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馬”字成語的俄譯策略

劉丹（黑龍江大學，哈爾濱150080）

含“馬”字成語的俄譯策略

劉丹
（黑龍江大學，哈爾濱150080）

摘要：成語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成語翻譯絕非易事，好的譯文不但要準確地傳達出成語本身的含義，而且還要兼顧其比喻和引申意義。文章擬選取一些典型成語為例，分析含“馬”字成語的四種俄譯策略。翻譯含“馬”字成語時，要根據具體內容和具體形式，選擇最適合的翻譯策略。

關鍵詞：馬；成語；翻譯

馬與人類的關系可謂源遠流長，在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占據著極高的地位，這與它積極進取的文化象征意義密不可分。馬是圣賢、有作為的象征，古人常以“千里馬”來稱贊才德兼備的人才。中華民族豐富的“馬文化”衍生出了許多與馬有關的成語。成語具有濃厚的民族文化色彩，在內容上，成語所選用的素材和民族歷史甚至風俗習慣息息相通；在形式上，成語的表現手段、結構方式也全都浸透著民族語言的特征。[2]因此，成語翻譯絕非易事。譯者除了要忠實地傳達出原語成語的意義外,還應盡可能地保留原語成語的形象比喻、豐富聯想、修辭效果以及民族、地方特色等。含“馬”字成語的俄譯策略共有四種：直譯、意譯、直譯兼意譯、等值譯法。本文試結合具體語料，對上述策略進行逐一分析。

一、直譯

直譯是既傳達原作意義又照顧形式且為譯語讀者所接受的翻譯[3]21。在不違背語言規范以及不引起讀者理解錯誤的情況下，當原語成語的比喻義或引申義很明顯或很容易推斷時，譯語讀者能夠通過字面領悟它的含義，這時可直譯字面意義，在譯語中保留原語成語的比喻、形象、修辭手段和民族、地方色彩。如：

（1）風雷興未艾，快馬更加鞭。（《朱德·喜讀毛主席詞二首》）

Разразиласьгрозавеликая,Рвёмсявперёд, подхлеснув коня!

（2）有些人可以到工廠農村去看一看，轉一轉，這叫“走馬觀花”，總比不走不看好。（《毛澤東選集》5-408）

Одни могут поехать на заводы и фабрики или в деревню,походить,посмотреть,или,как говорится, ?полюбоваться цветами,не останавливая коня?. Это всё лучше чем ничего.

例（1）中，快馬加鞭指的是在跑得很快的馬屁股上再加上一鞭，使它跑得更快。形容飛快駛過，比喻快上加快。現多用于不斷努力，繼續前進。譯句中的подхлеснуть коня表示輕輕鞭打一下，使馬跑得更快。俄譯完全保留了原語成語的形象，是非常典型的直譯。例（2）走馬觀花表示騎在奔跑的馬上看花。原形容事情如意、心境愉快，后多指大略地觀察一下。“Полюбоваться цветами,не останавливая коня”雖沒做到形式上的一一對應，但基本保留了原語成語的形象。

對俄語讀者來說,這些成語可謂是新奇搭配，但透過字面也基本可以領悟出其中的含義。直譯原語成語的字面含義，保留原語的文化形象，不僅不會給譯語讀者帶來不解，反而會以新鮮的意象表達激發讀者的閱讀興趣。需要注意的是，采用直譯法時，要力求使譯文合乎俄語的規范，能為俄語讀者所接受，不要因過分強調保持形象而影響原文思想內容的表達。

二、意譯

意譯是傳達意義不拘原作形式的翻譯[3]25。有些成語中所蘊含的歷史、文化背景較多，如果仍按照字面直譯，需要附上較多的解釋性文字，這樣會喪失成語語言精煉的特點，從整體上破壞原作的流暢感。當原文中存在與譯文文化差異較大之處且難以直譯的時候，可以采用意譯法靈活傳達原語成語的含義。

（3）要給敵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今后不敢在這個地區放肆活動。

Мы должны нанести мощный удар противнику в первом же сражении,чтобы он впредь не смел действовать разнуздано в этом районе.

（4）您跟妹妹去掙錢，媽媽又沒用，又趕上兵荒馬亂，我要不給你們做飯洗衣裳，這一家子就吃不上穿不上。（老舍《方珍珠》）

Вы с сестрой зарабатываете,а я ни на что не способна,к тому же сейчас

смутноевремя.Еслиянебудудлявас готовить и стирать,то вы останетесь голодными и холодными.

