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抒性靈見真情

◎李寶定

獨抒性靈見真情

◎李寶定

明代公安派的袁宏道曾贊其弟袁中道的詩說：“大都獨抒性靈，不拘格套，非從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筆。”他所說的“性靈”也謂之“性情”，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自然天真或自然之趣，是一個人喜愛自然之情的流露和對人生的感悟，講究真情實意，自然率真，不矯揉造作。這種發自內心、抒真情、言其志的清新、明快的文學主張，對我們今天語文教學中的寫作訓練也有著很好的借鑒意義。

目前，在各種思潮的沖擊下，教育的功利主義思想日益嚴重，浮靡之風日盛，假而空的“偽文化”現象充斥于學生作文，早在幾年前，就有人引用過江蘇省一評卷教師的話說：“古代文人每年一到6月7日就忙得不得了，屈原不停地在汩羅江上跳水，項羽一次次地抹脖子，司馬遷一而再再二三地遭受宮刑，韓信干脆賴在別人的胯下不起來了……”幽默之中，深刻地揭示出了應試作文貌似底蘊深厚、實則華而不實、毫無真情實感和新意的無奈現狀。與此相應的是，一部分學生在“華娛之詞難工”時，便會想起“悲苦之言易好”來，杜撰出一幕幕悲劇甚而天災人禍。要么以“偽文化”式的華章麗句企以吸引評卷者的眼球，要么通過悲情描述、博得同情以謀取高分，這種日趨浮躁的“新八股”已蔚然成風，大多數學生都把希望寄托在這種“高效簡單”的技巧上，而漠視平日扎實有效的訓練。這一方面與學生日常生活的單調乏味有關，也與人們急于求成的心理有關。加之平時寫作方面的理論講得太多，要求又高，往往令他們無從下手，覺得難以企及。為此，筆者以為，在平日的寫作訓練中，我們不妨降低要求，借鑒古人“獨抒性靈”的方法，講求真情實意，讓學生寫作回歸本位，也不失為一種行之有效的措施。要做到這一點，筆者個人以為，可以從以幾方面入手。

一、貼近生活覓真情

生活是寫作的不竭源泉，只有對生活留心觀察并感悟，才能源源不斷地汲取寫作的素材，才能讓自然的美在心中蒸騰發酵，讓生活中的真與假，善與惡，美與丑在心中過濾、沉淀，而后凝結成為感人的作品。時下的學生中，更多的人不愿意觀察社會，留意生活，不愿思索。他們雖然游覽風景名勝，可往往不過是始于獵奇，終止于一通亂拍；雖然直面了無數的貧窮與無助，可看多了大多只是化作瞬間的唏噓和過后的冷漠；雖則目睹了太多的丑惡與不公，可最終還是在幾句牢騷之后歸于平淡。他們很多視父母的付出為正常，視他人的恩遇為理所當然。其實，如能以冷靜的眼光審視現實，以純真的心靈去感受人生，還是能夠寫出具有真情實感的作品來的。其實在我們的學生中也不乏這樣的有心人。下面是筆者班本次作文中一篇名為《那年，父親醉了》中的一段：

兒時的不幸，艱難的生活，鑄就了一個堅忍不拔，吃苦耐勞的父親。他雖然念書甚少，但他對我的影響，卻是不可估量的。我也常常自以為很了解父親，可那一次，我才明白，對于父親，我竟知之甚少！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父親不知背地里咽下了多少辛酸的淚水，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卻硬是一個人默默地、苦苦地獨自忍受著，始終不讓兒女為他分心。我也明白了，一個人就算再堅強，也會有傷心流淚的時刻，也總有支撐不住甚至倒下的一天！對于支撐著整個家庭壓力的父親來說，他總是化淚水為汗水，化辛酸為力量，只要盡可能地讓他的子女們生活得更舒適一點，更體面一點，他就心滿意足了。可作為子女的我們，卻總在心安理得地、無休止地向他索取著。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本段文字描寫人物，從日常生活中取材，發乎情，止于禮，能于平實之中見長。

