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水”溯源
——向柏松神話研究評述

洪浩

(中南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追“水”溯源
——向柏松神話研究評述

洪浩

(中南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從20世紀90年代初研究土家族神話傳說開始，向柏松教授已專注于中國神話研究二十余載，在土家族神話傳說、神話與民間信仰、水生型創世神話系統和創世神話形態等領域成果斐然。向柏松的神話研究，為后續的研究者提供了諸多借鑒，為他們開辟了神話研究的新天地。向柏松的許多具有創新精神的理論難免會在學界引發爭論。中國神話研究起步晚于西方幾十年，諸多理論觀點仍是借鑒西方，并沒有形成一套自我的、完善的研究體系，因而只有在這種爭論中，中國神話研究才會不斷進步，不斷強大。

土家族神話傳說；神話與民間信仰；水生型創世神話系統；創世神話形態

向柏松教授致力于中國神話研究二十余載,學術成果頗豐。先后在《文藝報》、《民間文學論壇》、《民族文學研究》、《民族文學》、《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中南民族大學學報》、《文化遺產》、《求索》等報刊發表學術論文60余篇。論文多次被轉載或摘錄、引用。并出版了《中國水崇拜》、《土家族民間信仰與文化》、《神話與民間信仰研究》、《民間信仰與現代生活》等多部專著。向柏松的神話研究主要涉及土家族神話傳說研究、神話與民間信仰研究、水生型創世神話系統研究和創世神話形態研究等幾個方面。

一、土家族神話傳說研究

20世紀90年代初期，向柏松就開始致力于對土家族神話的研究與梳理。1992年發表論文《從巴蛇到白虎：巴人圖騰的轉換》，引據大量典籍分析了巴人圖騰由蛇變虎的歷史，找出其中轉變的節點，提出了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轉變是導致圖騰變更的主要原因的觀點。[1]1995年發表論文《土家族洞穴崇拜初探》，從土家族“洞穴生人”神話入手，分析了洞穴崇拜在土家族地名、喪葬等方面的體現，指出了其中生殖崇拜的內核。[2]這兩篇文章后被收錄于其2001年出版的《土家族民間信仰與文化》一書，該書依據對大量土家族神話資料的研究，提出土家族民間信仰具有歷史性、滲透性、氏族性、兼容性的特點。[3]

向柏松對土家族神話傳說的研究，證明了土家族神話傳說與民族歷史文化的辯證關系。他以土家族神話為切入點，通過對大量歷史文獻典籍的梳理，全面而系統地介紹了土家族不同歷史時期產生的不同信仰與神話的關系。如《從巴蛇到白虎：巴人圖騰的轉換》一文，從巴人族群遷徙的歷史以及典籍記載，探究了其不同歷史階段產生的圖騰信仰，并根據圖騰的轉換過程指出土家族由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轉變的歷史節點。向柏松的研究揭示了土家族傳統文化的精神實質，為促進土家族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而尋求切入點和突破口。

二、神話與民間信仰研究

“神話是以民間信仰為前提而產生的關于神的故事，神話不僅僅是口頭傳承或典籍記載的文學作品，而且是存活于民族生活中的實體”，是向柏松秉承的研究觀點。2010年，其專著《神話與民間信仰研究》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2011年，其另一部專著《傳統民間信仰與現代生活》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發行。在這兩本書中，向柏松著重探討神話與民族、民間信仰的關系，從民間信仰的角度，全方位考察了神話的基本內核、象征性表達、神圣的傳承等幾方面的內容，系統闡述了民間信仰的類別和不同歷史階段的特征，研究了民間信仰在近現代的變遷，并對至今仍存活的以民間信仰為內核的諸多民俗事象進行了深入剖析。

