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蘑菇的免疫調節效應:隨機對照試驗的系統評價

王 波，夏愔愔，陳 晨

(1 中國醫學科學院健康科普研究中心，北京 100730;2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結核病控制中心，北京 102206;3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科技開發辦公室，北京 100050)

巴西蘑菇(Agaricus blazei)，又稱姬松茸等，其子實體含有89%～91%的水分，總干物質中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分別占約48%和18%，脂類含量僅為0.5%，此外還含有大量礦物質［1］。巴西蘑菇含有多種生物活性物質，如β-1，3-D-葡聚糖、β-1，4-D-葡聚糖、β-1，6-D-葡聚糖和蛋白多糖［2］。體外實驗和動物試驗提示，巴西蘑菇具有一定的免疫調節效應。研究發現，巴西蘑菇提取物能夠促進鼠骨髓巨噬細胞或人單核細胞分泌TNFα、IL-1、IL-8 和NO［3］，促進BALB/c 小鼠脾NK 細胞活性和抗原特異性CD8+細胞和INF-γ 的產生［4，5］，通過替代途徑激活人體補體系統［6］，加快小鼠骨髓來源樹突狀細胞的成熟和IL-12 的生成［7］，誘導小鼠抗體、MAC-1+和CD25+細胞群的產生［8］，增加小鼠脾臟CD4+細胞、CD8+細胞的數量［9］。然而，巴西蘑菇的免疫調節效應尚未在人群研究中進行系統地評價。本研究通過對隨機對照試驗的綜述，系統評價巴西蘑菇的免疫調節效應。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納入/排除標準

具體標準為:①研究設計的類型:納入隨機對照試驗(包括交叉設計);排除臨床對照試驗、病例對照研究、隊列研究、病例系列、病例報告、基礎研究(體外試驗和動物實驗)。②研究對象的類型:納入各年齡段人群(不論性別、種族或健康狀況);排除動物。③干預的類型:納入以巴西蘑菇為干預的研究;排除巴西蘑菇與其他免疫調節活性物質聯合應用、導致巴西蘑菇的效應無法分離的研究。④對照的類型:納入以安慰劑對照或空白對照的研究;排除活性對照研究。⑤結局的類型:主要結局為NK 細胞活性、白細胞計數、淋巴細胞計數、免疫球蛋白;次要結局為IL-6、TNF-α 和IFN-γ。

1.2 文獻檢索

主要檢索渠道為Pubmed (1948 年—2014 年3 月)、Embase (1966 年—2014 年3 月)、CENTRAL (2014 年第3 期)、SinoMed (1978 年—2014 年3 月)、CNKI(1980 年—2014 年3 月)和萬方(1980 年—2014 年3月)。此外，還對引文數據庫(Science Citation Index)、合格研究和相關綜述的參考文獻進行了檢索。文獻檢索時未設置日期、種族或國家限制，僅納入以英文或中文發表的文獻，最后檢索日期為2014 年3 月30 日，主要檢索詞為巴西蘑菇對應的中英文名稱。

1.3 數據收集與分析

使用Endnote 軟件進行研究納入。研究納入時，通過閱讀文獻的題目與摘要判斷是否符合納入標準，必要時進一步獲取全文。使用預先設計的表格進行數據信息提取。采用Cochrane Handbook 提供的方法對隨機對照試驗進行偏倚危險評價［10］。研究納入、信息提取和偏倚危險評價均由2 名綜述者獨立進行，并通過討論解決不一致。由于納入的研究結局均為連續性變量，故采用均差作為效應指標，同時計算其95%可信區間。使用Chi2檢驗評價是否存在異質性，顯著性水平設置為0.10。無論異質性檢驗結果是否顯著，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研究結果合并。實施Meta 分析的軟件為Revman 5.3，Meta 分析結果以森林圖的形式進行表達。由于各結局上納入研究數量均較少，因而未使用漏斗圖對發表偏倚進行定性評價，也未實施任何亞組分析。

