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弦(中國傳媒大學戲劇影視學院,北京100024)
金銘(華南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廣東廣州510006)
論電影美術之東方審美情趣
方爾弦
(中國傳媒大學戲劇影視學院,北京100024)
在電影發展的這一個多世紀里,電影通過不一樣的視覺設計規則,表達出完全不一樣的情緒質感,這也是電影作為藝術的最大魅力所在。然而,在好萊塢占據世界電影主導地位的今天,標準化的視覺審美充斥銀幕,一些獨具民族和地區特色的影片在遭受市場所擠壓的同時也因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受到業界的關注。本文從審美情趣的角度出發,來探討不同地區獨具風格的影片如何從視覺畫面來表達東方意味和情緒。
電影美術;質感;審美情趣;中國傳統;東方意味
電影藝術以其精煉的對白和文字與視覺圖像的組合構筑了精妙的視聽藝術。對于一些具有東方意味的影片而言,語言和文字用“詩”一詞來形容更為準確。“詩”的作用是呈現“畫”,而從“畫”的角度來說,一些學者認為它在給觀者視覺之外所能帶來的東西更為根本,這種東西是畫面給觀者帶來的純視覺之外的感知。既然詩與畫都有其不能達到的情感深處,因此兩者結合所帶來的效果才是最為豐富和透徹的。一些電影就在“詩畫”結合的表達方式上做出了令人難忘的嘗試。
經典法國影片《大鼻子情圣》中17世紀的歐洲唯美畫卷,與莎翁式的對話相互照應,以戲劇手法回歸傳統,擺脫了程式化的好萊塢愛情片模式。這種對白在現在看來可能矯揉造作,但其營造出來的古典氣質是令人懷念而值得反思的。
而王家衛的作品則在傳達東方古典審美的同時加入了現代人的情緒。從極致的視覺魅力和精煉的語言入手,將觀眾帶入到他獨特的感光世界。處處充滿曖昧與情調的畫面和人在情愛和追求中徘徊的矛盾,是他的影片里不變的狀態。《東邪西毒》的金黃色,《重慶森林》的黃紅色,《墮落天使》的藍紫色,《春光乍泄》的黃綠色,《花樣年華》、《2046》的紅黑色,《一代宗師》的黃昏色,每一部影片的經典色調會成為一種形而上的感覺貯存在觀眾對其影片的理解中,道不清卻忘不掉。另一位對畫面要求極高的導演,韋斯·安德森把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帶到大眾眼前的時候,再一次讓電影美術設計走進觀眾的視野。其奶油色的色調和精致的對稱構圖令人印象深刻,加之影片中理性而客觀的語言描述,呈現給觀眾的是典型的西方式審美,與王家衛的東方“詩畫”有截然不同的情緒體現。

《東邪西毒》

《花樣年華》

《重慶森林》

《布達佩斯大飯店》
相比西方科學的人體和透視,中國畫的寫意隨性至極。這種隨性之余,是無限遐想。藝術創作者常常尋求內心與自然萬物達到貼合,從而創造出作品的“空靈”感。這種“空”絕非是無,相反,它表達的是一種廣闊和容納。比如,我們可以用簡單的一條波浪線去表達汪洋大海,波浪線圈住的范圍被我們默認為海洋的區域,我們可以去設想這片區域里可能發生的任何事件。因此,我們常常能在許多影片看到簡單、不完整卻飽含深意的表現手法。設想一下,如果這幅畫面運用海浪、漁船、漁夫、倒映等元素組成一幅海景,那么這片景的相互關系很有可能打破海面原本的安靜與和諧。
此外,“白”也是一種“空”。電影《暗戀桃花源》中就出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場景:布景師在一面畫滿桃樹的背景布上“留白”出某一顆桃樹所在的位置,就像這塊布突然被戳了個洞,導演隨即對著這個空白大叫到“請告訴我這課桃樹為什么要逃出來!為什么!”。“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這句話很直接反映出“空白”的意義。韓國導演金基德的《春夏秋冬又一春》中處處充滿這種審美意味。其中,和尚居住的環境就十分精妙。一扇形同虛設的門,一汪寧靜如土的水,一條拉回自我的舟,一間小而擁擠的廟。一空一滿,一虛一實,這種相互存在的辯證關系在畫面既神秘又充滿驚喜,一方面契合影片題材,另一方面從視覺上調控了影片的節奏和情緒的表達。

