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信,楊頡
(上海交通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上海,200240)
共同治理視域下教授治校的當代闡釋
朱守信,楊頡
(上海交通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上海,200240)
教授治校作為學者行會自治傳統,已經脫離了中世紀大學的歷史語境,開始從單純的學者自治走向多方參與的學術共治模式。共同治理格局的形成是大學適應學術環境變化的必然結果,也是當前教授治校的發展趨向和出路選擇。共同治理視域下教授治校要求教授作為重要利益相關者參與大學治理,注重基于各方能力基礎上的分工協作,突出決策的公共性與協商性,從權力制衡走向權力合作。教授治校需要在治理制度、治理組織和治理文化上進行重構,只有置于共同治理框架中,教授治校的當代意義才能獲得新的邏輯內涵和實踐基礎。
共同治理;教授治校;大學;權力
教授治校是中世紀大學學者自治的歷史延承,是一種以教授為決策主體的大學治理模式。然而,隨著高等教育實踐發展和環境變遷,教授治校不再具備中世紀大學完全自治的歷史和社會條件,這使得教授治校在當代面臨諸多理論反詰和挑戰。當前討論教授治校的焦點多圍繞教授要不要和能不能參與大學治理,集中在教授是否應當治校,而少見于教授怎樣治校。事實上,教授治校的豐富內涵恰恰在于教授群體怎樣參與大學治理,在哪些方面參與大學治理,以及參與到何種程度等一系列立體性問題,并不是簡單的線性是非題。對比傳統意義的教授治校,今天的教授治校擴展和增加了新的意蘊,開始呈現共同治理的時代特征,因此有必要對教授治校概念進行重新釋意和審視。
教授治校是西方大學自然進化的結果,中世紀大學教授治校的理念和傳統深刻地影響了世界大學的發展。傳統意義的教授治校起源于中世紀的巴黎大學,其主要目的是防止政府和教會等外部力量對大學進行干涉,以保障大學自治和學術自由。教授治校真正得以制度化則肇始于洪堡創辦的柏林大學,通過普遍設立教授會和講座教授等形式,賦予教授對學校事務的治理權力。早期中世紀大學作為學術性的學者自治組織,實行的是行會模式,教授包攬大學的全部事務,充當學校事務的決策者并同時負責執行和監督,學校內部治理由教授全權負責。中世紀大學由于組織規模較小、結構功能簡單,大學僅僅依靠教師群體就可以熟悉和掌握整個學校的運行,不需要專職復雜的科層機構保障組織運轉。這種事無巨細模式的教授治校與當時大學的內外部環境相適應,很好地滿足了中世紀大學的治理需要。
進入當代后,隨著大學規模不斷擴大和功能日益增多,大學開始走向世俗化、社會化和現代化,大學管理也趨向專業化和復雜化。“這種宏觀和微觀環境的變化,使西方中世紀大學‘教授治校’的傳統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其自身的局限性也日益凸顯出來。”[1](73)規模和職能的迅速擴張使得大學管理日益成為一種職業,逐漸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行政管理階層,由專門的行政機構負責大學的日常管理工作?!敖處煆囊粋€學者群體轉化為研究型大學中的創業者個體的集合,或者是其他大學中相當封閉的官僚群體的雇員,教員們已經將自己大量的特權讓給了固定的學術管理者?!盵2](146)大學管理的職業化往往使管理者們失去了與教育事業的聯系,很容易將自己看作是從學術體系中分離出的與師生不同級別的人員。今天的大學更像是克拉克·克爾所描繪的“多元巨型大學”,由包括專業學院社群和管理者社群等不同利益相關社群組成,逐步形成多元利益相關者共同治理的格局。傳統的教授治校方式難以應對多元巨型大學面臨的復雜環境,教授治校也開始從單純的學者自治向多方參與的共治模式轉變。
西方大學起源于學者行會,行會成員自治理所當然成為行會組織的管理方式。然而當今的大學早已不是中世紀狹隘的行會性組織,學術人員無法再以學院式的民主管理大學,純粹的學者自治已經失去其賴以生存的社會基礎,教授廣泛參與到學校事務治理也變得越來越困難。嚴格來說,歷史上的教授治校也沒有完全實現,即使在學術自治最盛行的柏林洪堡大學時期,大學的財政權和人事權仍由德國政府所掌控。“大學治理結構是一定社會歷史環境的產物,是大學利益主體相互作用的結果,沒有不變的治理結構,也沒有適應所有時代的理想治理結構。”[3](41)當今大學生存和發展的內外部環境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大學也日益成為一個目標多元和職能多樣的復雜異質組織,如果仍然堅持傳統的教授治校理念則不合時宜。在學術活動社會化的背景下,教學和科研越來越受到來自學術組織內外部多種因素的制約,大學辦學主體和利益相關者的多元化已經成為一個不爭的事實,共同治理格局形成是大學適應社會發展的必然選擇。
