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瑩,張曉鵬
(1.石家莊鐵道大學,河北石家莊 050043;2.張家口職業技術學院,河北張家口 0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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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體間性關照下的林譯《道德經》淺析
周 瑩1,張曉鵬2
(1.石家莊鐵道大學,河北石家莊 050043;2.張家口職業技術學院,河北張家口 075000)
《道德經》是道家經典典籍,也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代表作之一。從其譯介軌跡入手,結合翻譯的主體間性理論,分析林語堂譯本中譯者和讀者兩個主體在譯作取得成功中所起的作用。
文學翻譯;《道德經》;主體間性
《道德經》,又稱《老子》、《老子五千文》等,共81章,全文分上下兩篇(《道經》和《德經》),據傳是由道家學派的鼻祖老子所作,因此被視作道家學派的最高經典。而且,《道德經》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具有完整思辨思想的的哲學著作,也是中國古代重要的哲學著作之一,老子對“道”與“德”的描述,是從多個角度、多個層次剖析了宇宙、萬物、人類以及人自身的內涵和相互關系。同時,《道德經》在很大程度上展現了古代中國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對中國人的思想和生活都產生了很大影響,被華夏先輩譽為萬經之王。按照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統計,《道德經》是除了基督教經典《圣經》以外被翻譯成外國文字發行量最多的文化著作[1],約有超過二百五十種各種語言的譯本。
《道德經》的英譯活動開始于明末清初的耶穌會傳教士,延續到近現代國內外譯者和學者的譯介活動,歷經了不同的歷史時期。辛紅娟和高圣兵對《道德經》的英文譯介做了較為詳盡的統計[2],其中截止到2008年,《道德經》的英文譯本就達到一百八十余種之多[3]。其譯者主要分為兩部分人:一種是國外譯者,主要由西方國家來華的傳教士,作家、漢學家和翻譯家等構成,其代表人物為理雅各(James Legge)和亞瑟·韋利(Arthur Waley);另一類是中國本土譯者,第一個中國譯者的英譯本是1936 年由胡子霖翻譯的, 以后逐漸有林語堂、辜正坤等人的譯本。這些譯本出現的時代背景不同,各個譯者的身份、文化背景、翻譯目的和翻譯理念也不同,所以翻譯策略和譯本風格不一而同。
總體來看,《道德經》的英譯史先后出現了三次高潮:第一次是1868—1905年,其間最具代表性的是理雅各的譯本;第二次是1934—1963年,其代表譯作是亞瑟·韋利出版的《道與德〈道德經〉及其在中國思想中的地位研究》;第三次從1973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帛書《道德經》而后引起的老子研究熱為起點,一直延續到今天[4],這三次譯介活動的高潮都發生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反映了當時政治需要和讀者的文化需求。
主體間性(inter-subjectivity)又稱為交互主體性,是指“主體與主體間相互交往的特性,是人的主體性的重要組成部分;主體以主體間的方式存在,其本質又具個體性;主體間性就是個性間的共在”[4]。
20世紀70年代左右譯界出現的“語用學轉向”和“文化轉向”使翻譯研究從作者中心論和文本中心論中解放出來,研究的焦點從原文中心過渡到譯文中心, 從規定性變為描寫性, 翻譯成為對原文的改寫, 而一切改寫都是譯者對文本的操縱,這樣譯者的主動性、能動性和創造性以及受動性受到重視,譯者主體性地位才開始受到應有的承認。
譯者成為翻譯的主體之一,使翻譯研究邁進了更廣闊的園地,譯者的主體間性理論也就應運而生了。當然,翻譯的主體并不限于譯者,而是包含了作者、譯者和譯文讀者,翻譯活動的贊助人等多個方面的復雜主體系統。翻譯主體性研究經歷了作者中心論,到文本中心論,到譯者中心論,到翻譯文學論(譯本中心論),再到讀者接受理論,不斷走向成熟,但是仍然存在譯者的主體性困惑。在整個翻譯過程中,譯者是兩種語言和文化的橋梁,其文化身份和文化取向不可避免地體現在翻譯策略的選擇上,但是其翻譯活動必須接受翻譯贊助人的建議和導向,同時也要充分考慮譯文可能讀者的文化期待和審美期待,這些是譯者主體的職業素養所在,原作作者對譯者的主體行為也應該予以理解、接受甚至同情。正確處理翻譯過程中各主體之間的關系,充分發揮各個主體的積極性和主動性,要認識到各個主體之間既是目的又是手段,彼此相互需要,各個主體間的平等對話,才能達到真正和諧。
