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繪插畫——文字作品的再創作

張芳

插畫千百年來伴隨著不同功能的文字作品流傳于世，在攝影技術發明之前和之后的若干年，它都是通過圖像詮釋文字內容最重要的手段。無論是對于宗教教義的傳播，還是對于文學作品的解讀，插畫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雖然，近二十年來隨著計算機軟件的開發給手繪插畫帶來不小的沖擊，但是，手繪插畫憑借自己親切的人文關懷，豐富多變的表現風格，依舊是讀者解讀文字作品，理解作者真實意圖的重要媒介之一，這些都得益于插畫家們豐富的想象力和專業素養，以及他們對文字作品的深刻理解，所以筆者認為插畫創作是通過畫面呈現文字作品思想內容進行的再創作。

談到插畫的創作，筆者認為首先要就手繪插畫的概念進行闡述。

一、手繪插畫的概念

“插畫”是一種藝術形式，《現代漢語詞典》上的解釋是藝術性的插圖。《辭海》（藝術分冊）的解釋是指插附在書刊中的圖畫。……對正文內容作形象的說明以加強作品的感染力。手繪插圖的概念，筆者認為是插畫家通過繪畫工具用傳統手繪方式創作插畫的藝術形式。

二、手繪插畫創作特點

1、手繪插畫創作風格多樣

手繪插畫最初出現時，從事插圖的作者多半是職業畫家，他們將自己對于藝術表現語言的研究和理解也同樣帶入到插畫繪制中，最初都是運用比較傳統的手法進行創作。現代手繪插畫的黃金時代則是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首先從美國開始的，一段時間內受到抽象表現主義畫派的影響，從具象轉變為抽象風格。直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插畫又重新回到了寫實風格。我們國家的發展脈絡也大致如此，在差不多相同的時期開始一直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我們國家涌現出許多的插畫作品，創作數量極其可觀，有寫實風格的、也有在寫實基礎上夸張變形的，手繪插畫展現出風格多變，形式多樣的創作格局，也使得手繪插畫成為美術創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專業從事插畫創作的插畫家也隨即應運而生。

2、手繪插畫創作手段豐富

眾所周知，中國最早的插畫是以版畫形式出現的，是隨佛教文化的傳入，為宣傳教義而在經書中用“變相”圖解經文，比如我國現存第一部有刊記確切年代———唐懿宗咸通九年（公元868年）的《金剛般若經》中的扉頁畫。歐洲的插畫歷史也與我國相似，最早都是運用于宗教讀物之中。后來，插畫在十九世紀初隨著報刊、圖書的變遷發展起來，并且隨著印刷技術的不斷提高，中西方手繪插畫也從最初的木版、銅板插圖發展成為使用中國畫工筆重彩、線描、油畫、水彩、水粉等幾乎囊括了所用的美術創作手段的藝術創作，插畫家們為讀者呈現了異彩紛呈、創作手段豐富的插畫藝術創作。

3、是以文學作品的文字內容為前提進行的二次創作

手繪插圖的創作構思與其它美術創作最本質的區別就在于，其它美術創作構思基本是藝術家對某些特定的題材產生興趣而進行主觀構思創作，而插畫則是需要插畫家基于抽象的文字內容以及文字內容所表達的內在含義所進行的二次創作，換句話說，文字創作是作家的第一次創作，而插畫創作則是根據特定的抽象文字創作內容進行的具象畫面的再創作。我們知道插畫應用范圍從最初的宗教讀物擴大到文學作品、醫藥、歷史地理、考古圖錄、自然科學等書籍中，插畫的形式大體又分成封面的附圖，文中的插圖，以圖為主的的連環畫、漫畫形式，封二封三封底扉頁插畫等，插畫的內容涉獵極廣，不同內容、位置的插畫又有不同的功能作用。基于這種前提，從某種角度上說，插圖創作有更為復雜的一面———插畫家必須根據特定的文字內容進行創作，涉及到醫藥、歷史地理、科學文化知識等書籍時，比如清道光丙戌年刊印的（明）李時珍所著中醫藥專著《本草綱目》（圖1），需要畫面內容既精準又美觀，而創作文學作品插畫時雖然留給插畫家的創作空間比較大，但是需要插畫家準確理解文學作品所表達出的時代和地域背景、故事情節和內涵等再進行插畫創作，比如，十九世紀英國著名的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簡·愛》（Jane Eyre）的版畫插圖（圖2）（選自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這些創作既要起到美化版面的作用，又要做到圖文之間的相得益彰，來幫助眾多不同受教育背景下的讀者們更深入地理解文學作品情節中包含的有關于信仰、人性、情感、心理、社會現象的思想內涵，這種創作方式考驗的不只是插畫家的專業能力，也是對插畫家的文學素養、邏輯思維、生活閱歷、人文關懷和社會責任感各個方面的全面考驗。

