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農民信息利用研究綜述

●韓秋明，黃紅華（.教育部高等學校社會科學發展研究中心，北京　00080；.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圖書館，北京　0009）

國外農民信息利用研究綜述

●韓秋明1，黃紅華2
（1.教育部高等學校社會科學發展研究中心，北京100080；2.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圖書館，北京100029）

［關鍵詞］農民；信息利用；信息行為；信息利用渠道；信息利用影響因素

［摘要］梳理國外關于農民信息利用的英文學術文獻，展現國外農民信息利用研究的主要內容和話語特點，解讀研究農民信息利用的重要性，分析信息利用的主要渠道，匯總影響農民信息利用的核心要素，總結國外相關研究的主要特點，以期為我國的政策制定和相關學術研究提供一些幫助和啟示。

從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一些學者逐漸觀察到，獲取并利用信息是提高農村居民生活水平必不可少的因素，農民信息利用水平與農村經濟發展以及城鄉數字鴻溝的產生有直接關聯，信息獲取和利用的不對稱會加大城鄉之間經濟發展的差距，以農民為代表的低收入群體會因此而失去很多增加財富、自我發展的機

會。因此，提高農民的信息利用程度和水平，縮小數字鴻溝，已成為目前許多國家農村信息化工作的重點。

1　理解農民信息利用

1.1何為農民信息利用

在網絡尚未發展之時，農民傳播、利用信息方式更多借助的是口語相傳，他們采用本土交流機制進行信息交換，利用信息的前提首先應該具備一定的讀寫能力。［1］網絡方興未艾之際，Meyer［2］把農民信息利用的過程劃分為：信息具體化和儲存知識、解釋和加工信息、獲取固有信息、溝通和交流信息。他認為農民信息利用主要有兩方面：一方面，信息利用是農民在處理信息過程中的一種方式，這個過程包括收集、尋找、獲取和傳遞信息；另一方面，信息利用是農民為了響應發展機構向農村目標群體引進發展項目時采取的應對方式。Kaniki.A.M［3］認為，由于農民信息需求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從內容覆蓋范圍上來看，農民利用的信息涉及農民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如農業技術信息、市場信息、政策信息、氣象信息、交通信息、生活信息、醫療信息等。據此，他把農民信息利用劃分為生存（survival）、存在（existence）、發展（development）三大方面。

1.2農民信息利用的重要性

信息是農村發展至關重要的因素，信息投入也被認為是農村社會發展和經濟變化的最基本和最為必要的因素。如，Munyua等［4］把信息看作是農村發展過程中最寶貴的投入，Dunn［5］則把信息的利用與知識等同，并看作是農村事業成功的標準。盡管世界范圍內，城市化步伐不斷加快，但很多發展中國家的大部分人仍居住在農村地區或者他們賴以為生的方式仍是農業生產活動，農業是這些國家和農民（特別是貧困地區）主要的經濟支撐或來源。Halpern等［6］把信息利用當作是信息搜尋的產出，認為信息作為客觀存在的事物，僅僅被創造出來而沒有被農民有效地獲取并利用，顯然是徒勞無益。相關的研究已經有效證明，獲取并利用信息在農業發展和生產中能幫助農民、農業科學家以及農業推廣人員之間進行深層次的溝通，有效的信息利用能夠提高農民信息決策的效率和增強競爭優勢。［7］

對農民的信息利用進行觀察和分析不僅有助于當局者了解農村信息政策制定的成效與缺失，也能帶來其他益處。由加拿大國家發展研究中心（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IDRC）支持，印度斯瓦米納坦研究基金會（M.S.Swaminathan Research Foundation，MSSRF）①該基金會位于印度南部金奈（Chennai）市，其所支持的科研機構主攻領域是農業信息化推廣。實施的一份評估報告中就曾提到，印度許多農民查找、下載并利用政府網上信息，一方面增加了政府信息的傳播范圍，另一方面也減少了農業政策在農村推動中遇到的阻礙。［8］用Shuler［9］的話來說，信息社會的環境下解決農業發展落后、農民信息貧困的方式之一就是在公眾領域（如公共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文化中心以及其他社會信息接入點等）中增強和保證農民獲取和利用的能力（包括農業信息在內的各項信息）。

2　農民信息利用來源渠道分析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76年出版的《文獻術語》認為，個人或社會組織為滿足其需要而獲得信息的來源，被稱為是“信息源”，那么一切有關農業生產、貯存、加工、銷售和傳播信息的來源都可以看作是農民群體的信息源。