（5）此時人困馬乏，大家面面相覷，各欲逃生。（羅貫中《三國演義》）

Всебылиутомленыдокрайности.Воины останавились и в нерешительности смотрели друг на друга.Каждый думал тольно о том,как бы спасти свою жизнь.

（6）劉宗敏一馬當先，一雙大刀在黃昏的煙靄與飛塵中閃著白光。（姚雪垠《李自成》）

В первых рядах сражался Лю Цзинминь,две сабли его блестели в сумеречной дышке и пыли.

例（3）下馬威：《漢書·敘傳》記載，“畏其下車作威，吏民竦息。”意思是說他們擔心班伯初到任時要對下屬顯示威風，所以有所收斂。這里的下車，并非指從車上下來的動作，而是指官員初到任。后一開頭就給對方一點厲害以顯威風。如果直譯成слезать с экипажа（下車），俄語讀者可能會一頭霧水，覺得下馬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也根本無法體會其中的引申義。譯句中的нанести мощный удар в первом же сражении表示戰役一開始就給敵人強有力的打擊。譯句結合具體語境，增添了в первом же сражении（戰役一開始），準確地譯出了成語的引申意義，全句的表述十分明晰。例（4）兵荒馬亂：因戰爭而造成社會動亂，形容戰時動蕩不安的景象。譯例并沒有將兵荒馬直譯過去，而是用смутное время來表示動亂的景象。俄語中的смутное время是固定搭配，表示動亂時期。這樣譯清晰明了，也便于俄語讀者理解成語的實際含義。例（5）人困馬乏：人和馬都很困乏，形容疲勞不堪。譯例中的все были утомлены до крайности表示所有人都疲憊至極，對應原語成語的比喻義。例（6）一馬當先：策馬走在最前面。形容領先、走在前列。俄語中的идти в первых рядах表示走在前列，對應原語成語的領先之意。

需要注意的是，一些動物形象在不同語言文化中有著千差萬別的意象，翻譯時應注意考慮文化因素，以免引起譯語讀者的反感。

（7）人妖顛倒，指鹿為馬，革命的人民被鎮壓。（張思愷，所明心，謝有良《星光啊星光》）

Людей представляли нечистью,чёрное выдавали забелоеиподвергалиреволюционныйнароджестокой репрессии.

（8）要不是鏟掉了這些牛頭馬面，閻王惡鬼，老百姓的日子還有得苦呢！

Если бы не уточтожили эти тёмные силы,этих извергов и злодеев,народ продожал бы страдать.

（9）這一天真是車水馬龍，不到黃昏時候，主客就全都到齊了，院子里卻已經點起庭燎來……（《魯迅全集》）

В то день непрерывным потоком подъезжали колесницы и верховые.И хозяева и приглашённые собралисьещёдотемноты,нонадвореуже зажгли огни.

例（7）指鹿為馬：指著鹿，說是馬。比喻有意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成語出自《史記·秦始皇本紀》：“趙高欲為亂，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于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馬。’問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該成語有著一定的文化背景知識，對于不了解中國古代文化的俄語讀者來說，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譯例采用意譯法為俄語讀者化解了這一文化障礙，用выдавать чёрное за белое表示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例（8）牛頭馬面：傳說閻王手下的兩個鬼卒，一個頭像牛，另一個面如馬。常用來比喻各種丑惡的人。該成語如果直譯過去，俄語讀者理解起來有些困難，甚至會不知所云，譯例采用意譯法，用тёмные силы表示惡勢力，這樣譯語讀者也便于理解。例（9）中，車水馬龍意為車輛像流水，馬連成游龍，形容車馬往來不絕，非常繁華熱鬧。譯例采用了意譯法，用непрерывным потоком подъезжали колесницы и верховые表示騎馬的人和馬車川流不息。該句如果直譯，可能會引起俄語讀者的反感，因為龍在漢俄文化中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我國古代帝王稱之為“真龍天子”，在民間，龍也深受百姓的喜愛。而在俄羅斯文化中，драгон（龍）是一種神話中的動物，是生有雙翅、噴吐火焰的怪物，是“邪惡”的象征。[4]40采用意譯法來翻譯車水馬龍，實為明智之舉。

以上列舉的這些成語大都是約定俗成的，其字面意義或不合邏輯或無法解釋。若按照字面直譯，會使譯語讀者不知所云，只能意譯其比喻意義或引申意義。意譯法雖然舍棄了原文一些形象和信息，卻保證了譯文的簡潔，明白通暢，更容易被讀者接受。

三、直譯兼意譯

直譯與意譯是一對相輔相成的翻譯方法。很多情況下，漢語成語會采用直譯和意譯相結合的辦法，直意相融，這樣做既可以保留原文形象，又能使譯文流暢，充分表達原意。

（10）滾滾襲來的驚濤駭浪也有如萬馬奔騰地咆哮著。（楊沫《青春之歌》）

Волны,кипевшие у берега,грозно шумели, словно несущийся во весь опор большой табун лошадей.