三、手繪插畫二次創作所體現出的作用和意義

1、具有裝飾美化版面的功能

手繪插畫是具有裝飾美化版面的功能的，我們知道手繪插畫的形式大體分成封面的附圖，正文中的插畫，封二封三封底扉頁插畫等，創作構圖和色彩會根據書籍的版面需要而經常變化：插頁插畫一般使用規則形狀滿構圖方法，這種構圖方式一般篇幅比較大，再加上適合的造型、豐富的色彩、會產生強烈的畫面效果和視覺沖擊力，讓讀者能夠更容易或者更順暢的理解文字內容；封面扉頁等則一般采取不規則形狀的局部構圖方法，這些插畫的篇幅比較小，大部分都起到輔助襯托的作用，甚至經常出現在版面的角落里，但是這些小的點綴卻時常妙筆生花，能夠使整個版面清新活潑起來，吸引讀者視線來更加關注文字內容，所以無論是哪一種創作形式和創作手段，都能夠讓一成不變的文字排序方式產生變化，起到烘托文字氣氛，裝飾美化版面的作用。

2、體現人文關懷

插畫的出現最初盡管是為了宗教的傳播，但是，插畫在普及過程中確實是體現人文關懷的。插畫家們深入淺出將各種不同類型的抽象文字內容用風格迥異的具象的畫面反映出來，使得社會不同階層和不同年齡階段的讀者，甚至是文盲，都能夠通過畫面去感知自己未知的世界。相信成長于我國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到七八十年代的人都曾經熱愛過“小人書”（連環畫），例如我國著名插畫家戴夢邦根據中國四大古典名著《紅樓夢》創作的連環畫（圖3）（選自《程十發劉旦宅戴世邦精繪《紅樓夢》插圖》上海畫報出版社，2001年）；著名插畫家賀友直根據著名作家周立波小說創作的連環畫《山鄉巨變》（圖4）（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78年）等許多膾炙人口的上乘之作。這些連環畫作品都力圖將文學作品的思想內容與畫面構圖、表現風格互相融合，上到科學地理、歷史文化，下到世俗生活、家長里短，將文學作品中的大千世界競相展現在讀者面前，簡易的文字，繪作精良的畫面，成為當時很多未成年人的精神樂園。當然，隨著計算機軟件和數碼照相技術的高速發展，手繪插畫看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主導地位。不可否認，通過計算機軟件幫助繪制的插圖通常都是構圖華麗、場面宏大、內容豐富、色彩絢爛，能夠給讀者帶來前所未有的視覺沖擊。但是，我們也漸漸意識到，這些由于科技高速發展應運而生，帶有工業流水線痕跡的插畫具備某些金屬質感的特性，與人們的精神世界和心靈感受是有距離感的，而手繪插畫則憑借相對傳統的構圖方式，插畫家深思熟慮塑造的形象，看似隨意，實則考究的流暢線條，暈染色彩時留下的手工痕跡等，能夠賦予讀者工業化產品插畫所無法賦予的親切感，也因為如此，手繪插畫才能夠長期陪伴一代又一代的普通讀者通過插畫來欣賞文字作品。

手繪插畫用豐富多彩的表現形式詮釋了許多不同類型的文字作品，美化了承載文字內容的版面，為讀者與文字作品之間架設了一座溝通的橋梁，成為詮釋文字作品和美術創作中不可替代的重要組成部分。（責任編輯：劉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