共同治理概念來自于1966年美國大學教授協會(AAUP)、美國教育委員會(ACE)以及美國大學和學院董事會協會(AGB)共同發布的《學院與大學治理聲明》?!堵暶鳌穼⒐餐卫矶x為:基于教師和行政部門雙方特長的權力和決策的責任分工,它代表教師和行政部門共同工作的承諾,通常理解為大學董事會、行政部門、教師和學生等大學各類成員共同參與大學治理的過程。美國大學教授協會同時給出了大學共同治理的原則,即大學組織重大事情的決策既需要首創能力,也需要全體人員的參與;大學各組成群體在決策中的地位不同,誰對具體事務負有首要責任,誰就最有發言權。[4]教授治校作為一種大學治理方式,需要借助一定的制度安排和組織機制,共同治理概念的提出為教授治校的實現提供了實踐框架,也是我們理解教授治校的新立場和出發點。
(一) 教授治校的治理屬性
教授治校突出的是教授主體地位,保障學術人員在學校事務決策中的參與權利,強調教授群體對學校工作的建議和咨詢作用,進而確保學校決策符合學術組織發展的特點和規律。西方大學的歷史變遷表明,盡管教授治校在現代高等教育管理中呈現一定衰微之勢,但是“不可否認,高校學術活動的內部邏輯又決定了教授在高校學術事務中具有一種先賦的權力和權威”[5](23)。教授作為學術組織的代言人,處于大學發展的核心位置,大學組織的核心價值觀與核心競爭力都來自教授群體的貢獻。因此我們首先必須承認教授需要參加學校治理,這是因為學校的治理事務與教師利益息息相關,大學的發展有賴于全體教師的共同努力。其次必須肯定教授有能力參與學校治理,尤其在與教學、科研密切相關的學術事務上教授群體最有發言權?!氨M管高等教育內部不同學校之間有很大的不同,采用不同的共同治理模式,但共同的一點是其中的教師都會深入到大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特別是學術方面。”[6](5)只要大學作為學術組織存在,就不能否認教授治校的合理性與必要性。實施教授治校既是治理大學的內在要求,也是學術組織內部治理的基本原則,這一點是討論教授治校的認識前提。
目前學界對教授治學沒有太多疑問,然而對教授治校卻存在頗多爭論,原因就在于對教授治校概念的把握不到位,很多批評教授治校的論點并沒有深入教授治校背后所蘊含的一系列治理理念和實踐問題。教授治校作為大學治理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核心在于“治”字上,因此對治理的理解是把握教授治校的關鍵。治理的關注點在于決策參與主體是否廣泛,參與通道是否開放,決策過程是否民主,決策機制是否透明等問題,其運行的關鍵取決于不同利益相關者在治理中的角色參與和權力分配情況。一些學者認為教授的專業能力主要表現在課程設置、學科建設和科學研究等學術領域,而在非學術治理領域,教授的能力則有可能存在不足和缺陷。這種看法實際上是誤把教授治校當作教授管校,仍站在傳統管理的視角來討論教授治校,并沒有真正理解治理的思想內涵?!肮芾硎窃诳茖W管理理論的指導下,通過組織機構的設置、管理層級的安排,人事權力的分派、制度體系的設計等方式,并借助行政權力的分派與賦予,將各項管理目標與要求落實到基層管理活動中去?!盵7](42)治理不同于管理,管理更多是具體性、執行性和事務性活動,而治理則是體現多元主體利益的一種參與性制度設計,更多是決策上的權力分擔機制。
事實上,大學治理本來就是一種權力的多元分配和組合機制,學校事務同時涉及學術、行政等多個方面,這就要求我們避免用線性方式思考大學治理問題。教授治校并不強調對一事一物的治理,不是讓教授執掌大學的全部事務,而是有選擇有差異地參與大學的治理活動。否則只能讓教授瑣事纏身,無法集中精力發展學術,既難以保證學術活動的質量,也難以提高大學治理的效率。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在關于高等教育治理模型變革的一份研究報告中就指出大學的治理權力主要包括房屋與設備資產權、借貸權、預算與財務權、學科與課程設置權、教師聘任與解聘權、招生權、確定工資標準權、學費水平決定權等內容。[8](62?64)可見,大學治理是一個包羅萬象的混合體,一方面大學事務紛繁復雜,另一方面教授的時間精力有限,因此教授治校的關鍵在于權力的分配和實現方式?!拔鞣浆F代大學中,學術主導體系與行政管理體系雖然分離分治,但不是絕對的分離,而是相互制約、相互滲透,又相互協調運轉的系統?!盵9](78)也就是說,當代大學并不存在所謂的單邊和一元化的治理結構,多元和共治才是較為普遍的常態化治理模式。這種“組合”狀態表明教授治校已經脫離了中世紀的歷史語境,逐漸轉向共同治理框架的構成要件,共同治理也成為當代教授治校的運行原則和實現基礎。
