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與病毒的相關性探討*

汪琴靜 包 潔 李思敏 謝志軍 范永升（浙江中醫藥大學，浙江 杭州 310053）

·證治探討·

“上火”與病毒的相關性探討*

汪琴靜 包 潔 李思敏 謝志軍 范永升△（浙江中醫藥大學，浙江 杭州 310053）

“上火”，屬于傳統中醫術語，是指人體陰陽失衡，內火旺盛所致的證候群，多因人體臟腑功能失調引起，而現代研究發現“上火”主癥（如：口腔潰瘍、牙齦炎、干眼、面部皰疹等）皆與病毒有關。

上火 病毒

“上火”屬于傳統中醫術語，是指人體陰陽失衡，內火旺盛而致的一類證候群。通常包括口舌生瘡、牙齦紅腫、唇周面部皰疹、雙目紅赤、口干眼干、便秘、尿赤等。中醫多認為其病機是機體臟腑功能失調，而病因主要概括為5個方面：外感火熱之邪；寒邪入里化熱；七情過激，郁而化熱；飲食不節，積久化熱；久病勞傷，劫奪陰津，虛熱內生；表明其是“邪毒內生，郁而發之”。現代醫學對于火熱相關病證的研究發現，其多與環境、飲食、情志、遺傳、免疫、病毒因素有關。本文旨在闡述病毒與“上火”的相關性。

1 病毒與口瘡的關系

“脾開竅于口”，口瘡的發生多與脾胃功能失調有密切關系。如《靈樞·脈度》曰“脾氣通于口，脾和則口能知五谷矣”。若嗜食辛辣、油膩、厚味食物，易使脾胃功能受損，導致脾失健運，胃失通降，濕濁內生，久之郁而化熱，上蒸于口，形成口瘡。西醫學則將口瘡稱之為復發性阿弗他潰瘍（RAU），是“上火”最常見癥狀之一，以口腔黏膜各部位反復發作的潰瘍為特征，具有周期性、復發性、自限性特征，潰瘍疼痛明顯。其病因尚不明確，目前認為多與上火、飲食、勞累、體質等因素相關。近年隨著實驗技術和設備的不斷進步，在復發性RAU的損害局部和外周血中找到了病毒DNA片斷，使得RAU病毒病因日益受到重視。目前其病毒病因學假說尚未得出肯定結論。綜合文獻研究其病毒病因學說多涉及以下病毒。

1.1 水痘-帶狀皰疹病毒與口瘡的關系 水痘-帶狀皰疹病毒（VZV），在兒童初次感染引起水痘，恢復后病毒潛伏在體內，少數患者在成年后病毒再發而引起帶狀皰疹，故被稱為VZV，屬于皰疹病毒屬。Ogawa等［1］用免疫熒光技術對8例RAU患者進行檢測，尋找RAU的病毒病因，其中1例發現與VZV有關。Pedersen等［2］對28例RAU患者及17例健康人進行了對照研究，ELISA法測定VZV特異性IgM、IgG、IgA，結果發現VZV在RAU組和對照組間存在明顯差異，為證實這種差異，研究者另取17例RAU患者，進VZV IgM的檢測，病例組發現10例VZV IgM陽性，且IgM光密度值高于對照組，得出VZV通過影響機體免疫功能，引起RAU發病。

1.2 Epsteln-Balr病毒與口瘡的關系 EB病毒（EBV），又稱人類皰疹病毒（HHV-4）。有研究［3］對13例RAU及BD口腔損害患者進行PCR檢測，發現有5例存在EBV-DNA，而在正常黏膜和糜爛型口腔扁平苔蘚患者中則未檢測到EBV-DNA。進一步用PCR法對陽性病例的外周血淋巴細胞及漿細胞進行檢測發現存在EBV-DNA，從而認為淋巴細胞可能就是EBV潛伏感染的基地，為EBV與口腔黏膜損害的關系提供了初步證據。

