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人的價值”實現的理論探索

劉艷菊

(遼寧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遼寧 沈陽 11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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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人的價值”實現的理論探索

劉艷菊

(遼寧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遼寧 沈陽 110031)

馬克思；人的價值；實現

雖然馬克思沒有明確探討人的價值問題，但人的價值的實現問題確是馬克思的學說中一以貫之的核心思想。與以往的哲學不同，馬克思不是孤立地、抽象的講人的價值，也不是脫離一定的社會、歷史和階級來講人的價值。馬克思始終強調人的價值的現實性，主張從現實的、感性的個人本身出發，來研究人的價值的實現問題。“現實的個人”是人的價值實現的邏輯基石；“自由”是人的價值實現的理想目標；“感性實踐”是人的價值實現的根本方式。

價值問題是哲學所無法回避的問題，人的價值是其中最核心的問題，也是爭論最多的問題之一。如何理解和實現人的價值，這既是一個理論問題，也是一個現實問題。雖然馬克思沒有明確探討人的價值問題，但人的價值的實現問題卻是他的學說中一以貫之的核心思想。事實上，即使是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理論也并不是以談論經濟價值問題為最終目的的，而是關于勞動和人的真正社會歷史價值的更高層次的價值學說。與以往的哲學不同，馬克思不是孤立地、抽象地講人的價值，也不是脫離一定的社會、歷史和階級來講人的價值。馬克思始終強調人的現實性，主張從現實的、感性的個人本身出發，研究“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1]馬克思認為人不同于其他存在物的特征就是人具有生存超越性和整體全面性。人永遠不局限于現實的存在，總是在現實存在的基礎上不斷的思考和籌劃著未來，謀劃著理想的生存狀態。而人的理想生存狀態就是人能夠全面而自由的發展，即人的自由個性能夠得到充分實現，這是人的價值追求的理想目標。而這一目標只有在立足于現實的個人的基礎上，通過人的感性實踐活動才能得以實現。這是馬克思人的價值理論探討的核心內容。

一、“現實的個人”：人的價值實現的邏輯基石

馬克思理解人生的方式是以“現實” 為基點的。“現實的人”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基點，馬克思認為人生的出發點就是現實。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意識在任何時候都只能是被意識到了的存在，而人們的存在就是他們的現實生活過程。”[2]馬克思在反駁施蒂納的理解人生的方式時，指出人生是處于一種“被拋”狀態，赤條條來到人間，什么也沒有，但是一切已經在那里了，它們是你成長和發展的背景，是你先定的條件，你無可選擇，但是環境和文化現實制約、培育、規劃、甚至塑造著你。也就是說，現實的生活環境曾以無可逃避的因素制約、決定著你。人生在世，每個人的立足點、出發點都不是自己決定的，我們只能被動的毫無準備的接受所處的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因此，我們思考生活，必須從現實出發。也就是說，人生的出發點就是現實。要從現實出發來考慮自己。馬克思認為現實中的人不是真正的人，而是自然社會群體的附屬物，是一種異在。因此，要改變這種非人的社會和世界，就要首先了解每個人的生存境況，要關注個人的物質生活和社會存在。馬克思對人的價值的探討是從現實的人及現實的人的需要出發的。現實的人及其“需要”既是是馬克思理論學說的出發點，也是歸宿點。馬克思學說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解決人的生存和發展的需要問題。

首先，“現實的人”是自然存在物，有生命的本能欲望和需求。馬克思指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人作為自然存在物，而且作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一方面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動的自然存在物；這些力量作為天賦和才能，作為欲望存在于人身上；另一方面，人作為自然的、肉體的、感性的、對象性的存在物，和動植物一樣，是受動、受制約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3]也就是說，人作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一方面有生命的本能欲望和需求，另一方面這種欲望需求必然要受到自然因果律的支配和限制。因此，為了實現人的價值，首先要處理好人與自然的關系，解決人的生存需要的問題。馬克思指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生的個人對其他自然的關系”。作為自然存在物，人無處不在與自然打交道之中，無論是人的肉體還是精神始終與自然環境發生著聯系。“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聯系，也就等于說自然界同自身相聯系，因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4]對于人本身來說，無論是人的肉體還是人的意識精神，都是自然進化和發展過程中的產物，人必然要受到自然界以及外在環境等的制約。因此，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所面臨和需要處理的首要關系。這是人的生存發展的需要，“人們首先必須吃、住、穿，然后才能從事政治、科學、藝術、宗教等等。”[5]因此，人的價值要得以實現首要解決的是人的生存問題，要不斷的與現實的自然條件作斗爭，滿足人的自然屬性的需要，即解決人的衣、食、住、行等屬于生存需要層次的問題。

