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東
(景德鎮陶瓷學院工商學院,江西景德鎮333403)
路徑依賴與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的演化
李海東
(景德鎮陶瓷學院工商學院,江西景德鎮333403)
路徑依賴理論與產業集群的演化過程存在著內在一致性,產業集群在演化過程中會形成明顯的路徑依賴效應。歷史偶然性事件在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形成產生重要影響作用的同時,隱藏在偶然性事件背后的某些必然因素發揮的作用也不可忽視。正反饋機制是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形成路徑依賴的內在原因,這種正反饋機制形成的根源在于四種收益遞增機制,即規模報酬遞增、學習效應、分工協作效應以及適應性預期。路徑依賴對景德鎮陶瓷產業經濟的發展具有雙重影響,在促進產業發展呈現規模報酬遞增的同時,也可能會使產業發展陷入低效率的鎖定狀態。
路徑依賴;景德鎮;陶瓷產業;產業集群;歷史偶然性因素;正反饋機制
路徑依賴是理解產業變遷規律的重要概念之一。運用路徑依賴理論,可以較為透徹地分析出區域產業發展演化的內在機理。產業集群的演進歷程與路徑依賴理論有著某種內在一致性,即隨著產業集群由初期形成、快速發展、成熟到衰退(或蛻變)的生命周期演進,產業集群演進過程中存在著兩種非常顯著的路徑依賴效應:一種是以產業內相關企業不斷衍生與集聚為驅動力、產業發展呈現出明顯的報酬遞增的積極路徑依賴;一種是因產業分工過度專業化、內部企業關系網絡過于密切而忽視外部創新網絡企業而引致的消極路徑依賴[1],即形成一種鎖定的狀態。
在經歷數百年的演化過程中,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由于自身有著先天獨厚的自然資源稟賦和后發優勢而形成了較強的路徑依賴。比如,在制度層面上,景德鎮陶瓷產業在明清時期建立起的官窯制度,使得景德鎮具備了其他產瓷區無可比擬的政策優勢。明清以來,景德鎮陶瓷產業發展實施的是“形神兼備,精益求精”的高端精品瓷器導向的戰略。這一戰略導向吸引了大量資本、優質制瓷原料、管理、技術、人才等要素的進入,并通過要素的高度集聚和瓷器產品的內外交流,極大地提高了景德鎮陶瓷產品生產各類關鍵要素的資源配置效率以及產業競爭力,進一步奠定了景德鎮成為全國乃至世界制瓷中心的重要地位。然而,在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演化后期,集群企業由于自身的地方區域嵌入性太深,過度關注基于價值分工的專業化而獲取的超額收益,使得產業鏈在區域內的條塊分割現象變得更為突出,進而忽視了區域內外不同產業之間的技術融合、市場融合和業務融合,最終使集群企業的靈活性與創造性受到了嚴重抑制,產業發展由此陷入了鎖定。
路徑依賴(pathdependence)最初由生物學家在研究物種進化分叉和物種進化等級次序時提出,意指物種在進化時,偶然性隨機因素啟動基因等級序列控制機制,使物種進化產生各種各樣的路徑,這些路徑互不重合、互不干擾[2]。后來由經濟學家保羅·戴維(PaulDavid)將路徑依賴概念及其相關原理拓展至經濟學領域。隨后,阿瑟、諾斯分別將路徑依賴理論引入到技術變遷和制度變遷領域研究范疇之中。
路徑依賴是指某個具有正反饋機制(positive feedback mechanism)的體系,一旦在外部偶然性事件的影響下被系統所采納,便會沿著一定的路徑發展演進下去,而且很難被其他潛在的甚至更優的體系所取代。路徑依賴既是一種狀態,也是一種過程。就狀態而言,路徑依賴意味著系統在其演化過程中,由于正反饋機制(即系統內部的自我強化機制)的存在,系統演進的最終狀態可能會鎖定在某一種占據優勢地位的、起支配作用的模式上,這種模式不大可能被其他模式替代或者很難發生逆轉,進而使系統進入了一種“鎖定”(lock-in)。就過程而言,路徑依賴概念強調過去事件對未來行動的重要性,先前時點上發生的偶然性事件往往能夠決定整個事件序列的演變軌跡和基本特征,顯著的歷史印跡特征極大地限制了選擇范圍。
