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文字學領域的又一次探索
——《普通文字學概要》述評

馬躍，馬艷芳

(1．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重慶北碚400715;2．延安市寶塔區第四中學，陜西延安716000)

普通文字學領域的又一次探索
——《普通文字學概要》述評

馬躍1，馬艷芳2

(1．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重慶北碚400715;2．延安市寶塔區第四中學，陜西延安716000)

鄧章應老師的《普通文字學概要》是普通文字學領域的第二本力作，此書借鑒了前輩學者的諸多研究成果，在此基礎上，或設立新的章節，或填充新的內容，或對前人的研究進行修訂，在普通文字學的學科體系的重新構建與學科研究內容的逐步完善方面取得了驕人的成績。

普通文字學;文字系統;字符

鄧章應老師的《普通文字學概要》是2014年12月于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一部普通文字學概論性的專著，多達37萬字。現在依然清晰地記得鄧老師在此書出版后給我們簽字贈書的場景，其眉宇間無不流露出他對此書的滿意與期待，我們捧著沉甸甸的書稿緊緊圍成一圈，一起感受恩師收獲的喜悅之情。王元鹿先生在此書的序中很是形象地描寫了他得知自己的學生出版此書時難以言表的心情，“以往《普通文字學概要》出版至今的十幾年里，我多少感到的堂吉訶德孤獨作戰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因為我發現至少這世上還另有一個堂吉訶德與我向著同一架風車宣戰”。鄧章應老師的《普通文字學概要》是繼王元鹿先生的《普通文字學概論》之后的第二部普通文字學領域的著作，時間相隔18年之久，從篇幅上看是前書(多達15萬字)的兩倍。一方面，鄧章應老師在前輩學者研究的基礎上重新構建了普通文字學的理論框架，使之得以進一步完善;另一方面他在這一領域的諸多方面做了有益的探索，發前人所未發，給人耳目一新之感。下面我將從以下三個方面對此書予以介紹。

一 《普通文字學概要》的主要內容

《普通文字學概要》全書的主體共有七個部分(緒言除外)，即七編，下面分別將各部分的主要內容予以介紹。

第一編以“文字和文字學”為題。作者首先給我們介紹了文字定義的分歧和分歧存在的焦點，進而得出了文字內涵的科學分析。接著談到了文字的屬性(符號性、可視性、與語言聯系性、系統性、工具性)、特點(自我說明性)和作用(延伸語言、文化識別)，文字與其他符號體系(語言、圖畫、原始記事、特殊符號)的關系。同時作者分了四個階段介紹了中國對文字學的演變和發展的認識，明確了其對文字學學科地位和學科體系的認識，即“文字學從宏觀層面可以分成理論文字研究、具體文字研究以及文字學史研究。”

第二編以“文字系統和文字單位”為題。形形色色的文字以系統的形式存在著。不同時代和不同地域的文字系統，都有自己的文字單位和文字規則。作者認為文字單位是構成文字系統的單位，其中能夠表達語言單位的字是文字單位的基本單位，字符是記錄字的符號，字符的總和即是字符集。文字規則是文字系統中文字單位的構成和運作規則。文字規則包括字符的構成規則，表達規則和組合規則。構字規則作用于文字單位的內部，表達規則作用于文字單位與語言單位的聯系，組合規則作用于文字單位的組合層面。此外，作者還探討了判斷文字系統的同一性的標準、文字命名的理據和規范和字與字符的關系。這一編中字符的形成機制和文字規則是作者對其《西南少數民族原始文字的產生和發展》一書中第二章內容修改和完善所得。

第三編以“文字的類型”為題。文字類型學在普通文字學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因為離開類型學的研究，人類的多種多樣的文字將各自獨立，文字無法彼此聯系，我們就無法展開對文字的宏觀與綜合的研究。這一部分作者探討了文字類型學觀念的興起和文字類型學研究的歷史，分門別類地為我們敘述了古今中外文字學者對文字的分類。在此基礎上，作者對文字的分類進行了新的探索，分別從發生學角度、類型學角度、譜系學角度等出發對文字予以分類。從發生學角度可以分為自源文字、借源文字和拼盤文字;從類型學角度可以分為原始文字、意音文字、表音文字;從譜系學

角度可以分為腓尼基字母、阿拉伯字母、基里爾字母，與此同時還可以從使用主體、從文字的發生和使用地域、從文字是否跨境使用、從是否仍在使用等角度劃分。最后作者采用三分法分別探討了原始文字、意音文字和表音文字這三種類型文字的定義和特征。

第四編以“文字的起源”為題。鄧章應老師從不同類型的文字(原始文字、意音文字、表音文字)出發分別探討文字的起源。對于原始文字的起源，作者首先探討了文字產生的神話，然后是文字產生前的記事符號系統，再到原始記事符號系統的發展直至文字的形成。對于意音文字的起源，作者分自源意音文字和借源意音文字兩類。自源意音文字的起源分析較為簡略，于借源意音文字作者探討了其特點及其形成的規則。對于表音文字的起源，作者也分自源和借源兩種類型。于自源表音文字作者講述了哥巴文、傈僳竹書、彝文的產生源流。于借源意音文字作者從本族人創立和外族人創立和改造而成三類探討了中外多種表音文字的起源，豐富的語料大大擴展了我們的視野。