《暗戀桃花源》賴聲川
人窮盡一生都在實現不同的夢,也正是由于夢的無形,電影創作者們開發了無限想象去傳達他們心中的“夢”。從伯格曼的《野草莓》到到諾蘭的《盜夢空間》,我們看到電影對“夢”的解釋從生理到心理,從普遍現象到超自然現象,把人尋根的本能演示為視覺畫面,并提出個體的思考。然而,西方世界的夢與我們的夢似乎不那么相似。

韓國電影《春夏秋冬又一春》金基德
最具中國韻味的“夢”往往與“醉”不可分割。這是一種如夢如醉的飄渺,這種狀態在中國的武俠片中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電影《東邪西毒》中黃藥師對夢與醉有過這樣的描述:“不久之前有一個人送了我一壇酒,她說叫‘醉生夢死’,人喝了之后,無論以前做過的什么都可以忘記。如果可以所有的事都忘記,以后的每一日都有一個新的開始,那你說這有多開心。”這種夢的“逃避”比起西方世界中的夢的“理性”,多了幾分情懷,這也是中國古代一些文人墨客喜歡沉湎于醉酒狀態里的一大原因。
夢是客觀存在的萬事萬物,而醉的境界則是幻覺和情感。中國傳統文化里的“醉拳”更是結合“醉”態,講究形醉意不醉,意醉心不醉的運用表達出“醉”的豪情境界。武俠的元素大都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此類題材的影片充滿強烈的民族特性,輕功、舞劍,柔軟的絲綢,飄動的長發,含蓄的動作,悠遠的山川自然,單單是這些獨立的元素,都使得武俠片的畫面充滿如夢似醉的視覺效果。正是武俠片中若隱若現,似有若無的畫面處理使整個故事就像主人公經歷的一場夢境,耐人尋味。這其中一些畫面的設計和表達與美國西部片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像現實題材的電影,武俠片中虛無縹緲甚至超越自然的描寫是被觀眾所接受的。在情感上,他們可以為情放棄一切,有的溫婉含蓄,有的豪邁奔放,在自我實現上,他們對于夢想堅持到死,與國家同存亡。這些在我們現在人看來“癡”的行為真的只能在夢里或者醉酒的時候才能做到。弗洛伊德對于“夢”的解析是站在現實角度客觀分析,而中國傳統文化里的夢則來的不那么“科學”。“夢”不只是生理現象,更是改變生活、尋找自我的一種方式,它可能帶來的則是“醉”對于自我的釋放與解脫。也正是這樣的獨特審美意味,使得中國的武俠片擁有一批甩不掉的癡迷觀眾。
一靜一動構成了生命的韻律。中國園林建筑中的飛動之美,漢代舞蹈、雜技、繪畫和雕刻的飛舞狀態,都體現著漢民族的活力。與西方渾圓緊致、結實豐滿的人物形象不同,我們的“曹衣出水,吳帶當風”意在表達一種飛動的活力。這種飛動輕盈如仙,靈活如水,構成獨特的美感,也成為影像視覺中常用到的元素。

《臥虎藏龍》李安

《英雄》張藝謀
例如《無極》里飄動的滿神,她的頭發與衣裙始終處于向上的動勢,借此與凡人區別開來。《臥虎藏龍》里竹海弄劍,《英雄》里落葉與衣裳共舞,《東邪西毒》里沙漠馳騁,無不充滿詩意水墨的動感。在講述中國傳統故事的影片中,人物造型往往采用輕盈、通透、層疊的設計來表現角色的動勢,與中華武術的氣韻和山川秀美相結合,展現出獨具特色的中華風情。而在去年上映的《變形金剛4》中機器人在四川山林里追逐恐龍的戲份里,汽車人堅硬的金屬質感與繁茂的南方森林完全無法融合,使得氣氛塑造也不夠自然,這便是兩種不和諧的質感在畫面中沖撞的結果。
總之,一部成功的電影離不開成功的美術質感表達,美術越來越脫離輔助作用而成為電影強有力的組成部分。不論是引人入勝的好萊塢類型片還是具有地區特色的小眾影片,都是由其根深蒂固的審美傳統來完成故事和打動觀眾。在西方電影肆虐的今天,具有東方意味的影片更需要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回歸本質,依靠其獨特的影像和美學意味在電影史上留下精彩而獨一無二的一筆。