美國經濟學家克魯格曼認為歷史偶然性因素在產業集聚的萌芽過程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歷史偶然性因素使得某一區域在某個特定歷史時期獲得了相較于其他區域的先發優勢,并且在這種獨特先發優勢的驅動下,產業發展逐漸實現了規模報酬遞增,而規模報酬遞增這種自我強化機制則進一步提高了產業對各類生產要素的集聚水平。《浮梁志》記載景德鎮陶瓷產業“新平冶陶,始于漢世”。經過數百年歷史的發展,景德鎮在北宋創造出獨特的青白瓷(又稱影青瓷),使其在中國眾多產瓷區脫穎而出,并且景德鎮陶瓷受到了朝廷的青睞,宮廷使用的高檔瓷器幾乎全部由景德鎮專供。這進一步奠定了景德鎮宮廷瓷的歷史地位,并且持續了數百年,成為官窯的代名詞。在元朝(公元1278年),景德鎮設立浮梁瓷局,專門負責生產官窯瓷器。明朝時期,朝廷在景德鎮設立御器廠(又稱御窯廠),并派駐都陶官,同時還建立起完善的官窯制度,以保障上等宮廷瓷的生產與供應。歷經清代的康熙、雍正和乾隆三朝,景德鎮陶瓷產業的發展達到了巔峰時期。這期間,無論是制瓷技術、品種、花色,還是質量和產量都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可見,景德鎮陶瓷產業的演化發展與中央政府對陶瓷產業發展的干預是分不開的。這種干預使得景德鎮匯聚了來自于全國各地的大批技藝嫻熟、精良、手法高超的工匠,大幅度地提升了景德鎮陶瓷產品的質量水平,推動了陶瓷工藝和技術的創新,并由此奠定了景德鎮成為中國乃至世界制瓷中心的地位。從這里可以看出,封建王朝統治者對景德鎮瓷器的青睞和御器廠的設立是景德鎮陶瓷產業集聚的關鍵因素。
需要指出的是,在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的形成過程中,除了強調歷史偶然性因素的影響作用之外,還需要將那些隱藏在偶然性事件背后的某些必然因素考慮進來。通過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的演化歷程進行深入分析,可以發現景德鎮成為全國制瓷中心至少還有以下幾個原因:第一,與其他產瓷區相比,景德鎮擁有瓷器生產所需的、得天獨厚的天然供給系統(比如優質的瓷土礦藏、豐富的木材燃料、便利的瓷器運輸渠道等)。這套優越的天然供給系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其使景德鎮在制瓷業擁有了獨特的競爭優勢;第二,景德鎮擁有較好的瓷業發展商業環境,例如,明清時期景德鎮形成的既有地域性又具有一些行業特征的復合型三大行幫:都幫、徽幫、雜幫。都幫控制著制瓷業,徽幫控制著商業和金融業,雜幫則控制著琢器業和瓷器銷售。[4]景德鎮陶瓷產業的持續發展和瓷業中心地位的穩固與三大行幫的卓越貢獻密不可分;第三,景德鎮擁有大量愿意從事瓷器生產的勞動力,這也是景德鎮陶瓷產業持久發展最為重要的原因。比如在宋朝,景德鎮制瓷業的瓷業人員規模就達到了非常高的水平。據蔣祈所著《陶記》記載,當時景德鎮有窯300多座,形成全鎮“村村陶埏,處處窯火”的繁榮景象。明朝隆慶萬歷年間民窯數目多達幾百座,十萬人口的景德鎮有萬余至數萬的陶工。
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出現路徑依賴的內在原因在于產業內部形成了“正反饋機制”,而正反饋機制形成的根源在于四種收益遞增(increasing return)機制,即規模報酬遞增、學習效應、分工協作效應以及適應性預期。
1.規模報酬遞增
馬歇爾在對產業集聚現象進行描述時指出,產業分工協作和規模報酬遞增是引致大量企業在某一特定地理空間集聚的重要原因。對于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來說,其規模報酬遞增效應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說明:第一,景德鎮擁有豐富的制瓷自然資源和開放的、專業化勞動力市場。景德鎮制瓷業作為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的手工業,其提供的就業機會相對較多,所以吸引了大量外來人口涌入景德鎮。豐富的勞動力資源和制瓷資源不僅給企業帶來了較低的用工成本,而且還極大地降低了陶瓷產業的市場進入壁壘,進而使景德鎮形成了龐大的陶瓷生產規模。明清時期的景德鎮陶瓷產業正處于大發展階段,除了朝廷在景德鎮設立的官窯之外,景德鎮民窯數目就多達數百座。