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熄的火種——東北抗聯教導旅

徐靜

不熄的火種——東北抗聯教導旅

徐靜

在中國的抗日戰爭史上有一支特殊的部隊，他們以中國人為主組成和領導，又全部使用蘇式裝備和軍銜，它還有一個蘇軍序列中的編號：蘇聯紅軍遠東紅旗軍第88旅。這支部隊的每一名官兵都身經百戰，有著極強的戰斗能力，他們每個人都具有爆破、發報、武裝泅渡、駕駛乃至空降的作戰技能。這是一支崇尚忠誠與榮譽的部隊，在幾年的征戰中，竟然沒有一名叛徒。這是一支地地道道，和今天相比也毫不遜色的特種部隊，他們就是——東北抗日聯軍教導旅。

東北抗日聯軍在中華民族危亡的時刻，奮起自衛，在極其艱難的困苦歲月里，同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進行了艱苦卓絕的、不屈不撓的浴血奮戰，長達14年之久，殲滅和牽制日偽軍近40萬的主力兵力，為東北和全國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

自1939年10月，東北抗日聯軍陷入了敵人重重包圍的極端困苦時期，面臨更加險惡的嚴峻形勢,絕大多數游擊根據地遭到破壞和喪失，部隊也從原來的3萬多人銳減到不足兩千人。但是，東北抗聯的堅強戰士，在窮兇極惡的敵人面前始終沒有屈服。他們在與中共中央失去聯系，孤懸敵后，生存環境極其險惡,后勤補給為零的情況下，仍然在長白山區、松花江下游和黑嫩平原堅持抗日游擊戰爭、英勇殺敵。到1942年初，東北抗聯主力部隊只剩1000多人，被迫轉入蘇聯遠東伯力地區整訓。同年8月，在蘇聯的抗聯部隊整編為東北抗日聯軍教導旅，被授予蘇聯紅軍遠東紅旗軍第88旅番號。這是東北抗日戰爭歷經10年之后幸存下來的最后一支抗日力量，也是繼續點燃東北抗日烽火的寶貴火種。

1940年3月19日，蘇聯遠東方面軍代表與中共吉東、北滿兩省委代表周保中、馮仲云、趙尚志在伯力（今稱哈巴羅夫斯克）舉行會談，雙方就東北抗聯與蘇聯遠東方面軍工作上的暫時關系等問題，達成協議。蘇方接受了東北抗日聯軍的要求：一是提供糧食、武器、服裝等后勤方面的支援；二是建立野營地，供抗聯部隊越境休整、集訓；三是建立抗聯醫院?？孤擃I導人返回東北后，立即著手落實東北抗日聯軍整編計劃，將三路抗聯部隊改編為10個支隊，使長期被分割于南滿、北滿和吉東地區的東北抗日聯軍，實現了統一編制、統一領導。新編成的10個支隊采取“避實就虛，奔襲潛行”的戰術，一邊與日軍戰斗，一邊通過遜克、饒河、密山向中蘇邊境轉移。

到1942年前后，除留下少數部隊在東北堅持戰斗外，改編后的10個支隊約600人分數十批先后進入蘇聯境內，分別建立了兩個野營基地進行休整和集訓，一個是北野營，另一個是遠東雙城子附近的南野營，兩個野營之間相距500多公里。整訓期間，周保中、馮仲云、趙尚志等遵照毛澤東軍事戰略思想，把部隊分成小分隊或小組分批、輪流回國，組織指揮潛伏在東北的抗聯人員偵察敵情、騷擾敵陣、打擊日軍。他們偵察的范圍涵蓋東北全境，精確偵察達50多個市縣，把日軍在中蘇、中蒙邊境沿我國邊境內苦心修筑的17個筑壘地域，總長度達1000多公里，縱深40至50公里都偵察清楚，為蘇聯對日宣戰,提供了極為重要的進攻依據，為東北抗日戰爭的勝利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最后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

1942年8月1日，身處異國的抗聯部隊為了便于統一訓練和管理，將分住在南、北野營地的全部抗聯將士，都集中到了北野營。根據共產國際的決定，東北抗日聯軍按照蘇軍的編制整編，正式組成東北抗日聯軍教導旅，也稱蘇聯紅軍獨立步兵第88旅，全旅共有官兵1000多人，其中有約三分之一蘇聯軍官和朝鮮人，所以又稱“國際旅”，對外番號8461步兵特別旅。全旅共編四個步兵教導營、兩個直屬教導連（無線電、迫擊炮），1944年又增設自動槍教導營。每營2個連，每連3個排。正職均由東北抗聯人員組成。周保中任旅長，張壽篯（李兆麟）為政治副旅長，金日成、王效明、許亨植（犧牲后由王明貴繼任）、柴世榮分任教導營各營長。安吉、金策、季青、姜信泰為各教導營政治委員。

