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魚戀”看中西方女性不同的愛情觀

陳翠萍

（忻州師范學院 外語系，山西 忻州 034000）

一、引言

在歷史的長河中，愛情永遠是人類生活的主題。但是東西方女性對于愛情的看法卻是不同的。從我國最古老的《詩經》到明清小說，都能看出中國女性的婚姻不僅僅是個人的問題，它常常涉及到一個家族的興衰問題，因此中國女性的婚姻，尤其是封建時代女性往往無法給自己做主，她們只能遵循“三從四德”的生活法則.她們的生活只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從一而終”的生活方式；這也就導致了中國女性思想里面有一種“從一而終”的觀念，因為傳統和道德的約束，她們的幸福也就僅能局限在講究百年好合，追求圓滿的婚姻上面。而西方女性對愛情的看法有些不同，她們往往認為愛情是自己的行為，與家族沒有多大關系，有愛就去愛，沒愛就離開或是為了使自己所愛的人有個更好的歸宿而甘愿犧牲自己生命。這樣的結果往往是西方女性的愛情觀念。

《小美人魚》是根據安徒生童話中的《海的女兒》[1]而改編的電影，它講述了一個善良的人魚小姐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和一個不滅的靈魂而甘愿舍棄愛自己的海王和祖母，放棄自己所愛的五位姐姐和自己的花園，最后為了愛人而失去生命，化成海上泡沫的故事。小美人魚愛上了陸地上一位英俊的王子，為了得到幸福的愛情，她和女巫做了交易，用自己的美麗的聲音換取了女巫的一瓶藥水，她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換來了美麗的人腿，她滿心希望地想得到王子對自己的愛戀，這樣她就可以得到了一個不滅的靈魂，并且和自己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但是令人失望的是王子愛上了另外一位女子而小美人魚又因為沒有舌頭無法為自己辯解，最后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小美人魚的經歷讓人唏噓，讓人震撼，更讓人感覺有一種撕心裂肺但卻又有對小美人魚的行為發自肺腑的仰慕之情。

中國傳統京劇《碧波仙子》[2]講述的是中國北宋時期的人魚戀的奇事。丞相金寵的女兒牡丹自幼與書生張珍指腹為婚，后來張家衰敗，金家意圖賴掉婚事但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只推說讓張珍在碧波潭旁邊的小屋攻讀詩文，暗中卻在找機會將公子逐出家門。金家的冷漠、書屋的冷靜以及生活的清苦使得書生張珍常常在碧波潭邊傾述真情，而碧波潭里居住的鯉魚仙子因為同情公子而幻化成牡丹模樣與公子相會，兩人定下每晚二更相會的約定。不知真假的張公子真假牡丹的出現終于引發金家老爺的憤怒，他將公子趕出家門，請包拯來破案，讓張天師來捉妖，結果是觀音菩薩的出現讓鯉魚仙子接受了剝去金鱗三片，打入凡間受苦的小隱。鯉魚仙子的這種寧愿舍棄逍遙的神仙日子而甘愿與心愛之人成婚的心愿正好符合了中國女性的婚姻觀——圓滿的家庭。

二、同途殊歸：由人魚幻化到“圓滿”結局

小美人魚與鯉魚仙子都經歷了由魚到人的幻化再到圓滿的結局，但是兩位主人公的結局卻迥然不同，美人魚由魚到人，忍受了極大的痛苦，失去了自己的甜美的嗓音，而她幻化成人的未來只能依賴于那位陸地王子對自己的愛戀，所以她的幻化有極大的冒險性，最后因為自己的善良她放棄了生存，變成了海上的泡沫；而鯉魚仙子由魚到人的幻化是自如的，她有自己的自由，幻化成人也是自己的選擇，只是到最后為了自己的愛情她忍受了被剝去金鱗，變成了凡人的痛苦，但是她得到了自己的真愛。

