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栩茜 張積家 朱云霞
(1華南師范大學心理學院/心理應用研究中心, 廣州 510631)(2中國人民大學心理系, 北京 100872) (3河南天虹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鄭州 450000)
語言能力是人類認知能力的直接體現(Schneider,Plank, Eysholdt, Schützenberger, & Rosanowski, 2010),也是人類意識表達的重要途徑。然而, 隨著年齡增長, 人類的語言能力也在隨之發生變化。在成年晚期, 人類的言語理解能力保持較好甚至有所提高,而言語產生能力卻呈現出下降趨勢, 即存在著言語產生的老化(Burke & Shafto, 2008; James & MacKay,2007)。言語產生是從組織交流意圖, 激活概念, 提取詞義、句法和語音信息, 到控制發音器官發出聲音的過程。基于此, 從概念產生、語音激活乃至篇章產生中的言語老化都引起人們的興趣。常態言語老化(排除由于器質病變引起的老化)研究主要集中在舌尖效應(the effect of tip of the tong, TOT)(Abrams, 2008; Abrams, Trunk, & Merrill, 2007;Hanley, 2011; Shafto, Stamatakis, Tam, & Tyler,2010)、詞匯流暢性(Verbal fluency) (陸愛桃, 張積家, 莫雷, 2008; Sutin et al., 2011)、Stroop效應(Augustinova & Ferrand, 2012)和偏題言語(Arbuckle& Gold, 1993; Burke, 1997; 尹述飛, 彭華茂, 2013)上,并根據研究結果提出關于言語產生老化的理論, 抑制損傷假說(Inhibition Deficit Hypothesis) (Mortensen,Meyer, & Humphreys, 2006)就是其中之一。
抑制是執行功能中最基本的因素, 它限制無關信息進入工作記憶或在工作記憶中保持, 減少無關信息對認知的影響。抑制功能受損, 無關信息被激活、保持與提取, 人對目標信息的加工就會受影響(肖二平, 張積家, 陳穗清, 2010; 周治金, 2002)。研究表明, 伴隨著個體的老化, 腦體積及腦血流量呈現出下降趨勢, 尤其是在額葉、顳葉等與控制加工有關的區域表現得最為明顯(Rodrigue, Kennedy, &Raz, 2005)。抑制機制衰退是導致認知老化的主要原因(Hasher & Zacks, 1988), 包括選擇性注意、語言和記憶等(Cansino, Guzzon, Martinelli, Barollo &Casco, 2011; Engelhardt, Corley, Nigg, & Ferreira,2010; Murphy, Daneman & Schneider, 2006)。抑制損傷是與年齡相關的言語產生缺陷的基礎(Gernsbacher& Faust, 1991)。不同年齡的人的抑制能力不同:年長兒童的抑制能力優于年幼兒童(Harnishfeger &Pope, 1996), 年輕人的抑制能力優于老年人, 抑制效率隨著個體老化逐步下降(Stoltzfus, Hasher,Zacks, Ulivi, & Goldstein, 1993)。
在探討老年人的抑制老化時, 研究者主要采用Stroop任務和話題任務。在經典Stroop任務中, 詞匯語義的自動激活是高水平激活(陳俊, 劉海燕,張積家, 2007)。老年人與兒童比中青年表現出更大的 Stroop效應量(林仲賢, 張增慧, 劉頌, 1991;West & Alain, 2000)。在話題任務中, 老年人比年輕人更容易在談話中偏離話題, 內容出現較多的冗余(尹述飛, 彭華茂, 2013)。在自傳式話題任務中, 比起年輕人, 老年人使用更多詞匯來表達一個特定觀點, 伴有更多的言語不流暢(如更多的“嗯”、“嗯啊”等非詞匯插入) (Bortfeld, Leon, Bloom, Schober, &Brennan, 2001)。Altmann (2004)認為, 老年人通過增加詞匯量來掩蓋在概念及詞匯提取中的困難。抑制損傷假說認為, 偏題言語老化源于老年人在抑制無關信息時的能力不足(Arbuckle, Nohara-LeClair,& Pushkar, 2000)。這種抑制老化效應并不總是出現。在圖片描述話題任務中, 就未發現偏題言語(James, Burke, Austin, & Hulme, 1998)。這可能與圖片描述話題任務過于簡單有關(Arbuckle et al.,2000)。
抑制老化效應在不同任務中表現不穩定并非僅僅源于任務難度的差異, 也可能是由于潛在競爭刺激的強度不同所致。在言語產生時, 詞匯結點通過競爭才能夠得到選擇。一個詞匯能否得到選擇,不僅依賴于自身的激活水平, 還依賴于其他詞匯的激活水平。如果在選擇過程中其他詞匯受到高度激活, 目標詞匯的選擇將會滯后(Roelofs, 1992)。潛在競爭刺激的激活強度以及由此帶來的抑制競爭難度對言語產生老化的影響尚未見有探討。因此, 擬通過不同任務操縱潛在競爭刺激的激活程度來探討抑制難度對言語產生老化的影響。
首先, 在詞匯水平上, 操縱語義競爭水平和語境限制作用, 可以有效地區分詞義的激活水平。按照詞義的多寡, 可以將詞匯區分為單義詞和多義詞(歧義詞)。在無語境時, 歧義詞的多個意義是順序激活的, 主要意義首先通達, 次要意義隨后激活(Simpson & Burgess, 1985)。在一定語境下, 歧義詞的合適意義容易通達, 與語境不一致的意義受到抑制(Simpson & Kang, 1994)。句子語境對同形歧義詞在歧義消解中多種意義的激活有制約作用(周治金,陳永明, 2004, 2007)。在無語境時, 詞匯產生的受限制水平低, 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相對也低; 在有語境時, 詞匯產生的受限制水平高, 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也高。為了實現詞匯產生中多個意義的競爭, 可以采用在提示條件下的反義詞產生任務。
反義詞之間會出現一對多或多對多的反義關系, 造成反義詞在數量上的不對稱。以“正”為例,反義詞有“反”、“歪”、“副”、“邪”。“正”是一個多義語素, 不同語義有不同的反義語素與之對應。這種一對多的現象構成反義詞數量的不對稱(李秀香,2013)。在產生詞匯時, 不僅需要激活目標詞的語義表征和語音表征, 還要抑制住與之相關的詞匯的語義表征和語音表征的激活, 以保證目標詞的順利產生。在這方面, 老年人經常出現失誤。例如, 本來想說“后”, 卻說出“前”; 本來應說“里”, 卻說出“外”; 本來想說“瘦”的反義詞“胖”, 卻說出“瘦”的另一反義詞——“肥”。老年人在抑制反義詞和抑制不對應的反義詞時有困難。研究表明, 在提取多義詞的反義詞時, 目標詞的多重語義會形成競爭。當目標詞有潛在競爭者時, 被試需要抑制住競爭的干擾詞, 以獲得目標詞的通達(Robert & Mathey, 2007;Tsang & Chen, 2013; 周明強, 2011; 周治金, 2002)。抑制難度受激活結點的距離(周明強, 2011)和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Roelofs, 1992)影響。如果老年人的抑制能力弱于年輕人, 在產生反義詞時會受需要抑制的競爭詞的數目及潛在競爭詞的激活水平影響。