其次，人是有意識的類存在物，具有內在超越性，有自我發展的需要。馬克思指出，人既是自然存在物，又是有意識的類存在物。 “人不僅僅是自然存在物，而且是人的自然存在物，也就是說，是為自身而存在著的存在物，因而是類存在物。他必須既在自己的存在中也在自己的知識中確證并表現自身”。[6]因此，與自然界中其他物種的自在本性不同，人的存在具有自在自為的雙重本性，人是有意識的類存在物。馬克思指出：“通過實踐創造對象世界，即改造無機界，證明了人是有意識的類存在物，也就是這樣一種存在物，它把類看作自己的本質，或者說把自身看作類存在物”。[7]馬克思又指出：“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8]也就是說，在一切存在中唯有人的存在能夠自覺地把自身當作類來對待，以類為自身活動的內在規定，并自由的、有意識地進行創造性的活動。“一個種的全部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生命活動的性質，而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覺的活動”[9]這種自由自覺的活動就是人的感性實踐活動。當人以感性實踐活動的方式存在時，也就意味著人的存在是自為的和自我創生的。這種“自為的”和“自我創生”的本性決定了人不會滿足于自然給予的現成存在，而總是要超越現存，為了不斷滿足自身的需要而不斷的突破自身的限度，去追求一種永恒的、理想的自由生存狀態。作為從事感性實踐活動的“有意識的類存在物”，人“不是力求停留在某種已經變成的東西上，而是處在變易的絕對運動之中”。[10]人按照人所特有的存在方式，在人類的生產和生活實踐過程中不斷地生成自身、創造自身和超越自身。因此，人總是不滿足于現狀，總是不斷創造發展著自身，并且人還要不斷創造條件來不斷滿足人自身發展的需要。因此，人的價值要得以實現，還要解決好人的發展層面的需要問題。

再次，“現實的人”是社會存在物，是處于各種社會關系中的人，有社會交往的需要。人是以社會活動為基礎的現實的人，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的第六條中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1]也就是說，人是現實的人，是處于現實社會關系中的人。人的感性實踐活動總是以個人之間的交往為前提，一個人只有和他人發生一定的社會關系，進行一定的交往，才能獲得自己作為人的本質和價值。人無論是從事勞動，還是生產、消費等活動，都只能是社會性的，都是通過人與人的合作來完成的。人在社會交往的各種合作過程中，產生了各種社會關系。人們在生產過程中必然結成一定的生產關系，在此基礎上，還會產生政治、文化等其他一切社會關系，這種復雜的社會關系就決定了人的本質，形成了人的社會屬性。人的這種社會屬性就意味著人是溶解在普遍關系中的一種存在。因此，馬克思指出，人并不是抽象的和孤立的，人是處于各種“關系”中的社會存在物，人們的一切行為不可避免地要與周圍所有的人發生各種各樣的關系。每個人都存在于對象性的關系中，每個人都是與他人共在的存在，每個人的存在都是其他人存在的條件和基礎。每個人的個性、每個人的本質力量也都在他人身上得以體現，每個人在自己完善的同時也促進了他人的完善，同時在促進他人完善的過程中也實現了自己的完善。因此，人需要與他人交往，只有在與他人合作和交往的過程中，人才能不斷完善和發展，才能實現人的本質和自我價值。