2 研究結果

2.1 納入研究的特征

對電子數據庫和其他渠道的全面檢索獲得了1 596篇文獻，在排除了834 篇重復文獻和756 篇不符合納入標準的文獻之后，獲得了6 項合格的研究［11-16］(圖1)。納入研究發表于1994—2012 年之間，研究開展的地點分別為 中 國(2 項)［11，12］、日 本 (2 項)［14，15］、巴 西 (1項)［13］和韓國(1 項)［16］。納入研究包括5 項隨機對照試驗［11-14，16］和1 項交叉試驗［15］。3 項研究的研究對象均為惡性腫瘤患者，分別為急性非淋巴細胞白血病患者［11］、消化道惡性腫瘤患者［21］和婦科惡性腫瘤患者［16］;另外3項研究均在健康人群中開展，其中2 項為健康志愿者［14，15］、1 項為健康老年女性［13］。在干預措施方面，所有研究均采用口服的形式進行干預，巴西蘑菇的干預劑量范圍為0.9～20g/d (1 項研究未提供干預劑量)，干預的持續時間從1w～6 個月不等。4 項研究使用安慰劑作為對照［13-16］、2 項研究使用了空白對照［11，12］。在研究結局方面，3 項研究報告了白細胞計數［11，12，16］、2 項研究報告了NK 細胞活性［15，16］、1 項研究報告了淋巴細胞計數［16］、3 項研究報告了免疫球蛋白［11，12，14］、1 項研究報告了IFN-γ、TNF-α 和IL-6［13］。

2.2 納入研究的偏倚危險

由于對方法學信息的報告嚴重不足，總體上納入研究的偏倚危險不清楚。在隨機序列的產生方面，僅1 項研究具有低偏倚危險［13］，其他研究的偏倚危險均不清楚［11，12，14-16］;所有納入研究在分配隱藏方面的偏倚危險均不清楚;在盲法方面，3 項研究為低偏倚危險［13，15，16］，其他3 項研究的偏倚危險均不清楚［11，12，14］;在隨訪完整性方面，6 項研究均具有低偏倚危險。

圖1 合格研究的入選過程

2.3 免疫調節效應

3 項研究評價了巴西蘑菇對白細胞計數的影響［11，12，16］，均納入了Meta 分析。異質性檢驗提示研究之間存在顯著異質性，使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合并后獲得的均差為1.44 ×109/L (圖2)。2 項研究評價了巴西蘑菇對NK 細胞活性的影響［15，16］，但其中1 項研究未能提供干預組與對照組的結局數據［16］(故未能實施Meta 分析)，僅報告干預6w 后巴西蘑菇顯著增加了NK 細胞的活性(P ＜0.002)。另外1 項研究［15］為交叉試驗設計，作者未能采用合適的分析方法，按照Cochrane Handbook提供的方法進行的調整分析發現［10］，巴西蘑菇使NK 細胞活性增加了7.39% (95%可信區間4.86～9.92，P ＜0.00001)。

圖2 白細胞計數均差森林圖(與安慰劑或空白對照比較)

1 項研究評價了巴西蘑菇對淋巴細胞計數的影響［16］，未發現干預對淋巴細胞計數的影響(均差－0.02×109/L;95%可信區間－0.32～0.28;P=0.90)。3 項研究評價了巴西蘑菇對免疫球蛋白的影響［11，12，14］，但其中1 項研究未能提供對照組干預前后的結局數據［14］，該研究報告干預組6 個月后抗β-葡聚糖抗體滴度顯著增加(P=0.026)，而對照組無顯著改變。對另外2 項研究［11，12］實施了Meta 分析，異質性檢驗提示研究之間不存在顯著異質性(P=0.85，I2=0%)，使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合并后獲得的均差為3.27g/L (95%可信區間2.65～3.88;P ＜0.00001)。在免疫球蛋白中，IgG、IgM 和IgE均在干預后顯著增加，其均差分別為2.65g/L (95%可信區間2.13～3.16;P ＜0.00001)、0.32g/L (95%可信區間0.27～0.37;P ＜0.00001)和0.30g/L (95%可信區間0.26～0.34;P ＜0.00001);IgA 未見顯著改變(均差0.01g/L;95%可信區間－0.76～0.78;P=0.98)。