Stroop任務和詞匯產生任務不完全屬于同一類型。在 Stroop任務中, 需要抑制自動加工(詞匯命名), 激活控制加工(顏色命名), 抑制自動加工的難度大。在詞匯產生中, 競爭的兩個詞處于語義網絡的同一層次上, 均屬于控制加工, 抑制競爭者的難度小。為了更加真實地了解抑制難度如何影響言語產生的抑制老化效應, 有必要在更高層次上探討。在句法水平上, 句子不同位置代表不同的角色關系或語義關系。漢語語序有很大的固定性, 體現出一定的語義關系。如“我讀書”, 屬于“施事-動作-受事”的語義關系。“我”是施事, “書”是受事。在現代漢語中, 由動作動詞組成的“主語-動詞-賓語”句, 在語序和語義關系上, 大多表現為“施事-動作-受事”(李作南, 李仁孝, 1984)。在大多數語境中, 人和動物容易被理解為施事(張伯江, 2002)。但在一定語境下, 人和動物也可以做受事(如在“剪刀扎人”中, 施事缺失, 人充當受事)。在施事缺失條件下造句, 動物的施事角色屬于需要抑制但激活水平高的干擾刺激。根據典型的施事是有理性、有明確目的的自動行為者的特點, 存在著“人類 > 動物 > 無生命物”的基本框架(張伯江, 2002)。因此, 人或生物在做“受事”時, 需要抑制自動激活的“施事”的角色。即, 在句子產生中, 同時存在對自動加工(角色關系)和控制加工(語義關系)的抑制。通過操縱生物體在句子中的角色和句子的語義合理性, 可以操縱潛在的自動加工競爭者和控制加工競爭者的激活水平, 從而動態地觀察不同人群對這兩種加工的抑制表現的差異。
因此, 擬通過3個實驗比較在言語產生中老年人和年輕人對潛在競爭刺激的抑制能力差異, 探查抑制在言語老化中的作用:實驗1采用經典Stroop任務, 預期老年人的抑制能力會明顯地差于年輕人。實驗2在不同語境下操縱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實驗2a為低競爭激活水平, 實驗2b為高競爭激活水平)來考察老年人的抑制能力。實驗 3在句子產生任務中, 操縱生物名稱的“施事-受事”角色, 考察老年人在“施事(缺損)-動作-受事”句型中抑制自動激活的施事角色能力的情況。期望從語義與句法兩個水平來考察言語產生中的抑制老化效應。所有被試均完成3個實驗, 為了避免順序效應和疲勞效應, 按拉丁方排序。實驗之間的休息由被試自行控制, 最長不超過5分鐘。
28名年輕人、20名老年人參加實驗, 被試的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匹配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性別、受教育年限、韋氏言語智力和性格內外傾向。采用艾森克人格量表(EPQ)中 E分量表(陳仲庚等修訂,1998)獲得被試的人格內外傾向特征分數。被試的情況見表1。

表1 年輕人和老年人的匹配情況
2(年齡:年輕人/老年人)×2(顏色與語義的一致性:一致/不一致)混合設計。年齡為被試間變量, 顏色與語義的一致性為被試內變量。因變量為被試說出顏色詞的書寫顏色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紅、黃、藍、綠4個顏色詞, 每一顏色詞分別用一致顏色(如“紅”字用紅色)或不一致顏色(如“紅”字用黃色)書寫。顏色RGB值分別為:紅(0, 255, 0)、黃(255, 255, 0)、藍(0, 0, 255)、綠(0, 255, 0)。最終獲得了4個顏色-語義一致詞和12個顏色-語義不一致詞。每一顏色-語義不一致詞均出現了2次, 共有24個不一致刺激; 每一顏色-語義一致詞出現了 6次, 共有24個一致刺激。漢字的大小為72號宋體,以隨機的順序呈現。
采用E-prime軟件編程, 材料通過IBM (9512-AB1)17吋顯示器呈現, 顯示器分辨率為1024×768像素。被試手持麥克風, 端坐在計算機前。要求被試盡量快而準地說出呈現在屏幕中央的漢字的顏色。麥克風通過 PET-SRBOX反應盒與計算機相連, 計算機自動記錄反應時, 計時單位為ms, 誤差為±1 ms。主試在旁記錄被試反應的正誤。在正式實驗之前,使用非實驗材料進行了10次練習。
M
± 3SD
之外的數據, 結果見表2。
表2 被試色詞顏色命名的平均反應時(ms)和平均錯誤率(%)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5) = 14.58,p
< 0.001,η
= 0.25。老年人的反應時(M
= 980 ms)顯著長于年輕人(M
= 763 ms)。顏色與語義一致性的主效應顯著,F
(1, 45) = 236.70,p
<0.001,η
= 0.84。與顏色與語義一致條件(M
= 745 ms)比, 顏色與語義不一致條件的反應時(M
= 956 ms)更長。年齡和顏色與語義一致性的交互作用顯著,F
(1, 45) = 38.37,p
< 0.001,η
= 0.46。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無論是年輕人[F
(1, 54) = 15.30,p
< 0.01]還是老年人[F
(1, 36) = 13.37,p
< 0.01], 顏色與語義不一致條件比顏色與語義一致條件均誘發出更長的反應時, 但老年人比年輕人的Stroop效應量更大(320 ms vs.137 ms)。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5) = 14.67,p
< 0.001,η
= 0.25。老年人的錯誤率(M
= 6.90%)顯著高于年輕人(M
= 2.68%)。顏色與語義一致性的主效應顯著,F
(1, 45) = 25.23,p
<0.001,η
= 0.36。顏色與語義不一致條件的錯誤率(M
= 7.06%)顯著高于顏色與語義一致條件(M
=2.52%)。年齡和顏色與語義一致性的交互作用顯著,F
(1, 45) = 12.96,p
< 0.01,η
= 0.22。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年輕人在不同條件下的錯誤率差異不顯著,F
(1, 45) = 2.03,p
< 0.001; 老年人在顏色與語義不一致條件下的錯誤率顯著高于顏色與語義一致條件下,F
(1, 36) = 14.32,p
< 0.01, Stroop效應量為7.79%。經典 Stroop范式可以用于探查被試的抗干擾水平。實驗 1表明, 老年人無論是在反應時上, 還是在錯誤率上, 均存在著反應劣勢, 老年人的整體反應能力差于年輕人, Stroop效應量高于年輕人,說明老年人對干擾刺激的抑制能力弱于年輕人。這與以往的研究發現一致(West & Alain, 2000)。