(二) 共同治理下教授治校的特征與要求
共同治理的本質是民主、分權和多元化,為現代大學治理結構提供了理論依據。共同治理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決策的公共性,其目的在于確保大學決策能夠聽到來自不同群體的聲音,使各參與主體的觀點都能得到充分考慮,最終形成各利益相關方都能接受的決策。“高校管理決策雖然不同于政府的公共決策,但因其決策關系到全校師生員工的利益,并可能由此牽涉到更多人的利益,所以,它必然也是一種特殊的公共決策?!盵10](208)教授治校的本質是一種基于民主決策的大學管理制度,成熟的大學治理模式需要多方參與,確保學術成員在決策時能夠平等自由地表達意見,從而有助于協調大學內部不同利益主體的分歧,理順大學治理中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的關系。從公共性的角度來看,共同治理就是擴大學術人員的民主治理權力,建立有效的學術決策和監督機制,防止行政權力專斷和腐敗。以共同治理取代原先的集中管理,就是以多中心權力主體代替單一權力主體,通過分權共治而不是集權專制來對學術組織實施治理。
共同治理的另一個重要精神即為協商合作。20世紀90年代以來,西方民主理論開始從選舉民主和代議民主走向協商民主,更加注重民主的對話、協商和審議等參與過程。治理本身就是帶有多元性質的民主協商,民主協商關注的是治理過程中各利益主體的意見表達和共識形成,強調的是參與而不是選舉。對于學術組織而言,“組織的目標可以通過大量的組織內部協商產生,而不是像通常表現出來的那樣,由上層決定并自上而下地宣布”[11](5)。一些學者認為教授群體參與學校決策超出了教授的治理能力,進而導致參與困境和決策失靈。這種看法雖有一定理據,但不能過分放大和走向極端,乃至否定整個民主參與的必要性。事實上,民主協商的出發點并不是決策的能力,而是利益的代表,即相關參與者的利益是否得以彰顯。協商民主要求參與決策的各方是平等的,通過共治手段增強多元主體之間的協商合作,避免管理主義和科層制造成的權力壟斷,從而彌補高校決策中的有限理性。
當代西方大學幾乎都是采用這種基于共同治理的“學院模式”(Collegiality)來進行管理,“學院模式”的基本主張是:權力是由組織中的所有或部分成員共同分享的,他們對組織的目標都有共同的認識;組織通過討論的方式達成意見一致,并通過這樣的過程進行決策。[12](79?80)大學作為一個學術與行政的功能復合體,既需要維護學術的價值使命,同時也要保障治校的效率和執行力。學術主體首先關注的是學術自主性,而行政主體則更關心政策制定和執行的效率,不同利益群體的價值沖突和訴求矛盾不可避免,因此任何單邊治理模式都會損害大學功能的實現。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兩種權力不可相互替代,而應該互補共治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共同治理框架下每一種權力都有自身的合法性與優勢,但同時也有其缺陷和不足,讓任何單一權力執掌大學,都將無益于大學的持續平穩發展。當代教授治校必須“通過權力分享的方式實現大學權力之間的制衡,形成一種新的決策機制,集合各種利益,實現整體利益的最大化”[13](124)。大學成員需要為共同的利益展開更加復雜深入的合作,并在共同治理框架下保持制約與平衡,從權力制衡走向權力合作,這才是教授治校當前發展的題中應有之義。
教授治校一方面來自西方大學傳統治理模式的歷史總結,另一方面來自當代大學內部治理變革的現實訴求。“大學保持長期活力最重要的條件是健全的治理結構(包括對自治和自我領導能力的保護)以及對學術價值廣泛深入的承諾?!盵11](199)當前我國大學治理的一個突出問題就是決策權力過度集中于學校高層行政機構,少數行政人員壟斷了學校大部分決策權,學術人員在學校重大事務決策中處于邊緣地位。大學內部治理仍然以科層制模式為主,沒有建立起相應的權力均衡機制,不利于學術人員的平等參與。事實上,我國與西方在通往共同治理的路徑選擇正好相反,西方是由純粹的教授治校走向共同治理,而我國則是由單方的行政治校走向共同治理。西方是教授不斷讓渡治理學校的權力,我們卻是不斷增加教授的治理權力,兩者殊途同歸通向共同治理。
