的勇氣，增強政府執政的透明度，讓更多的群眾有機會、有能力、有渠道參與到廉政文化的建設中。只有調動廣大人民的積極性才能真正監督和防范權力的濫用。其次，樹立崇尚廉潔的社會風氣。在廉政文化建設中，形成一個譴責腐敗、拒絕腐敗、崇尚廉潔、對腐敗分子人人喊打，讓腐敗現象無處容身的輿論環境至關重要。在這樣的社會中，必然對提高廉政建設效率、降低監督腐敗成本、自覺樹立公職人員良好形象都具有推動作用。除此以外，要采用平面媒體、文學作品、學習教材等多種形式宣傳廉政、學習廉政營造良好的廉政文化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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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 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