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秋云一樣自由

馬亞偉

云，是大自然吐納的一朵最綺麗的花。千萬年以來，有云旖旎地舒卷著，自然萬象便多了幾分靈動。云，一朵，是開落著的花;漫天，是變幻著的詩。

應該有一篇辭彩絢爛的《云賦》，用筆酣暢淋漓，染一紙秀逸的墨痕，龍蛇一般，飛舞盤旋，漫成一幅壯麗的畫卷，在浩繁的詩章里，脫穎而出，繚繞千年。可詩詞歌賦里，云并沒有壯闊的氣勢。云是自由的，仿佛素色的水袖，輕盈著，飛揚著，變幻著。

秋云，最富有變化之美。秋云，飄逸散淡，似乎不愿承載任何厚重的底色，只愿做江邊低眉的女子，襲一身水湄的淡霧，信手抖落幾筆夢影，自如舒卷。

泰戈爾說：“天空中沒留下鳥的痕跡，但我已飛過。”秋云，是鳥兒的翅膀，滑過藍天，留下優美的蹤跡，便自由自在地飄散而去。

秋云，大朵大朵地蓬松著，一絲一絲地飄游著。自在浮云游天遠，留得倩影舞蹁躚。你看，一縷閑云，舒卷自如，隨心游走。一朵云，就像一個轉動著的萬花筒，在不停地變化姿態。秋云也會像人一樣停停走走，飄著飄著，驀然一回首，揮一揮衣袖，就不見了。只留幾縷閑閑的云絲，清遠飄逸。如同一位身姿曼妙的佳人絕塵而去后，留下了一縷幽香，會讓人癡癡地冥想。

長久地登高望遠，凝視渺遠的秋天的云空，漸漸會感到天地寥廓，宇宙蒼茫。會使人心靈博大，胸懷暢達?？梢宰屓诵目侦`純凈，有一種超塵脫俗之感。沒有什么，能夠讓人如此飄逸，獲得飛翔般的自由。

秋云的自由，在于它的世界是整個天空。它變幻無窮，淡然灑然，不刻意，不追逐，就那么悠悠然自在舞，舞得風華絕美。為自己，為天空，把生命舞成一朵朵花。

《紅樓夢》里有一個秋云一樣的女子——湘云。“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云飛”，多舛不幸的湘云，像一朵飄零的秋云。不論飄到哪里，她的心永遠是明澈的，像朗朗的碧空。命運的起伏無常，并不能束縛一顆自由的心。她率真、襟懷坦蕩，這樣的率性自由，不拘小節，不就是一朵自在秋云嗎？她以云的姿態生存，不悲戚，不絕望，永遠都是舒展自由的。湘云醉眠于石凳上，香夢酣暢，花落繽紛。此刻，天外，一定是云卷云舒。

蕭紅，沖破封建家庭的樊籠，化作一朵自由的秋云。她在顛沛流離中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并遠涉日本。呼蘭的天空，注視著她遠翔的足跡。飛吧！像秋云一樣樸素，單純。變幻的云空，是她書寫的人世百態嗎？“何人繪得蕭紅影，望斷青天一縷霞”，蕭紅已隨云霞而去，深邃高遠的天空，留下她的縷縷芳蹤。

任何自由的生命，都是站在了藍天的高度。三毛，又一個秋云般的女子。撒哈拉廣闊的天空，收容了她流浪的腳印，也留下了一串串傳奇。一朵流浪的云，萬水千山走遍，不知來路，不記歸程，隨心而游。如今，她流浪的那座天堂，一定有一朵一朵的秋云，舞成旖旎的云空。她像秋云一樣來，又像秋云一樣去。她留下的那些文字，一次次與我們貼心地對語。她的靈魂沒有走遠。她在天空遙遙俯瞰著這滾滾紅塵。

秋云，以飛翔的姿態，靠近藍天的高度;以自由的翅膀，丈量藍天的廣度。

（編輯 慕容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