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人文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杜建芳

(河南醫學高等專科學校 河南 鄭州 451191)

在醫學院校的科研項目中，一直存在著醫學人文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在這些研究中，關于兩者之間的關系，有兩個不同的觀點:一是醫學人文教育研究。這類研究強調醫學人文教育的重要，同時參照西方醫學人文課程的設置，批評以思想政治理論課作為代替課程，認為醫學人文教育獨立于思想政治教育，所以醫學人文教育要“踢開”思想政治教育;二是思想政治教育。這類研究表明思想政治教育的基礎功能也包括人文素質教育功能，以此說明思想政治教育可以融合或者替代醫學人文教育。本文主要針對醫學人文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關系進行介紹。

1 醫學人文教育的研究現狀

1.1 醫學人文教育的相關詞匯 在醫學人文教育的研究中，使用較多的詞匯有“醫學人文精神”、“醫學人文素質”、“人性”、“人文關懷”等，弄清楚這些詞的含義和共同特點，能夠正確理解醫學人文教育的內涵。

1.1.1 醫學人文精神 ①醫學人文精神等同于人文精神。在一些醫學人文教育的研究中，強調培養醫學人文精神非常重要，把醫學人文精神等同于人文精神。例如，所謂人文精神，就是指一切以人為本，以人為中心。要以人性和人文理念關注人類在發展過程中各種人際關系，各種情感關懷和人與人之間的各種良性互動［1］。這種觀點過于籠統概括，沒有明確醫學人文精神的特征和本質，對探討醫學人文教育沒有幫助。②醫學人文精神是醫學的社會文化內容。有關醫學人文精神的研究中，對醫學人文精神的內涵，解釋為“人文知識的升華”，“對患者的健康、生命、需求、權利、尊嚴、人格以及價值等方面的關注”，“是一種以尊重人為核心的人道倫理和精神”，強調“以人為本”［2］。這種觀點強調了醫學人文精神的醫學色彩和領域，但沒有指出其地位和作用，對醫學人文教育的實踐沒有指導作用。③醫學人文精神與醫學科學精神對應存在。這種觀點流傳甚廣，影響較大，也具有較大的權威性。普遍認為醫學人文精神是價值理性，醫學科學精神是工具理性，所以把兩者對立、對等;也有對這一觀點的反思，指出“醫學人文精神的至上性”、“醫學科學精神和醫學人文精神的一致性”、認為“不是醫學技術主義的興起導致醫學人文精神的失落，而是醫學人文精神式微使得醫學逐漸遠離人性”。這一觀點站在醫學的角度思考醫學人文精神，使得醫學人文精神的內涵得以明確，“醫學人文精神是人類摯愛生命、在醫學活動中堅持以人為本的精神，是反映人類對生命根本態度的精神”［3］。其中，后一種觀點是對前一種觀點的有力批駁，對醫學人文精神缺失的現象進行了正確思考，但是在造成醫學人文精神缺失的原因方面沒有提供理論思考，對醫學回歸人文無法提供幫助，具有局限性。

1.1.2 醫學人文素質 有關醫學人文教育的研究，直接指向醫學生和醫務工作者缺乏醫學人文素質。那么醫學人文素質是什么呢?醫學人文素質是人的思想品質、身體素質、道德修養、文化知識、科學技術、美感、藝術修養等的綜合素質［4］。我國自2005年開始針對200 名執業醫師進行的執業培訓內容就是“人文醫學執業技能”。這項技能是國際上對執業醫師除掌握醫學專業知識之外，還要求具備的能力。醫護人員由于其行業的特殊性，其職業素養更為社會關注，國際上不承認我國醫生的行醫資格，不是因為專業不精，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經過人文醫學職業技能的系統培訓。為什么一名執業醫師必須進行人文醫學職業技能培訓?因為一個醫生的專業精深，并不代表其具備正確科學的價值觀、職業化的服務態度、與人溝通的能力、醫療工作的管理及心理適應能力和醫療團隊的合作精神。這些能力強弱不只影響到醫生個人專業水平，更關系到患者的治療效果及醫院的經營與發展。它包括醫師法律法規、職業素養、醫學道德、溝通能力等27 個模塊。

這一研究在實踐中強調醫患溝通等技能培訓，對于醫學人文教育的整體作用不大。因為，只在智育和知識技能層面落實，沒有在德育、美育和精神層面落實。例如，《醫學人文素質與醫患溝通技能教程》中講，創新醫學生人才培養模式，建立“以問題為中心、以醫患溝通技能培養為主體、以參與式學習和多學科交叉為特色”的醫學生人文素質教育培訓體系。“醫患矛盾”在顯性層面可以得到緩解，在隱形層面并未消除。

1.1.3 人性、人文關懷 相關研究中，往往提及人性，強調人文關懷。人性，在百度百科里解釋為“人性就是在一定社會制度和一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人的本性”。“人性是從根本上決定并解釋著人類行為的那些人類天性。人性，即人類天然具備的基本精神屬性”。郭念鋒強調，人性包括了“生物屬性”、“精神屬性”和“社會屬性”。所以，醫學人文教育要了解人性，從人性出發，形成關于“人是什么”的正確認識，了解社會的制度、體制和文化。所有研究都認同人文關懷很重要，但人文關懷的主體和載體沒有明確。例如，人文關懷的主體不同，其效果大不相同。醫生和檢驗人員對人文關懷的具體工作章程又不相同;例如，人文關懷的投射點是患者呢，還是患者的病，是經由患者到病，還是經由病到患者呢?