1.3 人類巨細胞病毒與口瘡的關系 巨細胞病毒又稱為涎病毒，是人類皰疹病毒組中最大的一種病毒，這種病毒進入細胞內以后會導致細胞增大，所以稱巨細胞病毒。邱樹敏等［4］通過對22例口腔潰瘍患者尿液中的尿巨細胞包涵體細胞（CCIC）進行檢查，發現9例人類巨細胞病毒（HCMV）感染陽性，陽性率為40.9%。研究人員也曾對尿中CCIC為陽性的病例進行免疫組化檢測，結果無一例外地在CCIC內可見到CMV的陽性表達，從而推斷巨細胞病毒感染可引起口腔黏膜損害，并使得CCIC產生病變。Pedersen等［2］采用對照研究，運用ELISA法測定CMV特異性IgM、IgG、IgA，結果發現CMV在RAU組和對照組間存在明顯差異。為證實這種差異，對另外17例口腔潰瘍患者進行CMV IgM的檢測，結果有11例CMV IgM陽性。事實證明，HCMV感染或潛伏病毒激活，可作為RAU患者免疫功能失調的啟動因子，從而誘發潰瘍。

1.4 人類皰疹病毒5（HHV-5）與口瘡的關系 顧楊等［5］采用PCR檢測18例輕型RAU患者唾液、病變區脫落細胞、病變區組織塊及外周血4種樣本中HHV-5的潛伏情況，并與對照組進行比較，結果發現在實驗組病變區組織腫塊、血液及唾液樣本中均可以檢測到HHV-5，而在對照組雖可檢測出HHV-5，但與實驗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明HHV-5在RAU患者的潰瘍區可能有潛伏。

1.5 人類皰疹病毒8（HHV-8）與口瘡的關系 Lin SS等［6］研究發現在RAU患者潰瘍區檢測到HHV-8 DNA片段的存在，并與對照組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另有研究［7］采用PCR檢測輕型口腔潰瘍患者樣本中HHV-8的潛伏情況，檢測結果雖為陰性，但可能因病毒拷貝數過低，病變部位缺乏該種病毒或混合其他類病毒等干擾因素并不能排除HHV-8潛伏的可能性，尚需進一步研究證實。

1.6 β型皰疹病毒與口瘡的關系 β型皰疹病毒包括人皰疹病毒6型和7型。顧楊等［7］認為口腔黏膜上皮細胞修復能力的暫時性阻斷是發生反復口腔潰瘍主要原因，并對多年人類皰疹病毒與復發性RAU的相關研究結果進行分析解剖，推測β型皰疹病毒的潛伏與復制的過程可能是RAU的重要發病機制之一。

1.7 HIV病毒與口瘡的關系 HIV陽性患者多伴有不同程度的口腔黏膜損害，研究發現［8］HIV感染伴口腔黏膜損害患者均有不同程度CD+4 T淋巴細胞數量下降，CD+4 T淋巴細胞數值越小，合并口腔黏膜病損的破壞程度越明顯。

2 病毒與牙齦紅腫關系

齒為骨之余，骨為腎所主；齦護于齒，為手足陽明經分布之處。故而牙齦疾病主要與胃腸及腎的功能失調有關，在陽明熱盛和熱傷腎陰的情況下則會出現牙齦紅腫。正如葉天士所說“看舌之后，亦須驗齒。齒為腎之余，齦為胃之絡，熱邪不燥胃津，必耗腎液”，或因胃火內熾，循經上犯，或因腎陰不足，虛火上炎出現牙齦炎。牙齦炎或牙周炎是“上火”最常見的癥狀之一，是一種常見的口腔感染性疾病，多累及4種牙周支持組織（牙齦、牙周膜、牙槽骨和牙骨質）的慢性感染性疾病，往往引發牙周支持組織的炎性破壞。早期自覺癥狀不明顯，患者常只有激發生性牙齦出血或口臭的表現。隨著炎癥的進一步擴展，可形成牙周袋，出現牙周膿腫，牙齒松動以及體溫升高，頜下淋巴結腫大及壓痛等全身癥狀，其發病多與上火，飲食偏嗜，吸煙，免疫力，病毒感染等相關。研究發現，主要有以下幾類病毒引起。