3.1.1 被試
與實驗1同。
3.1.2 設計
2(年齡:年輕人/老年人)×2(反義詞競爭水平:無競爭/有競爭)混合設計。年齡為被試間變量, 反義詞的競爭水平為被試內變量。因變量為被試說出反義詞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3.1.3 材料
56個單字形容詞。根據形容詞的反義詞數量,將材料分為兩組:有競爭組(反義詞數量>1)和無競爭組(反義詞數量 = 1), 每組有 28個詞, 均來自《現代漢語反義詞典》(賀國偉, 2009)。請20名同質被試進行自由聯想, 避免由于日常語用導致潛在競爭詞數量與詞典不一致, 剔除潛在反義詞過多的詞。最終, 有競爭組的形容詞在自由聯想中獲得的潛在反義詞數量均為 2。在正式實驗前, 對材料進行匹配(表3)。兩類形容詞的平均詞頻差異不顯著,t
(54) = 1.07,p
> 0.05; 平均筆畫數差異不顯著,t
(54) =0.93,p
> 0.05。有競爭組和無競爭組的反義詞的平均詞頻差異不顯著,F
(2, 81) = 2.31,p
> 0.05; 有競爭組和無競爭組的反義詞的平均筆畫數差異不顯著,F
(2, 81) = 0.63,p
> 0.05。有競爭組的兩組反義詞的平均詞頻雖然存在差異, 但實驗目的是考察對潛在競爭詞的抑制能力, 且對老年人和年輕人使用相同的材料, 這種差異不應影響到實驗結果。
表3 實驗2a材料的統計信息表
3.1.4 儀器和程序
儀器和編程軟件與實驗1同。實驗流程是:首先在屏幕的中央呈現“+”注視點500 ms, 空屏300 ms,接著在注視點的位置呈現形容詞, 要求被試盡量快而準確地說出形容詞的反義詞, 并盡量減少“嗯”、“啊”等無關聲音。被試反應之后, 刺激消失并進入400 ms的空屏緩沖, 隨后進入下一試次。若被試在3000 ms內未反應, 刺激亦自動消失并進入緩沖。計算機自動記錄從刺激呈現到被試做出反應之間的時間間隔。主試在旁記錄被試的反應正誤。在正確反應前, 若被試發出“嗯”、“啊”等無關聲音, 也記錄為錯誤反應。
由于被試同時完成實驗2a和實驗2b, 且兩個實驗的主要材料相同, 為了避免順序的影響, 一半被試先完成實驗2a, 另一半被試先完成實驗2b。在正式實驗之前, 被試使用非正式材料進行了10次練習。
3.1.5 結果與分析
3名老年人和 1名年輕人的錯誤率超過 20%,數據被剔除(剔除后反應時和錯誤率的趨勢未變)。反應時分析時剔除錯誤反應和M
± 3SD
之外的數據,結果見表4。
表4 無語境條件下被試反義詞產生的平均反應時(ms)和錯誤率(%)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10.42,p
< 0.01,η
= 0.20,F
(1, 55) =24.72,p
< 0.01,η
= 0.27。老年人的反應時(M
=1287 ms)顯著長于年輕人(M
= 1114 ms)。反義詞競爭水平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57.86,p
< 0.001,η
= 0.58,F
(1, 55) = 25.76,p
< 0.001,η
= 0.28。比起無競爭的反義詞(M
= 1108 ms), 有競爭的反義詞的反應時(M
= 1252 ms)更長。年齡與反義詞的競爭水平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
(1, 42) = 1.17,p
> 0.05,F
(1, 55) = 0.69,p
> 0.05。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邊緣顯著,F
(1, 42) = 3.81,p
= 0.058,η
= 0.08,F
(1, 55) =4.72,p
< 0.05,η
= 0.09。老年人的錯誤率(M
=14.30%)顯著高于年輕人(M
= 11.59%)。反義詞的競爭水平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12.62,p
< 0.01,η
=0.24,F
(1, 55) = 37.91,p
< 0.01,η
= 0.46。有競爭的反義詞的錯誤率(M
= 14.85%)顯著高于無競爭的反義詞(M
= 11.04%)。年齡與反義詞競爭水平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
(1, 42) = 0.26,p
> 0.05,F
(1, 55) =0.47,p
> 0.05。實驗 2a探討在無語境條件下老年人和年輕人在反義詞產生中的詞匯競爭效應, 發現比起年輕人,老年人的詞匯產生的反應時顯著長, 錯誤率也顯著高, 但兩者的反應模式卻無顯著差異。即, 比起無競爭的反義詞, 對有競爭的反義詞的反應時顯著長,錯誤率顯著高, 年齡與反義詞競爭水平的交互作用并不顯著。這說明, 在無語境條件下, 老年人的抑制詞匯競爭的能力并未呈現出劣勢。但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 即潛在競爭詞的頻率較低(M
= 0.0548 vs.M =
0.0198), 故未對目標詞激活產生干擾。這一可能性將在實驗2b中做進一步的探索。3.2.1 被試
與實驗2a同。
3.2.2 設計
2(年齡:年輕人/老年人)×2(反義詞競爭水平:無競爭/有競爭)×2(語境合理性:合理/不合理)混合設計。年齡為被試間變量, 反義詞競爭水平和語境合理性為被試內變量, 因變量為被試說出句子中有劃線的形容詞的反義詞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3.2.3 材料
采用實驗 2a的形容詞(提示句)和反義詞(目標句)造句, 根據目標句的語義合理性, 將提示句分為語境合理句和語境不合理句。結合形容詞的潛在反義詞的數量, 最終獲得了 4種提示句:(1)無競爭-語境合理句:目標詞只有一個反義詞, 經過反義替換后, 目標句語境仍然合理; (2)無競爭-語境不合理句:目標詞只有一個反義詞, 經過反義替換后,目標句語境不合理; (3)有競爭-語境合理句:目標詞有多于一個的反義詞, 經過反義替換后, 目標句語境仍然合理; (4)有競爭-語境不合理句:目標詞有多于一個的反義詞, 經過反義替換后, 目標句語境不合理。每種條件下均有14個句子, 共有56個句子。20名同質被試對句子語境合理性進行7點評定(1 =非常不合理, 7 = 非常合理)。4組提示句的平均語境合理性的差異不顯著,F
(3, 52) = 1.81,p
> 0.05; 在無競爭條件下, 語境合理句和語境不合理句的平均合理性差異顯著,F
(1, 13) = 19.83,p
< 0.001; 在有競爭條件下, 語境合理句和語境不合理句的平均合理性差異顯著,F
(1, 13) = 15.06,p
< 0.001。控制句子長度和形容詞呈現位置。實驗材料舉例及評定見表5。3.2.4 程序
