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艷玲
美國合作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不僅保證了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質量,也為美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而較為健全的職業教育法律法規體系不僅從財政上對合作教育起到了保障作用,而且從實施和管理上促進了合作教育的發展,為校企合作營造了良好的外部政策環境。
1965 年,約翰遜政府頒布了 《高等教育法》(Higher Education Act),對高校建設、學生資助、教師培訓方面等施行了學校貸款計劃。該法明確聯邦政府對高等教育的責任,它的頒布開啟了聯邦對高等教育系統的扶持, 對美國高等教育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其第三條款中允許“發展中學校”使用該條款確定的款項去發展合作教育計劃。1968 年,高等教育法修正案中把合作教育的財政資助從第三款中脫離出來,列在聯邦政府對學生資助的第四條款中。1972 年第一次提出資助合作教育的單列款。1976 年該法案修正案第八條款中獨立設立了合作教育基金。至此,對合作教育的資助有了專門的法律條文保障。
1963 年,肯尼迪政府通過了《職業教育法》,其主要目的是維持、擴展和改進各州的職業教育,并大力發展合作職業教育;要求各州的職業教育部門要與企業合作,大學階段的學生要參與學校學習與帶薪工作交替輪換的合作教育;要建立一個信息平臺,加強學校與企業行業之間的交流,給學生提供職業指導和咨詢。為此, 政府在財政上給予大力的支持。 法案在1964-1968 財政年度共撥款8.03 億美元①用以擴展職業教育。1968 年和1976 年的《職業教育法修正案》對合作計劃、職業教育的課程開發和師資培訓進行專項撥款,進一步擴大了職業教育的投入。而且關注提高職業教育的質量,在撥款范圍和撥款額度上都有所擴大和增長,希望能利用撥款充分調動全社會對職業教育的關注。1964 至1968 年間,各級職業教育經費總額由1965 年的6.05 億美元增長到1969 年的14 億美元[1]。
1984 年的《卡爾·帕金斯職業教育法案》(帕金斯I)雖對高等職業教育的資助涉及甚少,但也為政府對各級職業教育提供專門撥款資助奠定了基礎。1990年的《帕金斯法案》(帕金斯Ⅱ)規定聯邦政府提供促進產業與教育合作、技術準備、促進職業發展的教學有關的經費,每年向州政府和地方培訓計劃投資16 億美元,這項資金以專項補助形式分配,同時要求地方至少按1∶3 的比例給予配套經費[2]。1998 年的“帕金斯Ⅲ”和2006 年的“帕金斯Ⅳ”進一步擴大了政策適用范圍,繼續為行業與學校合作活動提供經費,促使職業生涯和技術教育成為學校教育的一部分。同時,政府也加強了對州的績效問責,將撥款與高等職業教育機構的產出質量相聯系,以達到財政投入的效果。
為改善青年的職業生涯準備狀況,幫助學生順利過渡到工作環境中,聯邦政府于1994 年通過了《學校到工作機會法案》(簡稱STWOA)。法案明確要求所有州都要在全州范圍內建立完整的學校到工作體系,向所有學生提供工作本位教育和培訓課程的機會。STWOA 規定項目必須 “整合學校本位學習與工作本位學習,整合學術與職業學習,并在中學與高中后教育間建立有效的聯系”[3],并為此提供了超過l5 億美元的經費[4]。STWOA 項目建立了學校過渡到工作場所的支持保障體系,促進了州和地方教育部門、培訓服務機構、學校、雇主、社區組織、學生甚至父母等之間的聯系與合作。該項目將校企合作置于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核心地位,并在法律的保障下在全國推廣,把美國的校企合作推到了一個新階段。
1982 年的《職業培訓合作法》(簡稱JTPA)把職業教育發展與工商企業聯結在一起,強調州、地方機構對職業教育的管理以及工商企業對職業培訓的參與。這是美國歷史上第一個由政府與私人和團體共同參與制定的成人職業訓練法案[5]。
JTPA 法案強調了州政府在職業培訓中的作用,明確規定職業訓練計劃由州和地方政府制定,政府和企業共同參與職業訓練課程的制定、修改及實施。同時,鼓勵私人企業參與聯邦培訓計劃,賦予企業各種職能,如咨詢、導向、參與、指導等,促使企業全面參與職業培訓計劃。JTPA 的實施使政府直接參與各州的職業培訓,加強了政府、培訓機構和企業間的合作關系,推動了就業培訓。
美國的教育立法是為解決現實社會面臨的急切問題而制定,表現出其鮮明的實用主義指導思想,以法案帶動職業教育朝著預定的方向發展。如《學校到工作機會法案》是在20 世紀下半葉美國經濟變革引發了對熟練勞動力的大規模需求,而越來越多的新增勞動力卻未曾受過高技能職業訓練,政府決定以發展職業教育來促進就業的背景下制定的。職業培訓法案的制定也是為了解決就業問題,提高勞動力的職業技術水平。
根據社會經濟情況變化及時調整政策的方向和內容是美國教育政策的主要特點之一。職業教育校企合作的相關法案也是適應各個時期的經濟發展狀況,為解決現實社會經濟問題而制定的。如《高等教育法》于1965 年誕生之后,歷經多次修訂,基本上是以六年為一個周期對法案進行修正以適應社會形勢變化的需要;《職業教育法》、《帕金斯法案》在誕生之后也經過了多次修訂。聯邦法案的制定一般都會對之前的法案不斷進行修改或補充,法案的內容反映了社會經濟發展的要求。如1976 年《職業教育法修訂案》提出支持校企合作教育的發展,1982 年《職業培訓合作法》強調行業企業對職業培訓的參與,力求在人力資源開發上能與該法案配合。這種校企合作共同發展職業教育的觀念在1984 年的《帕金斯法案》中再次得到加強。為進一步改善校企合作教育的實施狀況,1994 年《學校到工作機會法案》進一步強調校企合作在職業教育發展中的重要推動作用,并以此作為核心內容,在全國范圍內建立從學校到工作場所的過渡體系。