（一）人魚的幻化

1、小美人魚的幻化

作為海王的第六個女兒，她生活在無憂無慮的大海里，和五位姐姐不同的是她喜歡聽人世間的故事，喜歡用石頭雕刻出來的大理石像。她擁有高貴的出生，光潔的肌膚、蔚藍色的雙眼、美麗的身材，但唯一缺憾的是她沒有自己所向往的人類的雙腿，她的下半身是魚尾。

十五歲那一年她終于可以浮出水面，自由活動了，她看到了自己向往已久的人類，看到了一位英俊的王子，看到了他的生日焰火，她隨他們高興，隨他們歡笑，從此美人魚的心就隨王子一同歡樂。一場風暴將王子打入了海底，美人魚勇敢地傳過了因風暴打碎的船梁和木板，用嬌小的身軀把王子的身體托出水面，帶他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有個年輕的女孩子走過來她才跳入海里。

從此她希望能得到王子的愛，渴望得到一個不滅的靈魂。她時刻關注著王子，她覺得王子就是她的愛，她盼望生活在人類社會，與王子永遠生活在一起。只有女巫能夠幫助她，于是她與女巫做了一個交易：用自己的嗓音交換自己向往已久的人腿，另外成為人之后，不能再走下水回到父王的宮殿，一旦得到王子的愛，她就成為了人并擁有了自己的靈魂。但如果得不到王子的愛，她就會在王子成婚那天的第二天早上變成海上泡沫。對王子的愛戀和對人世的渴望使她做出了大膽的舉動，這個舉動是破釜沉舟式的舉動，具有極大的冒險性。

小美人魚幻化成了人，但她不會說話，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對于王子的愛，王子于小美人魚是一切，而美人魚于王子卻是比較喜歡的寵物式人物，因為他的內心深處有一位自己愛戀的女子，那就是那位救過他命的小公主。如果小美人魚能夠說話，她能夠為自己的愛辯解，然而她的悲劇就在這里，她成為了人，卻失去了嗓音。

2、鯉魚仙子的幻化

碧波潭的鯉魚仙子，長久與水族的兄妹們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一起打鬧，一起嬉戲。只因常常聽到張公子在碧波潭旁的真情傾述，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這位公子。但是金家牡丹卻嫌貧愛富，她對公子的不聞不問更加引發了鯉魚仙子對張公子的同情。為了接近張公子，鯉魚仙子將自己幻化成了金家牡丹的形象，對張公子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因此張公子的內心對金家小姐非常愛戴，發誓一輩子愛這位真情的牡丹。

元宵佳節到來時節，真假牡丹在花園相遇，鯉魚仙子隱去身形，張公子誤將真牡丹認作假牡丹而被真牡丹誣為狂生，金家趁機將張公子趕出了家門。后來鯉魚仙子趕上公子假說在父母面前只能裝作，兩人和好如初，一同去長街觀燈，又遇上前來觀燈的金老爺，金老爺見張珍與牡丹一起觀燈，頓時怒不可遏，將兩人帶回府中，真假牡丹再次相遇，兩人大鬧金府。金老爺終于發現家中出了怪事，他請鐵面無私的包拯來判案，結果鯉魚仙子的兄妹也扮成包拯等人來攪局，使得包拯終于接受了“哭得是真，不哭得是假”的假包拯的建議，留下了趨炎附勢的金家老爺而去；金老爺又請張天師和天兵天將來捉拿妖孽，一番與天兵天將的爭斗無果后，觀音菩薩前來搭救，為了求得真情，鯉魚仙子甘愿舍棄隨菩薩修行的大隱而選擇了拔去金鱗三片，打入凡間受苦的小隱。

鯉魚仙子幻化成了人，她是由仙變成了人，她遭受了痛苦，但她得到了真愛。

（二）“圓滿”的結局

1、小美人魚的“圓滿”

