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鴻
黑巴草場聽風
不是平原,是高原。巍巍接近藍天
風如被遺忘的獸,嘯音刺破穹蒼
猶如記錄一次古戰場的碰撞
風奔耳際而來,傳播沉寂多年的空曠
前世還停在元朝的街巷
現在已連上起伏不斷的山梁
草躲在云彩下,就是一片綠云
風幾乎帶上所有嗅覺、帶上泥香
穿過杜鵑映紅南國的夢想
百姓居所外,幾群肥碩牛羊
正守護傳說里那柄火炬照亮家鄉
弦子舞,比山頂這些風還迷人
踢踏聲在前進,注釋邁向世紀的征程
退下來,弦子發現一丘山陵是最好的岸港
可以一生一世繁衍旺盛安康
風聲裝飾空氣,正流淌成寂靜的美景
把蕎麥種在山包,讓火把作為一道門崗
服裝的邊緣也繡上幾縷吹風的模樣
這就是黑巴了,綿延的土地像寬闊的胸膛
裝上糧食與生活,還裝進天地輪回的光芒
我寫著這些字符的時節
一片綠茵正在雨水里繁旺
平遠壩子思水
少年時我總認為,又平又遠的平遠
應該和海連成一體,能看見廣闊天際
碧綠水波可以從任意一注眼神
包圍干枯的心靈
前些年,恐龍爪一樣的田地
在走南闖北的腳下,把憂傷無限擴張
旱情震撼了中華
那時,我的情緒已經受傷
好多壩塘纏住無情飄走的雨水
離別話還是那些,依舊殘酷、毫無商量
遠處有幾株桉樹,態度十分灰茫
那天,我從阿舍下來,一陣喧囂
清涼感受已先被炎熱紅塵掩藏
曾經聽過這里傳來幾聲槍響
也看到和諧伴隨一群乖巧牛羊
鮮艷辣椒,色彩映照了四面八方
多年前的神奇故事,一直埋于人海茫茫
就像駱駝馱著的是沙漠形象
紅土栽種的是綢繆思想
此時,雨水剛好來臨,熙熙攘攘的痕跡
愿意被裝進我無語的心胸,抵達這寬廣地方
平遠呵,注定遲早是濕意奔騰的舞臺
從森林深處,延長一股恢弘氣勢
圣潔里誕生一幅綺麗畫像,在陌上飛揚
走廊是一種美麗景仰
數十年前的一天,雷電劃破暗色天空
外公從百色騎馬歸來
只見這里有無比奇妙的道路,靜臥山旁
馬群嘶鳴,聲音里擁有一份歡暢
記憶于是從大山村巖畫開始,層層點亮
將高原與海岸濃縮為一群獵狗訓養
圖成九組,引導人們勇猛地尋覓原野
那景色卻不是外公淡定平常的視線
他其實不知道,后輩遭遇的我這姓氏
甲午年又經由血脈,愛上了平闊坦蕩
再上溯五百年,愚鈍的先祖,叫周世順
從湖南踏風破浪,只為找一片做土罐的泥
硯山者臘,成就了他讀書“捍格”的鑒賞
那一年,這里已經人群熙熙
路過的鳥都在尋覓糧倉
反應遲鈍的老祖,終于尋到命運新的風尚
今年春,我挎行囊走進長廊
沒有尋到外公吆喝不斷的留影
卻遭遇涌動世族血緣的人跡
那歷史里,早就標注了稀奇和美麗
說美麗,那是因為這平坦太豐富
藏著雨水淋濕的記憶。說景仰
也是因為厚重流動的情結。有些時光
或許會讓消失的滄海重現
仙道氣質里,還包含雕琢靈魂的歧義
雅士及黑道都在走過,瀟灑也奔忙
三七神藥醫治過千年頑疾
帶走紅色果實的日子,已經捎上了健康
溫和氣候誘惑了曾經遠去的背影
這景仰里,崇尚的是一份清涼的時光
這時光中,藏著一篇滌蕩心情的文章
多情魯都克
馬幫終于在這片林外停下
魯都克,如果不多情,那山水
還有多少綠蔭護佑教堂?
直到現在,我從門前的干水塘
還尋到一點思緒:播撒憂郁的欲望
可以從枯井及苔痕沉積多少能量?
鐘聲遠去還來,散盡無數柔腸
警醒過曾經的巍峨及浩浩蕩蕩
也是一絲情感發出些許安慰
不排斥陌生的書堂
誰認識天空飛過了耶穌與玉皇?
艱難一群,還是刨根食草的大眾
他們手起鋤落,種植歷史、挖掘滄桑
多情,造就了風雨兼程星月來往
情緣里是否已知:圣潔就在自己手上
呼喚是為離別千里的孩子
呢喃是風調雨順收獲的順暢
歌舞聲中,依舊帶著優雅和感傷
弦子響起、蘆笙激揚,皆朝向遠方
那陽光里其實已投影祖先風采
男人女人熱烈地抱緊大地
淼淼溪流更精彩,鳥語更清揚
情緒也演變出萬千形象
尋到魯都克,我從深處看見激情飄蕩
并非為尋覓一宗隱居之地
也不是懼怕塵世艱辛而逃逸
卻很滿意地欣賞一簇圣潔鐘聲
以無可挑剔的方式,接納快樂興奮
也是那鐘聲,依然攜帶神識,可否
將憂慮、傷感及凄苦,就此阻擋于身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