Suvedi Murari等［10］曾在1996年和1999年兩個時段采用相同的研究方法對美國密歇根州的農民信息利用行為進行歷時對比研究。他們發現，大部分的農民不使用互聯網信息；農民信息利用受到家庭收入和農場規模的直接影響；農民在1999年的網絡信息資源使用率比1996年有所提高。Mohammad Asim［11］探討了美國俄克拉荷馬州（Oklahoma）農民如何利用衛星圖片提高小麥產量，相關的研究還有Peng Gong等［12］。2003年，Oduwole等［13］通過實證方式研究表明農民急需大量與農業相關的信息，包括農業蟲害、農產品市場、肥料獲取和使用、高產農作物、新的耕種技術等問題，但是農民卻很少能獲取并利用到這些解決上述問題的信息。

那么農民一般利用何種信息源以解決問題呢？Tammy L.Enz［14］通過采用數據收集、人口采樣、網絡調查、面談等方法，發現了人際關系信息源（如鄰居、銷售人員、政府代理人員等）以及農民群體自身可接觸信息源（如報紙、期刊、廣播、網絡信息等）會影響農民的決定和最終對信息的利用。Md.Salleh Hassan等［15］對來自馬來西亞四個不同州的400位農民進行研究發現，在馬來西亞，農民認為電視是獲取清晰、可理解的農業信息的最可信來源，這也是他們最經常利用的信息源。雖然電視并不一定能提供最及時、全面、必要的農業信息，但農民還是把此當作是

利用農業信息的首要來源，主要原因在于農民認為電視能提供每天更新的、沒有偏見的、有事實支撐的農業信息。這項研究成果為馬來西亞相關部門在選擇推介農業信息的渠道上提供了參考和借鑒。印度學者Surabhi Mittal等［16］的研究表明，印度農民利用的最主要信息來源是“其他農戶”，占總體的26.7%，其他利用的主要信息源還有經銷商、廣播、電視、報紙，以及農業推廣工作者。

很多學者也對非洲國家的農民開展了相關研究。O.I.Oladele［17］采用結構式問卷調查方法對尼日利亞拉各斯（Logos）和奧貢（Ogun）地區的220位農民進行多級隨機抽樣調查和訪問。結果發現農民接觸并利用的信息來源順序如下：家庭成員（87.3%），推廣員（86.4%），農業綜合開發項目（76.4%），鄰居（75.9%），朋友/同輩（67.7%），銷售代理（50%）。作者還發現農民利用信息最頻繁的階段是，播種時期、長期保存時期、提高畝產量時期、高收入時期、更多盈利時期、質量提升時期，在這些特殊時期，這些信息源的價值更大。Wagacha等［18］的研究表明，農民能接觸到的媒體形式（如廣播、電視）、印刷物（如報紙、雜志和期刊等）、海報、小冊子以及互聯網等途徑自然而然就成為他們利用的主要信息源。由此可見，對于農民而言，新型的信息技術雖然已經產生并推廣，但仍舊不是信息利用的主流方式，“在干中學”與“向其他人學”還是占了主導。

3　影響農民信息利用的因素

盡管利用信息的重要性顯而易見，但大部分農民還是無法接觸并利用到有價值的信息。HakiElimu［19］在一份報告中就曾描述了坦桑尼亞Kilosa地區農民面臨著信息缺失而無法利用的問題。多年以后，Mtega［20］重新對該地區的農民獲取和利用信息的情況進行調研。調研中，作者確定了影響農民進行信息選擇、信息利用的因素。研究表明，農民想利用的信息大部分都與日常問題息息相關，并且這些信息都是通過廣播、電視、報紙、雜志、電話和面對面就可以得到。可以發現，不同的教育層次、性別、職業以及獲取信息的難易程度對于農民利用信息有著重大影響，不過即便農民獲取到這些信息，利用的目的大部分是出于娛樂。由此，在農村進行信息服務的機構應該對這些信息進行評估，并且以合適的形式進行重新包裝，從而更好地符合農民信息利用的目的。Oladele［17］對尼日利亞農民的研究也有類似觀點，作者認為年齡、教育層次、農業經驗、家庭規模、信息的可信度、語言等對農民信息利用有顯著的影響。