第五編以“文字的演進與流變”為題。對文字演進與流變的認識有兩個角度:一是文字系統的演變;二是文字字符的演變。對于文字系統的演變，作者詳細地論述了文字系統演變的概況(文字的瀕危與消亡、文字的成熟與發展、文字的漸變與突變、文字字體的演變)、文字系統演變的特點(字表達的分析化、漸變性、不平衡性)、文字系統發展的原因(文字表達精密化、文字表達經濟化、文字系統的傳播影響)。對于字符的演變作者從字符定型和字符演變的規律兩方面展開分析，同時作者談了前人在研究異體字的過程中存在的誤區，一反前人的說法，很是獨到地探討了異體字在文字演變中的作用，對后人的研究很有啟發。

第六編以“文字的傳播與接觸”為題。作者從兩個視覺對文字傳播進行審視:一個是從接受另外一種文字影響的文字系統出發，一個是從影響其他文字的文字系統出發。前者往往有文字的借用、文字的兼用和文字的轉用等現象;后者則有文字的擴散、文字的分化與文字統一。其中于文字的借用，作者從文字要素的借用、文字體系的借用、文字改造、文字仿造這四個方面展開了論述。文字的兼用包括傳統文字的兼用和本土文字與其他文字的兼用，同時分析了產生文字轉用的幾種方式。對于文字的擴散，作者主要講了字母的傳播、漢字的傳播、柏格理文字的傳播，尤其是對漢字的傳播，在周有光先生研究的基礎上又有所拓展，以方位為線索對漢字的傳播進行了詳盡合理的分析。對于文字的分化和統一，作者主要分析了文字分化的五方面的原因，同時從民族內部文字的統一和民族間通用文字探討文字的統一。

第七編以“文字學資料與方法”為題。正如劉又辛先生所言，資料和方法是研究任何學科都需要的兩個基本條件。其中文字學資料可以分為文字原始資料、文字整理資料和文字研究資料，文字整理資料又包括自編字匯、字表字典、翻譯資料集、綜合性文字介紹著作。文字學研究方法可以分為具體文字研究方法和普通文字學研究方法。具體文字研究方法包括文字考釋法和描寫法;普通文字學研究方法包括比較法、綜合歸類法、類聚法、文字年代學方法等。這些資料與方法的介紹對我們對具體文字學的研讀具有很好的指導性作用。

二 《普通文字學概要》的主要貢獻

鄧章應老師在《普通文字學概要》一書中借鑒了前輩學者的諸多研究成果，同時自己做了不少開拓性的嘗試與探索，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下面主要將此書對普通文字學的貢獻羅列如下。

1．理論框架和研究內容均有所突破，促進了學科的進一步發展。

這本書是繼王元鹿先生《普通文字學概論》之后普通文字學領域的第二部著作，從這一學科的發展現狀來說，此書的出版對文字學科的進一步建設和完善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王元鹿先生的《普通文字學概論》共有九章，鄧老師在王元鹿先生研究的基礎上作了很多填充和完善。首先從學科理論體系的構建角度來說，作者重新增加了文字系統及其命名、字與字符、文字規則、文字系統的演變、字符的演變、文字學資料、文字學研究方法等章節。從學科研究的內容這一角度來說，作者有對前輩學者研究成果的借鑒，如文字類型學的研究、原始文字的起源等。有對前人研究中存在的不足的修訂和商榷，如對文字的科學定義及其內涵的探討，文字傳播章節中文字要素的借用和文字體系的借用，異體字在文字演進中的作用等。更多的來自他在長期的文字學研究過程中的心得與發現，如文字的特點和作用，字、字符的性質及同一性，文字的演進與流變等。鄧章應老師的這些嘗試和努力無疑極大地促進了普通文字學這一學科的進一步完善和成熟。

2．“字與字符”理論的提出，厘清了字與字符的關系。

字與字符都是文字系統的組成單位，在此書的第二編中作者專列一章對字與字符的性質和關系進行分析。前人在文字學的研究專著中對字和詞做了很好的區分，卻并未明確提出對字與字符的二者關系的探討。鄧章應老師認為，字是具體文字系統中能夠獨立運用的最小的文字單位，是從表達功能角度劃分出來的，而字符是文字系統中的書寫個體，是從符形的角度劃分出來的。作者拋棄了過去簡單從字符外觀角度的判斷標準，重點從功能角度對字進行判斷。同時作者從字符的角度出發，從歷時的角度分析了字與字符關系的調整與變化，很清楚地把二者的關系呈現給我們。這一理論的提出對具體文字學的研究具有很好的指導意義，如:具體文字的字詞典的編排，尤其是一些較為原始的早起文字，究竟如何選擇字頭，文字系統中字數的統計等，都需要我們借助這一理論去權衡和考量。

