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華華,趙冰,劉書亮,葉德峰,尹科,鄒曉萍
(江西理工大學外語外貿學院,江西贛州341000)
英語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習得對學習詞典表征的啟示
蔣華華,趙冰,劉書亮,葉德峰,尹科,鄒曉萍
(江西理工大學外語外貿學院,江西贛州341000)
摘要:通過探討英語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習得特點,發(fā)現(xiàn)中國EFL學習者不能很好地區(qū)分以背景擔任直接賓語的內容動詞和以圖形擔任直接賓語的容器動詞。結合現(xiàn)有詞典處理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的不足和學習者在習得方位動詞論元結構時所受的廣狹域規(guī)則限制,運用意義驅動多維釋義理論及注意假設,從詞典微觀結構三方面指導:概念結構、釋義、對比式例證,提出一個在學習詞典中表征英語方位動詞的整體框架,系統(tǒng)化處理方位動詞的特點,幫助學習者更好地掌握其用法。
關鍵詞:方位動詞論元結構;意義驅動多維釋義;注意假設;廣狹域規(guī)則;學習型詞典
論元結構(argument structure)的研究興起于20世紀60年代,一直受到學者的廣泛關注,是現(xiàn)代語言學語義研究中的熱點。根據(jù)Gruber(1965)[1],論元結構是謂詞與其搭配的名詞之間的一種語義和語法關系,跟謂詞搭配的名詞被稱為論元。不同的謂詞生成不同的論元,構成不同的論元結構,反映出不同的語法功能(如主語、賓語)和語義角色(如施事、受事,而后被譯為論元角色)。謂詞指派論元角色,根據(jù)句子不同的結構意義,要求論元在特定的位置,達到語義兼容。
方位動詞作為一類特殊的動詞,對論元結構有著特殊的要求。Pinker(1989)[2]和Levin(1993)[3]指英語方位動詞為“物質或對象(圖形)向容器或某表面(背景)的轉移”。例如:a.Jason loaded the lorry with apples./b.Jason loaded apples onto the lorry.方位動詞load可在兩種論元結構之間轉換,即V NP2 with NP1和V NP1 onto NP2。一種結構意義為背景在動作作用下發(fā)生的狀態(tài)改變,即X causes Y to go into a state by moving Z to Y,a句的論元結構表達卡車(背景)狀態(tài)的改變;另一種結構意義說明動作的運動過程,即X causes Y to go to Z,b句的論元結構代表移動方式,表達了蘋果(圖形)的運動過程。然而,有些方位動詞只能用于一種論元結構,如:pour只能用于V NP1 onto NP2,fill則用于V NP2 with NP1。
Pinker(1989)提出了廣域規(guī)則(broad-range rules)和狹域規(guī)則(narrow-range rules)。他指出,廣域規(guī)則陳述結構意義中的共性,揭示了詞匯句法與語義之間的聯(lián)系,為動詞轉換提供必要條件;狹域規(guī)則通過區(qū)分方位動詞的結構語義制約特征,明確方位動詞能否在結構意義之間轉換的情況,從而將方位動詞分成三類(e.g.,Juffs 1996[4];Joo 2003[5]; Schwartz Dekydtspotter,Sprouse2003[6]),見圖1:
(1)轉換動詞。圖形和背景均可擔任直接賓語,如(heap,load,pack,splash等);
(2)內容動詞。僅圖形擔任直接賓語,如(dribble,drip,pour,spill等);
(3)容器動詞。僅背景擔任直接賓語,如(cover,decorate,fill,pave等)。
可見,不同類別的方位動詞指派不同的論元角色,構成不同的論元結構,規(guī)定方位動詞與論元之間的語義和句法聯(lián)系。轉換動詞在兩種結構意義間轉換,在句中呈現(xiàn)兩種論元結構:一種是V NP1 onto NP2,另一種是V NP2 with NP1,而內容動詞和容器動詞只用于一種論元結構。

圖1 方位動詞的分類
通過調查本土兒童的學習情況,Pinker(1989)運用學習悖論理論[2],即缺乏負面證據(jù);兒童產出論元結構中的泛化錯誤;論元結構任意選擇,證實本土兒童在無人提供反饋的情況下,通過區(qū)分廣狹域規(guī)則,確立語義制約標準,來限制論元結構的轉換。王初明(1994)[7]同樣認為,兒童可以通過注意動詞語義結構,識別區(qū)別特征,代之為參數(shù)(parameter),將具有相同語義結構的動詞類化,從而習得論元結構的轉換。
國內外對英語學習者習得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的情況進行了研究,表明了英語學習者在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習得方面與英語本族語者之間的差異。以中國EFL學習者為例,他們對英語方位動詞認識不足,不知狹域規(guī)則對方位動詞論元結構轉換的限制,不能區(qū)分以背景擔任直接賓語的內容動詞和以圖形擔任直接賓語的容器動詞,認為下列句子語法正確,如:Jerry poured the bottle with juice.以及Jerry covered a carpet onto the floor[8].