在實際的農民利用信息過程中，農民會由于缺少時間、沒有足夠的信息來源、缺乏技巧、利用信息的成本、地理位置上的隔離、信息質量和語言都會限制農民對信息的利用。［21］Frank Tansera等［22］的研究驗證了以上觀點。他們對南非夸祖魯-納塔爾省（Kwa Zulu-Natal）農民初級健康保護信息的利用情況進行了調查分析，結果表明農民在利用信息時會受到時間、距離等因素的影響。此外，一些調查顯示［23］農民不能利用信息的原因往往還在于，主要的信息獲取來源（如報紙和雜志等）成本過高，通過廣播和電視節目傳播的信息很多都是無關的內容，還有就是許多信息傳播和接收形式不能被農民接受，最后農民還反映高成本的電話費用也是阻礙利用信息的原因之一。

對于性別影響農民信息利用的情況，Irivwieri［24］的研究表明，在尼日利亞和非洲西部國家，沒有較高文化教育背景的女性農民承擔了大部分農業生產、種植與銷售等活動。這個女性特殊群體能否接受和利用農業信息對于提高農業生產力極其重要。在調研中，發現這個群體主要利用的是現代大眾傳媒信息（如廣播、電視等）、傳統/人際間媒體（海報等）等信息源。由于農村特殊的組織結構形式，人際之間的信息傳播對信息利用有更為直接的影響，因此，農村中意見領袖或是村能人的作用成為女性信息利用主要的來源渠道。

4　培訓對農民信息利用的價值

對減少農民獲取和利用信息的技術障礙，培訓是一個重要環節，但是培訓不僅僅是設定既有課程讓農民個體被動地去參與，而是應該考慮在農民自身所在的社會網絡中進行培訓，以實現信息在不同農民個體之間的傳播。［25］Leonard［26］舉例說，假設相互熟知的農民群體中有人因采用某項技術而收入增加，則這個群體中的農民在接受培訓時更關注此類信息，也更易于接受并利用此類信息，這比起無序、零散地為農民提供信息，而不考慮接受與否，效果會更直接和明顯。

費孝通［27］曾言，“鄉土社會的一個特點就是這種社會的人是在熟人里長大的”，農村“不需要創造新的社會關系，社會關系是生下來就決定的”，所以對于農民群體來說，相互之間的信息傳遞所帶來的利用效果會更優于其他方式。為此，Vasilaky［28］建議應基于社會網絡對農民進行項目培訓，然后對培訓項目的效果進行檢驗。他認為培訓項目應該強調在農村網

絡中向所有農民擴散信息的重要性，特別是在社會交往和地理位置上都比較疏遠的農民更需要進行培訓，并且注重觀察培訓后這些農民對信息的接受和利用情況。在熟悉的環境下，農民之間持續的信息交換能促進他們對信息的掌握和今后的利用。

博茨瓦納大學Mokotjo等［29］通過田野調查、文獻研究和實地觀察等形式，考究萊索托馬塞盧地區的農民利用農業信息服務機構（AIS）所提供服務的情況。他們從1700位農民中選擇了300位展開了調查，其中70%的（約215位，209位是農民，6位是AIS員工）問卷調查者回答了相關問題。結果顯示，AIS提供的信息服務對農業生產能產生極大的推動力，但大部分農民卻不易獲取到這些信息，更談不上對這些信息的充分利用。研究推測原因在于，AIS的推廣服務不到位，同時并沒有對農民利用這些服務進行事先到位的培訓。研究建議AIS應該展開更多持續性的培訓服務項目，進行積極地AIS服務推廣，推介和鼓勵更多農民利用現有信息服務渠道和技術。Ofuoku等［30］對尼日利亞三角洲中心農業地帶的漁民信息利用情況進行研究，目的是評估該地區農村漁民對養魚技術的使用情況。在這項研究中，作者結合結構式訪談等形式，從地理區域上對120位漁民進行區分，調查顯示這些漁民關注的信息，主要是如何保存魚苗的生存、水質如何處理、生態災害的管理/預防、飼料配方（供給）技術、市場信息和保存技術。作者建議包括農業部門在內的相關機構應該根據這些漁民的具體信息需求提供相應的信息和技術支撐，同時也應該展開系列的信息利用技術培訓，提高漁民掌握技術的能力和培養漁民利用相關信息的習慣。

5　國外相關研究述評

（1）注重研究方法的運用。國外相關的研究顯著特點之一，就是非常注重研究方法的使用和數據的采樣，較多采用社會學和人口學、傳播學、教育學、經濟學等領域的研究方法，特別是借助田野調查、結構性訪談等，并采用定性和定量方法進行分析。正是這些研究對于研究方法的詳細介紹以及結果顯示，使得研究結果具有較高的可信度，也為后來研究者進行相關檢驗提供便利。

