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海域漁業資源開發現狀及對策

焦敏 陳新軍，2，3，4 高郭平，4

（1上海海洋大學海洋科學學院，上海201306；2大洋漁業資源可持續開發省部共建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上海201306；3國家遠洋漁業工程技術研究中心，上海201306；4遠洋漁業協同創新中心，上海201306）

0 引言

據統計，全球漁獲量的魚種組成呈現每年減少0.05—0.10的營養級［1］，這意味著較年長的魚種將逐漸從海洋生態系統消失，一些重要傳統經濟種類的資源將走向枯竭。例如，20世紀后半葉北大西洋掠食性魚類（營養級大于或等于3.75）的生物量衰退了2／3［2］。然而，北極海域漁業資源開發處在較低的水平，主要經濟魚類有北極鮭魚（Oncorhynchus keta）、蝶魚（Pleuronectes platessa）和毛鱗魚（Mallotus villosus）等，此外還蘊藏著大量的海洋植物資源［3］。

隨著全球變暖，1953—2006年間，夏季末9月份海冰融冰期北極海冰面積呈現每10年縮減7.8%的趨勢，衛星監測則呈現出更大的縮減趨勢（每10年9.1%）［4］。北極海冰范圍的減少，將影響到北極生態環境、氣候變化以及洋流模式等，從而進一步影響到北極漁業資源，同時也為北極海洋漁業的發展提供了作業條件。為此，本文通過對北極漁業資源及漁業開發現狀的研究分析，為北極漁業資源的合理開發和科學利用提供參考依據。

1 北極區域概況

1.1 北極地理概況

北極地區，通常認為是北極圈（66°33′N）以北地區，總面積為2 100萬平方公里，其中陸地占800萬平方公里［5］。有時候基于氣候和生態學因素，北極地區也可定義為7月份時10℃等溫線以北地區，這樣北極地區的總面積將是2 700萬平方公里，其中陸地面積約1 200萬平方公里。北極地區主要包括北冰洋、歐洲北部、亞洲北部、北美洲北部和格陵蘭島、巴芬島及其他較小的北方島嶼（圖1［6］），主體部分是北冰洋，占北極地區60%。北冰洋有8個附

圖1 北極地區Fig.1.Map of the Arctic region

1.2 北極國家及漁業組織

北極區域主要有丹麥、加拿大、美國、俄羅斯、挪威、瑞典、芬蘭和冰島八個國家，簡稱環北極八國［8］。為了保護北極地區的環境，促進該地區在經濟、社會和福利方面的持續發展，1996年9月這8個國家在加拿大渥太華成立北極理事會（Arctic Council），2013年5月15日，中國、印度、意大利、日本、韓國和新加坡成為理事會正式觀察員國［9］。北極區域主要的漁業組織有東北大西洋漁業委員會（NEAFC）、西北大西洋漁業組織（NAFO）、北大西洋鮭魚養護組織（NASCO）和國際太平洋鳙鰈漁業委員會（IPHC）等［10］。英國杜倫大學國際邊界研究聯合會（International Boundaries Research Unit）繪制了一張關于北極地區海事管轄權和邊界圖（圖2），清晰地展示了環北極國家在北極地區的勢力范圍［11］。

1.3 北極洋流概況

北極洋流方向為逆時針，環流西部為寒流，東部為暖流（圖3）［12］。北極洋流系統由北大西洋暖流的分支挪威暖流、西斯匹次卑爾根暖流、北角暖流和東格陵蘭寒流、拉布拉多寒流以及波弗特環流和穿極漂流組成［13］。北極海域地處寒、暖流交匯處，漁業資源豐富，巴倫支海、挪威海和格陵蘭海都屬世界著名的漁場［14］。

北極漁業周邊作業區主要有東北大西洋海域，包括巴倫支海、挪威海東部和南部、冰島及東格陵蘭周邊水域。其中，西北大西洋海域包括加拿大東北水域、紐芬蘭和拉布拉多周邊水域；西北太平洋海域包括俄羅斯與加拿大、美國之間的西南陸地界限沿岸水域；東北太平洋海域主要指白令海水域。通常，格陵蘭島外海域和加拿大東北部漁業是嚴格意義上的北極漁業。北極地區越來越多的海冰覆蓋區域變成開闊水域，海冰的減少和開闊水域的季節性增長將對北極漁業資源的開發產生很大影響［15］。