儀器和編程同實驗1。實驗流程是:首先呈現紅色“+”注視點500 ms, 空屏300 ms, 接著在注視點位置呈現句子 1500 ms, 然后在形容詞的下方出現下劃線, 要求被試又快又準地說出句中帶下劃線的形容詞的反義詞, 并盡量減少“嗯”、“啊”等無關聲音。被試反應之后, 刺激自動消失并進入400 ms的空屏緩沖, 接著進入下一試次。如果被試在4000 ms內未反應, 刺激自動消失并進入400 ms的空屏緩沖。計算機自動記錄從下劃線出現到被試做出反應之間的時間間隔。主試記錄反應的正誤。在正確反應前, 被試若發出“嗯”、“啊”等無關聲音, 也記錄為錯誤反應。在正式實驗前, 使用非正式材料進行10次練習。
3.2.5 結果與分析
3名老年人和1名年輕人的錯誤率超過了20%,數據被剔除(剔除后反應時和錯誤率的趨勢未變)。反應時分析時剔除錯誤反應和M
± 3SD
之外的數據, 結果見表6。
表5 實驗2b材料統計信息表

表6 有語境條件下被試反義詞產生的平均反應時(ms)和平均錯誤率(%)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23.15,p
< 0.001,η
= 0.36,F
(1, 55) =11.46,p
< 0.001,η
= 0.12。老年人的反應時(M
=1047 ms)顯著長于年輕人(M
= 693 ms)。反義詞競爭水平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27.39,p
< 0.001,η
=0.40,F
(1, 55) = 8.72,p
< 0.01,η
= 0.30。有競爭的反義詞的反應時(M
= 874 ms)顯著長于無競爭的反義詞(M
= 786 ms)。語境合理性的主效應顯著,F
(1,42) = 39.85,p
< 0.001,η
= 0.49,F
(1, 55) = 21.35,p
<0.001,η
= 0.25。與語境合理條件(M
= 745 ms)比,反義詞不符合提示語境誘發了更長的反應時(M
=914 ms)。年齡與反義詞競爭水平的交互作用顯著,F
(1, 42) = 7.27,p
< 0.05,η
= 0.15,F
(1, 55) = 4.38,p
< 0.05,η
= 0.08。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無論反義詞是否存在競爭, 老年人與年輕人的反應時差異均顯著,F
(1, 42) = 20.52,p
< 0.001,F
(1, 42) =23.16,p
< 0.001。但是, 與無競爭條件下的兩組被試的反應時差異(M
= 303 ms)比, 在有競爭條件下,兩組被試的反應時差異(M
= 406 ms)更大。其他的交互作用均不顯著,p
> 0.05。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語境合理性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46.67,p
< 0.001,η
= 0.53,F
(1, 55) =15.49,p
< 0.001,η
= 0.24。與語境合理條件比(M
=4.24%), 語境不合理條件的錯誤率(M
= 13.20%)顯著高。其他主效應和交互作用均不顯著,p
> 0.05。在實驗 2b中, 年齡與反義詞競爭條件的交互作用顯著, 老年人的抑制詞匯競爭能力差于年輕人,這與實驗2a趨勢不同。在實驗2a中, 老年人未表現出抑制能力劣勢, 這是由于潛在競爭詞頻率低所致。但是, 這并不意味著老年人的抑制能力未下降。一旦增加語境信息, 競爭刺激被高度激活以后(實驗 2b), 老年人抑制潛在競爭詞能力下降的弱點就暴露無遺了。
為了考察語境對詞匯產生的影響, 對實驗 2a和實驗2b的數據做事后分析。以實驗2a的反應時和錯誤率作為基線, 計算在實驗 2b中相對于實驗2a的反應時差和錯誤率差, 并做 2(年齡:年輕人/老年人)×2(反義詞競爭水平:無競爭/有競爭)×2 (語境合理性:合理/不合理)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見表7。
反應時差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5.41,p
< 0.05,η
= 0.11,F
(1, 55) = 4.31,p
< 0.05,η
= 0.11。語境對年輕人的促進量(M =
420 ms)顯著高于對老年人(M
= 240 ms)。語境合理性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24.29,p
< 0.001,η
= 0.37,F
(1, 55) = 21.95,p
< 0.001,η
= 0.30。比起語境不合理條件的促進量(M
= 227 ms), 語境合理條件的促進量(M
= 425 ms)顯著大。反義詞競爭水平的主效應不顯著,F
(1, 42) = 3.33,p
> 0.05,F
(1, 55) =2.62,p
> 0.05。年齡與語境合理性的交互作用邊緣顯著,F
(1, 42) = 3.94,p
= 0.054,η
= 0.09,F
(1, 55) =7.68,p
< 0.05,η
= 0.11。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在語境合理時, 老年人和年輕人的促進量差異不顯著,F
(1, 42) = 1.37,p
> 0.05; 在語境不合理時, 對老年人和對年輕人的促進量差異顯著,F
(1, 42) = 2.91,p
<0.05, 對年輕人的促進量顯著大于老年人(–392 ms vs. –122 ms)。無論是年輕人[F
(1, 26) = 3.30,p
<0.01]還是老年人[F
(1, 16) = 3.22,p
< 0.01], 在兩種語境合理性條件下的促進量差異均顯著, 但老年人在兩種語境合理性條件下的促進量差異更小。其他的交互作用均不顯著,p
> 0.05。
表7 語境對不同年齡被試反義詞產生的影響(反應時差和錯誤率差)
錯誤率差的方差分析表明, 語境合理性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17.98,p
< 0.001,η
= 0.37,F
(1,55) = 31.27,p
< 0.001,η
= 0.45。比起語境合理條件的促進量(M
= 7.73%), 語境不合理條件的促進量(M
= 1.28%)較少。其他的主效應及交互作用均不顯著,p
> 0.05。總的來看, 語境對反義詞提取具有促進效應。句子背景為目標詞提取提供了語義信息, 提高了加工速度。這種促進作用對兩組被試有不同。老年人在語境不合理時的促進量顯著低于在語境合理時。與產生語義合理的反義詞(合理句條件)不同, 要產生一個語義不合理的反義詞(不合理句條件), 語境和詞匯語義之間存在沖突。因此, 在詞匯產生早期,被試需要抑制住句子背景提供的語境。從平均數的變化趨勢看, 被試需要抑制的內容越多(有競爭、語境不合理), 獲得的促進量就越少。因此, 實驗2的整體結果表明, 語境的作用是雙重的:不僅促進了目標詞的提取, 還增加了老年人在詞匯產生時的抑制難度。