（2）大部分案例研究以欠發達地區，特別是非洲國家為主。對農民信息利用研究具有很強的地域性特點，這體現在諸多文獻的研究以非洲農業國家為例。主要原因在于，非洲大部分國家主要以農業生產為主，且世界上主要的饑餓人口存在于非洲。加上，由于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農民的概念有較大區別，發達地區農民的組成比較復雜，信息素養較高，獲取和利用知識的能力也較強，而欠發達地區的農民組成較為單一，大多從事農業勞動，文化程度不高、知識能力較弱。此外，許多西方國家的農民無論是在電子設備的配置還是電子設備的使用上形成了一定的自覺性，他們能在較高程度和頻率上自動地獲取并利用相關農業信息，加上西方國家大力推進信息素質教育，大大提高了包括農民在內的國民對信息的利用能力。

當然這并不說明所有欠發達地區的農民在信息利用上都是落后的，Justin Chisenga等［31］對加納農民信息利用的研究表明，全球信息化和貿易自由化影響了那些小規模經營家禽的農民，這些農民會主動獲取并利用經營戰略信息來保證他們對該行業的了解，并不斷調整經營策略以適應全球信息化所帶給他們的影響。可見，欠發達地區農民整體的信息利用水平在區域上還是存在差異的。

（3）關注女性農民信息利用的研究。在農村地區的大部分女性除了生兒育女之外，還是從事農業生產活動的主要勞動力。因此，以不同性別為視角研究農民利用信息的行為是必要且具有現實意義。Ngimwa等［32］通過訪談和問卷形式對31170位農村婦女接觸媒體和利用媒體獲取農業信息的情況進行調查分析，發現這些農村婦女利用信息時依靠的媒介主要是廣播（約占26%），其次是農業推廣員和婦女伙伴以及朋友，因此作者建議政府部門或是相關組織在對農村婦女進行信息推介時，應考慮到性別的差異以及她們對于工具的選擇偏好。Mooko等［33］對博茨瓦納婦女信息利用情況的調查結果顯示，她們利用的信息主要是政府幫助、福利補貼、政策以及培訓等有關的信息。Gloria J. Leckie等［34］的研究發現，婦女習慣通過非正式渠道獲取信息，盡管這些渠道并不能得到男性農民認可，但她們十分依賴這種方式，并會在實際的農業生產活動中對所獲取的信息進行利用。由此可見，性別上的差異導致信息利用行為也存在特殊性，應在信息提供等過程中加以區分對待，才能滿足不同個體的信息需求，達到信息利用效率最大化。

（4）高度重視ICT培訓。相關研究認為，ICT技術能給農民帶來利用信息的機會，ICT的使用能有效地連接農民、市場以及政府提供的服務。為了推動ICT技術的運用，向農民進行ICT培訓被認為是最有效提升農民信息利用的關鍵因素。［35］特別是網絡社會的到來，政府部門以網絡傳輸的形式提供大量農業信

息，世界范圍內電子政務也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包括農業信息在內的各式各類信息都在政府及其相關機構網站上公布并展示。電子政府服務體系的建設確實可以幫助農民更快捷、方便、及時地了解到政府制定并實施的各類規章、政策。在我國臺灣地區，為了幫助農民能夠使用互聯網和ICT以提高農業產量和增強臺灣農業在世界上的競爭力，“臺灣農業委員會”于2002年啟動了全省范圍內的農民ICT培訓項目。國立臺灣大學學者從2005年開始對該項培訓項目的4405位培訓者進行數據收集與分析，發現技術的使用與信息的獲取與利用之間的正相關性，也呼吁更多的組織機構應對農民進行多樣化、精準化的信息技術培訓，并根據農民的性格特征以及對農業信息不同的需求進行有針對性地培訓，為農民主動獲取農業信息提供技術準備。［36］

國外的研究表明，對農村地區提供信息并鼓勵農民對信息進行利用已經貫穿到了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的項目中，但是，很少的政府機構和研究人員會直接把提供信息以及鼓勵信息利用作為當地反貧困的重要工具之一，并且追蹤/測評信息利用的最終效果也是國外研究較為匱乏的。在農村信息化日益盛行的年代，這或許也是值得思考的問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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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10－21 ［責任編輯］菊秋芳

［作者簡介］韓秋明（1984－），男，博士，教育部高等學校社會科學發展研究中心基礎理論研究處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信息服務，信息行為；黃紅華（1984－），女，博士，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圖書館館員。

［文章編號］1005－8214（2015）08－0023－06

［文獻標志碼］A

［中圖分類號］G2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