重返祖國繼續抗戰是抗聯官兵的最大心愿，在蘇聯期間教導旅一方面派部隊返回東北，偵察掌握敵情，與各地方黨組織和根據地群眾取得聯系，堅持東北抗戰；另一方面整訓部隊，提高干部戰士軍政素質，為東北解放后的軍事斗爭和地方工作培養領導骨干。政治理論課由李兆麟、馮仲云、劉亞樓、盧冬生講中共黨史、聯共（布）黨史、《論持久戰》《新民主主義論》、日本侵華史及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和國內抗戰形勢等等。軍事課由周保中負責，開設部隊指揮與管理、戰役戰術、炮步協同、地形學、工程后勤保障、實彈射擊等課，還有滑雪、游泳、無線電通訊、駕駛等特種科目。經過訓練，全體官兵的政治素質、軍事技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1943年6月21日起，全旅開始臨戰野營訓練，部隊夏天住帳篷、冬季住地窨子（半地下窩棚房）。伙食按蘇軍戰時三線部隊標準供應，每人每天250——450克黑面包，配一些土豆、蔬菜自給。盡管營地處于封閉的密林中，訓練和生活條件很艱苦，但教導旅士氣昂揚、情緒樂觀。

就在東北抗日聯軍的1000多名官兵期盼回國征戰的時候，蘇軍出兵反攻東北的消息傳到了抗聯野營地，抗聯領導周保中、李兆麟和馮仲云很快制定出了東北抗日聯軍配合蘇軍出兵中國東北的作戰計劃：首先由160名抗聯戰士組成空投分隊，攜帶電臺空投至北滿、東滿、南滿地區，執行預定的特別任務，二是由430人組成三個先遣分隊，分別參與蘇軍三個方面軍先頭部隊的地面進攻，擔任向導和翻譯；抗聯主力分別進駐東北的重要城鎮，搜繳日軍武器，消滅殘余敵人，保護交通。同時完成中共中央賦予的發動群眾、擴大軍隊、發展黨組織和建立政權等重要使命。

1945年8月8日，蘇聯政府對日宣戰，8月9日，毛澤東發表《對日寇的最后一戰》聲明，號召“中國人民的一切抗日力量應舉行全國規模的反攻，密切而有效力地配合蘇軍及其它盟國作戰?！碑斕煲雇恚鶕鹎皵M定的作戰計劃，李明順等分隊先期空降到海林，配合遠東第一方面軍解放牡丹江的戰斗。夏鳳林、孫志遠、李海青、李樹臣等分隊在黑河孫吳日軍堅固筑壘的地方，引導遠東第二方面軍殲滅了土村干男中將指揮的關東軍第4集團軍。100名抗聯指戰員在蘇軍外貝加爾方面軍里，擔任向導、翻譯和突擊隊員。在東北抗日聯軍的引導下，百萬蘇聯紅軍從東、西、北三個方面向駐扎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發起全線攻擊。由于東北抗聯將士對日軍的戰略基地、重要道路和橋梁了如指掌，蘇軍和抗聯部隊進展十分順利。

此時，日軍在太平洋戰場已經全線崩潰。昔日不可一世的70萬日本關東軍在蘇聯紅軍和抗聯部隊的打擊下不斷潰敗，變成了“用竹槍武裝的紙老虎部隊”。

日本投降后，東北全境由蘇軍占領。88旅指戰員在配合蘇軍反攻東北時，具有雙重身份。他們既是東北抗日聯軍，同時又是蘇軍編制的88旅，他們可以合法地在占領地開展各項活動，接管東北各個城市。教導旅在周保中、李兆麟的率領下，分批奔赴長春、哈爾濱、沈陽、佳木斯、牡丹江等57個重要城鎮，準備迎接八路軍、新四軍的到來。事實證明，在東北抗聯教導旅暨88旅的配合下，短短3個月內，中國共產黨人搶占東北根據地的工作順利進行，在東北57座重要城鎮完成了建黨、建軍、建政工作。

中國人民偉大的抗日戰爭終于取得了最后的勝利，東北抗日聯軍的將士們終于回到了祖國的懷抱——東北的黑土地上，并以勝利者的身份站在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大樓前。為了這一天，抗聯將士14年不屈不撓，浴血奮戰；為了這一天，抗聯將士忍饑耐寒，爬冰臥雪；為了這一天，抗聯將士歷盡艱難，矢志不渝；為了這一天，無數抗聯將士馬革裹尸，魂系北疆。

1945年10月30日，中共中央決定統一東北部隊建制。東北抗日聯軍在勝利完成肩負的歷史使命之后，和挺進東北的八路軍、新四軍合編為東北人民自治軍，開始融入解放全中國的滾滾洪流中。

（作者單位：黑龍江省檔案局）

責任編輯/徐朝xuzhao@fendouzazhi.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