宋應星在《天工開物》中的“陶埏”篇非常形象地描述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龐大的生產與銷售規模,“合并數郡,不敵江西饒郡產……若夫中華四裔,馳名獵取者,皆饒郡浮梁景德鎮之產也”。第二,企業集聚產生的技術外溢效應。產業企業在特定地理空間的集聚有利于新觀念、新思想、新知識與新技能等企業之間進行快速的傳播與擴散。這樣就形成了“技術外溢”效應,既促進了產業企業向特定區域的集聚,又增加了企業進行產品、技術和工藝創新的機會。在宋代,景德鎮作為當時的七大名瓷窯之一,因為政治因素而設立了一些規模巨大、制作水平高超、工藝精湛的官窯。為了給皇室提供精美的瓷器,官窯還將部分制瓷技藝精湛的民窯吸收進來,共同為皇家燒制貢品。官窯與民窯的互動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制瓷技術的外溢,盡管民窯的總體制瓷技術水平與官窯還有較大的差距。到了明代,景德鎮陶瓷產業的分工協作達到了較高的水平,瓷業集中趨勢愈發明顯。特別是明廷御窯廠的設立,在提高景德鎮制瓷業地位的同時,還推動了民窯的集聚。由此,景德鎮陶瓷產業出現了“官民競市”的繁榮景象。為了降低官窯燒制瓷器的成本,明朝嘉靖后期,景德鎮還出現了“官搭民燒”,這進一步促進了官窯制瓷技術知識向民窯的擴散,進而提高了民窯的制瓷技術水平。“有明一代,至精至美之瓷,莫不出景德鎮”,景德鎮真正成了“天下窯器之所聚”之地[4]。通過分析可知,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有著非常明顯的規模經濟效應,這進一步促進景德鎮陶瓷產業在發展過程中形成路徑依賴,很難擺脫現有的、業已形成的產業發展模式。
2.學習效應
在產業集群中,產業價值鏈條上的分工深化能夠產生專業技術知識與隱性知識的自我累積效應,進而形成邊際報酬遞增。本質上,分工效率的提高是由產業經濟行為主體(比如產業勞動者)自身邊干邊學(learn by doing)和創造隱性知識而導致的。這個自主的學習過程能夠極大地促進技術改進與降低產品成本,從而提高區域特色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從產業經濟行為主體的“專務一業”到“技術創新”都體現了產業專業知識的不斷累積和擴散過程。也就是說,產業集群的形成驅動因素除了考慮分工細化、市場擴大等因素外,還應該將產業經濟行為主體的積極參與考慮進來。經濟行為主體的學習效應會使經濟系統內被普遍認可和采用的知識、技術、認知模式、制度框架等大量被模仿、復制和應用,即使某些技術和制度已經變得效率低下,這樣就容易形成強烈的、根深蒂固的路徑依賴效應。在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演化過程中,關于陶瓷產品生產的大部分知識、技術、經驗等都是隱性知識,并且這些隱性知識的形成與積累是經歷漫長的歷史時期而非一朝一夕。特別地,作為典型的傳統手工業,瓷器生產相關的技巧、訣竅、技能等知識在集群內傳播的途徑不是經由著書立傳而是通過歷代技術精湛的手工匠師的親自傳授和代代相傳來實現的。隨著集群的演進,各種制瓷的技藝逐漸得到繼承與發展,并成為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形成與發展的重要知識動因。
3.分工協作效應
產業分工協作在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形成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是伴隨著分工日益精細和專業化水平日益提升而誕生的。精細分工與協作為景德鎮陶瓷產業集聚帶來了累積效應,激發了對其他行業的誘導性需求,促進了陶瓷相關行業在地域空間上的集中。制瓷各行業彼此間相互依賴并緊密聯系,共同構成陶瓷產品生產或服務網絡。在明代,景德鎮陶瓷產業的專業化分工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水平。從最初的原材料制備到最終的成瓷,制瓷各工序緊密銜接,一件精美的陶瓷產品要“過手七十二,方克成器”。自明朝以來,景德鎮制瓷業的專業化分工已經發展得相當完善,制瓷工序涉及的行業包括瓷土業、圓器業、琢器業、彩繪業、燒窯業、匣缽業、茭草業以及其他相關行業。值得一提的是,這種專業化分工格局一直延續至清朝和民國時期。進入近代以來,科學技術的巨大進步使得景德鎮陶瓷產業的分工變得更加精細,各行業之間的協作網絡更加緊密,推動了陶瓷產業集群的發展。然而,如果系統地分析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演進過程,可以發現其分工和專業化的演進過程還是比較緩慢的,以至于容易被人們認為是停滯的。
