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椰風飄香（組詩）

倪俊宇

墾荒，在大山

播種的季節

他用犁尖追著農諺

把黑白日子串成一線

折疊成梯田的田埂

折疊成豐收謠的譜線

那耕山的帕曼

遠離竹影下的悠悠鼻簫

遠離集市中的繽紛五彩

他，彎腰向大山

傾訴青春的情懷

用大鋤闡釋

春華與秋實的含義

攀巖穿崖的水渠

流淌著他緘默的話語

繞山過崗的田畦

正綠著他的夢

他扛著大山第一縷曙光

俯看腳下那團團綠云

又向上走去……

晨曦，在天際

剪出了

一只振翅的五指山巖鷹

荔熟時節

走過暴雨洪澇的泥濘

走過酷暑干旱的烤炙

走過冬晨

走過夏暮

一枝一葉總搖曳心緒

磨光的鋤把，折疊

風云變幻的情節

噴頭上，涌出多少牽掛

肥筐里，裝滿多少叮嚀

把綠色的希望

專注地嫁接上枝條

把甜甜的期盼

細心地呵護在花蕊

夜巡的腳步，驚落星星

灑遍綠叢間

勞作的歌聲，音符成串

壓彎了枝頭……終于

汗滴滋潤了圓滿的季節

繭手捧起了多彩的日子

該讓如花的笑容綻放

該將飄香的喜訊傳揚

此刻，姑娘喲

手里，是成熟的心愿

心中，是否還有

另一個心愿在成熟？

山路上的民謠

是山路的枝椏

綻出的各色各樣的野花

裝飾著山寨的季節

繽紛著山民的心緒……

哦，民謠

吮吸了土話俚語

炊煙般的觸須，伸入

晨露中的腳步和叱牛聲聲

烈日下車水的響動

還有牧笛蕩漾的

夕照和檳榔林里的絮語……

最蓬勃是在

山寨季節中最金黃的部分

民謠，搖曳于

一片芬芳的稻香里

沿著民謠，沿著

山路一樣多姿旋律的曲徑

你就可以

走進山寨的笑聲與憂愁

走進農事的青翠或萎黃

你就可以

讀懂拜扣帕曼翠芽般的憧憬

讀懂帕雅老榕般的深沉

這些色彩斑斕的山花

結出的果，就是

嚼也嚼不盡味兒的鄉愁

鼻簫悠悠

月夜，椰影浮香……

一串串花雨般的音符

繽紛揚起，朦朧了夜的情緒

喲，是春天在顫動么

是心靈在絮語么？

此刻，如若在果園

那就是霧紗輕繚的

菠蘿叢蜿蜒流出的清泉

或是芭蕉翠葉上

裹著瑩光的露珠盈盈滾動……

此刻，如若在山林

那就是向著星光

呼伴徜徉的鹿鳴呦呦

或是飛進檳榔林的

甘工鳥銜著五彩的夢……

喲，鼻簫聲聲

一層層情愫之波

任你扯起愛的帆檣

在對方的心海游弋……

搖曳黎山成幻美迷離的風景

這日光與月華的絲線

織成音韻的黎錦

絢麗了所有黃昏的向往

穿過椰樹羽葉，飄成一個許諾

搖曳鳳尾竹影，蕩成一個心愿

喲，朦朧的月下扯出縷縷情絲

輕輕拽開竹門

牽一顆嬌羞的心

飄過溪面，隱進如醉如癡的棕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