[1]宗白華.美學散步[M].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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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哀歌——評電影《鵝毛筆》
金銘
(華南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廣東廣州510006)
摘 要:電影《鵝毛筆》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以憑借鵝毛筆瘋狂書寫色情文學的薩德為表現對象。圍繞對薩德采取的精神閹割和肉體虐待,該片影射出人性的復雜多變,展示了人性與政治、宗教的沖突。
關鍵詞:《鵝毛筆》;人性;色情;宗教;政治
《鵝毛筆》是由美國導演菲利普·考夫曼執導的一部以法國色情文學作家薩德為原型的虛構影片,該影片影向世人展示了人性解放之路的艱難歷程。張振華指出:“符號論美學—各種造型元素均能構成的電影符號既是物質的呈現,又是精神的外觀。”①電影《鵝毛筆》中,鵝毛筆作為一種符號貫穿影片始終,表象是薩德書寫工具的呈現,實質是人性宣揚的代表。
一
影片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主人公薩德因作品中大量露骨、淫穢的情節觸怒了拿破侖,被下令囚禁于瘋人院。在精神病院的監禁生活中,薩德也依然瘋狂色情寫作。法國大革命之前著名的思想啟蒙運動就以不可阻擋之勢深入人心了,盧梭、伏爾泰等大批開明人物宣揚民主、自由、天賦人權。所謂民主,既包括政治民主,也包括文化民主。民主的文化層面即欲望的解放。在各種欲望中,性欲是最強的。弗洛伊德認為,性欲是人與生俱來的,性沖動必須不時地受到某些精神能力或阻抗作用的壓制。內在的性欲無法抒發,便以外在的形式排遣出來。色情是一種欲望,寫作便是欲望的表達。在薩德眼中,鵝毛筆不單單是一種書寫工具,它更是欲望宣泄的出口。壓在底層的性意識被發泄出來,而原來起著控制作用的意識則被打擾或完全失靈,于是顛倒了秩序。也就是說,薩德的心理猶如被顛倒了的心理世界,整個心理結構大廈底朝上地換了一個。失去思想束縛的他,如脫韁的野馬、泄洪的閘,蔑視一切宗教和王權,任靈魂之火肆意蔓延,正如薩德所說:“我的寫作是無意識的,就像我的心臟的跳動一樣”。寫作工具從最初的鵝毛筆到雞骨頭到玻璃碎片再到最后的糞便,表面上看是薩德對色情書寫的病態癡迷,實際上是他對暴力的極端反抗,對欲望的執著追求,對民主的忠貞信仰。
其次,法國大革命如暴風驟雨般,迅猛異常,領導人瞬息萬變,狂熱的革命分子最后大都被送上了斷頭臺。生活在這種環境中,人們的思想必然會壓抑。薩德以鵝毛筆作為自己的武器,大膽書寫性欲狂歡,倡導人性解放。
西蒙娜是修道院的一名年輕修女,后來她與年長幾十歲的柯拉比醫生成婚。婚后的西蒙娜一直過著籠中鳥般的乏味生活,她忍受著丈夫無趣的性虐待和監禁。偶然間,她受到了薩德作品中“女人的魅力來自于兩腿之間”這句話的啟發,明白了性愛的樂趣,她不愿受柯拉比的擺布,引誘了家里的裝修工,悄悄與他私奔了。在薩德的色情文學里,沒有貴族和平民的區別,只有性器官的男女之分。年輕洗衣女美黛蓮和她的同伴均出身于平民。她們都喜歡薩德的作品。美黛蓮和同伴高聲朗讀著薩德的作品,并模仿書中的情節,她們在閱讀和模仿中得到了極大的快樂和滿足,爆發出陣陣笑聲。薩德的作品看似是粗俗的色情小說,難登大雅之堂,它的社會意義更在于對普通勞動人民的啟蒙。這種色情文學具有真實性和親切性,而這種真實和普通人又是如此貼近。②揭開性的秘密,公開教導性的快樂就是啟蒙。