4.適應性預期
適應性預期反映了某種技術或制度在大量被采用之后,使經濟行為主體所面臨的不確定性得到降低。當某一技術或制度在產業發展過程中確立并占據了主導性地位,其必然會使經濟行為主體對該技術或制度形成適應性預期,即認為這種技術或制度因大量采用而得到持久的延續和不斷強化。在這種認知中,就可以對經濟行為主體在既有制度框架內的行動作出預期。在景德鎮陶瓷產業演化過程中,獨特的官窯制度文化一直得到了延續與強化。官窯制度文化是一種追求高質量、高技藝、高文化內涵的精英文化,是景德鎮瓷業社會成員在瓷器長期生產中逐漸形成的,潛含著區域社會成員對瓷業發展與演進過程中的最為一般的共同認知。這種共同認知推動了官窯制度文化觀念在代際之間的傳遞。由于官窯制度文化具有一定的相對穩定性以及認知層面上的高度一致性,這就可以對景德鎮瓷業社會成員的行動方式和認知進行預期。通過官窯制度文化對社會成員的教化,實現了官窯制度文化的自我傳播與復制。而景德鎮之所以能夠成為享譽世界的瓷都,部分原因就在于數百年來景德鎮瓷業社會成員對陶瓷官窯制度文化的繼承與創新,創作出了大量的蘊含創意、文化內涵豐富、造型精致、材質精美、技藝精湛的陶瓷藝術產品。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官窯制度文化也是景德鎮陶瓷產業獲得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
根據演化經濟學理論,路徑依賴是區域產業實現持久生存、發展與積累資源的必要條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產業演化過程中形成的路徑依賴在區域特色產業規模自增強擴張階段發揮著獨特優勢和積極影響作用,主要體現在規模報酬遞增、學習效應、分工協作效應以及適應性預期效應。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在從萌芽、形成、快速發展到鼎盛的演化過程中,路徑依賴發揮的積極影響作用不容忽視。在這個過程中,景德鎮陶瓷產業保持著較高水平的開放性,與區域外的地區和國家有著較為頻繁的交流,并且景德鎮陶瓷產業所處的外部環境也處于較為穩定的狀態。區域外的生產要素不斷在景德鎮集聚,各類生產要素得到了優化配置,由此使景德鎮陶瓷產業在全國乃至全球市場上獲得了持久的競爭優勢。景德鎮陶瓷業的輝煌帶來了百業興旺、民生富庶,并且這種富庶繁榮并非曇花一現,而是持續幾百年而不衰。景德鎮陶瓷業的國內外影響力遠遠超越了曾經一度聞名的河南汝窯、浙江龍泉窯等。然而,需要說明的是,路徑依賴對區域特色產業發展產生積極影響作用是需要一定前提條件的,即產業必須對未來的產業結構調整保持一定的靈活性或彈性,能夠對外部市場變化保持較高的承受能力,這樣產業才能真正培育和建立起持續發展的能力,能夠經受得住經濟波動的考驗,并在相關產業中引領世界潮流和取得真正成功[5]。
當產業不能很好地應對市場環境變化和未來產業結構調整的要求時,路徑依賴對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就可能產生消極影響作用,它可能導致產業發展陷入“鎖定”(lock-in)的泥潭而無法自拔,朝著非績效方向發展,并且愈陷愈深,最終鎖定在無效率狀態。產業發展的“鎖定”效應可以從兩個層面來反映,一個是中觀層面,即產業的創新能力處于衰退階段;另一個是微觀層面,即產業中經濟行為主體具有鮮明的認知惰性(cognitiveinertia),缺乏足夠的創新動力和活力。在這種情形下,鎖定意味著經濟行為主體即使已經意識到某種巨大變化驅動著產業尋求更具效率和效益的變遷路徑,但由于各種原因,產業改變現有發展路徑進而實現產業升級卻困難重重。根據新經濟社會學理論,區域產業中的經濟行為主體總是嵌入于特定的社會文化結構之中,其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本區域歷史傳統、文化價值觀的影響[6]。