與實驗2相同。
2(年齡:年輕人/老年人)×2(動物角色:施事/受事)×2(圖片呈現順序和語序的一致性:一致/不一致)混合設計。年齡為被試間變量, 動物角色及圖片呈現順序和語序一致性(簡稱順序一致性)為被試內變量。因變量是被試完成句子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選擇11幅動物圖片(7幅動物圖片和4幅人物圖片)、22幅非動物圖片及22個單字動詞, 組成22個語義合理的“施事-動作-受事”句子。11幅動物圖片在所有句子中出現, 在一半句子中做施事, 在另一半句子做受事(材料舉例見表8)。絕大多數圖片選自舒華、陳元善和張厚粲(1989)修訂的標準化圖片, 目標圖片有較高的圖名一致性和表象一致性。圖片大小為320像素×212像素, 詞的大小為72號宋體。在正式實驗前, 15名不參加正式實驗的被試對材料進行圖片熟悉性評定(1 = 非常不熟悉, 7 =非常熟悉)和句子合理性評定(1 = 句子非常不合理,7 = 句子非常合理)。結果顯示, 每幅圖片的熟悉性不低于 5, 平均熟悉性為 5.88; 句子合理性不低于5.80, 動物做受事的 11個句子平均合理性為 6.37,動物做施事的11個句子平均合理性為6.48。
分為學習階段與正式實驗階段。在學習階段,在計算機屏幕的中央依次呈現39幅圖片(33幅為正式實驗圖片, 6幅為練習圖片)及其對應名稱, 要求被試記住圖片對應的名稱。測試表明, 被試均能夠對所有圖片正確命名。實驗程序參考Engelhardt等(2010)的研究:首先在計算機屏幕的中央呈現“+”注視點500 ms, 空屏300 ms, 接著在注視點位置依次呈現目標圖片 1和目標圖片 2, 每張圖片呈現時間為 1000 ms, 在第二張圖片消失以后, 緊接著呈現動詞, 要求被試在看見動詞時快速且合理地使用兩幅圖片和動詞造句, 不能夠增加額外的信息(如不能把句式變為“把”字句或“被”字句), 盡量避免在造句前發出“嗯”、“啊”等無關的聲音。計算機自動記錄從動詞出現至被試做出反應之間的時間間隔。若被試在5000 ms內未反應, 動詞自動消失并進入500 ms空屏緩沖。主試記錄反應的正誤。在正確反應前, 如被試發出“嗯”、“啊”等聲音, 也記錄為錯誤反應。不同組別的被試完成相同句子。在實驗前, 被試使用 6組非正式材料進行練習, 直至熟悉實驗程序。

表8 實驗3材料舉例:動物是狗
M
± 3SD
之外的數據, 結果見表9。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6.89,p
< 0.05,η
= 0.14,F
(1, 43) = 8.92,p
< 0.01,η
= 0.21。老年人的反應時(M =
1227 ms)顯著長于年輕人(M =
1042 ms)。動物角色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87.37,p
< 0.001,η
= 0.68,F
(1, 43)= 42.61,p
< 0.001,η
= 0.46。動物做受事時的反應時(M =
1242 ms)顯著長于動物做施事時(M =
986 ms)。年齡與動物角色的交互作用顯著,F
(1, 42) =3.92,p
= 0.054,η
= 0.09,F
(1, 43) = 4.89,p
< 0.05,η
= 0.09。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在動物做受事時, 老年人的反應時(M =
1389.5 ms)顯著長于年輕人(M =
1148.50 ms),F
(1, 21) = 2.58,p
< 0.05; 在動物做施事時, 老年人和年輕人的反應時(M =
1064 ms vs.M =
936.50 ms)差異不顯著,F
(1, 21) = 1.88,p
> 0.05;老年人對動物做受事時的反應時(M =
1389.50 ms)和對動物做施事時的反應時(M =
1064 ms)差異顯著,F
(1, 16) = 5.25,p
< 0.001, 反應時差為325.5 ms;年輕人對動物做受事時的反應時(M =
1148.5 ms)和對動物做施事時的反應時(M =
936.50 ms)差異也顯著,F
(1, 26) = 8.86,p
< 0.001, 但差異量較小,為212 ms。年齡與順序一致性的交互作用邊緣顯著,F
(1, 42) = 3.97,p
= 0.05,η
= 0.35,F
(1, 43) = 5.43,p
< 0.05,η
= 0.38。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圖片呈現順序和語序一致時老年人和年輕人的反應時差異顯著,F
(1, 21) = 3.21,p
< 0.01。老年人的反應時(M =
1232 ms)顯著長于年輕人(M =
996 ms); 圖片呈現順序和語序不一致時老年人的反應時(M =
1221.50 ms)和年輕人的反應時(M =
1089 ms)差異不顯著,F
(1,21) = 1.60,p
> 0.05。其他的主效應和交互作用均不顯著,p
> 0.05。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年齡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70.06,p
< 0.001,η
= 0.63,F
(1, 43) =47.63,p
< 0.001,η
= 0.51。老年人的錯誤率(M =
17.41%)顯著高于年輕人(M =
5.01%)。動物角色的主效應顯著,F
(1, 42) = 148.24,p
< 0.001,η
= 0.78,F
(1, 43) = 97.44,p
< 0.001,η
= 0.72。動物做受事時的錯誤率(M
= 17.95%)顯著高于動物做施事時(M
= 4.47%)。順序一致性的主效應邊緣顯著,F
(1,42) = 3.50,p
= 0.068,η
= 0.08,F
(1, 43) = 5.02,p
<0.05,η
= 0.11。圖片呈現順序和語序不一致時的錯誤率(M =
11.94%)顯著高于一致時(M =
10.49%)。年齡與動物角色的交互作用顯著,F
(1, 42) = 58.41,p
<0.001,η
= 0.58,F
(1, 43) = 43.71,p
< 0.001,η
=0.52。簡單效應分析表明, 動物做施事時, 老年人的錯誤率(M =
6.44%)和年輕人的錯誤率(M =
2.50%)差異顯著,F
(1, 21) = 2.43,p
< 0.05, 但差異量(M
= 3.94%)顯著小于動物做受事時老年人的錯誤率(M
= 28.39%)和年輕人的錯誤率(M
= 7.52%)的差異量(M
= 20.87%),F
(1, 21) = 10.27,p
< 0.001;老年人在動物做受事時的錯誤率(M
= 28.39%)和在動物做施事時的錯誤率(M = 6.44%)差異顯著, F(1,16) = 11.78, p < 0.001, 差異量大(M = 21.95%); 年輕人在動物做受事時的錯誤率(M = 7.52%)和在動物做施事時的錯誤率(M = 2.50%)差異亦顯著, F(1,26) = 3.83, p < 0.01, 但差異量小(M = 5.02%)。其他的交互作用均不顯著, p > 0.05。