1.2 醫學人文教育的內涵 通過以上概念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相關醫學人文教育在理論和實踐上的矛盾。一方面，理論上強調醫學人文教育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實踐中醫學人文教育又無從體現。在沒有具體關切領域的現狀中，研究從探討原因又回到了指責現狀，紛紛指出是醫學遺忘了人文，是醫學技術主義的興起。如何看待醫學人文教育的失落?如何看待醫學的社會性?我們要回歸醫學和社會的關系。醫學的關注對象是人，而不僅僅是人的疾病和健康，因為人除了“生物屬性”、“精神屬性”，還具有“社會屬性”。醫學應滿足社會的相關需求，在社會中實現維護人的尊嚴、自由、生命等。所以，醫學人文教育是將正確的醫學認識、理念“升華為精神、信念，同時運用于醫療實踐過程”［5］。在具體診療層面，需要具備人文關懷技能;在工作環節和流程上，需要醫生具備醫學人文素質;在整體規章制度層面，需要醫院和醫生以醫學人文精神作為支撐。

1.3 醫學人文教育的現狀及原因

1.3.1 醫學人文教育的現狀 雖然國際國內醫學教育標準明確強調醫學人文教育，但是醫學人文教育沒有顯著加強，仍然處于邊緣地帶，與其重要性極不相稱。

醫學人文教育的缺失表現在3 個方面:管理制度上的“假咒語”現象、課程教學上存在“蹺蹺板”現象、醫療實踐中存在“玻璃墻”現象。在管理制度層面，根據國內國際的標準，開會議制定規章制度，要以醫學人文教育的理念引導醫學教育和醫院管理，然而在實際工作中醫院趨向安全和利益，學校圍繞技能和就業，這個緊箍咒并沒有起到引導和約束作用，成了“假咒語”;在醫學教育中，醫學生的學業重，壓力大，專業課的學習課程設置比較多，人文方面的課程設置多以選修課出現，而且數量較少，開在一二年級，這就是課程教學上的“蹺蹺板”;在醫療實踐中，醫院是醫患關系緊張的現場，服務商品化、診療靠檢查、醫患關系經濟化，人文缺失，這是一堵小心翼翼，難以敲碎的“玻璃墻”。

1.3.2 解讀醫學人文教育的困境 現代社會的醫學需求是前所未有的，現代醫學模式的轉變呼喚高水平的醫學人文教育。醫學人文教育必須實現“醫學與心理學、社會學、經濟學、管理學等交叉融合”［5］。同時，醫學人文教育的成功決定于醫學教育是否“注重人文修養和健全人格的養成”。良好的人文修養和健全的人格中，關鍵在于醫學生要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任務就是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所以，走出醫學人文教育的困境，在于要站在社會發展的角度去提供和發展醫學服務，而不是單純指責醫生;以醫學人文教育改革醫學人才培養模式，在辦學宗旨、專業建設、課程設置、技能教育、師資隊伍方面進行改革。

2 醫學人文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

2.1 醫學人文教育研究的相關方面

2.1.1 醫學人文課程研究帶來的錯誤結論 醫學人文知識與醫學專業知識相比，不能對技能、就業有幫助，不能產生直接的經濟效益，所以得不到學生、學校和醫院的重視。在醫學院校中，醫學專業課處于首要位置，醫學人文教育處于邊緣地位。又因為思想政治理論課普遍開設，又具有人文素質教育的基本功能，所以，學校就用思想政治理論課代替醫學人文課程，或者把思想政治理論課計入醫學人文課程體系。這并不能掩蓋醫學人文教育的缺失，恰恰是醫學人文教育邊緣化的表現。所以，研究西方醫學人文課程設置，給我國醫學人文教育提供借鑒是重要的，得出不能以思想政治教育代替醫學人文教育的結論是沒有必要的，得出醫學生只需要醫學人文教育，不需要思想政治教育是錯誤的。

醫學人文教育在醫學倫理、社會法學、技能方法、道德情感等方面，具有專業性，形成了一個課程體系，具有其獨特的特點，應該大力開設。但是，現實中，解決醫學人文教育邊緣化問題，不僅是醫學本身的問題，更是社會對醫學的認識問題。

2.1.2 “市場引導”論 對于醫學人文教育的缺失，有的研究認為是“市場引導”的結果。這種觀點認為，人文學科在市場競爭中因為實用功能，即經濟價值不大，因而被學生、學校和醫院所忽視。醫學生上醫學校，是為了學習醫學知識和技能，找好工作，賺錢和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學校和醫院也是唯經濟論者，不論經濟就是不顧現實。所以，市場引導下，醫學人文教育由于缺乏醫療服務的“有效性”，在強調技術主義的社會條件下，肯定會邊緣化。醫學人文教育具有價值理性，由于缺乏“價值理性”的導向作用，崇尚“實用主義”的醫療服務體系畸形膨脹，成為現代醫學發展的難題。