二、“自由”：人的價值實現的理想目標

馬克思認為，人在本質上是追求自由的存在，自由是人在歷史活動中的一種永恒的價值取向。自由就是對外在限制的擺脫、支配和超越。“自由就在于根據對自然界的必然性的認識來支配我們自己和外部自然界”[12]。其實，馬克思從《博士論文》時期就已開始思考人的自由本質的問題。在博士論文中，馬克思論述了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與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之間的差別，而馬克思研究二者差別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論證人的自由和自我意識。馬克思認為，伊壁鳩魯的原子論是作為社會學說的自然基礎理論的，在這種基礎上建立的社會學說是關于人的自由的學說。在解析和確證伊壁鳩魯的原子偏斜運動的過程中，馬克思論證了自由和自我意識，指出伊壁鳩魯把原子偏斜運動對直線運動的脫離看作是對必然性的脫離，認為這就是自由，就是自由的狀態。同時，馬克思指出，人生充滿了偶然，有各種各樣的自由，因此對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要把握自我意識。在《萊茵報》和《德法年鑒》時期，馬克思通過對當時德國的“書報檢查制度”、“林木盜竊法”和“摩賽爾葡萄農的貧窮”三件事的反思，分析論證了自由的現狀、實質及獲得自由的途徑。馬克思認為當前自由處于一種異化狀態，普通民眾自由的表達與政府的強制是格格不入的。在現實中，人的自由是有限的，自由是受制約和規定的，因此，馬克思指出，現實中的自由是“定在中的自由”，是有限的自由。那么，如何解決自由這種異化狀態，實現人的自由呢？解決自由這種異化狀態的途徑就是反國家、反制度，廢除書報檢查制度。因此，馬克思認為真正的自由是在與現實的不斷的斗爭中取得的。之后，馬克思開始研究現實社會，分析了資本主義社會，并在分析社會歷史發展規律的基礎上，提出了共產主義。“共產主義是私有財產即人的自我異化的積極的揚棄，因而是通過人并且為了人而對人的本質的真正占有；”[13]在共產主義社會，“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4]，只有在共產義社會，人的自由本質才能真正實現，人才能獲得全面而自由的發展。可見，馬克思一直都在致力于追求“人的存在”的自由本質的實現，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即人的自由個性的實現，是馬克思所希冀的理想社會的本質規定和人的價值實現的終極追求的理想目標。

馬克思認為人類歷史就是一個從不自由走向自由的過程。馬克思在《1857 - 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根據人的自由發展程度把人的歷史發展進程分為三個階段，即“人的依賴關系”、“物的依賴性”和“自由個性”三個階段。在這三個階段中，人類自我實現的自由度是不同的。在前兩個階段，也就是在人類還沒有達到自由社會之前，人是處于一種不自由的狀態中，或者說人們所擁有的自由都是暫時的、定在中的、有限的自由。這時的人類社會是以一種同人相分離的異已的形式作為壓抑人的力量而存在的。而要改變人這種不自由的狀態，就必須要拆除束縛人的枷鎖，把人從種種不自由的狀況中解放出來，也就是要實現人類的解放。可以說，馬克思是在自由的終極意義上提出人類解放這個訴求的。“人的解放就是要使人的活動成為表現人的本質力量的活動；就是要使人的全部感覺特性成為人的感覺；就是要使人獲得全面發展；就是要使人與自然、社會成為真正的統一整體；就是實現人的真正自由。用馬克思的話說就是：‘把人的世界和關系還給人自己’”。[15]可見，自由的實現就是人的解放的過程，而人類的解放也就意味著自由的實現。馬克思認為，人類只有發展到了第三階段，也就是自由社會、自由個性的階段，普遍的每個人的自由才能真正實現。在這個階段，社會不再作為異已的力量壓抑和支配人，人們將得到真正的解放，獲得全面而自由的發展，成為具有自由個性的人。事實上，人類就是在不斷追求自由的過程中，通過自由自覺的實踐活動，全面實現并生成著自己，使自身不斷地超越外在的束縛，成為真正自由的存在。人的價值就在于不斷的通過自我實現，把自己創造為真正的人，成為一個真正自由的存在。可見，馬克思所理解的自由與西方傳統的自由是有差異的，馬克思所理解的自由是具體的、歷史的自由，而且馬克思更注重人的自由本質的實現。