十九世紀理雅各的譯本是為了服務當時在中國傳播基督教思想,故而譯文中融合中西思想,具有比較明顯的歸化策略的特征;而韋利翻譯《道德經》的目的是傳播中國文化以醫治西方文化中的弊端,其譯文為忠實原作而在一定程度上犧牲了文采;林語堂的譯文基本做到了對中國文化忠實,同時也兼顧西方讀者,比較成功地再現原文本的思想內涵,并力求在譯文中保留原文的語言美感。林譯本的《道德經》從文本的選擇到翻譯的策略選用,既體現了中華古典文化的精髓,又不失為譯文的讀者考量,充分考慮到讀者當時的需求和心理,從而達到譯者和讀者兩個主體之間的契合。
林語堂選擇譯介《道德經》,是出于他推廣中華古典文化的使命感和他個人對道家思想、哲學和審美情趣的偏好。
1.林語堂譯介中華文化典籍的使命感
林語堂出生于信仰基督教的家庭, 自幼就讀于教會學校,而后又在美國和法國求學生活近30年,這使林語堂文化和思想背景游離于當時中國的主流文學之外,但是林語堂始終以介紹中國文化為己任,自謂“兩腳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曾出版過《生活的藝術》、《吾國與吾民》等關于中國文化的英文著作三四十種,翻譯古典典籍近三十種,可以說是著作等身。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中國文化對大多數西方人來說非常陌生, 為數不多的了解中還充斥著偏見甚至誤解, 因此在西學和西方思想相對強勢的語境下,林語堂能夠看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優勢,有意識地選擇譯介《道德經》等反映中國文化的人生智慧、思想觀念、士大夫情懷、儒道兩家修身養性精神的經典作品,其譯介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糾正了西方人對中國文化的誤讀與偏見。林語堂還看到了西方文化和思想中的缺失,希望能用道家學派的悠閑哲學來迎合當時高度工業化社會中承受巨大壓力的西方人的閱讀心理, 也希望能喚醒西方人業已迷失的自然主義的哲學精神。
2.林語堂的道家情懷
林語堂的文學創作和翻譯活動深受克羅齊的美學思想的影響和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從而形成了其“性靈”文學觀和“和諧”美學思想。雖然林語堂也創作了《孔子的智慧》這種體現儒家思想的作品,但是總體來說,他真正推崇的是道家文化和思想。他不僅翻譯了《道德經》,寫作了《老子的智慧》,而且還翻譯了道家學派另外一位代表人物莊子的《齊物論》、《蝶夢》等作品,而在他其他的譯作,如《浮生六記》中,也充分體現了林語堂對老莊所提倡的恬淡的生活情趣的偏好和向往。正是這種個人審美取向促成他選擇翻譯《道德經》這部道家第一經典。
3.林語堂對西方讀者需求的考量
林譯本的《道德經》于1944年在美國出版,當時不少美國人對中國的了解很少, 但同時又充滿好奇心,林語堂的譯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介紹中國文化,滿足美國讀者的需求。當然,更主要的是,經歷了一戰和二戰創傷的西方人民同樣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文化危機,兩三百年積累起來的物質和精神財富損失殆盡,他們對自己的傳統文化和普世價值產生了懷疑,對西方文化進行總體反思,歐美人在痛定思痛之余,開始將目光投向東方,尋求救世的良方,于是就興起了一股東方文化熱潮,特別是推崇中國文化。西方人發現,中國古代文化中老子和他《道德經》中的思想正好對癥西方文化的弊端,老子“天人合一”的哲學理念、“道法自然”的處事方式、“無為而治”的行為態度,恰恰能夠彌補西方文明中對強權的過分追求帶來的精神層面的缺失以及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的破壞,正是基于這種思想上的需求,以《道德經》為代表的老子思想在西方流行起來,林語堂此時的《道德經》譯本不失為一劑拯救西方精神文化危機的及時良藥。
4.林語堂翻譯策略的選擇