二、靜以養性去浮華

錢理群教授說：“培養一個人怎樣寫作，在另一個意義上就是培養一個人怎樣做人。”要真正做到“獨抒性靈”，還得放淡名利之心，靜以養性。很難想象一個時刻汲汲于功名利祿者能寫出深沉、淡定的作品來。陶淵明的詩作，袁宏道的游記小品，文字清新、淡雅，格調古樸、自然，不僅緣于他們深厚的功底，其實也是他們淡泊名利、回歸自然的人生志趣寫照。

三、不隨流俗顯個性

寫作應是學生自己獨特心靈感受的外現，應通過自我生活情感的描寫來展示自己的內心世界，具有較強的個性特征，不能人云亦云。

在八年級的寫人訓練中，一位女生的習作《草色青青》，描寫她的奶奶——一位寡居大半生的農村老婦，緊扣生活環境，不避開家庭矛盾，以完全寫實的筆法從多層面對人物做了詳細的刻劃，足具個性。其中有兩處頗為成功：

奶奶十六歲嫁過來，四十多歲就守寡了。不知是早年喪夫的緣故，還是所謂的“去世了的人的照片不能摸”，她總是把爺爺的那幾張泛黃的照片小心地壓在柜底，只要誰稍微一碰，她就會罵罵咧咧起來，真是封建！說是思念爺爺吧，可每次提到爺爺，她的眼里總是帶著凄涼而又怨恨的目光，恨他“把我扔下讓別人欺負”。奶奶跟大媽、媽媽的關系都很僵，每次受了氣，她總是對著爺爺的照片哭罵。很多時，我心里對她都或多或少有點不懷好感。平時在飯桌上，她也總是關不住話匣子，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事能在她嘴里過十遍，媽媽總是嫌她話多而匆匆吃完離開，其他人也待她愛理不理的。奶奶見沒人理她，也就訕訕地住了口。可到了下次，她又依然如故，照說不誤。

春去秋來，時光總在不經意間逝去，不覺中，我已上了中學，不得不搬到城里來住。爸爸忙于教書，媽媽要料理家里的農活，照顧弟弟，于是只有奶奶陪我來城里。理應說，像她這樣年紀的人，忙碌了大半輩子，而今也應該在家中讓人伺候伺候，享享清福了，卻不料還要背井離鄉，來陌生的縣城做“陪讀家長”，忍受寂寞。因為奶奶怕花銷大，能省的便都省了，生活自然不能舒適。再加上她一心想著兒孫，所以大媽和大爸吵架了，姑媽，姑父為生活奔波勞碌了，大表姐在婆家受氣了，二哥和我、弟弟成績下降了等等，都會令她寢食難安，一顆心都要操碎了。原本已花白的頭發，如今又見其白了，原本不利索的雙腳，而今也已顯龍鐘之態。

前文以“反面”材料盡情鋪陳，不掩厭煩之情；后文以冷峻的思索收筆，流露出對大半生不易的奶奶的同情與愧怍，先抑后揚，張顯個性。

四、細品名作學語言

冰心在《觀舞記》中形容她在觀看卡拉瑪姐妹的舞蹈表演時說：“我如同一個嬰兒，看到朝陽下一朵耀眼的紅蓮，深林中的一只旋舞的孔雀，他想叫出他心中的驚喜，但是除了咿呀之外，他找不到合適的語言。”這當然是詩人的自謙之語。不過用它來形容我們學生有時作文時所遭逢的語言困境，倒是十分貼切的。很多時候，面對一些美麗的景象或感人的場面，我們常常都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困惑。文學是語言的藝術，再豐富的情感，沒有恰當的語言也難以表達。而很多優秀的文學作品都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范例，應引導學生，拋開龐雜的網絡文化，潛心閱讀幾部名著，在陶冶性情的同時，積累詞句，模仿學習他們的語言。只有具備了一定的語言功底，才能更好更自由地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感，真正做到“獨抒性靈”。

（李寶定 甘肅省平涼市莊浪縣第三中學 7446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