神話與民間信仰的淵源頗深，向柏松的研究將神話與民間信仰有機地結合起來，從民間信仰的角度考釋遠古神話，又通過神話來闡釋民間信仰產生的原因及其精神內核。在《神話與民間信仰研究》一書中，他引據了大量水生型創世神話，系統地梳理了水生型創世神話的形態與結構。依據大量實例，向柏松“全方位地考察了水生型創世神話在人生禮俗、歲時節俗、生產習俗、衣食住行習俗中的遺存，并認為這些古老的水生型創世神話的因子之所以能沉積于現代諸多民俗事象之中，除了民俗本身的傳承性方面的原因外，還與豐富多彩的水生型創世神話代代相傳、至今不滅有關。正是借助了這類神話的代代相傳，水生殖信仰才得以以一種集體無意識的形態，傳承于中國百姓的精神世界，從而維系著相關民俗事象的存活與流變不息”[4]。

向柏松對于民間信仰神話的研究，為后續研究者提供了獨特的視角和思路。同時，兩部專著中列舉的大量材料又為他們提供了豐富的民俗實例。

三、水生型創世神話系統研究

向柏松先后發表《中國水崇拜文化初探》、《中國水崇拜祈雨求豐年意義的演變》、《中國水崇拜與古代政治》、《道教與水崇拜》等多篇論文，由此拉開了其水崇拜研究的序幕。在這幾篇論文的基礎上，1999年其《中國水崇拜》一書由上海三聯書店出版發行，該書引用大量神話資料，分析了水崇拜的產生、構成元素與發展演變，并對水崇拜對中國古代政治、宗教、民間信仰、歲時民俗的影響進行了進一步的探討。該書已于2015年3月由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再版刊行，并重新定名為《圖說中華水崇拜》。

在水崇拜研究的基礎上，向柏松將其研究領域進一步拓展至水生型創世神話方面。他先后發表論文《水生型創世神話在現代民族習俗中的沉積》、《南方民族水生型創世神話與民俗文化》、《“浴女”母題的傳承與文化內涵的演變》、《洪水神話的原型與建構》、《水神感生神話的原型與生成背景》、《中外水生型創世神話比較研究》、《中國水生型創世神話流變系統論》。向柏松經過搜集、挖掘、梳理，完整地再現了水生型創世神話多姿多彩的形態、整飭有序的結構，考察了水生型創世神話的母題在歷史上的一系列演變以及由這些演變所導致的風俗的變遷。其中，《“浴女”母題的傳承與文化內涵的演變》一文指出，“浴女”母題經歷了從原生態、次生態“浴女”母題到再生態“浴女”母題三種形態的演變過程；《洪水神話的原型與建構》一文指出，洪水神話的原型是“解釋洪水神話”和“治理洪水神話”，經過水生人神話、葫蘆生人神話、兄妹婚神話等神話的重塑，演變為一種復合型的神話。

向柏松對南方民族水生型創世神話的研究，填補了該研究領域的空白。《南方民族水生型創世神話與民俗文化》一文，將南方各民族水生型創世神話分為基本形態和變化形態兩種形態。其中，基本形態是指水及水的各種存在形式，如江、河、湖、海、井、泉、溪流等，形成了世界、生成了人類；變化形態是指水的各種變形形式，如氣、霧、云、雨、雪等，形成天地、孕育出人類。文章還系統分析了水生神話在南方諸多少數民族婚俗、祈子習俗和喪葬習俗中的沉淀，對一些習俗的內涵做出了深入的分析。

四、創世神話形態研究

2011年向柏松完成博士論文《中國創世神話形態研究》，并先后發表論文《中國創世神話深層結構分析》、《兄妹婚神話的文化人類學分析》、《中國原生態創世神話類型分析》、《自然生人神話演化傳承研究》、《中國創世神話形態演變論析》。