2.1 EB病毒（EBV）與牙齦紅腫關系 目前研究認為EBV為DNA病毒，可侵入口腔上皮細胞和B淋巴細胞，并能在B細胞中形成持續的潛伏感染。根據國外文獻報道，牙周炎齦下標本中的EBV陽性率為30%～43%，牙齦炎為17%，但牙周健康者僅為10%～25%，因而普遍認為EBV感染可能與牙周炎的發病或活動有關。吳燕岷等［9］進一步對不同牙周狀態患者齦下標本中EB病毒感染率及其與牙周病變程度的關系進行研究及總結，并分析了不同基因型EB病毒感染與CP病變程度的關系，結果表明牙周炎疾病活動與EB病毒密切相關，尤其是EBV-1型病毒感染與牙周炎活躍期和牙周破壞有關，而對EBV-2感染與牙周炎發病關系尚無定論。另有研究［10］發現牙齦炎的疾病嚴重程度與EBV感染水平成正比，且EBV病毒感染者能夠誘導牙周組織細胞凋亡，產生大量炎癥趨化因子（CCL20）而影響組織免疫細胞浸潤，加重組織炎癥反應。

2.2 人類巨細胞病毒（HCMV）與牙齦紅腫關系KubarA［11］應用PCR測定20例（急性發病牙周炎9例，慢性成人型牙周炎11例）牙周炎患者齦下及牙齦組織中巨細胞病毒感染情況，發現急性發病者齦下與牙齦組織內HCMV感染分別為78%和33%，而慢性成人型牙周炎患者中齦下與牙齦組織內HCMV感染分別為46%和9%，并且HCMV感染數量與牙周袋深度成正比，表明牙周炎的活動確實與HMCV病毒感染有關，而急性期牙周炎病毒復制顯著高于慢性期。

2.3 EBV和HMCV與牙齦紅腫關系 大量研究表明EB病毒與人類巨細胞病毒均能引起牙齦炎，并加重牙周炎癥情況。林海燕等［12］研究表明兩種病毒均能在牙周破壞中起重要作用，EBV-1與HCMV混合感染時可加重牙周病變程度。

3 病毒與干眼關系

“肝開竅于目，在液為淚”，“肝主藏血”，如《素問·五藏生成》說“肝受血能視”。又如《靈樞·脈度》曰“肝氣通于目，肝和則目能辯五色矣”。肝血充足，肝氣調和，眼睛才能正常發揮其視物辨色的功能。若肝血不足，則會導致兩目干澀、視物不清、目眶疼痛等癥，可見干眼多因肝臟生理功能失調所引起。干眼癥或角結膜干燥癥是“上火”最常見的癥狀之一，是淚液質或量異常或動力學異常，導致淚膜穩定性下降，并伴有眼部不適和眼表組織病變特征的多種疾病的總稱。常見癥狀是眼部干澀和異物感，其他癥狀有燒灼感、癢感、畏光、充血、痛、視物模糊易疲勞、黏絲狀分泌物等。干眼癥是一種多因素疾病，癥狀是診斷干眼癥的主要依據及必要條件。目前尚無文獻報道某種病毒直接引起干眼，但有研究發現久治不愈的病毒性角結膜炎或肝炎等會引起干眼癥。

3.1 單純皰疹病毒性與干眼關系 劉淑英等［13］對就診于天津醫科大學眼科中心的43例（52眼）病毒性角膜炎經常規治療恢復期患者進行研究，認為對于病毒性角膜炎恢復期干澀、癢、異物感、燒灼感等不適者，應考慮診斷為病毒性角膜炎恢復期干眼癥。

3.2 丙型肝炎病毒與干眼關系 不少肝病患者主訴眼睛干澀不適，近幾年研究［14］發現肝病患者中干眼癥發病率很高，這與其體內性激素水平變化有關，雄激素及血清睪酮水平降低，促進炎癥發展，誘導凋亡發生，降低淚腺分泌功能；同時肝臟疾病會引起全身多器官和系統的功能發生變化，從而導致和加重干眼癥的發病。而國外有研究［15］發現丙型肝炎病毒與干眼癥的關系則更為緊密。

3.3 人類免疫缺陷病毒與干眼關系 李海燕等［16］通過對人類免疫缺陷病毒感染者淚膜功能進行研究，發現HIV感染者出現淚液分泌減少，淚膜功能異常。而重癥感染者更容易患上干眼癥。