1 項研究分別評價了巴西蘑菇對IFN-γ、TNF-α 和IL-6的影響［13］，未發現巴西蘑菇對IFN-γ (均差1.00pg/mL;95%可信區間－0.33～2.33;P=0.14)、TNF-α (均差－ 0.01pg/mL;95% 可信區間－ 0.74～0.72;P=0.98)和IL-6 (均差0.12pg/mL;95%可信區間－0.64～0.88;P=0.76)的影響。

3 討論

系統綜述的結果顯示，巴西蘑菇具有一定的免疫調節效應，能夠提高免疫球蛋白的水平和增強NK 細胞的活性，不過未發現其對白細胞計數、淋巴細胞計數、IFN-γ、TNF-α 和IL-6 的影響。然而，這可能與這些結局納入的研究對象數量較少有關系(納入研究對象數量最多的白細胞計數結局也僅為140 例，遠低于400 例)，相對較寬的可信區間也意味著這些結局上缺乏足夠充分的證據。因此，有必要開展足夠樣本量的、高質量的隨機對照試驗，對巴西蘑菇在這些“陰性”結局上的真實效應進行評價，從而獲得更加可靠的證據。1 項隨機對照試驗發現［17］，與靈芝破壁孢子粉相比，巴西蘑菇能夠顯著提高白細胞計數(均差2.14 ×109/L;95%可信區間1.81～2.47;P ＜0.00001)和NK 細胞活性(均差8.48%;95%可信區間4.39～12.57;P ＜0.0001)，該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這項系統綜述的結論。使用GRADE 證據分級系統，從納入研究的偏倚危險、證據的間接性、研究結果一致性、結果的精確度、發表偏倚等方面對各結局的證據質量進行分級后，發現幾乎所有結局上的證據質量均較低。主要原因包括:①多數研究對方法學信息的報告嚴重不足，導致納入研究偏倚危險總體上不清楚。②多數情況下研究之間的異質性較大(免疫球蛋白結局除外)。③所有結局上的研究對象數量均低于400。④納入研究數量較少，難以評估發表偏倚。

目前普遍認為，巴西蘑菇中的葡聚糖是其發揮免疫調節效應的主要活性物質，主要通過作用于先天免疫系統實現［18］，可能的作用機制包括:①巴西蘑菇中的β-葡聚糖能夠與存在于人類單核細胞、中性粒細胞和NK細胞的補體受體-3 上面的凝集素結合位點結合，激活補體3，從而發揮免疫刺激作用［19］。②巴西蘑菇中的β-葡聚糖能夠與廣泛存在于巨噬細胞、中性粒細胞和樹突狀細胞中的C 型凝集素受體-1 (dectin-1)結合，促進TNF-α 的釋放，增強抗原呈遞和抗原特異性CD8+細胞的活性［20］。③巴西蘑菇提取物片段能夠與Toll 樣受體(主要為CD14、TLR-4、TLR-2)結合，促進巨噬細胞分泌免疫細胞生長刺激因子IL-12［21］。④巴西蘑菇提取物能夠促進C-C 趨化因子、CXCL1、CXCL2、CXCL3 和前列腺素-2 的mRNA 表達，這些趨化因子能夠刺激單核細胞和中性粒細胞的產生［3］。

盡管證據質量較低，現有證據支持巴西蘑菇在免疫球蛋白(增加3.27g/L，95%可信區間2.65～3.88)和NK 細胞活性 (增加7.39%，95% 可信區間4.86～9.92)上的免疫調節效應。巴西蘑菇在白細胞計數、淋巴細胞計數、IFN-γ、TNF-α 和IL-6 等結局上的效應尚缺乏足夠充分的證據。需要開展大樣本、方法學質量高、長期隨訪的隨機對照試驗，來評價巴西蘑菇對免疫相關結局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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