詞典作為語言學習的有用工具,是對自然語言的高度概括和真實描寫,記錄語言,為用戶提供指南,強化語言,促進外語學習[9]。一般而言,學習者在遇到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習得困難時可以通過查閱詞典了解并掌握其用法,而當前的學習詞典尤其是英漢學習詞典對方位動詞是如何呈現(xiàn),能否滿足學習需求。就這一問題,文章考察了3本主流的英語學習詞典和5本英漢學習詞典,分別是牛津高階英語詞典第八版(OALD8)[10]、朗文當代英語詞典第五版(LDOCE5)[11]、劍橋高階英語學習詞典第三版(CALD3)[12]、外研社建宏英漢多功能詞典(AMFECD)[13]、新知識英漢辭典(NAECD)[14]、現(xiàn)代英漢詞典(AMECD)[15]、多功能英漢詞典(TMFECD)[16]、以及新世紀英漢多功能詞典(NCMECD)[17]。結果表明,詞典呈現(xiàn)的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無法達到中國EFL學習者的學習需要。
首先,英語學習詞典對轉換動詞的認識不足。以pack為例,LDOCE5、CALD3將pack定義為“to put something (things) into cases,bags,or a box”,只表達了“X causes Y to go to Z”一層結構意義,呈現(xiàn)V NP1 onto NP2一種論元結構。而在OALD8中,pour的定義“Fill (a suitcase or bag) with clothes and other items needed for travel”也只傳達了另一層結構意義“X causes Y to go into a state by moving Z to Y”,即物體在動作作用下發(fā)生的狀態(tài)改變。殊不知,轉換動詞具有兩種結構意義,且能在兩種論元結構之間轉換的特點,均須呈現(xiàn)。
第二,方位動詞在學習詞典中處理不系統(tǒng)。章宜華(2009)指出,語詞的核心概念由兩部分構成,一部分表述被釋義詞的句法結構和搭配成分,以詞匯共現(xiàn)的方式來說明動詞與各論元之間的關系;另一部分則表述被釋義詞的意義[18]。NAMECD 在cover和heap中表現(xiàn)出了方位動詞的結構和搭配,如:“cover…with~”用~遮蓋…;套[附]于…上面;“heap…with~或heap~on[upon]…”把~堆積在…之上。然而,大多英漢學習詞典如TMFECD、NAECD和NCMECD忽略了語法搭配,且未將被釋義詞的語義屬性及特征,如論元結構和潛在搭配詞明確標示在這種搭配結構中。殊不知,內容動詞pour指派的論元角色(受事)是“l(fā)iquid液體”或“流體”如oil 、water,而且擔任直接賓語。明確標示出這種固有流體成分能幫助中國EFL學習者充分了解pour的搭配限制。同樣,轉換動詞的兩種論元結構spray NP1 into/onto NP2和spray NP1 with NP2,要求paint、perfume、water出現(xiàn)在前者NP1的位置,及后者NP2的位置上。大部分學習型詞典忽略了這種語義限制特征。
第三,方位動詞論元結構在例證中呈現(xiàn)不規(guī)范。作為釋義的一種延伸,例證揭示被釋義詞的句法、語義、語用等特征,并直觀、具體地為被釋義詞提供上下文語境。轉換動詞的兩種論元結構理應在例證中有所體現(xiàn)。然而,TMFECD重復給出兩個load…with例子,卻未給load…onto例子;在NAECD中,例子She sprayed paint on the kitchen wall.直觀地表現(xiàn)了spray…on結構的用法,卻不見spray…with結構的例證。此外,AMECD給出短語例子heap the books,并未呈現(xiàn)heap…into/onto/with結構。