2 北極漁業資源狀況

2.1 北極漁業種類及分布

北冰洋地處高寒地帶，動植物種類較少，浮游植物的生產力比其他洋區要少10%，主要包括浮冰上的小型植物，表層水中的微藻類，淺海區的巨藻和海草等［16］。其中具有商業價值或者潛在價值的海洋魚類有：（1）鱈科魚類，是北極水域最重要的類群，主要商業捕撈種類有大西洋鱈（Gadusmorhua）、狹鱈（Theragra chalcogramma）；（2）鯡科魚類，全世界的180種鯡科魚類中，只有大西洋鯡（Clupea harengus）和太平洋鯡（Clupea pallasii）兩種生活在北極水域；（3）鰈科魚類，是重要的商業捕撈種類，比如格陵蘭大比目魚、北極海域還有北極光鰈（Liopsetta glacialis）等幾種鰈科魚類；（4）鮭魚類，已成為北極淡水生態系統的優勢種，在北極海域有14種鮭科魚類，比如秋白鮭（Coregonus autumnalis）、大西洋鮭（Salmo salar Linnaeus）等；（5）鲉科魚類，該魚類有粗短、錐形身體，該科有一些有毒種類，比如獅子魚（Liparis liparis）等；（6）香魚（Plecoglossus altivelis），香魚身體細長，很少超過20 cm，是北極最重要的餌料魚類。

圖2 北極地區海事管轄權和邊界圖Fig.2.Maritime jurisdiction and boundaries in the Arctic region

圖3 北極洋流分布圖Fig.3.Surface circulation and sea ice extent in the Arctic ocean

北極海域主要經濟魚類有：太平洋毛鱗魚（Mallotus villosus）、格陵蘭鳙鰈（Reinhardtius hippoglossoides）、北方長額蝦（Pandalus borealis）、北極鱈（Boreogadus saida）、大西洋鱈、黑線鱈（Melanogrammus aeglefinus）、狹鱈、太平洋鱈（Gadusmacrocephalus）、蛛雪蟹（Chionoecetes opilio）等，以及鯡魚、鮭魚和大王蟹等［17］。而且北極海域的磷蝦和其他浮游生物特別豐富，使得北冰洋里有種類繁多的鯨魚，如弓頭鯨或稱北極露脊鯨（Balaena Mysticetus）、灰鯨（Grey Whale）、白鯨（Delphinapterus leucas）和一角鯨（Narwhal），后兩種鯨魚是北冰洋所特有的鯨魚種類，據推測大約4 000年前就生活在這里［18］。

北極漁區主要有兩種劃分方法，按聯合國糧農組織（FAO）的劃分標準，66°N內的海域屬于北極海域，包括18漁區和21、27漁區的部分海域。按北極理事會（Arctic Council）下設的北極監測和評價項目（Arctic Monitoring and Assessment Programme，AMAP）定義，包括18漁區和21、27、61、67漁區的部分海域［19］。本文采用FAO劃分標準，北極漁區主要包括北冰洋（18漁區）、東北大西洋（27漁區）和西北大西洋（21漁區）三個漁區。根據FAO統計數據［20］，北極區域重要的經濟種類有大西洋鱈、大西洋鯡、大西洋鯖（Scomber scombrus）、黑線鱈、北極鱈等，北極海域捕撈國家主要為環北極國家，除此之外還有英國、德國、西班牙和日本等（表1）。

表1 北極區域主要經濟種類及捕撈國Table 1.Main economic fishing populations and fishing nations in the Arctic region

2.2 北極漁業資源開發利用狀況

北極海域的海水溫度常年較低，魚的種類和資源量相對其他洋區較少，主要漁場集中在東北大西洋。根據對FAO統計數據的分析，北極地區（18漁區、27漁區和21漁區）捕撈量在1976年達到最大值1.51×107噸，年平均捕撈量約為1 108萬噸。而1950—2011年全球海洋年平均捕撈量為5 229萬噸，北極海洋捕撈量占全球海洋捕撈量的比值呈遞減趨勢，所占比例年平均約24.8%（圖4）。

圖4 1950—2011年北極地區漁業與全球漁業捕撈量狀況Fig.4.Fish landings in the Arctic region and global fish landings during 1950 to 2011

2.2.1 各漁區漁業資源開發利用狀況

根據FAO數據統計分析，北極區域18漁區（北冰洋）的漁業資源基本處于未開發狀態，僅在1967—1970年和2007—2011年進行了漁業捕撈活動，并在1968年達到最大捕撈量7 300噸（圖5）。但哥倫比亞大學丹尼爾·保利教授領導的研究小組，重建了來自各種資源（包括有限的政府報告和人類學的土著居民活動記錄）的漁業捕撈數據，18漁區從1950—2006年的總漁獲量達到95萬噸，幾乎是FAO記錄的75倍［21］。由此可見，北極區域18漁區（北冰洋）漁獲量呈現增長趨勢，北極海冰融化為北極漁業商業性開發提供了條件。