二
薩德的作品中,貴族也不見得如何偉大,甚至還是嘲笑的對象。他大量抨擊了上層貴族,其下流、粗鄙的語言挑戰了統治者“君權神授”的權威。王室受到了莫大的恥辱,拿破侖勃然大怒,命令擅長殘酷療法的柯拉比醫生專門對付薩德。醫生是國王派來的,暗示了權力與技術的結合。熱衷普世價值如民主,對于作家來說可能是美德,對于從政人員來說卻是巨大的危險。從血雨腥風的大革命中奪取的政權,統治者地位尚未十分牢固。秦始皇焚書坑儒,清朝大興文字獄,都是統治者樹立權威的體現。于拿破侖而言,保存王室高貴的顏面,維護自身的統治很有必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柯拉比的職業決定了他的工作方式。醫生代表現代技術理性。醫生與薩德是對立沖突的。醫生是技術理性的化身,然而技術是無情的、冷酷的。它是理性的科技,缺乏人道主義情懷,而人卻是有血有肉的高級動物,人性的治療手段可以一定程度上消解技術帶來的弊端。但原本冰冷的技術倘被喪心病狂的醫生加以利用,結果自然是雪上加霜。
柯拉比用“治人如治畜生”的理念對待薩德,醫生實際知道薩德根本沒有病,所謂的“病人”是在標榜真相,他得的是“啟蒙病”。在這個意義上,醫生與病人的關系其實就是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系。在統治者眼里,被統治者都是病人,都需治療。作為權力的追隨者和維護者,柯拉比用極其殘忍的治療方式對待薩德。他沒收薩德的鵝毛筆和信紙,薩德便用雞骨頭蘸著紅酒在床單上書寫,他沒收了薩德的一切書寫工具,薩德便用口口相傳的方式將故事傳送出去,有一種“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勢,“正邪”兩面不斷進行著激烈的較量。柯拉比千方百計禁止薩德一切色情寫作,私底下卻喜歡上了足以當他孫女的修女,讓她還俗,結婚,夜夜享受著與她的床笫之歡。薩德終不受折磨所迫,他把醫生的婚姻故事寫成了小說付梓印刷,還親自編排一出話劇,諷刺了柯拉比老夫少妻的結合方式,揭露了其虛偽的嘴臉。
醫生忙于管理瘋人,卻疏忽了枕邊人。妻子私奔后,柯拉比才發現妻子日夜閱讀的《淑女詩集》,內瓤實際上是《貞德蒙塵》,而小說的作者是瘋人院里的薩德。意識到妻子的出逃是拜薩德的“蠱惑”所賜,柯拉比憤恨交加,將他關在地牢里,薩德被脫得一絲不掛,在沒有任何書寫工具的情況下,用自己的糞便在墻上寫下了淫穢。影片末,神父舉著火把來到黑暗的地牢,他將十字架放到薩德嘴邊,為他做臨終前的禱告。不料,薩德一把抓住十字架,死死的攥在手里,吞進嘴里,自盡了。十字架本是救贖他人的象征卻成了殺人的利器,薩德用生命對宗教進行了最后的嘲諷。
三
影片中,主持瘋人院的是一位思想開明、主張人性化醫療的年輕神父考爾麥。他為人寬厚、和藹,雖說不喜歡薩德的作品,卻一直善待著薩德,在與薩德相處的日子里,神父對他漸生好感。神父是基督教的代表,擁有一顆仁慈的心,他認為寫作是件好事情,但內容要積極健康,不公開發表;然而,宗教中的醫院是一個拯救靈魂的地方,那些所謂墮落的靈魂則被視作違反宗教意愿的異類,神父考爾麥雖然同情薩德,卻不可能認同他的做法。起初柯拉比用殘忍的治療方式對待薩德時,神父還試圖阻止,爾后薩德完全走向墮落的自我放逐時,神父也加入了共同整治他的行列之中。令人訝異的是,就是眼前這個宅心仁厚的神父最后割掉了薩德的舌頭,而這并非神父無奈之舉。于公來說,這種極端的方式是一種宗教手段,即不能讓秩序的破壞者發出任何具有攻擊性的言語;于私來說,是神父為了心愛的女人少受鞭笞之刑。