教授治校首先關乎大學內部的治理制度和治理結構,尤其是大學內部權力和資源分配機制,必然離不開相應的制度供給和支持?!按髮W治理結構作為各利益主體間責、權、利關系的一種制度體系安排,其主旨在于通過制度安排,確立可包容‘沖突與多元利益’的法人共治框架?!盵14](75)完善大學內部治理結構是建設現代大學制度的核心,須借助制度確保多元參與基礎上的學術民主,才能使教授治校在大學共同治理中發揮效用。由教育部2012年頒布的《高等學校章程制定暫行辦法》就要求將高校內部的決策機制、運行規則、治理結構和民主管理等現代大學制度所必備的制度要素納入大學章程制定中。民國時期在很多學者看來是教授治校的黃金時代,但這一時期的教授治校往往由于缺乏一個良好制度框架的保障,只從狹隘的治理主義出發,“帶來的后果是教授治校制度的設計初衷無法實現,而僅僅實現了一部分教授管理大學的權力,其他教授的權力就無法得到表達,也就是說,以合法的民主實現了非法的獨裁。這是我們在研究近代大學教授治校制度時應該要注意的”[15](78)。
教授治校其次需要解決學術群體的組織參與問題,共同治理框架下教授參與治校應當是程序參與而不是實體參與。實體參與是指教授參與每個活動、每件事務的管理之中,而程序參與則指在學校相關事務上聽取和采納教授意見,教授在決策層面通過和認可。程序參與無法依靠教授的個體智慧,必須借助教授的集體智慧,因此比較適宜采用委員會的形式,作為教授參與大學治理的組織平臺?!耙浴瘑T會’組織而被熟知的組織的形式,與其說是一種完整的形式不如說是一種補充形式,這種組織方式是以具有類似能力的委員會代替個體。因此它們可以是決策性的、協調性的、建議性的,可以是暫時性的或長久性的,也可以是職能性的、部門的、跨部門的?!盵16](116)這表明教授治校必須依托一定的治理組織,縱觀國外大學共同治理的實踐,幾乎所有高校都是采用代議制而不是直議制的參與方式。直議制要求每位教師都參與到治理過程中,由全體學術人員大會來決定學校重大事務,這無論從現實可行性還是執行有效性上都不可取。代議制治理則是通過學術群體選擇代表組建委員會,借助委員會表達學術群體訴求和行使教授治校的權力,對學校事務進行決策、咨詢和監督。
教授治校的實現最終還需要借助治理文化的建設,治理文化是大學在長期治理活動中形成的,并且被大學組織成員所認同和遵循的價值觀念、思維意識和行為方式。教授治校的旨歸就在于形成以“共同參與、協商治理”為基礎的組織文化,從文化的層面賦予大學管理人員和學術人員參與大學治理的信念依據和價值準則。“大學的治理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大學的文化。沒有任何一個組織可以完全按照寫下的規矩治理好,世界是不確定的,所以要用文化來彌補正式規則的漏洞?!盵17](126)支撐共同治理的組織文化是實現教授治校的必要前提,中國大學目前在教授治校的制度和程序上的建構尚未完成,對共同治理文化的建設工作更是鞭長莫及。伴隨大學治理實踐的展開,如果沒有相應的組織文化、治理文化與治理理念作為大學治理的基礎,教授治校在實踐中就很有可能被束之高閣或流于形式。治理文化的培育需要大學開啟文化自覺,對共同治理形成一致的共識與信仰,并借助制度和程序的引導,最終形成積極進取的治理文化。只有當共同治理的價值與理念被大學組織成員內化為集體意識,才能避免大學治理制度和治理組織的“虛設”,教授治校才不會異化為行政人員與學術人員之間的權力博弈。
以多中心治理為特征的公共管理模式開始成為時代的主流和趨勢,傳統大學治理模式也發生著相應改變,教授治校必然要歷史地進入共同治理的理念和框架中。一方面,當前高等教育改革中仍要堅持教授治校的方向,尤其是在中國缺乏學術自治傳統的背景下。在另一方面需要認識到,如果缺少共同治理進行指導,教授治校就會流入歷史的表層化和平面化,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都容易走向極端。“只有非學術型管理者的中心即使運作有效(這不太可能),也肯定會被外界認為很單一化;只有學術型人員組成的中心也很難有效率,而且可能會在特定問題上搞派別之爭。”[18](91)雖然共同治理的民主管理形式也會和其他民主程序一樣存在效率低下等問題,但是它能夠更廣泛地代表學術成員利益,提高決策的科學性。與此同時,我們不應將教授治校片面化,只單方面強調教授的權利,而忽略教授的責任和義務。只有基于大學內部各利益相關者的合作、協調與配合,教授治校才能真正提高大學內部的治理水平和質量。