在西方的文化中，為了愛情人們犧牲自己的生命的很多，愛情構成了西方人的全部生命乃至整個生活。俄羅斯著名詩人普希金為了愛情甘愿決斗而犧牲生命，匈牙利著名詩人裴多菲的“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3]246-247更是影響了人們的生活。在世界文學史上，反映愛情的作品更是數不勝數，出現了一系列愛情至上的經典小說，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的靈魂：如《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巴黎圣母院》中為愛拋棄一切的敲鐘人、《荊棘鳥》中為愛等待的梅吉，尤其是在狄更斯的作品《雙城記》中的卡爾頓為了自己所愛之人的幸福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拯救愛人的丈夫達內的性命。因此“西方人認為愛情本身是一種價值，持愛情至上的觀點。他們把愛情看得高于一切甚至生命，不懂愛就不懂生活。”[4]小美人魚用自己甜蜜的嗓音換取了人類的雙腿，但她卻沒有得到王子的愛情，根據她和女巫的交易，得不到王子的愛情就只能在王子的婚禮的第二天早晨化成海上泡沫，但她有一個選擇：用刀殺死摯愛者，讓他的鮮血流到自己的雙腿邊，她就能恢復到原樣，回到自己的原來的家。但是當她看到沉睡中王子英俊的面頰、新娘子美麗的面龐，她的善良再次讓她放棄了生命，她毅然將五位姐姐用美麗的頭發換取來的匕首扔向了遠方，太陽出現的時候，她幻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小美人魚的愛情是深沉的，執著的，但是確是顯性的，奔放的，這種思想符合了西方文化中女性的大膽的、奔放式的愛情，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的幸福，甘愿失去自己的生命，因此美人魚的結局是“圓滿的”，在電影的結尾，她用自己的善良行為給自己創造出來一個靈魂，一個擁有不滅的靈魂，她得到了“圓滿”。

2、鯉魚仙子的圓滿

她不是凡人，她也不懂得凡人中的一切爾虞我詐；她不是凡人，她也不懂得人類的嫌貧愛富，她所知道的就是愛一個人就是要忠于一個人，哪怕付出再多的痛苦和折磨，哪怕把自己一千年來的修煉功力競相失去，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呆在一起，她覺得值。

在與真包拯的斗智斗勇中，她的水族兄妹們巧妙地向真包拯傳遞了一條信息“有真情才是真的，沒有真情就是假的”，而這一信息正好就是鯉魚仙子所要傳遞的信息，人類只有真情才能得到幸福。正因為此，包拯放棄了這場案件；天兵天將放棄了與水族之間的爭斗；連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都受到了感動，而愿意幫助她回歸人類，得到真愛。

鯉魚仙子的愛是隱含的，內斂的，但是卻是勇敢的，她的愛情觀就是她最終得到了圓滿的婚姻，得到了自己所愛的人，這種愛情正好符合了中國文化中的女性婚姻觀，婚姻是人生大事，只有成婚才是人生大事。她得到了“圓滿”。

三、結局

在中外文化歷史的長河中，愛情永遠是一個偉大的主題，一個不滅的主題。但是兩種文化體系內女性對于愛情的看法迥然不同。在《小美人魚》和《碧波仙子》這兩部電影中，真善美又一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中西方文化的愛情觀又一次在作品中發出了碰撞。然而這一次同途殊歸的結果，卻是兩位善良的靈魂終于得到了各自的”圓滿”。觀眾和讀者在唏噓和哀嘆中對她們的行為表示了贊譽和同情，也同時對中西方的女性婚姻觀再一次進行思考。西方所注重的精神世界再次因為美人魚的表現而提升，而中國的婚姻是人生大事因為碧波仙子的拒絕皈依佛主而變成凡人又一次得到了驗證。

［1］羅恩·克萊蒙茲，約翰·馬斯克. 小美人魚［Z］.美國:博偉電影公司,1989.

［2］央視網.《CCTV 空中劇院》20140709 京劇《碧波仙子》［EB/OL］.2014-07-09［2015-06-16］.http://tv.cntv.cn/video/c10301/16cfa352617b4a23 bda5a3a08309099b.

［3］（匈）裴多菲·山陀爾（Petofi Sandor）著,興萬生譯.裴多菲詩選［M］.山東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1991.

［4］陳欣. 中西方傳統愛情觀比較［J］. 文教資料,2010,(01)：3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