這種觀點看似合理地解釋了社會現狀，其實沒有觸及根本。第一，如果“市場引導”是錯誤的源頭，那么如何解釋我們學習的西方醫學院校的醫學人文課程改革和和諧的醫患關系呢?第二，如果強調某些國家醫療的公益性、福利化，那么，有沒有必要強烈批判醫生和醫學生的人文素質缺乏呢?也就是說，“市場引導”條件下，醫務工作者是不是必須超脫于社會的市場化?不是。因為在符合醫學人文精神的要求同時也符合社會市場化需求是可以同時做到的，我們的社會還有讓人比較贊許的醫生，例如，某些合法小診所的知名度很高的大夫。

2.2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相關方面

2.2.1 面臨挑戰 醫學院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務是培養社會主義的建設者和接班人，具有政治性。所以，在醫學院校的課程體系中具有非常突出的特點，一是屬于社會學科，二是不同于其他文科，具有政治性。這種基于文理科的固定思維，導致其陷入孤立和邊緣化的處境。

面臨這一處境，有的研究把處理醫學院校思想政治教育和醫學專業課程的矛盾看作挑戰，突出思想政治教育的人文素質教育功能，甚至認為思想政治教育要轉向為醫學人文教育。這種放逐思想政治教育的課程屬性，去追逐其人文素質教育功能是一種誤讀。思想政治教育有其自身的課程屬性，強調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三個自信”、實現“中國夢”是其首要任務。抹殺其課程屬性，也無法解決其困境。

2.2.2 價值觀教育 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是什么?思想政治教育在本質上就是一定階級、社會、組織、群體傳遞、創設社會核心價值，確證、實現和發展社會成員自我價值的一項歷史性精神生產實踐活動，即一項“價值化”實踐活動［6］。

我國社會多種思想相互碰撞，多種價值觀沖擊和影響著年輕大學生。受到多種價值觀的影響，更要加強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教育。因為，青年學生在踏入市場利益漩渦之前，最具有思辨性和理想性。社會主義是什么?社會主義不是國家主義和個人主義，強調社會的價值和發展，最符合我國社會變革過程中尋求“最廣大的、根本的”利益的要求。青年學生也最有創新性和追求。樂觀地看，富有醫學專業知識和技能的醫學生，同時具有正確的思想政治觀念，是我國醫療衛生事業的未來棟梁。

2.3 醫學人文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一致領域

2.3.1 人的本質 在醫學人文教育中，強調要從人性出發，強調人文關懷。西方發達國家醫學院校普遍開設“Understanding your patient”(了解患者)，“Whole person care”(全人了解)，“end－of－life care”(臨終關懷)等課程。思想政治教育強調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其“人的本質”和“人的價值”是其理論的基本觀點，追求“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所以，在“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下，人文關懷的途徑，應該是由人到病人到病，即由社會屬性到心理屬性到生物屬性。思想政治教育為醫學人文教育提供了一個有關“人的本質”的重要基礎。

2.3.2 批判性思維領域 醫學人文教育的一個重要方面是強調醫務工作者的批判性思維，這是克服職業倦怠，保持科學精神和追求，始終精神飽滿的對待病人的重要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是價值觀的教育。面對不同的患者，如何進行有效溝通和治療，就是一名醫務工作者的具體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為醫學人文教育進行了批判性思維的訓練和價值觀溝通的準備。

2.3.3 生存與權利 在我國社會轉型過程中，各個領域，包括醫學領域，問題都是復雜而艱巨的。例如，某位領導講，看病就要掏錢多，就是要貴。生命多寶貴，為生命健康買單當然要最貴。這種思維方式是一種市場化的思維方式，不符合醫學的社會化性質，也就是說沒有考慮沒有錢看病和不合理的醫療費用清單。

在生存和權利并存的社會情境下，醫學人文教育無疑要和思想政治教育一樣，在各自領域的人的生存和權利中徘徊和推動。例如，在醫學法學方面，相關醫療法律法規是重要的改革領域。

醫學人文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是兩個具有不同任務和目標的教育領域，因為在醫學院校同處于邊緣地位而尋求發展時，出現了兩者各自的認識錯位。但是，兩者創新改革大力發展后，會產生巨大的引領合力作用，有利于推動我國醫療衛生事業改革。

［1］ 李晏鋒，郭莉萍.醫學人文教育與轉化醫學［J］.中國高等醫學教育，2011，(1):11－13.

［2］ 樊麗軍.淺談醫學人文精神的內涵及實施途徑［J］.求醫問藥，2012，10(4):469－470.

［3］ 劉虹，張宗明.關于醫學人文精神的追問［J］.科學技術與辯證法，2006，23(2):28－31.

［4］ 史雪茹，趙向東.論新形勢下的醫學人文素質教育［J］.西北醫學教育，2006，14(2):145－146.

［5］ 韋波.醫學人文教育亟待加強［N］.光明日報，2010－07－11.

［6］ 李忠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統領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11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