在《中國創世神話形態研究》中，向柏松揭示了創世神話的演變規律，提出中國創世神話原生態、再生態兩大系統的理論。從神話流變視角，運用文化生態學、儀式神話學、互文性等理論，結合大量文獻與田野調查材料，證明了中國創世神話的流變系統，否定了中國神話貧乏的觀點。在《中國創世神話深層結構分析》一文中，他進一步提出中國創世神話存在人與自然、生與死、亂倫與禁忌、陰與陽等二元對立結構。在《兄妹婚神話的文化人類學分析》一文中，向柏松將兄妹婚神話分成天生型、自然形成型、大神創生型、洪水遺民型、日月型、天地型六大類，指出兄妹婚神話是創世神話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即人們已經認識到了男女結合生子的道理時期的產物，其深層結構是亂倫與禁忌的二元對立結構。在《中國原生態創世神話類型分析》一文中，向柏松將中國原生態創世神話分為五種基本形態，即自然形成型、化生型、制造型、女子生人型、婚配型，通過對每一類型特征的分析，認為原生態創世神話是原始初民對天地萬物和人類起源的最初解釋，一般只包含一種信仰，并且有著堅實的現實基礎。在《中國創世神話形態演變論析》一文中，向柏松指出，中國創世神話經歷了原生形態、衍生形態、系統形態三個階段，其中，由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各類事物起源神話結合而成的、解釋世界基本構成的系統形態創世神話，是中國創世神話成熟的標志，以其獨特的整合性、兼容性、豐富性，有力證明了其中國神話并不貧乏的觀點。

向柏松針對中國創世神話形態研究，提出了系統神話研究的方法，著重探討創世神話的流變過程，從中梳理出創世神話的系統，提出了中國特色的系統神話理論，有力地反駁了學界關于中國創世神話零碎、殘缺、不成系統的觀點。向柏松將創世神話系統分為原生態和再生態兩大系統，充分考慮了創世神話的歷史發展狀況，這種分類方法在學界屬第一次，對創世神話的研究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總的來說，向柏松的研究細致而深刻，充分揭示了中國創世神話的發展規律，進一步證明了中國創世神話豐富性的特點。

五、結語

作為一位一直在自我超越的當代學人，向柏松教授在神話學領域的研究當然不限于上述所談。由于篇幅有限，這里無法逐一展開論述，文中所論及的僅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幾個方面。向柏松的神話研究，為后續的研究者提供了諸多借鑒，為他們開辟了神話研究的新天地。向柏松的許多具有創新精神的理論難免會在學界引發爭論。中國神話研究起步晚于西方幾十年，諸多理論觀點仍是借鑒西方，并沒有形成一套自我的、完善的研究體系，因而只有在這種爭論中，中國神話研究才會不斷進步，不斷強大。

[1]向柏松.從巴蛇到白虎：巴人圖騰的轉換[J].湖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2(1).

[2]向柏松.土家族洞穴崇拜初探[J].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6).

[3]向柏松.土家族民間信仰與文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

[4]吳振琦.神話之根——民間信仰——評向柏松教授新著《神話與民間信仰研究》[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6).

特約編輯 孫正國

責任編輯 強 琛 E-mail:qiangchen42@163.com

Trace “Water” to Its Source——Review of Xiang Baisong’s Mythology Research

HongHao

(CollegeofLiteratureandJournalismCommunication,South-central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Wuhan430074 )

From the early 90s of the 20th century study on the myths and legends of the Tujia nationality,Professor baisong has focused on Chinese myth research for more than 20 years in the fields of myths and legends of the Tujia nationality,myths and folk beliefs,aquatic creation myth system and creation myths shape with impressive results.The research provide a lot of reference for the follow-up study,and open up a new world of myth research.Many of the innovative spirit of the theory will inevitably lead to controversy in the academic circles.Chinese myth research started later in the West for decades,many theoretical argument is borrowed from the West and has not formed a set of self,perfect research system,and only in this debate,Chinese mythology study will progress and be more powerful.

The myths and legends of the Tujia nationality;the myth and the folk belief;the aquatic creation myth system;the creation myth

2015-06-29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10CZW046Y)

洪浩(1990-)，男，湖北黃石人，碩士研究生。

B932

A

1673-1395 (2015)08-00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