圖5 1950—2011年北冰洋海洋漁業捕撈量狀況Fig.5.Status of fishing catches in Arctic ocean during 1950 to 2011

1975年以后，北大西洋海洋漁業捕撈量呈現下降趨勢。其中東北大西洋（27漁區）62%種類處于完全開發狀態，31%過度開發，僅7%未完全開發；而西北大西洋（21漁區）77%種類處于完全開發狀態，17%過度開發，而6%未完全開發［22］。東北大西洋海洋捕撈量的增減趨勢與西北大西洋差不多，但其漁獲量要高于西北大西洋。近幾年大西洋的北極區域漁獲量年均值均低于近60年的年均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漁業資源的衰退（圖6）。

圖6 1950—2011年北極地區各漁區漁業捕撈量狀況Fig.6.Catch of each fishing area in Arctic region during 1950 to 2011

2.2.2 各漁區主要經濟種類開發利用狀況

北冰洋（18漁區）的主要經濟物種有大西洋鱈魚、格陵蘭大比目魚（Reinhardtius hippoglossoides）、圓吻突吻鱈（Coryphaenoides rupestris）等（圖7），且均未有長期大規模的捕撈作業，只有少數魚類在某些年份有數據統計，且漁獲量不大。為了保全未開發的脆弱環境系統，從事可持續的漁業活動，2009年10月19—21日北冰洋周邊國家代表和日本、中國、韓國的漁業管理人員和科學家等200人開展了國際北冰洋漁業專題座談會，對將來北冰洋漁業的保全和管理以及洄游性和跨界性魚類進行了研討。隨后，北極周邊各個國家逐步開展了禁止漁業的管理計劃，以便科學家對北冰洋生態環境系統作評估［23］。

東北大西洋（27漁區）和西北大西洋（21漁區）的主要經濟種類有大西洋鯡魚、大西洋鱈魚、大西洋鯖魚、黑線鱈等，且大部分資源分布在東北大西洋（圖7）。東北大西洋的大部分傳統漁業資源都充分開發或過度開發，有些資源已處于衰竭狀態，其中鯡魚、鱈魚和毛鱗魚等面臨資源崩潰，而后通過禁漁才使資源得以重建［24］。對于西北大西洋，主要的優勢群體鯡魚、大西洋鯖魚、銀無須鱈（Merluccius bilinearis）和黑線鱈等漁獲量不斷下降。大西洋鱈魚作為西北大西洋最主要的經濟物種，經過20世紀后期長達50年的捕撈后，大西洋鱈魚產量陷入困境。大西洋鱈魚是商業性捕魚繁榮與蕭條交替循環的一個符號［25］。對于北極漁業資源，并沒有系統的資源評估，僅有部分國家或組織對周邊海域或特定魚種進行評估，例如國際海洋開發理事會（ICES，成立于1902年）對東北大西洋100多個種群或亞種群進行了評估并提出相關管理建議［26］。

圖7 1950—2011年北極地區各漁區主要經濟魚種年平均捕撈量狀況Fig.7.Annual catches formainly fishing population of each fishing area in the Arctic region during 1950 to 2011

綜合北極地區三大漁區，通過對比1950—2011年間每隔10年的年均捕撈量，可看到大西洋鱈、平鲉、硬骨魚和黑線鱈的年均捕撈量處于逐年遞減，資源正被完全開發或者過度開發階段，且在逐漸衰退。而大西洋鯡、大西洋鯖和黑鱈魚年均捕撈量波動較為平穩，說明資源還未完全開發（圖8）。2007年9月北極海冰面積達到歷史最低，40%的北極區域為無冰海區。當白令海曾出現一個類似的無冰海區時，便導致綠鱈被過度捕撈，資源量急劇減少［27］。由此，為了防止北極漁業出現過度捕撈現象，制定一個管理方案是非常必要的。

圖8 1950—2011年北極地區主要經濟魚種捕撈量狀況Fig.8.The catch ofmain economic fish populations in the Arctic region during 1950 to 2011

2.2.3 主要捕撈國家

北極漁業主要捕撈國家為挪威、英國、丹麥和加拿大等，大部分為環北極國家。挪威的海洋捕撈量年均值最大，達222萬噸（圖9），捕撈的經濟種類有20余種，其中主要捕撈種類為毛鱗魚、鱈魚和鯡魚［28］。漁業是挪威僅次于石油的第二大支柱產業。