如何把追求人的自由的本質的理想轉變為現實生活世界中的人的自由，這是馬克思哲學所要解決的真正問題。馬克思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分析指出，由于資本對人的感性生活的全面控制，才使人的本質全面異化和抽象化。異化的、抽象化的人盡管有形式上的自由，但本質上仍然是受奴役、受壓迫的人。為此，馬克思在分析現實社會歷史發展規律的基礎上提出了共產主義理想。在共產主義社會，人獲得了全面自由的發展，可以自由的支配自己的勞動時間，可以充分發揮人的自由個性。馬克思認為，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矛盾運動的過程，按照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全人類將最終走向共產主義，而共產主義將是人的自由本質的真正實現。共產主義通過對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的揚棄使人類真正進入自由王國，使人自由本質和自由個性得到真正發揮，真正實現人的解放和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本質的實現就是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理想的形而上的追求。但與此同時，馬克思把共產主義社會的實現看作一個現實的歷史過程，他說“共產主義對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這個運動的條件是由現有的前提產生的。”[16]因此，共產主義是人的存在由“現實的個人”不斷超越自身的現實生存狀態走向“自由個性”的過程。

與以往的哲學家相比，只有馬克思真正把握了自由的真諦并找到了實現自由的途徑，馬克思在人的感性實踐的基礎上把自由與必然真正統一起來，超越了以往自由觀的片面性和局限性。馬克思認為真正的自由在于對必然的超越，而這種超越只有在人的感性實踐活動中才能真正實現。人的感性實踐活動本質上是一個創造性的過程。人對現實或必然的超越過程，正是通過感性實踐活動來進行的。在馬克思的視野中，實踐就是人的存在方式。當人以實踐的方式存在時，也就意味著人的存在是自由的，人是一種能夠進行自我選擇、自我創生和自我發展的特殊存在物，人自己就是自己存在的緣由。但在現實生活世界中，人的自由是異化的，是不完全、不充分的，要改變這種異化的狀態，實現真正的自由，必須經歷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轉化過程。馬克思指出“自由王國只是在必要性和外在目的規定要做的勞動終止的地方才開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來說，它存在于真正物質生產領域的彼岸。”[17]“但是，這個自由王國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國的基礎上，才能繁榮起來。”[18]也就是說，自由王國是在必然王國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是必然王國發展的終極價值目標，它既存在于必然王國之中，又開始于必然王國的彼岸。因而，在馬克思那里，共產主義也就是自由王國的實現不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烏托邦，而是一個無限和有限的辯證統一過程，是一個立足現實根基之上而又超越現實并始終指向未來的發展過程。人的存在的自由本質只有在共產主義的自由王國中才能真正實現。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共產主義是馬克思對人的自由本質的形而上追求的實現路徑。

三、“感性實踐”：人的價值實現的根本方式

在馬克思的視野中，感性實踐是人的存在形式，也是人的價值實現的根本方式。當人以感性實踐的方式存在時，也就意味著人的存在是自由的。正是立足于現實的人的感性實踐活動，自由在馬克思那里就成了人的實踐活動本質，即人的能動性、超越性、創造性本質最集中的體現，既是對既成狀態的揚棄也是對現有界限的突破。馬克思從感性實踐出發,把人看成是在實踐基礎上不斷生成、發展的過程中實現自由的。人在實踐活動中，不僅能自我規定和自我生成，而且還能自我發展和自我超越。人的欲望和需求往往是不能直接被滿足的，因而人只有通過感性實踐活動不斷地改變外界環境來滿足人自身的需要。人的本質力量正是在這種對象化的實踐活動中得以實現出來的。作為實踐活動的主體，人總是能夠充分發揮自身的能動性和創造性去突破“物種”原有的尺度，不斷的創造生成新的尺度，從而在物中實現人自身。由于“人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處處都把內在的尺度運用于對象；”[19]因此，人可以處處運用“自己的尺度”，通過實踐活動，實現對生命本身以及外在必然性的超越，并在實踐中創造自身及自己的本質從而實現自由。人的特殊性正在于此。人按照內在的尺度對待物，將自身的要求、價值和理想融入人對物的再造活動，使物向人生成。也正是在向人生成的物所構成的屬人世界中，人也實現了自身。在此意義上可以說，人是超越生命的生命存在，而人的感性實踐活動則是使人區別和超越一切物種、生成自身的關鍵所在。人并不是先天自在的類存在物、自由存在物，人的類特性和自由是在改造世界的實踐活動中不斷創造并獲得的。也就是說，人的存在本質以及人的價值的實現自始至終都是離不開實踐的。無論是人的自由能力的獲得，還是人的自由本質的實現，都是人的感性實踐活動的結果。