3．異體字在文字演變中作用的重新理解，具有開創性意義。

前輩學者對異體字的認識和研究均存在誤區。過去一直認為異體字在文字的發展中的作用是消極的、負面的，應加大力度去整理異體字以便實現文字系統的規范與統一，同時將不同時代、地域的文字系統當作一個整理進行研究，以此來系聯文字的演變必然存在問題。作者為了科學認識異體字在文字演變中的作用，創造性的將異體字分為使用異體和研究異體。為了論證異體字的產生能夠推動文字系統的發展，鄧老師借用詞匯學的占位理論精彩地分析了文字系統中異體字的運作機制。異體字的產生和消亡看似使文字系統發生了很大的變動，實則不然。正如文字的變化發展，異體字的產生也有穩定部分和變化部分，穩定部分體現了與舊字的聯系，變化部分體現了新元素的產生，在這一原動力的促使下，異體字不斷產生、競爭、淘汰，從而推動了文字系統的不斷發展與完善。鄧章應老師的這一觀點讓我們對異體字在文字系統中的作用有了重新的定位。

4．從類型學的角度探討文字的起源，實現了方法上的革新。

前人在研究文字起源時往往偏重于探討在文字發展史上較早和較古的文字類型的起源，諸多認為文字起源于原始圖畫、結繩、契刻以及其他記事符號，很明顯前人對世界上多種多樣、參差不齊的文字的起源的歸結有失合理。鄧章應老師獨辟蹊徑，從不同類型的文字出發分別探討各自的文字起源。對于原始文字的起源，作者從文字產生的神話談起，繼而討論文字產生前的記事符號系統。對于意音文字和音節文字的起源，作者均分自源和借源兩大類來探討。于自源表音文字作者講述了哥巴文、傈僳竹書、彝文的起源，其中對哥巴文的產生和形成作了詳盡的分析，讓我們對意音文字向表音文字的過渡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于借源表音文字的形成作者又分創立而成與改造而成兩類。尤其是對外族傳教士創立而成的文字體系的論述，作者例舉了多達11種中國西南少數民族文字。作者獨特的視覺和詳實的語料開辟了研究文字起源的新天地。

三 《普通文字學概要》的不足之處

鄧章應老師的這本專著是他多年嚴謹治學、勤奮耕耘的結晶，此書的出版為普通文字學學科注入了新的血液，但這一學科相對滯后的發展現狀使得此書仍有一些不完善之處，在此很是謹慎的指出。

首先此書中有些章節的放置似乎不是很合理。例如:第四編第一章中的第一節——關于文字起源的神話，作者把這一小節歸并在原始文字的起源。仔細研讀會發現這些神話主要講述的是我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文字產生與否的故事。從這些民族所使用的民族文字來看，只有納西族的東巴文屬于原始文字的范疇，此外傣文、佤文、拉祜文、景頗文、哥巴文、苗文、彝文、哈尼羅馬字、水文都屬于表音文字，其中漢字又屬于意音文字的范疇。所以我們認為把這一節置于原始文字的起源這一章似乎有失合理。

其次，有些內容的分析不是很詳盡。如:作者在論及文字的演進與流變時，對文字系統的演變和字符的演變作了很好的區分，最后得出了兩者演變的一個共同規律——不平衡性。然作者在論述這一結論時多引用前人的研究成果，并未作詳細的解析，二者的不平衡性具體是如何體現的，又有何區別，我們不得而知。

最后，書中的有些細節還存在一些問題。如:作者在第三編第一章的第一節——文字類型學研究史中把王元鹿先生的文字分類法歸入三維角度，這一歸類存在偏頗。其實，王氏的文字分類是二維的，一是從文字制度的角度劃分，這一角度又可以切分為文字符號記錄語言的方式與文字符號與語言單位的對應關系兩類;二是從文字符號體態的角度劃分。

［1］鄧章應．普通文字學概要［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12．

［2］鄧章應．西南少數民族原始文字的產生與發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5．

［3］劉太杰，張玉來．讀《普通文字學概論》［J］．湖南:古漢語研究，1998(1)．

［4］劉又辛，方有國．漢字發展史綱要［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1，1．

［5］王元鹿．普通文字學概論［M］．貴州:貴州人民出版社，1996，5．

Review of the Introduction to General Philology

Ma Yue1，Ma Yanfang2
(1，Research Institution of Chinese Language literature，Southwest University，Beipei，Chongqing 400715，China;2．No．1 Middle School of?Baota District，Yan’an，Shaanxi，716000，China)

The Introduction to Philology was written by my tutor Deng Zhangying．It is the second works in the field of general philology．The book absorbs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predecessor scholars to which some new chapters and new research findings are added．This book has achieved a great progress in the construction of an academic system of general philology subject and the contents of this subject．

general philology;writing system;character

H12

A

1672－6758(2015)05－0143－3

(責任編輯:蔡雪嵐)

馬躍，在讀碩士，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2013級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專業。

馬艷芳，中教二級，延安市寶塔區第四中學。

重慶市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納西東巴經稱謂詞用字研究”(CYS14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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