表9 不同年齡被試完成句子的平均反應時(ms)和平均錯誤率(%)
在實驗3中, 每一試次均包含有動物圖片和非動物圖片。部分材料存在著動物角色與日常用法的沖突, 被試需要抑制動物為施事的角色信息。老年人在抑制這種沖突時表現出反應劣勢。可見, 老年人在句子產生中對角色信息的抑制出現了老化。
由于動物既可以當施事也可以當受事, 所以,在動詞出現之前, 被試需要將圖片信息儲存在工作記憶中, 并等待著動詞的信息以便根據整體的語義來調整語序。研究表明, 隨著年齡的增長, 工作記憶的水平會隨之下降(Gilinsky & Judd, 1994; 李德明, 劉昌, 李貴蕓, 2003; Salthouse, 1993; Swanson,1999)。老年人在順序不一致的條件下也出現反應劣勢。因此, 工作記憶水平影響言語產生老化的程度。
對3個實驗的數據進行了相關分析, 觀察任務間的相關程度。根據數據中出現抑制老化的情況,只分析了出現老化的數據。對實驗1和實驗2b的數據分析表明, 在語境合理的條件下, 老年組的兩組數據相關不顯著, r (17) = –0.06, p > 0.05; 年輕組的兩組數據相關不顯著, r (27) = 0.19, p > 0.05; 在語境不合理的條件下, 老年組的相關不顯著, r (17) =–0.10, p > 0.05; 年輕組的相關不顯著, r (27) = 0.18,p > 0.10。組內各條件之間的相關邊緣顯著, 分別為r (17) = 0.43, p = 0.08和r (27) = 0.34, p = 0.08。
對實驗1和實驗3中動物做受事的數據分析表明, 在順序一致的條件下, 老年組的兩組數據相關不顯著, r (17) = –0.05, p > 0.05; 年輕組的兩組數據相關不顯著, r (27) = 0.03, p > 0.05; 在順序不一致的條件下, 老年組的兩組數據相關不顯著, r (17) =–0.08, p > 0.05; 年輕組的兩組數據相關不顯著, r(27) = 0.14, p > 0.10。組內各條件之間的相關顯著, 分別為r (17) = 0.61, p < 0.01和r (27) = 0.76, p < 0.01。
可見, 對被試(無論是老年人還是年輕人)而言,Stroop實驗和實驗2b、實驗3的結果之間未出現強的預測關系。但是, 實驗內部不同條件下的反應存在著明顯的相關。
3個實驗操縱與目標材料存在競爭的材料的激活強度, 比較老年人和年輕人在言語產生中對競爭刺激的抑制能力的差異, 發現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存在著抑制老化, 抑制老化的出現是有條件的, 受干擾信息的激活水平影響。研究的結果為抑制損傷理論提供了證據。
3個實驗的結果表明, 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的確存在著抑制老化。在經典Stroop任務中, 與年輕人相比, 老年人在反應時與錯誤率上存在反應劣勢。老年人的Stroop效應量顯著大于年輕人。這說明, 老年人對干擾刺激的抑制能力比年輕人弱。在面對高水平的、自動的語義激活時, 老年人出現了更大的抑制困難。在反義詞產生中, 老年人的抑制詞匯競爭的能力也比年輕人差。實驗3表明, 在句子產生中, 當需要抑制動物為施事的角色信息時,老年人也出現了反應劣勢。這說明, 老年人在句子產生中對角色信息的抑制也存在老化。雖然在實驗1和實驗 2中老年人的標準差比年輕人大, 但在Ludwig等人(2010)的研究中, 在完成語義決定任務時, 老年人的標準差也顯著高于年輕人(差異接近200 ms)。因此, 在未出現因為標準差增大導致統計檢驗不顯著的情況下, 實驗1和實驗2中老年人與年輕人的標準差差異在可接受的范圍內。
抑制損傷理論主要基于老年人在Stroop任務、話題任務和自傳式話題任務中的表現:老年人具有更大的 Stroop效應量, 更容易在談話中偏離話題,在談話內容中出現了較多的冗余, 使用更多的詞匯來表達觀點, 伴隨有更多的言語不流暢, 等等。本研究除了在經典 Stroop任務中繼續發現了抑制老化以外, 在反義詞產生(詞匯水平)、句子產生(句法水平)中也發現了抑制老化, 為抑制損傷理論提供了進一步的證據。
雖然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的確存在著抑制老化, 但是, 并非在任何言語產生的任務中老年人均出現抑制老化。實驗的結果指向了干擾信息的激活水平的作用。即, 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的抑制老化受干擾信息的激活水平影響。
在實驗1中, 對顏色詞詞義的加工屬于自動加工, 對顏色詞字體顏色的加工屬于控制加工。對字體顏色的命名需要抑制來自詞義的自動加工的干擾。在通常情況下, 語義信息對顏色加工影響大,顏色信息對詞義加工影響弱(劉兆敏, 劉昌, 2005)。老年人的Stroop效應量顯著大于年輕人, 說明老年人在選擇性注意和抑制無關信息的能力上相對較差。因此, 實驗 1表明, 老年人的抑制老化源自抑制自動加工的語義激活的能力較差。
實驗2出現了不一致的結果。在實驗2a中, 不同年齡的被試在詞匯競爭的效應量上未出現顯著的差異, 說明老年人抑制潛在競爭詞的能力并不亞于年輕人。產生這一結果, 是由于潛在競爭詞的激活水平不足。激活-抑制認知模式認為, 在加工一個概念時, 與之關聯的概念結點會激活, 激活沿著這一結點的連線向四周擴散, 先擴散到與之直接相連的概念結點, 再擴散到其他概念結點。結點與結點之間的連線長短由語義聯系的緊密度決定, 連線強弱由詞語的使用頻度決定。語義關系緊密的連線短,使用頻率高的連線強度高, 語義激活速度就快; 反之, 語義關系不緊密的連線長, 使用頻率低的連線強度低, 語義激活速度就慢。語義超過了一定的時間不被激活, 或者原來沒有存儲語義, 就會出現語義抑制(周明強, 2011)。在無語境時, 多義詞的多個意義都能夠通達(周治金, 2002)。詞匯結點要通過競爭才能夠得到選擇。而一個詞匯能否得到選擇, 不僅取決于詞匯自身的激活水平, 還取決于其他詞匯的激活水平。如果在選擇中其他的詞匯受到了高度激活, 目標詞的選擇就會滯后(Roelofs, 1992)。因此,在無語境條件下(實驗 2a), 反義詞的選擇更多地受熟悉性和意義重要性影響(Simpson & Burgess,1985)。在有語境條件下(實驗2b), 形容詞受限于一定的語境, 語境為潛在目標詞提供了更多的語義信息, 語境可預測性更快地激活了潛在的語義結點。因此, 與無語境條件比(實驗 2a), 被試在有語境條件下(實驗 2b)的反應時和錯誤率普遍下降, 在合理語境條件下的促進量更大。然而, 語境的作用并非是單向的促進, 語境限制也使潛在競爭詞的語義激活量增大, 從而導致了激烈的競爭。