圖9 1950—2011年北極區域主要捕撈國年均捕撈量狀況Fig.9.Annual catches for mainly fishing nations in the Arctic region during 1950 to 2011

綜上所述，北極區域漁業資源開發程度不一，有些經濟種類已經被完全開發甚至過度開發，但有些經濟種類還未被充分開發，而北冰洋大部分漁業資源未得到開發。隨著全球變暖，海冰融化，北極區域漁業資源不斷被開發利用，環北極國家紛紛開始了商業性漁業計劃。例如，2009年美國國家海洋與大氣局（NOAA）國家海洋漁業署（NMFS）制定了“北冰洋漁業管理計劃”（Arctic FMP），計劃管理美國在其北極水域的楚科奇海和波弗特海的捕撈作業事宜［29］。

3 北極漁業資源開發問題與對策

3.1 北極漁業資源開發問題

隨著全球變暖，北極海冰融化，魚類生存條件逐漸改善，未來開發北極漁業資源將是相關國家重點考慮的問題。對于北極漁業資源的開發和利用，主要存在以下主要問題：（1）北極漁業資源和環境調查受到海冰、距漁業基地遠、航行成本高以及經濟效益較低等方面的限制［30］。同時，由于缺乏冰區下海洋生態系統的調查研究，難以預估漁業資源的儲量大小，無法準確評估未來北極漁業的開發潛力；（2）海冰融化之后，北極周邊國家對近岸油氣資源的開采、新航道開辟和相關陸地行為，會給北極漁業生態系統造成潛在的影響，燃油排放、航運事故、航道堵塞等都是未來將面臨的挑戰［31］；（3）利益紛爭復雜，責任認定不明晰。北極各國勢力范圍紊亂，而應對漁業資源衰退、合理開發和保護漁業資源的責任主體不明晰；（4）漁業管理機制不完善，北極漁業治理未能統一戰線。由于漁業管理機制不完善，各國存在文化和捕撈能力的差異，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導致漁業管理組織進行管理困難重重。1979—2003年間，先后有12個成員國為了本國利益退出了西北大西洋漁業組織等區域性組織的72項保護和管理措施制度［32］。

3.2 北極漁業資源開發對策

為了確保北極漁業資源的可持續開發和利用，環北極國家需要與其他相關國家共同努力，開展以下工作：（1）加強對北極海冰監測，研究分析北極冰情等氣象信息，為北極漁業開發做好安全工作；（2）研發北極漁業開發技術，降低漁業開發成本，提高經濟效益；（3）建立北極危險救助機構，為漁業開發提供后援；（4）加大北極漁業資源的調查研究，對北極海洋生態系統進行研究分析，為北極漁業資源商業開發和合理利用提供作業依據；（5）建立北極漁業統一管理機構，從全球性、區域性和小范圍雙邊機制三個模式開展管理，合理規劃各國漁業開發，責任明晰；（6）建立一系列北極漁業保護措施：設立禁漁期、捕撈配額制度等措施緩解北極過度捕撈種群，重建瀕危物種，如大西洋鱈魚；打擊非法、無報告和不受規范捕撈，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和魚類資源養護；（7）建立統一健全的北極漁業貿易市場，提供北極漁業銷售渠道，同時便于監督漁業資源開發利用狀況。北極漁業資源的開發也在緊張的籌劃中。

3.3 中國需要做哪些準備

雖然中國沒有與北極直接相鄰，但是北極漁業資源開發利用對中國遠洋漁業的發展具有潛在的重要影響。為了在北極海域獲得中國應有的漁業資源份額，中國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前期準備，具體為：（1）大力發展衛星海洋遙感技術，實時監控北極海冰和氣象等變化狀況，為北極研究分析提供數據基礎；（2）將北極實地科考常規化，實地探測北極漁業資源狀況，加強對北極海域魚類的基礎生物學研究和漁場形成機制研究；同時積極發展新型的深海捕撈技術，為商業化開發和利用北極漁業資源做好準備；（3）積極加入北極漁業管理組織，并參與討論北極漁業資源開發與保護策略，與環北極國家保持漁業資源開發合作關系；（4）深入調查北極漁業資源狀況，并做系統的評估，提出中國參與北極漁業資源開發利用方案。北極漁業資源的合理開發和科學管理需要我們國家出一份力，這不僅可以為中國今后帶來豐富的優質動物蛋白，同時也可以推動北極漁業資源研究開發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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