傳統陶瓷手工制作工藝的傳承是內在文化的傳承,這種傳承意味著文化變遷的速度是非常緩慢的。而在當今以高科技主導的市場環境下,景德鎮陶瓷產業發展卻面臨著文化傳承與創新的矛盾。文化傳承意味著產業在發展過程中時刻保持著傳統文化的精髓,比如陶瓷產品的器型、風格、樣式、工藝技術等。而文化創新則是一種漸進式創新,是建立在對傳統文化進行去粗取精的基礎之上。對傳統文化的傳承容易使繼承者形成一種思維定勢和僵化的認知結構,即產生認知惰性。認知惰性使景德鎮陶瓷產業中的經濟行為主體傾向于采取開發式學習(exploitative learning)模式,進行適應性創新或漸進式創新,而不是探索式學習(explorative learning)模式,進行突破式創新。而這種學習認知模式卻可能會使得產業發展陷入相似性陷阱(the propinquity trap)之中[7]。通過對景德鎮陶瓷產業發展現狀進行分析,可以發現,目前規模以上的陶瓷企業(絕大多數是民營企業)和分布廣泛的眾多陶瓷作坊構成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的主體。這些民營陶瓷企業和小作坊的經營理念、產品和技術研發方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景德鎮陶瓷產業的發展路徑和演化方向,它們在參與市場競爭、進行新產品和新技術研發時,往往偏好于那些低風險或很容易估算出的風險,忽視或低估激進式創新所能夠帶來的潛在價值和收益。這種認知傾向使得很多陶瓷企業和作坊過度關注漸進式的、路徑依賴型的模仿式創新,市場呈現出非常明顯的跟風現象,產業整體的創新水平無法得到實質性的提升。
以上運用制度經濟學領域中的路徑依賴理論分析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的演化,提出了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的演化過程具有鮮明的路徑依賴特征。從中觀和微觀層面對景德鎮陶瓷產業集群形成路徑依賴的“正反饋機制”的原因進行了新的解釋,這有助于深入理解路徑依賴對集群產業經濟發展的積極與消極影響作用。總而言之,在當前全球和行業競爭日益激烈的情形下,產業不能期待過去取得成功的產品、組織形式、生產方式等能夠保證產業將來也取得成功,產業的持續發展和競爭力提升有賴于其做好應對創新競爭的準備。特別地,產業發展的路徑創造需要其突破既有模式框架的限制,進行必要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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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Ahuja,G.,and Lampert,C.M.Entrepreneurship in the large corporation:a longitudinal study of howestablished firms create breakthrough inventions[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001,22.
責任編輯:楊仙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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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479(2015)01-0124-05
2014-06-10
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景德鎮陶瓷產業變遷中的路徑依賴與路徑創造機制研究”(項目編號:JC1325);2013年景德鎮市軟科學技術研究項目“大學—產業—政府三螺旋體系對景德鎮陶瓷文化創意產業的影響機理研究”(景科字[2013]9號)。
李海東(1981-),男,滿族,內蒙古赤峰人,景德鎮陶瓷學院講師,管理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組織管理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