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權力論下課堂話語權的生產性探析

諶　艷

微觀權力論下課堂話語權的生產性探析

諶艷

福柯的微觀權力論強調權力非實體而是關系，非線性而是網狀，權力具有流動性、多樣性和積極生產性功能。本文將從微觀權力論出發，探討如何正確認識和合理處理課堂話語權的關系、形式問題，從而和諧師生關系，優化教學形式，促進課堂話語權生產性功能的發揮。

課堂話語權；權力關系；權力形式；生產性

當代法國著名思想家米歇爾·?？拢∕ichael Foucault）提出的微觀權力理論認為，“權力在現代社會生活中無處不在、無時不有，它猶如毛細血管滲透于社會存在的所有層面，作用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權力并非實體而是關系，權力非線性而是網狀，權力并非都是否定的、壓抑性的，而可以是積極肯定、具有生產性的，在很多情況下是有利于被控制方的”［1］。揭示權力的生產性是?？聦嗔υ捳Z的重大貢獻，這可以幫助我們正確看待并分析社會生活中的一些微觀權力關系，如夫妻關系、師生關系中的權力問題。

權力是通過話語來發揮作用的，權力在話語中運行和實踐。在教育體系中，課堂話語及話語權主要涉及教師和學生。教師，作為課堂活動的組織者、控制者、參與者，其話語權是抑制否定的還是積極生產性的，對能否提高學生學習積極性和主動性，能否推動課堂話語向前更好發展，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本文將依據微觀權力理論，通過正確認識和合理利用課堂話語權來探討如何處理教師話語權的關系，如何優化權力形式，如何有效發揮權力的積極、生產性功能，使課堂話語權朝著積極、生產性方面發展，既防止教師話語霸權，又為學生爭取更多話語權，因為學生也是課堂教學活動的重要參與者。

一、權力關系的轉變：從自上而下的控制與被控制關系變為主體平等、互動合作關系

根據福柯的新定義，權力體現一種關系，并且不是一種單純自上而下的單向性控制與被控制關系、統治者對被統治者實施自上而下的控制與支配的關系，而是一種相互交錯的復雜網絡關系，雙方處于奴役與被奴役、領導與服從、強權與敵對的狀態。舊有的王權審判權力完全是壓抑，否定性的［2］。每個人都處于相互交錯的權力網中，它們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在?？驴磥?，權力不是掌握在某一人手中，在權力關系中，每個人都是權力的一個點，都具有主體性，權力關系也從簡單的“壓抑與控制—抵抗與屈從”模式走向平等共生模式，從而實現權力的積極、生產性功能?，F代學校是權力運作的典型代表，實在且真實、具體地存在于師生的互動中。

在我國，教師是傳統權力的載體，集國家權威、知識權力、尊師重道傳統、個人權力于一身，憑借手中占有的權力，習慣于自上而下的、控制性的、壓制性的權力關系。這樣的權力關系導致權力雙方地位不平等，學生要么絕對服從，無任何思想、獨立性可言，要么對這種權力關系產生反感，權力雙方無任何交流，甚至權力雙方會直接產生沖突。這樣的權力關系是壓抑、否定性的，不利于課堂教學及學生發展。所以我們要正確看待師生權力關系，使權力運作朝著積極、生產性的方向發展。

其一，主體平等是權力關系得以和諧存在的必要條件。?？抡J為，現代權力已經突破了將權力等同于對物的占有的觀念，它是多元的、多形態的、流動性的，現代權力根本不可能固定在誰的手中，而是會隨著關系的變化而變化，因此權力雙方都是參與者，都具有主體性。主體性的合理存在，不僅能合理地、能動地、創造性地理解和把握自身的地位、力量和作用，而且能創造性地理解和掌握對象世界的基本特性和發展規律。尊重主體性是權力關系得以和諧存在、促進權力雙方共同發展的必要條件。在師生關系中，老師和學生都是獨立的主體。教師應力圖消解個人的權威地位，不獨攬和控制整個課堂的所有教學活動，而是尊重學生的主體性，充分意識到學生也是和教師一起參加教學活動的主體。只有在主體平等的條件下，才有可能產生思維的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和相互創生，師生之間才能建立相互的信任，實現主體與主體之間的和諧交往，使傳統單一的縱向關系變為更富親和力的橫向師生互動關系。

其二，互動合作是權力關系積極發展的基礎?！皺嗔κ且粡埥诲e的網，個人不僅流動著，而且他們總是既處于服從的地位又同時運用權力?！保?］在這張網上，每個人都被卷入權力運動中，既是權力控制和支配的對象，又是實施權力、運用權力的行動者。權力雙方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皺嗔Α斌w現合作者的關系，在關系中的某些行為使他人的行為得到改進。我們應當摒棄傳統的師生單向交流，促進師生相互監督、相互制約、相互影響和互動合作。教師要充分尊重學生，給予學生自主時間和話語權，同時學生也應尊重老師，積極和老師互動，這樣，才能實現個體與個體之間的相互交流和學習。