因此, 實驗1和實驗2的結果共同指向了干擾信息的激活水平對抑制的影響:在經典Stroop任務和有語境的反義詞產生任務(實驗 2b)中, 潛在競爭者的語義激活水平高, 老年人在抑制競爭時呈現出劣勢; 在無語境的反義詞產生(實驗 2a)中, 潛在競爭者的語義激活水平低, 老年人的抑制成績就與年輕人相當。因此, 在討論言語產生中的抑制老化時,應該考慮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的影響。即, 老年人的抑制能力比年輕人差是以一定的語義條件為前提的。與實驗2b類似, 在實驗3中, 言語產生中的抑制老化也表現在句子水平上。因此, 言語產生中的抑制老化還受言語產生水平(詞匯或句子)影響。
在實驗 2b中, 老年人在語境不合理條件下的反應促進量小于年輕人。交互激活模型認為, 當一個詞呈現時, 激活會在由詞匯結點和亞詞匯結點構成的網絡中傳播。相容的單元之間具有激活連接,激活是相互的, 能夠使部分被激活的詞匯最終超過激活閾限被識別。不相容的單元之間為抑制連接,抑制也是相互的(McClelland & Rumelhart, 1981)。在語境合理時, 反義詞有競爭屬于相容的單元, 詞匯之間相互激活; 在語境不合理時, 反義詞有競爭屬于不相容的單元, 詞匯之間相互抑制。與年輕人相比, 老年人利用合理語境提取詞匯能力得到較好的保持, 當要抑制不合理的語境時, 老年人的能力就差于年輕人。
在實驗3中, 被試需要抑制兩種信息:施事、受事的角色信息和詞匯出現的順序信息(不一致條件)。首先, 對施事、受事的角色信息, 老年人的抑制成績明顯地差于年輕人。在語用中, 不論是名詞、動詞還是句式, 只有自身凝結了語用規定意義的少數成員能夠明確地預測施事, 在其他情況下, 是否理解為施事要看語用條件(張伯江, 2002)。然而, 根據典型的施事特征是有理性的、有明確目的的自動行為者的特點, 存在著“人類 > 動物 > 無生命物”的基本框架。在實驗3中, 動物和非動物的圖片相繼出現, 造成兩種圖片的“生命度” (animacy)的不對等。個體對動物做施事加工是自動化的, 對動物做受事加工是非自動化的(張伯江, 2002)。因此,根據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假設, 作為自動激活的條件, 動物的施事角色激活程度高。當它在目標句中充當受事角色時, 施事角色便成為強的潛在競爭者; 當它在目標句中充當施事角色時, 受事角色便成為弱的潛在競爭者。即, 動物為受事的沖突比動物為施事的沖突大, 反應的難度變大, 被試的反應變慢, 錯誤率增加, 老年人顯示出反應的劣勢。另外, 在實驗 3中老年人和年輕人的抑制反應差異,也可能是由句子加工復雜所致。然而, 無論是反應時還是錯誤率, 順序一致性效應均未達到顯著水平(錯誤率分析為邊緣顯著)。可見, 即使句子加工復雜增大了抑制無關信息的難度, 但對年輕人和老年人而言, 難度增大的比例相當。因此, 結合實驗2b的結果, 可以說明, 在實驗 3中出現的抑制老化主要源于對與生命物框架不一致的施-受事關系的抑制能力下降, 而不受語言產生水平的影響。
在解釋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的反應劣勢時, 抑制損傷只是假說之一, 還存在著傳輸損傷假說(Transmission Deficit Hypothesis)。傳輸損傷假說主要基于老年人的詞匯產生的特點提出。老年人的概念提取能力得到了較好的保持。在圖片命名和定義命名中, 老年人也未顯示出物體命名速度的劣勢(Hodgson & Ellis, 1998)。老年人在圖片命名時的語義啟動效應(Bowles, 1994)和語義干擾效應(Taylor& Burke, 2002)與年輕人相似, 在定義命名中比年輕人知道和產生更多的定義(White & Abrams, 2002)。但在圖片命名中, 老年人比年輕人產生了更多的錯誤, 這種劣勢可以在語音線索條件下得到改善(Barresi, Nicholas, Connor, Obler, & Albert, 2000)。James和Burke (2000)發現, 在定義命名中, 增加語音啟動可以減少老年人和年輕人在言語產生中舌尖效應的差異量。Taylor和Burke (2002)認為, 這些年齡差異可能是由于從詞條到詞音的聯結困難造成的。因為要成功地產生詞匯, 目標詞的所有音位都要被激活, 即存在著由詞匯結點向音位結點的傳輸過程。當人們到達一定年齡時, 神經活動的水平降低, 詞匯結點和音位結點的聯結變弱, 結點之間的激活傳輸能力降低, 最終導致無法激活相應的音位結點(陳俊, 蘇玲, 張積家, 邢詩琪, 2013; 姜敏敏, 李虎,2011; MacKay & Burke, 1990; Taylor & Burke, 2002)。
如何看待抑制損傷假說和傳輸損傷假說?根據現有證據, 可以認為, 抑制損傷假說與傳輸損傷假說不是相互競爭的理論, 它們相互補充, 相輔相成。兩個理論分別針對老年人的言語產生的不同階段:抑制損傷假說針對老年人言語產生中的概念產生階段和詞條選擇階段, 傳輸損傷假說針對老年人言語產生中的詞條產生階段到音位提取階段之間。或許在老年人的言語產生中, 既存在著抑制損傷,也存在著傳輸損傷, 一種多階段、多原因的理論能夠更好地說明老年人的言語產生老化。本研究表明,在概念產生階段, 老年人較難以抑制屬于自動加工的語義激活, 較難以抑制在句法水平上的習慣用法;在詞條產生階段, 老年人較難以抑制來自合理語境的語義干擾。
實驗 2表明, 老年人在有語境條件下, 在反義詞產生時抑制能力降低了。這是因為語境信息不僅提高了目標詞的激活水平, 也提高了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 兩種激活產生激烈的競爭。潛在競爭者的激活水平在有語境條件下也提高了, 這與反義詞之間的語義差別有關。
反義詞(Antonym)是指語言中意義相反或相對的詞。反義詞之間在大多數語義維度上相似, 但在核心語義維度上相反或者相對。Crutch, Williams,Ridgway和 Borgenicht(2012)分析了同義詞和反義詞的異同, 劃分了9個不同的認知維度, 包括行為、思想、情感、社交、空間、時間、數量和對立等, 要求被試在9個認知維度上評分。結果發現, 反義詞對和同義詞對在8個認知維度上的評分相似, 只是在對立維度的評分上存在差異。例如, “快”與“慢”的核心語義均與運動有關, 只在速度上存在明顯差別。石毓智(1992)梳理了三種反義關系:(1)相對:反義詞的外延之間不相接, 否定一方并不代表肯定另一方, 肯定一方并不一定否定另一方。例如, “這件衣服不小”并不一定指衣服必然是“大”的。(2)反義詞的詞義之間存在著一定過渡階段。例如, “好”與“壞”、“貧”與“富”之間, 存在著“不好也不壞”、“不窮也不富”的過渡狀態。(3)相接:反義詞之間存在完全對立的矛盾關系, 肯定一方會否定另一方, 否定一方會肯定另一方, 如“先天”與“后天”、“生”與“死”、“勝利”與“失敗”等。無論是哪種類型的反義詞, 反義詞之間總出現在相同或類似的語境中, 如空間語境(大與小、高與低、長與短、粗與細等)、時間語境(短暫與漫長、過去與將來等)、評價語境(好與壞、美與丑、善與惡、高尚與低俗等)。因此, 反義詞之間相互激活有時比同義詞來得更加強烈。