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竹
(余姚市文物保護管理所,浙江余姚315400)
第三屆國際陽明學研討會綜述
徐修竹
(余姚市文物保護管理所,浙江余姚315400)
2014年10月31日,由國際陽明學研究中心主辦,中共余姚市委宣傳部、余姚市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承辦,余姚市文物保護管理所協辦的第三屆國際陽明學研討會在王陽明的故鄉,浙江省余姚市召開。來自中國大陸、美國、俄羅斯、日本、臺灣等國家和地區的40余位專家、學者參加會議。
1.以“知行合一”和“良知”為核心
“知行合一”和“良知”是學術交流中的兩個核心命題。
浙江社科院資深研究員吳光先生認為知行合一說有三個要點:知行是不可割裂的工夫;知行關系是辯證的統一;“行”的根本目的是要徹底克服不善之念而達于至善。同時,他還從建立理論與實踐相統一的社會治理模式、反腐倡廉、誠信施政、促成“人文化成”等角度闡釋了知行合一論的現實意義。
寧波市委黨校梁一群研究員通過比較陸王“心即理”意旨的異同,闡述陽明“知行合一”。他認為,陽明“心即理”的特點是“主體→本體”的架構,因此,主體(“良知心”)的自我展開,即是本體(“天理”)的呈現,也是主體對自我至善本體(“心即理”)的回歸(“復”)。而這種回歸活動(“行”),自始至終都表現為對于“主體—本體”二位一體的自我認知(“知”),且為“知”所引導而貫穿始終的自我圓滿(“合一”)。
中國社科院歷史研究所張文修教授通過考察《傳習錄》中對儒家經典命題的詮釋,考證王陽明對以往儒學史研究的方法。他論述了王陽明的心本體論和心學對本體的修正,在心本體論下生命進步的可能性和目的性。最后他指出,王陽明對經典的詮釋是和自己的心靈修煉結合在一起的,這種詮釋不是狹義的文字解釋,而是真正廣義的詮釋學。
美國學者喬治·伊斯雷爾則從考察王陽明的政治生涯的角度出發,得出王陽明訴諸暴力,部分是因為他在道德倫理學中運用的比喻中,某種程度就含有潛在的暴力的論點。他指出,在敘述王陽明的政治生涯時,不能忽視當時的歷史事件,包括王陽明行動的復雜性,良知的歷史性內涵,由此認識良知是如何由當時的文化范式塑造與制約的。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央視“百家講壇”主講人方爾加先生認為,在本體論方面,良知是作為一種道德的生命力而呈現的,這也是陽明學超越前人之處;而在認知論方面,良知是一種軟知識,不能用教條來表達,必須從實踐中去體會。
2.注重對小人物、小思想的關注
北京大學秦峰博士通過對江右王門學者劉兩峰“致虛立本”的工夫的說明,來呼應王門后學的問題意識。他認為劉兩峰的“致虛”工夫以“靜坐體認生幾”來表現,主要通過利用王陽明的良知與知覺,性情一體的圓融思維,發展了王陽明的戒慎恐懼是本體的說法。
日本東北大學文學研究科三浦秀一教授闡述了王宗沐以提學官的身份進行學術活動的概況,特別是通過參與科舉來表達自己的思想觀點,并著重論述了王宗沐的“不息”思想。
中國社科院歷史研究所吳銳教授通過考察薛蕙在嘉靖年間的“大禮議”中的政治活動,分析了當時參與“大禮議”的陽明學者以及與陽明有來往之人的態度,指出了“大禮議”在不同學派中產生的分歧,并對陽明學進行了反思。
5.域外陽明學的研究
中國社科院文獻情報中心崔玉軍副研究員以北美陽明學研究為對象,簡要介紹了美國新儒學研究的興起和演變歷史,系統梳理了北美陽明學研究的主要情況,對加拿大和美國學界翻譯出版的陽明主要著述和研究成果作了基本介紹,并考察了中西比較視角下陽明哲學的一些特點。
臺灣佛光大學歷史學系李紀祥教授以古代朝鮮儒者曹植的《學記類編》為中心,通過“書名”與“撰/編者”的題名現象,闡述存在于師門與師徒之間的該書的成書與問世,并對該書的不同異本、序文中所出現的信息予以特別關注,指出存在于師徒之間類型的書籍,是師徒兩代共同構成的學術場域,反映的是一種文化現象。
除常規學術交流外,本次研討會還安排了兩場以自由討論為特點的學術活動。學術沙龍于10月31日晚在王陽明故居大廳舉行,主題為“傳習”。來自江西、貴州、福建、湖南、安徽、廣東等歷史上陽明所到之地的學者和文化保護者代表近20人參加。
會議次日舉行了以“陽明與我”為主題的學術辯論,主要圍繞陽明學與現實生活的關系,以及陽明學對當今社會的作用兩個問題進行探討。
1.良知與當今現實的關系
吳光從“四句教”出發,認為“無善無惡”說的是心之本體是至善無惡的良知;而“知善知惡”是一種道德的自覺。并指出“向善”一詞為王陽明獨創,是建立在為善去惡的基礎上的;因此在討論價值觀時,應在改造惡的人性,使其棄惡向善的情況下使用“向善”這一詞。
浙江省社科院錢明研究員指出,良知除了本來性之外還有時代性和本體性,對此,每個時代都可以有每個時代的解釋。歷代大家對良知的解釋未必完全都正確,但始終引領著各個時代的潮流,直到現在。在當下社會講良知,應該鼓勵每個人有不同見解。
河北省社科院哲學所惠吉興研究員認為,陽明的自信是一種道德本體的自信,良知本來就是一種道德判斷力,每個人都要有對自己道德判斷的自信。他認為現代人的自信其實只是一種偽自信,是為了對抗自己的恐懼而作的虛張聲勢。
2.當下推行良知存在的問題
方朝暉認為,陽明學是一種在艱苦卓絕的自我修煉上進行的偉大人格實踐,但當今學者未必能做到這種自我修煉。當今中國學術最大的問題就是學術傳統的敗壞和崩潰,而重建自己的價值傳統,則是最艱巨的任務之一。
梁一群認為,在以舉國體制趕超西方的歷史進程中,所有資源都被納入國家調控范圍,其目標是事功性的,而人文理念,久已缺失,傳播良知的主體及其活動迄未成型;現代人只把“良知”看做一種道德規范,未能認同陽明以“良知”為一切規范之源出的基本觀點,因此不能有作為終極理念的“良知”主體之自我擔當意識。
3.當下推行良知所需條件和方法
中國社科院張海晏研究員指出,推行傳統優秀文化的一個重要條件是制度平臺。當下要將傳統優秀文化得到良性發揚,第一個剛性條件是民主法治下多元文化自由的環境。第二個重要條件是傳承陽明學精神的載體,主要的核心力量是百姓日用。他指出陽明精神真正所在之處是在百姓日用之中和人們的心靈深處。需要將內心被遮蔽的角落點化激發,使良知發揚光大。
惠吉興認為,不能以一種對策性的思維方式來作為使傳統文化介入現實生活途徑和方式,良知的真正作用是“百姓日用而不知”的,這才是其發揮作用的一個現實途徑。因此,不能用急功近利的態度來挖掘陽明學的現實價值。
責任編輯:梁一群
2014-11-12
徐修竹,女,日本京都大學文獻文化學專攻、中國哲學史專修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陽明學及明末思想史,日本近世陽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