二、權力形式的轉變：從規訓變為教化

在《規訓與懲罰》一書中，?？玛U述了歷史上懲罰的三種模式，并對這三個時期的權力問題進行了分析，無論是中世紀的王權、君主權力，還是古典時期人道主義精神的“符號—技術”懲罰方式，都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暴力性、鎮壓性、武裝性和否定性的控制權力［4］。然而現代的規訓權力，即規范化訓練，是社會組織通過監視、訓練、檢查等手段，將規范作用于個體或群體，使其變得馴服的權力機制。這是一種溫和的、細致入微的柔性控制，從身體到思想，從情感到本能，對人進行全面訓練，因而它也是強制性和壓抑性的。在福柯看來，現代規訓技術造就人的物性，擴張人作為物和工具的性能，使人更多地、物性地面對世界，技術性地對待、處理生活和世界，但它抑制了人創造才智的形成和培養，以權力的方式作用于每個鮮活生命的個體，屏蔽了他們在探索發現過程中的創造精神，從而失去了對人的整個精神的培育性。

規訓權力滲透在學校工作的各個層面，規訓技術成了學校教育的重要手段和策略。教師慣用檢查、考試、監督、控制和獎懲等手段來影響學生，用分級分層、進度表、課程表、規章制度等來干預學生的學習和生活，以紀律、懲罰和獎勵生成一種壓抑性的控制環境，或者是產生一種無意識的服從狀態。這是一種普及化了的、通過各個方面而實施的社會控制，學生在權力的壓制下，生活形態的多樣性被規范化掩蓋，個性化創意也被規訓控制。這樣的規訓權力可能會扼殺學生的創造天分，導致唯分數至上狀況的加劇，其結果是才思的枯竭，高分低能現象頻出。這實際上是現代規訓權力運轉帶來的負面影響，是規訓權力的壓抑性、控制性帶來的不良后果，這也意味著現代教育應從這種外在的規訓與懲罰的控制性教育走向內化的教化之路。

教化，以自然的方式、在尊重個人自由的基礎上，促使人的精神成長、發展和自我的形成，它包含著精神培育和精神的自我創造相結合的意蘊。［5］教育的目標是培養人的自主性和理性，教師話語及話語權不是去控制或壓抑學生個體的自由，而是在課堂中積極引導學生，幫助并影響他們實現自我創造，給予學生方向上和內容上的指導、鼓勵和支持。要充分尊重學生的自由，培養學生的能力，讓其能夠意識到自己是有思想、有意志且積極的人，是能夠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并且能用自己的思想和目的來解釋為什么做這些選擇的人。積極主動的學習比消極被動的形塑要有效得多。教師不應把學生看作形塑者或是被改造者，全程對其干預、控制和監督乃至懲罰，進行精細化的規訓管理。一旦學生失去自由人的身份，就會覺得自己處于無法受到正常保護的脆弱狀態，在強勢之下，只能順從、畏懼和屈服，處于他治的狀態。而這種狀態是學生消極學習、反感學習的罪魁禍首，會嚴重抹殺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要注重學生精神的培養和自我創造，加強理性教育。在《規訓與懲罰》中?？轮赋?，權力是生產性的，是積極的，產生了作為某個類別中個體的我們［6］。然而我們是有思想、有精神的個體，不是由規訓管制培養出來的物性、工具性的個體。理性精神追尋善和自然，質疑和發問現實生活，通過對話，養成一種運用理性的生活態度。理性精神是對開放、尊重、真誠、民主、平等的守護，也是對公共生活健康地守護。在課堂這樣的公共生活空間中，需要的是對話、交流，而不是老師的灌輸與控制，學生的服從。當學生發出自由、理性的聲音時，他在思考問題，表達自我、實現自我。師生交流和對話越多，關系就越融洽，課堂就越活躍，課堂話語就會生產更多話語及話語權，能充分發揮權力的積極生產性功能。

權力不是單向的控制與被控制、壓抑否定性的，它具有流動性、多元性和積極生產性。其中，流動性和多元性要求我們正確看待權力關系，積極生產性要求我們運用權力形式，使其朝著積極生產性的方向發展。在課堂中，老師和學生都是參與者、協作者和學習者，老師不應利用權力絕對地控制和壓抑學生，而應在培養學生自主建構個性能力、理性思維等方面進行積極引導，真正實現權力的積極生產性功能，使課堂話語積極生產出更多的話語及話語權。

注：本文系2014年湖南文理學院教改課題“權力論下大學英語教師話語生產性研究”

［1］辛斌．福柯的權力論與批評性語篇分析［J］．外語學刊，2006（2）.

［2］CHARLES TAYLOR.“Foucault on Freedom and Power.”Michel Foucault：Critical Assessments.Vol.V［M］.Ed.Barry Smart.London：Routledge，1995.

［3］米歇爾．福柯．必須保衛社會［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責任編輯：丁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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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5）02-0066-02

諶艷/土家族，湖南文理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湖南常德415000）。