Justeson和Katz (1991)發現, 對于大多數形容詞礬, 意義用對比或兩極對立的圖式來組織, 因而存在著反義關系的提取優勢。Roehm, Bornkessel-Schlesewsky,R?sler和 Schlesewsky (2007)采用句子語境下的反義關系判斷、詞匯判斷和無語境的反義詞判斷任務,發現在不同任務中都出現了一致的 N400反應模式:無關詞 > 語義相關詞 > 反義詞。Crutch等(2012)發現, 在對抽象詞作口頭詞匯與書面詞匯匹配測試時, 失語癥患者表現出明顯的反義詞的理解優勢。Jeon, Lee, Kim和Cho (2009)發現, 加工同義關系和反義關系所激活的腦區大致相同, 均為左側額中回。然而, 較之于加工同義詞, 在加工反義詞時還要激活一個更靠前的小區。這說明, 左側額中回參與同義詞對和反義詞對在某些語義維度上的相似特征的搜索和加工, 額外腦區與反義詞對在某語義維度上的意義反轉與相反特征的搜索有關。因此, 對立或反轉的信息越強烈, 反義關系的提取優勢就越強。反義詞的上述特點決定了反義詞之間的相互激活非常強烈, 在反義詞之間選擇需要強大的和精細的抑制能力, 這對于抑制能力下降的老年人而言, 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然而, 實驗 2卻表明, 在無語境(實驗 2a)時,老年人與年輕人的反義詞的競爭量的差異并不顯著, 說明老年人對潛在競爭者的抑制水平并不低。所以如此, 一種可能是因為反義詞的頻率低, 激活的水平亦低, 對目標詞的選擇構不成很大的競爭;另一種可能是因為在無語境時, 首先激活的是頻率高的反義詞, 它的較低頻率的同類雖然有激活, 但激活的水平低, 缺乏足夠的競爭力。在有語境時,語境對反義詞提取具有促進效應, 句子背景為目標詞提取提供了語義信息, 提高了反應速度。這種促進作用對老年人和年輕人有不同。在語境合理時,語境對老年人和年輕人的促進量差異不顯著; 在語境不合理時, 語境對老年人和年輕人的促進量差異非常顯著, 對年輕人的促進量顯著大于對老年人。因為與產生語義合理的反義詞不同, 要產生一個語義不合理的反義詞, 語境和詞匯語義之間存在著沖突。這種沖突發生在反義詞產生早期, 此時, 被試需要抑制住句子背景提供的語境。在不合理語境下,老年人的抑制能力比年輕人差, 說明老年人的抑制老化在反義詞產生早期——概念產生階段就發生了。
由于實驗任務的限制, 研究在材料和被試選擇上存在一定局限。為了匹配不同年齡被試的各項人口學變量, 也為了避免老年人的個體差異的影響,最終入組的老年人的數量較少, 每一被試要完成全部3個實驗, 這就需要控制實驗的整體時間。因此,每一實驗的試次較少。尤其是實驗 3, 在控制句子中施動和受動的特點和關系、保證產生句子的合理性、熟悉性后, 最終入選的目標圖片為33張。試次少可能對實驗結果產生一定影響。研究亦未區分組內被試的工作記憶水平。工作記憶水平和抑制能力之間存在難以分離的關系。工作記憶容量不同的被試抑制分心信息的能力不同, 高工作記憶容量的人能夠有效地抑制分心信息的激活, 受到的干擾少;低工作記憶容量的人不能夠有效抑制分心信息的激活, 更容易受到干擾。工作記憶容量高者在抑制上存在明顯優勢(Brewin & Beaton, 2002; Conway &Engle, 1994; 王敬欣, 沈德立, 張闊, 2003)。Hasher和 Zacks (1988)認為, 工作記憶的年齡差異是抑制機制隨著年齡老化下降的結果。老年人的工作記憶容量減退是抑制效能減退的結果, 抑制不足最終導致在工作記憶中無關信息增加, 分散注意, 產生干擾并導致記憶失敗和理解失敗(Grant & Dagenbach,2000)。就整體而言, 成人的工作記憶能力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下降(Gilinsky & Judd, 1994; Salthouse,1993; Swanson, 1999)。在18~80歲之間, 年輕人的工作記憶能力好于老年人(Salthouse, 1993)。工作記憶測驗得分最高的年齡區間為19~29歲(Gilinsky &Judd, 1994)。具體到言語工作記憶, 高峰階段在30歲以后(Swanson, 1999)。
結合工作記憶變化及與抑制能力的關系, 可以推論, 在言語產生中, 涉及工作記憶加工會影響老年人的成績。實驗3的結果與這一推論相符。根據實驗 3的任務特點, 在動詞出現之前, 被試需要記住兩幅相繼呈現的圖片的語義, 然后根據動詞給定的語用條件, 重新調整語序造句。即圖片存儲、語序調整以及最后發聲運動都在工作記憶中完成(在發聲前, 屏幕只保留最后的動詞)。老年人和年輕人在順序不一致條件下的反應時和錯誤率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說明比起順序一致條件, 順序不一致條件的任務難度更大。但是, 兩組被試比較,老年人受任務難度的影響更加明顯。可見, 在排除了干擾競爭等原因以后, 老年人和年輕人在不同順序一致性條件下的任務成績差異可以歸結為工作記憶水平的影響。但是, 這僅僅是實驗后的推論,還有待于進一步的實驗研究證實。
言語產生中的抑制老化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在理論上, 有助于揭示老化的本質; 在實踐上, 可以為針對老年人的能力測驗和診斷測驗的編制提供指導。例如, 可以將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表現(如在經典 Stroop任務、反義詞產生和句子完成任務中的表現)作為老化的指標。然而,三個實驗的抑制老化數據卻不相關。這是由于不同任務加工過程不同所致。在Stroop任務中, 顏色命名屬于控制加工, 詞匯語義激活屬于自動加工。在實驗2b中, 目標詞和干擾詞都屬于語義加工, 兩者的激活強度差異比Stroop任務小, 抑制干擾刺激難度低。在實驗 3中, 加工存在著二次激活。以“鏈子”、“栓”、“狗”一組材料為例。角色不一致條件存在兩種呈現順序:“鏈子-栓-狗”和“狗-栓-鏈子”。對“鏈子-栓-狗”條件, “鏈子”先呈現時, 由于是非生命物, 施事的信息被抑制; 然而, “狗”亦不能作施事,“狗”出現后, “狗”作施事的信息亦受抑制, “鏈子”作為句首信息要被重新提取; 對“狗-栓-鏈子”條件,詞匯信息的激活過程類似。雖然“狗”作為生命物,可位列句首充當施事的信息被自動激活, “狗”為受事的信息被抑制。然而, 當“鏈子”出現時, 被試需要重新激活“狗”作為受事的信息。可見, 不同類型任務的相關不高, 是因為它們反映了不同性質的加工。因此, 要全面地測量言語產生的老化現象, 需要更多的能夠反映不同類型加工的任務。
通過3個實驗考察在言語產生中老年人對競爭刺激抑制能力的老化。結果發現, 老年人在言語產生中的作業成績差于年輕人; 老年人抑制頭腦中多個概念或詞匯的能力差于年輕人。他們的抑制能力下降受潛在干擾刺激的激活水平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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