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化大眾化的權力制約意義

李 敏，張 軍

（泰州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泰州 225300）

腐敗歷史上早已有之，也是世界性難題，因而是個普遍問題。在相對民主的現代社會，這一歷史的毒瘤將如世界銀行行長沃爾森所言會摧毀發展的一切努力。回應腐敗問題的挑戰正是本文的出發點，而利用歷史文化資源探索其解決的新視角則是本文的著力點。而新視角的展現，有賴于我們對腐敗及解決腐敗的機制深刻且全面的理解，有賴于我們運用現代化的范式重新解讀有益的歷史文化資源。

一、腐敗是對公共權力的非正義使用

對于腐敗，可以從不同角度理解：如從利益關系角度看，有人將之定義為個人利益對公共利益的侵犯；也有學者從經濟學角度把腐敗理解為一種不正當的經濟尋租活動。這些定義是較為寬泛的。從現實歸納的層次來看，生活中被我們歸為腐敗的現象多半具有公共權力的非正義使用這一特征，而危害最大的也往往是這一類現象。因此，本文也就立足于“公共權力的非正義使用”這一角度界定腐敗。不過，公共權力這個概念一般說來，不僅僅包括政治的權力，在一個高度組織化的社會中，實際上凡是存在公共生活的地方往往也就存在公共權力。為了簡化探討，本文所說的權力以及公共權力則是在狹義的政治權力的意義上使用的。

對腐敗的不同理解，同時便指示著解決腐敗問題的不同思路。從公共權力的非正義使用的意義上理解腐敗，就意味著解決腐敗的根本思路是對公共權力的制約。如何實現對權力的制約以防止權力的濫用變成了首要的問題。在提升公共權力使用者的德性的同時，如何構建一個有效的、公正的、真正體現民主的權力制約機制就顯得尤為重要，也是解決腐敗問題的關鍵。

二、傳統的權力制約機制

1.以權力制約權力

傳統中對權力制約的思考多出于政治民主化的考慮。不少近代西方的政治學者認為，專制權力的問題不僅僅在于它掌握在一個或是少數人的手里，更在于這種權力本身是絕對的，缺少制約的。“只要有人被認為獨攬一切，握有全部立法和執行的權力，那就不存在裁判者；由君主或他的命令所造成的損失或不幸，就無法向公正無私和有裁判權的人提出申訴，通過他的裁決可以期望道德救濟和解決。”洛克的這句話既是對絕對權力的批判，同時也指出了制約權力的思路：用權力本身來制約權力。這種思想對西方的政治實踐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在今天西方國家政體層面上的立法、行政、司法三權分立的制度安排中得以實現。

從反腐的層面上來看，這種制約機制的意義就在于，注重公共權力的相互制約，以防止其使用者在權力過份集中的情況下濫用權力。在具體制度安排上，則要求公共決策過程中重視集體決策，防止個人獨斷，使決策過程本身成為相關公共權力合力的結果，而非某一種權力運行、某一人意志選擇的結果。

2.以權利制約權力

以權利制約權力與個人主義的理念息息相關，也與國家和社會關系問題的凸現有關。20世紀杰出的哲學家諾齊克正是從國家權力界限的意義上理解個人權利，反對國家對社會的過分干預，力主最小國家的觀念。民主問題因此不僅僅是國家內部分權問題，更重要的也是作為整體的國家權力是否侵犯了民眾和社會的正當權利，因此所要限制的就不僅僅是某一種國家權力問題，而是整個國家權力，“控制國家”成了民主思想中一個重要的理念。在制度安排層面上來看，人民的權利本身是不具有強制性的力量的，以權利制約權力就要求以法律的形式把權力確定下來，納入到政治決策的過程中，使人民權利成為對國家權力的重要制約因素，將人民的權利以法律的形式納入權力制約的體系中，就誕生了一種新的權力制約方式——“以權利制約權力”。

從反腐的角度看，腐敗作為對公共權力的非正義使用，必然伴隨著對公共權力或者個人的正當權利的侵犯，而通過法律保障人們的正當權利，必然對公共權力的使用形成較為廣泛的制約作用，從而對防范權力的濫用起到重要的作用。

可見，無論是權力本身抑或是人民的權利，對于權力的使用都有重要的制約作用。但是作為傳統的制約方式，兩者都存在一定的欠缺。權力制約權力，雖然具有強制高效的特點，卻缺乏廣泛性。而權利對權力的制約往往也具有滯后性，即當某個具體的對象、具體的權利受到了侵犯時才會發揮明顯的制約作用，當被踐踏的權利主體是潛在的或未確定的對象時，常常缺乏捍衛者。這就要求我們尋求更為廣泛的、更為積極的制約方式以補充傳統的制約機制。而對有益的歷史文化資源的解讀，常能提供新的視角。

三、以社會制約權力與文化大眾化

如前所述，以權力制約權力、以權利制約權力都存在一些欠缺，基于此國內外不少的研究者都提出了以社會制約權力的理念。從理論淵源來看，顧昕在《民主理論的前言》一書的譯后記中認為，“以社會制約權力，這是偉大的自由主義思想家托克維爾——孟德斯鳩的最偉大的繼承者——為人類遺留下的另一筆思想遺產，并由本世紀著名的理論家羅伯特·達爾發揚光大。”以社會制約權力，強調政治權力的運用并非完全凌駕于社會之上——如其在傳統中那樣，恰恰相反，在以社會制約權力的語境下，從政治權力與社會之間的關系來看，政治權力與其說是一種統治權力，不如說是一種治理權力，它要受到社會廣泛的制約；另一方面，在間接民主的今天，以社會制約權力更具有一定的直接民主的精神，強調社會的參與及自我治理。

從反腐的角度看，以社會制約權力為權力的制約構建了一個更為廣泛的平臺，同時又具備了以權利制約權力所不具備的積極性，可以說是對這兩種制約方式在目前狀況下的有益補充。要實現社會對權力的制約，需要各種社會組織及機構的發展及完善，需要這些組織及機構對社會和政治生活的積極參與和監督，需要其自我治理精神和能力的培養。但是，這種參與、監督、自我治理精神和能力的形成，也需要一種適宜的土壤，需要社會文化的繁榮。社會文化的繁榮對于以社會制約權力的理念起著雙重作用：其一，涵蘊積極參與、監督和自我治理的精神；其二，社會文化的繁榮本身就標志著社會大眾而非僅僅統治者或少數精英才享有文化生產的權利，這本身已經是一種對國家權力的制約。

腐敗本質上是對公共權力的濫用，因此反腐的關鍵便在于對權力的制約。傳統制約方式的欠缺、民主本身的發展都使得以社會制約權力成為一個可期待的增長點。社會對權力的制約要求社會自身的發達，尤其是社會文化的繁榮，通過文化的大眾化，通過社會自身的繁榮，通過各種組織和機構的積極參與、監督和自我治理，使得公共權力無時無刻不處于制約之中，應該對于我們整個反腐體系的構建具有長遠的意義。

[1]（美）羅伯特·達爾.民主理論的前言[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

[2]（法）洛克.政府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3]郭道久.以社會制約權力——民主的一種解析視角[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4]黃宗羲.明儒學案[M].北京：中華書局，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