美國政府主要是通過財政手段對高等教育進行干預,運用資助手段對職業教育施以間接的影響。如1976 年《職業教育修正案》增加了對校企合作教育的撥款額度,在1978-1982 年間對合作教育的撥款分別是176 萬美元、206 萬美元、236 萬美元、265 萬美元、297 萬美元[6]。為了使撥款對高等教育的干預作用得到最大的發揮,美國聯邦政府在撥款的同時往往還制定了一些附加條款,主要是規定撥款的目的、用途、申請條件、使用范圍等。如《學校到工作機會法案》對其財政資助的分配做出了相關的規定:在項目實施過程中,當地合作教育機構用于行政管理的費用支出不得超過財政資助的10%;在項目實施的第一年,各州必須將不少于70%的經費撥給合作教育機構,第二年所撥款數額必須不少于80%,第三年及以后所撥款數額須不少于90%。《職業培訓合作法》規定該法案的財政資助只能用于行政管理、培訓服務、與培訓相關的支持性服務,并規定用于行政管理的費用支出不得超過撥款總額的20%,用于直接性培訓服務的支出不得少于50%。
是否有效執行法案是保證法律權威性和嚴肅性的關鍵。而完善的監督和管理體制是法案有效執行的保障條件之一,否則,法律就會成為一紙空文。檢查和評價可以驗證政策的合理性和有效性,有助于法律政策文件的修改和補充。聯邦政府建立了各種顧問委員會對教育法的執行情況進行檢查和評價并總結經驗教訓。如《學校到工作機會法案》頒布后,各州都成立了州一級管理組織和地方一級的合作組織。州級管理組織一般由州主要的教育機構、勞動機構、企業和工會代表組成,主要負責管理州撥款,召開會議并為地方的合作組織提供交流的機會和技術支持。地方組織一般由教師、教育專家、雇主、工會代表、社區代表等組成,各州的職責雖有所不同,但都會對地方STW 體系的實施進行指導和監督。
美國的教育立法針對性強、內容具體,可操作性強。相比之下,我國教育立法注重長遠的時效性,其法律條文多為原則性的規范,對具體時期具體問題的解決缺乏具體指導意義。如我國《職業教育法》第37 條規定“企業、事業組織應當接納職業學校和職業培訓機構的學生和教師實習;對上崗實習的,應當給予適當的勞動報酬。”法案并沒有明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教學活動過程的責任與義務。政策只是要求企業“應當”對職業教育教學實習、就業指導、教學過程等方面給予積極的扶持與幫助。這些規定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責任與義務不夠細化,缺乏強制性和約束力,加上配套政策不完善,導致政策常流于形式,難以落到實處。
完備的法律體系和制度的保障是高等職業教育得以順利發展的一個前提。法律的制定不僅要反映現實,而且要根據現實發展的需要對相關文件中界定不清晰的條款不斷補充修訂。從美國職業教育的發展經驗來看,加大對法律實施效果的調研,根據不斷出現的新問題對法律法規進行適時的修訂才能充分發揮政策法規對職業教育的導向指引和保障作用。
建立健全經費保障機制,采用多方投入的方式進行籌措,國家、地方政府、企業、學校、學生各自承擔一定比例的費用。設立校企合作教育專項經費,明確經費使用的比例,增強經費使用的透明度。借鑒世界各國高等教育的撥款模式和有益經驗,政府應根據經費使用報告對各院校經費的使用效益進行評審,采用績效評價與撥款相結合的辦法,根據績效考核的等級及高職院校的質量評估結果給學校撥款,保證撥款及用款科學、公開、透明。
完善的組織建設是校企合作教育有序規范進行的保障。政府要把發展職業教育校企合作教育列入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要內容,并加強對職業院校和培訓機構的評估檢查。同時,政府各部門要對校企合作教育中企業和學校遇到的困難和問題加以協調解決,提供保障措施。政府的監督有利于校企合作教育的參與者之間知識、信息、技術的交流與互補,推動合作雙方承擔自己的合作職責,履行自己的義務,保障合作雙方的利益獲得,確保合作目標的順利實現。
注釋:
①法案在第2 條規定了財政撥款的數額:1964 年6 月30 日前提供6 千萬美元;1965 年6 月30 日前提供1.18 億美元;1966 年6 月30 日前提供1.75 億美元;在1967 年6 月30 日前及以后每個財政年度均撥款2.25 億美元。
[1]馬驥雄.戰后美國教育研究[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1:133.
[2]The Perkins Act of 2006:Connecting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with the College and Career Readiness Agenda School-to-Work Opportunities Act of 1994,http://www.achieve.org/AchievePolicyBrief_Perkins
[3]Esther R.Johnson,Benefits of School-to-work Program Participation:Perceptions of Students and Comparison of Pre and Post Grades and Attendance,1997
[4]付雪凌.從STW 到STC:世紀之交美國職業教育改革走向[J].國外職業教育,2005,2.
[5]張維平,馬立武.美國教育法研究[M].中國法制出版社,2004:322.
[6]Howard R.D.Gordon:The history and growth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America.Boston:Allyn and Bacon,1999.P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