當代教授治校雖然仍作為大學普遍接受的基本準則,但其內涵已經發生了變化。傳統意義下的教授治校已經不適應時代環境的要求,教授治校必須建構在共同治理基礎上才能煥發新的生命。不得不承認,在今天共同治理的框架下,教授治校的比重已經無法和歷史上相提并論,“由‘一人一票’大學走向‘教授治校’大學,最終走向組群大學是大學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現代大學制度逐步建立的標志”[19](463)。伴隨大學逐漸進入社會中心,大學組織規模擴大和復雜程度增加,使得任何依靠單一力量治理大學的模式都已經成為過去。只有將教授治校放在共同治理中去理解,才能更好地融入大學新的發展要求,教授治校的當代意義才能得以闡釋和實現,共同治理似乎成為這個時代的共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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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temporary interpretation of Faculty Governance in the view of shared governance
ZHU Shouxin,YANG Jie
(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Shanghai 200240,China)
Faculty Governance,as a tradition of academic autonomy in the west,has broken away from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 the medieval time,beginning to shift from pure academic autonomy to a shared model with the multi-participations. The formation of shared governance is the result of adaptation of university to social environment and points the tendency and future of Faculty Governance. Faculty Governance under shared governance involves professors in university governance as key stakeholders,emphasizes the coordination based on capability of each side,focuses on the publicity and negotiability,and changes the paradigm from power balance into power collaboration. Faculty Governance should be reconstructed in terms of governance institution,governance organization and governance culture. Only when Faculty Governance is placed in the framework of shared governance,can its modern significance retain new logic and practical foundation.
shared governance; Faculty Governance; university; power
G647
A
1672-3104(2015)05?0127?05
[編輯: 胡興華]
2015?03?25;
2015?09?15
朱守信(1988?),男,安徽金寨人,上海交通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原理與高等教育管理;楊頡(1972?),男,江蘇南京人,上海交通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高等教育評估與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