神父是基督教的信仰者,考爾麥奉行禁欲主義,他與美麗的洗衣女美黛蓮暗生情愫,卻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強烈愛意。美黛蓮是一位善良的好姑娘,她喜歡薩德公爵的故事,暗地里將薩德的作品帶出瘋人院。薩德喚醒了美黛蓮,她愛上了懦弱無助的考爾麥,注定是宗教政權的犧牲品。被送出瘋人院的前一夜,美黛蓮鼓起勇氣跑進神父房間向他表白,考爾麥經過一番痛苦的掙扎后選擇了上帝。神父恪守了盡心盡意盡力愛上帝的理念卻失去了愛人。遭到拒絕的美黛蓮繼續幫助被囚禁的侯爵書寫性書。離開瘋人院時,美黛蓮向祈求薩德最后一個故事,留作紀念。臨走前的夜晚,美黛蓮躲進了儲藏室,故事經薩德嘴中敘述出來經各位獄友隔著墻壁口口相傳再到美黛蓮執筆,雖說原作的藝術效果在傳述過程中已大打折扣,其色情、放蕩的主題卻依然清晰,撩人心弦。最終,傳述中的一位瘋子受到了薩德作品的感染,激發了情欲,模仿并殺了美黛蓮。熱心幫助薩德出書的美黛蓮,沒逞想間接死在了作品手里。弗洛伊德認為,性心理是隱藏得最神秘的心理因素。在正常生活中,在常態心理中,我們只能看到被意識控制和加工了的性心理,這些正常的性心理只是人的性心理的一個很小的部分;而且,這是經意識和“超我”改造了的部分,它遠不能代表真正的“性動力”的本來面目。正常人的性表現已然是加工后的,而瘋子的性心理是完全不受意識控制的,對他們進行性宣傳只能是飛蛾撲火。如此看來,提倡人性解放既要適度,還要講究對象,否則可能引發社會不安。面對美黛蓮的死,神父追悔莫及,他來到停放美黛蓮的殿堂,跪在她身旁,完成了與愛人的性愛。愛人死了,神父開始懷疑上帝,救苦救難的上帝不僅幫助不了自己逃脫愛欲的苦海,還喪失了所愛的人。當薩德含著象征救贖的信物死去時,考爾麥徹底的質疑上帝,質疑自己的神父身份,終于他瘋了。
薩德雖死了,但他卻勝利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終于越來越多的人接觸到薩德的作品,啟蒙效果顯著。影片的末尾,高明的柯拉比醫生將瘋人院改造成印刷廠,而出版物正是薩德的作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薩德的作品獲得了社會的認可,柯拉比也不失時機的轉變立場,統治者由起初的鎮壓被統治者到順意民心,是啟蒙的進步。依靠這筆不菲的收入,醫生和瘋人院運轉的風生水起。精神崩潰的考爾麥神父被關進了囚牢,新任院長在柯拉比醫生的陪同下前來探望,神情恍惚的考爾麥對新院長說:“你若有善心,請給我羊皮紙和筆墨,我看見過魔鬼的臉面,我要繼續書寫那尚未寫完的故事。”如果說薩德是清醒的瘋子,那考爾麥便是不折不扣的瘋子。曾經毅然反對色情文學的考爾麥如今成了薩德的化身,一度感慨年輕人道德敗壞的盲母親也成為了美黛蓮的替身。她給考爾麥送來清洗干凈的床單,里面藏著紙筆和墨水,延續著當年的美黛蓮和薩德。影片的結局,瘋子考爾麥手執鵝毛筆書寫他以前反感的色情文學。
《鵝毛筆》展示了人性與政治、宗教的沖突。影片對傳統制度有比較客觀的認識,既有肯定啟蒙意義的一面,又有揭露啟蒙帶來的社會問題一面如美黛蓮無辜的死亡。人性需要在合理適度的范圍內解放。
注釋:
①張振華.第三豐碑:電影符號學綜述[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1991.
②姜宏.人性的悲歌——影片《鵝毛筆》的象征意義分析[J].電影文學2008(2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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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5)23-01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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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3-01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