例（10）萬馬奔騰：像無數匹馬奔騰跳躍，形容聲勢浩大、進展迅速、氣氛熱烈。出自明·凌濛初《初刻拍案驚奇·錢多處白丁橫帶》：“空中如萬馬奔騰，樹杪似千軍擁沓。”“萬馬奔騰”中的“萬”表示許許多多，是虛指，翻譯時應該意譯，因此將“萬馬”譯為большой табун лошадей（一大群馬）。俄語中的нестись во весь опор是固定搭配，表示飛快，急速。直譯和意譯相結合,譯出的句子既形象又通順。

四、等值譯法

等值譯法也稱為借用法、替代法，是將原語成語譯成目的語中具有相似或相近含義的成語。有些俄語成語與漢語成語無論是在內涵還是在形式或感情色彩上都比較接近，在不損害原文風格和民族文化的情況下,可以采用等值譯法。這樣即可保留原語成語的神韻與形式，又使譯文易于被讀者接受。如：

（11）文章觸動了廠的和車間的領導干部，也未嘗不是好事，正所謂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Нет,мол,худа без добра,статья расшевелит заводских руководителей—и в заводо—управлении и в целах.(В.Кочетов.Братья Ершовы.)

例（11）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比喻一時雖然受到損失，反而因此能得到好處。也指壞事在一定條件下可變為好事。形容人的心態，一定要樂觀向上，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不好的一面有可能向好的一面轉化。俄語諺語“нет худа без добра”也表示這一含義，即福禍相依之意，與“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雖然нет худа без добра改變了原語成語的意象，但卻準確地傳達了原語所要表達的含義。倘若照字面直譯，譯者勢必需要加注，對成語進行一番解釋，未必會收到好的效果。采用借用法，可以巧妙地消除理解上的文化障礙，便于譯語讀者理解原語成語的含義。

漢語中，有許多“馬”字成語都可采用等值譯法來譯。害群之馬表示危害馬群的劣馬，比喻危害集體的人。俄語中也有著類似的表達：“Паршивая овца всё стадо портит.”（一只長癩的羊可以傳染一群羊，也被譯成害群之馬。）需要說明的是，在俄羅斯文化中，羊有著鮮明的貶義形象——軟弱、無用，甚至有點奸詐。[4]37因為文化背景的不同，東西方用來打比方的物體也不同，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使譯語讀者更清楚地了解原文內容，可以把原語中的比喻形象轉換成譯語讀者所熟悉的形象，用“羊”代替“馬”，從而實現出原語成語的語用目的。俄語中的“Чтобы узнать человека, надо с ним пуд соли съесть”（要想了解一個人，必須和他吃掉一普特的鹽）和“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傳達了人類之共識。

通過對以上譯例的分析可以看出，采用等值譯法，用俄語中固有的成語來翻譯漢語成語,可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原語成語的含義,保持原文的修辭效果，以實現最貼切對等的翻譯原則。

本文結合具體譯例，探討了含“馬”字成語的四種俄譯策略：直譯法保留原語的形象，追求譯文和原文的對應；意譯法舍棄原文一些形象和信息，譯出其比喻意義和引申義；直譯兼意譯法視具體情況，部分直譯，部分意譯；等值譯法在譯語中尋求近似的表達來替代原語成語。翻譯含“馬”字成語時，要根據具體內容、具體形式，選擇最適合的翻譯策略。要尊重原語文化，忠實地將原語文化信息傳遞給譯語讀者，同時也要兼顧譯語讀者的文化心理，充分考慮到他們對異語文化的理解力和接受力，力求在保留原語文化信息和譯文可讀性之間找到最佳結合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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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吳芳.漢語成語的意義及俄譯[J].中國俄語教學，2004，（4）.

[3]黃忠廉，李亞舒.科學翻譯學[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7，（9）.

[4]胡文仲.俄漢語言文化習俗探討[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11）.

[5]西安外國語學院《漢俄成語詞典》編寫組.漢俄成語詞典[Z].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8.

編輯朱榮華

作者簡介：劉丹，黑龍江大學2012級碩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4-10-7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8528（2015）01-09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