另外，從馬克思對人的價值關注方式來看，馬克思是從“現實生活本質上是實踐”的立場出發來考察人的生存與發展境遇的。在理解“存在”的問題上，馬克思顛倒了傳統形而上學邏輯與生存、理論與實踐、理論理性與實踐理性的關系，確立了人的存在的感性實踐活動優先的原則。馬克思認為“感性實踐活動”是人的生命存在和生存方式，這是“人與世界關系”的“奧秘”。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的第一條中說：“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因此，結果竟是這樣，和唯物主義相反，唯心主義卻發展了能動的方面，但只是抽象地發展了，因為唯心主義當然是不知道現實的、感性的活動本身的。”[20]馬克思認為，在人類的現實生活世界里，自然、社會和人是以人的感性實踐活動為基礎而聯結成的“感性的世界”、“對象的世界”和“屬人的世界”。“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21],感性實踐活動不僅是人的認識的首要的起點，而且是人的存在的生存方式。人的存在本身只有在感性實踐活動中才能呈現出來。人的感性實踐活動是在現實生活世界中進行的，是與人的本質力量保持一致的。人總是“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怎樣處處都把內在的尺度運用到對象上去；”[22]因此，人不僅能夠認識和把握客觀世界的本質的必然規律，而且能夠根據自身的需要、目的和本質力量去改造客觀世界，構建一個屬人的對象性世界。不僅如此，人也是自己的感性實踐活動的產物，會隨著感性實踐活動的變化發展而不斷發展。首先，人是現實的具體的人，是有著感性需要的人，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感性需要就必須進行物質生產活動，先前的需要的滿足和新的生產工具的發明，使人又產生新的需要，這又促使人進行新的生產活動。人的永無止境的感性需要推動著人進行辛辛不已的物質生產勞動，物質生產勞動成了人的最基本的生存方式。其次，實踐在創造對象的同時也創造著人本身。人怎樣生產，人就是怎樣的，因為人的生產活動是由人的感覺器官來實現的，所以人生產什么和怎樣生產只能以自身的感覺為限度，并且人對對象世界的認識又只能以自身的感性活動為限度。由于感覺、感性活動和感性對象三者的直接統一，所以人在感性活動的基礎上必然把感性活動的內容包括感性對象的內容通過感覺而揚棄于或返回于人自身，這就是為什么人會在實踐或勞動中實現自我豐富和自我發展的原因。當人的感性實踐活動轉變為人的本質力量時，人也就相應地獲得了多方面的發展。也就是說，當感性獲得了解放，人的理性也就獲得了解放，理性也就成為了真正自由的理性。因而，感性實踐活動是人類解決自身矛盾、實現自由本質即實現自我價值的根本方式。

[1][2][8][11][14][16][19][20][21]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3、72、46、60、294、87、47、58、60頁。

[3][4][6][7][13][2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7、95、169、96、96、120、97頁。

[5][12]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76、456頁。

[1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六卷上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86頁。

[15] 胡海波、龐立生、魏書勝：《馬克思主義論綱》[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2005年版，第187-188頁。

[17][18]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928，929頁。

(責任編輯：周建瑜)

2015-01-15

2013年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馬克思“人的價值”理論的現實性及其當代意義研究》(L13BZX008)的階段性成果。

劉艷菊(1979-)，女，遼寧沈陽人，遼寧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遼寧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是馬克思主義哲學與民生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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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5)01-00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