簡言之,學習詞典未能系統(tǒng)規(guī)范地處理方位動詞及其論元結構,容易誤導中國EFL學習者。究其原因,可能是詞典編纂者不太了解方位動詞的這種特點,在編纂過程中,未有可供參照的詳細體例。
針對詞典呈現(xiàn)英語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的不足,結合學習者習得論元結構的特點,文章運用意義驅動多維釋義理論、注意假設及廣狹域規(guī)則,提出一個在學習詞典中呈現(xiàn)英語方位動詞的框架,改進學習詞典在呈現(xiàn)方位動詞方面存在的不足。
意義驅動多維釋義理論是將自然語言詞匯單位的形態(tài)、概念、句法和語用等聯(lián)系起來,在詞典微觀結構內建立完整的自然語言的詞匯-語義關系網絡,有效促發(fā)學習者認知聯(lián)想(章宜華2007[9],2009[18]),這符合學習者二語習得的認知過程。多維釋義的價值還體現(xiàn)在釋義運用了完整的自然語句,可反映出被釋義詞完整的句法結構、搭配成分和搭配關系[19]。此外,注意假設在二語習得中尤為重要,認為只有被注意的輸入才可能變成吸入,頻率和突顯度等會直接影響注意的程度和輸入的效果(Schmidt 1990[20],2001[21])。詞典信息作為一種輸入,如能提供足夠的可理解輸入,便能有效幫助二語學習者獲得語感[22]。因此,通過運用特色鮮明的符號如粗斜體、下劃線及刪除線,突顯要關注的目的語成分,激發(fā)學習者對方位動詞論元結構更大程度的注意,使他們更有目的地輸入、理解,并掌握相關知識。另外,廣域規(guī)則陳述結構意義的共性,要求轉換動詞的釋義和例證中體現(xiàn)兩種結構意義;狹域規(guī)則限制方位動詞的轉換,中國EFL學習者在以背景擔任直接賓語的內容動詞和以圖形擔任直接賓語的容器動詞所犯的錯誤,如:He poured the bottle with water.以及He covered a blanket onto the floor.可通過刪除線標記,作為警示?;谝陨侠碚摚恼绿岢龅姆轿粍釉~在詞典中呈現(xiàn)的總體框架見表1:
這一框架從詞典微觀結構三個方面進行指導:概念結構、釋義、對比式例證。概念結構要突顯,并注明語義限制,揭示潛在搭配成分;釋義采用自然語句釋義;例子中的主要成分須一致,突顯論元結構;錯誤的例子作為警示予以標明。針對不同類型的方位動詞,編纂原則有所不一樣,不過很明顯,這樣的框架能保持體例一致,且在詞目處理上做到系統(tǒng)化。

表1 方位動詞的表征
中國EFL學習者較難區(qū)分英語方位動詞,尤其是以背景擔任直接賓語的內容動詞和以圖形擔任直接賓語的容器動詞,相比本族語者,缺少語言實際運用的經驗。然而,語言經驗大多可以從詞典中獲得。基于二語習得理論研究,探討新一代英語學習詞典理論與編纂,幫助學習者更好地習得詞匯,是研究的一大熱點。通過了解學習者習得方位動詞論元結構的特點,運用多維釋義理論及注意假設,有效表征學習詞典中的英語方位動詞,營造習得環(huán)境,令學習者更好地輸入和攝入方位動詞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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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蔣華華(1986-),男,助教,主要從事詞典學等方面的研究,E-mail:583126033@qq.com.
基金項目: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項目(編號:YY1421)
收稿日期:2015-06-01
文章編號:2095- 3046(2015)04- 0066- 04 DOI:10.13265/j.cnki.jxlgdxxb.2015.04.016
中圖分類號:H316
文獻標志碼: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