林語堂在多年的翻譯研究和實踐中總結出了自己的翻譯標準:忠實、通順和美,并將其用來指導自己的翻譯實踐。首先,為了便于美國讀者接受這種具有異域色彩的文化經典, 林語堂選擇了用當時美國流行的自由體詩歌的形式進行翻譯;同時,林語堂采用了異化為主的翻譯策略, 力求保留原文的中國傳統文化特色, 盡量避免使用具有西方現成的哲學術語和具有西方色彩的哲學語言。林語堂認為,翻譯不僅僅在于其功能性,還要兼顧“美”,“理想的翻譯家應將其工作當作一種藝術”,要有對藝術的熱忱,也要有從藝的嚴謹,“使翻譯成為美術”,特別文學翻譯,更要重視譯文的美感[5]。在翻譯《道德經》的過程中,他身體力行了“美”譯, 即注重譯文的可讀性和美感,用通俗多樣的表現手法和清新自然的語言將《道德經》所蘊含的人生智慧向西方讀者娓娓道來。其譯文用詞簡單凝練,能押韻的地方則押韻,不能押韻的地方則用盡可能精悍的方式翻譯,較之以往的版本更為流暢和上口,而又不失原文真諦。
考慮到中西文化的差異和西方讀者的理解難度,在某些關鍵詞的處理上,林語堂采用了歸化的策略,便于理解和知識遷移。例如:原文中的“天”,都譯成了“heaven”,“神”譯為“God”,照顧到了讀者的基督教文化背景;“仁”、“義”、“明”和“化”分別譯為:“humanity”、“justice”、“Enlightenment”和“reform”,把西方文化中的核心價值觀念同中國文化建立聯系,有異曲同工之妙;對于“侯王”的處理,林語堂選擇譯成“princes and dukes”,也拉進了兩種文化之間的距離。這些關鍵詞的處理,基本不影響原文精髓的傳遞,而又能方便讀者,無一不反映譯者的智慧和心血。
結語
通過管窺林語堂翻譯的《道德經》譯本,我們可以體會到譯者作為主體對于文本的選擇和操縱,而讀者出于自己的需求,也會對譯本進行選擇和接受。當兩者,亦或在贊助人參與和推動下,能夠達到契合,就會產生成功的譯作,從而能夠真正起到溝通兩種文化的橋梁作用,而不只是源語文化中譯者們的自娛自樂和譯語讀者的望梅止渴。
[1]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
[2]辛紅娟,高圣兵.追尋老子的蹤跡——《道德經》英語譯本的歷時描述[J]. 南京農業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 2008,(1).
[3]文軍,羅張.《道德經》英譯研究在中國[J]. 上海翻譯 , 2012,(1).
[4]楊春時. 論文學語言的主體間性[J]. 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 2004,(5).
[5]劉靜.《道德經》英譯的緣起與發展[J].鄭州輕工業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5).
Brief Analysis of Tao Te Ch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subjectivity
ZHOU Ying1,ZHANG Xiao-peng2
(1.Shijiazhuang Tieda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Hebei 050043;2.Zhangjiakou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Zhangjiakou Hebei 075000)
Tao Te Ching is a classic work in Taoism as well as the ancient Chinese philosophy. This paper begins with the summary of its English translation history and then analyzes briefly the roles of the translator and the readers respectively in the success of the translated version.
literature translation; Tao Te Ching; inter-subjectivity
2015-01-02
周 瑩(1980-),男,河北承德人,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教學、翻譯研究。
本文系2014年度河北省社會科學發展研究課題“主體間性關照下的河北民俗文化英譯研究”(項目編號:2014041008)的階段性成果。
H315.9
A
1008-8156(2015)01-0045-03
修回日期:2015-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