4 病毒與顏面皰疹（面部、唇周及口咽部皰疹）的關系

中醫認為顏面皰疹屬于火熱之證，或內有蘊熱，或外感熱邪，導致熱毒蘊結，上蒸于頭面咽喉而發，故稱之為熱瘡，其病機多與肺胃功能失調關系密切。多因外感風熱邪毒，客于肺胃二經，蘊蒸皮膚而生。如《靈樞·九針論》所云“肺者，五臟六腑之蓋也”，“肺在體合皮，其華在毛，皮毛受邪，可內合于肺”。風熱之邪侵襲人體，首犯于肺，著于肌膚，產生皰疹。臨床多表現為初起局部往往先有灼熱、瘙癢及潮紅，繼而出現密集成群或數群針頭大小水皰，較原發型水皰要小且較簇集，破裂后而糜爛，滲液，逐漸干燥結痂，全程經過約1～2周，愈后局部可留有暫時性色素沉著。研究發現［17-18］顏面皰疹主要與單純皰疹病毒感染有關，其中面、腦及腰以上部位主要受HSV-1侵犯。正常人也可作為病毒攜帶者，70%～90%的成人皆曾感染過HSV-1。病毒經過口腔、呼吸道、生殖器以及皮膚破損處侵入體內，潛居于人體正常黏膜、血液、唾液、神經組織及多數器官內。發熱、受涼、日曬、情緒激動、胃腸功能紊亂、藥物過敏、過度疲勞、機械性刺激以及月經、妊娠等因素均可促本病發生。

5 討 論

“上火”，民間俗語又稱“熱氣”，可歸屬于中醫熱證范疇。所謂“火”是形容身體內某些熱性的癥狀，而“上火”則是對一系列火熱癥狀的統稱。引起“上火”因素很多，其表現證候也紛繁復雜，筆者前期在大規模“上火”流行病學調查的基礎上，對“上火”誘因進行了探討，得出容易引起“上火”的因素主要是情志（如巨大心理壓力、失眠、熬夜、工作忙碌）、飲食（如炙烤食品、辛辣食品、飲水量）、藥食等。專家咨詢結果也證實辛熱藥食、精神緊張、過度勞累是“上火”的主要誘因，同時流行病學調查結果顯示口腔潰瘍、眼干澀、牙齦腫痛、口干、咽喉腫痛、面部丘皰疹、大便燥結是較為常見“上火”癥狀。由于諸多因素限制，在流行病學調查中無法體現病毒感染這因素，故而“上火”與病毒感染的關系尚未明確。筆者通過搜尋國內外文獻進行整理歸納發現“上火”確與病毒有密切聯系。通常病毒（如人類皰疹病毒、巨細胞病毒、EB病毒、HIV病毒）進入機體，因個體素質差異潛伏或發病。在內外環境影響下潛伏的病毒或初入機體病毒影響人體的免疫功能，引起機體免疫失調。或引起黏膜的損害或暫時性阻斷黏膜上皮細胞的修復或引起CD+4 T淋巴細胞數量下降而誘發潰瘍和炎癥產生，發生“上火”，再者病毒入侵亦可誘導組織細胞凋亡，使機體產生大量炎癥趨化因子，從而影響組織免疫細胞浸潤，加重炎癥程度，使“上火”癥狀惡化。此外，由病毒感染引起炎癥疾病（如結膜炎、肝炎等）纏綿不愈也會間接引起“上火”。

本文通過論述口腔潰瘍、牙齦紅腫、眼干、顏面皰疹這幾個上火常見病證與病毒的關聯，來闡述中醫邪毒這一發病機制，以期對“上火”有更深刻了解和認識，為“上火”的預防和治療提供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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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ionship between Irritated and Virus

WANG Qinjing，BAO Jie，LI Simin，et al. Zhengjiang Chinese Medicine University，Zhejiang，Hangzhou 310053，China

"Irritated"was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erminology，which meant that an imbalance of Yin and Yang refers to the human body and a syndrome caused by exuberant endogenous fire.Modern research discovered that the main symptoms of"irritated"，such as recurrent oral ulcer，gingivitis，xerophthalmia，facial herpes，were related to the virus.

Irritated；Virus

R255

A

1004-745X（2015）03-0453-04

10.3969/j.issn.1004-745X.2015.03.028

2014-12-30）

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展計劃（973計劃）（2014CB543001）

△通信作者（電子郵箱：fyszjtcm@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